情之一物,如穿腸之烈酒,易傷身,需以為戒。


    在於謹澈新拿來的書裏,姚墨看到了這樣一句話,不過可惜天下的烈酒從來都不是一個味道,不去品嚐一下,姚墨總覺得缺少了什麽。


    戒掉了情,人生總歸是無趣的。


    於謹澈,在姚墨這次完成任務之後,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暗暗地和烑墨,沒有開口問姚墨任何問題,隻是和往常一樣把下一本書,遞給姚墨。


    姚墨喜歡紙質書籍,並不喜歡在電腦上閱讀,於謹澈了解她的習慣,總是貼心的給她紙書。既然於謹澈不說話,姚墨就好好地開始了閱讀。這個故事,很是引人入勝。


    有著深仇大恨的男女主,在故事中彼此折磨,直到難分難舍,愛恨交加,愛到毀天滅地,然後女主死在了男主的劍下,而男主沒有當即殉情,他自我責怪了幾年,完成了自己想完成的事,之後鬱鬱寡歡而死。


    自別後,花依舊是花,樹依舊是樹,庭前落燕依舊是庭前落雁,無聲落紅依舊是無聲落紅,有山高緲,有林繁盛,有舞傾城,有劍傳世,沒有了你,於我何幹。


    在落寞中,男主死去。


    在和男主相愛相殺的過程中,女主也有一個守護者,這名守護者殺了無數的人,卻沒有在她身上濺上一滴血。


    愛得太苦,還是會愛,這大概是人類的有趣之處。姚墨讀完書之後,看向暗處於謹澈的方向,他視線幽幽,似乎沒有看向她。


    “作為神仙,是不是覺得人類的情啊,愛啊,很可笑啊。”在替換女主計劃的過程裏,雖然很少得到於謹澈的幫助,但姚墨卻把於謹澈當作了並肩的夥伴,開始好奇神仙的想法。


    於謹澈想了一下,決定回答姚墨的問題,天機總是不可泄露,可是為了她,說一說也無所謂,“不會,很值得尊重。”


    他答得認真,一點都不像七情六欲的神仙,姚墨搖了搖頭,“神仙,也會有情啊,愛啊,這會兒事嗎?”


    “想有就可以有。”於謹澈看著姚墨,他的心口貼著一方手帕,是太久之前,她送他的禮物,他記得傻傻地按照手帕的紋樣,親手織了條手帕回送給了她。


    當時她笑得很甜,連彩霞仙子,都覺得她笑得十分好看。


    “不過,神仙的感情要比凡人持續的時間更長,神不是那麽容易死的。”於謹澈從暗處走到姚墨身邊,他在離姚墨患有兩三步的地方停住。


    姚墨的臉,定格在一些時間不見的於謹澈身上,於謹澈的表情永遠讓她猜不透。


    妄圖猜測神仙的心情,姚墨覺得自己有點搞笑。


    無論如何,於謹澈身上的仙氣未減,他站在那裏,器宇軒昂,好像要和她說話,卻很長時間的不開口。


    姚墨覺得有一絲的壓迫感,心莫名地慌了起來,於謹澈並不開心,也沒有難過,更不算正常,姚墨不懂得他到底怎麽了。


    緩緩地開口,帶著一絲冷意,沉寂了太久,他終於對她表達了心意,“為什麽在上個任務裏麵,沒有用手帕找我?”


    沒想到於謹澈會問這個問題,姚墨愣了。她之所以,沒有找於謹澈是因為在天才男主那裏,她對於謹澈產生了很危險的感覺,神仙是不容褻瀆的,她決定靠自己的力量。


    無法真地回答,姚墨笑了笑,“你不是神仙,神仙不是有讀心術嗎?”


    於謹澈愣住,神仙是有讀心術,不過看不到在意的人的心,姚墨以為於謹澈,是在讀她,無奈地擋住於謹澈的眼睛,“我為什麽要找你?”


    她也有她的疑問。於謹澈笑了笑,“我以為你會想見到我,不是嗎?”


    姚墨看著於謹澈勾起的那一抹笑太淡,神仙放起電來太濃,心亂了,想想也好久沒有喝酒了,姚墨認真地對於謹澈說:“如果知道我會想見到你,你就應該主動出現在我麵前啊,這在凡人口中叫做紳士。”


    於謹澈徹底笑了起來,“你不怕,我突然出現你麵前?”


    姚墨搖了搖頭,她現在是幽魂,是鬼,是不知名的存在形態,還怕神仙嗎,“我不怕。”真心地回答了於謹澈的問話,不想多想於謹澈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切就像一張大網,把她罩住,而她所能做的,就是順勢走下去,看看網裏麵到底有怎樣的風景等待著她,無所畏懼地繼續走下去,是不是就可以突破這張網。


    姚墨對著於謹澈笑了笑,愛喝酒的她,第一次決定放縱自己,不快速地進入任務之中。她對於謹澈說,“能請我喝酒嗎?”


    她的眼裏星光閃爍,滿滿得都是對酒的渴望。


    以前的她,也很愛喝酒,並且根本喝不醉,隻是總是裝醉,躺在於謹澈的懷裏,或者找各種借口把於謹澈灌醉,然後陪在於謹澈身邊。


    過往的記憶,陷入輪回之中的姚墨,不可能想起。於謹澈知道,和她喝酒,他一定會醉。不過,她的願望,他也一定會滿足。


    從他聽到姚墨要喝酒的願望,到他把酒放到姚墨麵前,於謹澈隻用了一杯茶的工夫,姚墨看到於謹澈的神跡,已經不足為奇。


    嗜酒的人,老覺得好久沒有喝酒。


    講究氛圍的於謹澈,在和姚墨喝酒的時候,讓滿室桃花飄落,姚墨莫名覺得這個場景有點熟悉,於謹澈的眉眼,她也很熟悉,似乎在曾經的某一個時間點,他看她的眼神不是這麽的波瀾不驚,而是熾熱而深沉。


    酒精好像帶給了姚墨,太過奇怪的想象力,“真有前世今生,這種事情嗎?”


    姚墨看向於謹澈,她把酒杯放下,不再喝酒,她需要集中注意力,看看於謹澈到底給她什麽答案,如她所料,於謹澈點了點頭,認證了姚墨所說的前世今生。


    也許,有些事情已經有了答案。也許,於謹澈之所以找她參加替換女主計劃,是因為她前世修來的福分與機緣。


    “那麽,在我某一個前世裏麵,我認識你嗎?”


    姚墨把疑問問了出口,於謹澈點了點頭,他的神情不再淡漠,而是和煦,“你欠了我很多錢。”


    他說出口,這個玩笑,每次姚墨惹了麻煩要他善後的時候,都會不講道理地說這個玩笑,在仙界是沒有錢這個概念的,姚墨偶爾從凡間聽過這個詞,就一直向他顯擺。


    往事有些時候 ,讓人覺得甜蜜。


    有些時候,讓人覺得遺憾。


    他和姚墨在藏書閣一起看《西遊記》這本書,姚墨會笑著說,他是孫大聖,記得再次初見的時候,他對姚墨說他是孫大聖的時候,姚墨就暈倒了。


    於謹澈把酒飲下,酒很香醇,姚墨聽到於謹澈的回答呆了,她緩了一會兒,才明白掌書人是在和她開玩笑。


    仔細想一想,於謹澈好像很喜歡和她開玩笑。


    沒有再被杯中酒誘惑,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去做,這一次她決定扮成一位傾城佳人,戴著黑麵具的無情殺手,接近故事中的男主,那個來自江湖的冷情男子——餘陽。


    她把她的想法和於謹澈一說,於謹澈很快滿足了她的要求,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好奇,在去往江湖之前,姚墨笑著問:“還有多少個任務?”


    於謹澈沒有給出確切的數字,隻是說了聲,快了。


    相信於謹澈的姚墨,進入了故事中的江湖,在這個故事裏,她名叫許葉。江湖,是和廟堂相對應的一個詞。


    有人說,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這個故事,表達的是隻要有死人的地方,才是江湖。屍橫遍野。血雨腥風,握刀、握劍、下毒,不殺人的時候,就有可能被人所殺。


    時值冬日,天寒地凍,天地間白茫茫,白府卻成為了這冰天雪地的異數。風很快地將屍體冰凍,白色的雪卻被紅色的血覆蓋,地麵紅白相間,空氣裏全是腥氣。


    白府,作為曾經閉月城最有勢力的家族,一夜被滅門。


    時局動蕩,朝廷皇位更換頻繁,奸佞當權,百姓有苦難言,被壓迫到一定的程度,全國上下豪傑並起。


    朝局不穩,江湖亦不穩妥。白府,作為江湖的組成部分,給玉林山莊帶來了麻煩,玉林山莊在山莊少主餘陽的領導下,做事幹淨利落,不留餘地,不留冤孽、不留牽絆。擋路者,滅滿門。


    不留活口。不留幼子。不留在外之人。隻要得罪了玉林山莊,必追至天涯,滅之。憑借著如此狠烈的作風,玉林山莊在江湖上的地位,已經沒有任何幫派可以超越。


    餘陽其人,絕非讓人可以感覺到溫暖之人,雖然他從不親自在江湖中出手,大家都十分害怕他。


    早年,有人因說餘陽不會武功,就被餘陽手下的得力幹將——張有莫陳屍海底,這讓大家把餘陽的武功吹上了天,說他的武功深不可測,一開始隻是因為害怕這麽說,後來人們越來越相信自己的話,從未出手過的餘陽被稱為了武林第一人。


    雖然對自己的敵人,絕不手軟,當時對自己的朋友,餘陽也絕不會主動背叛。玉林山莊除了行事狠烈之外,平常很是行俠仗義,保護一方平安,這讓玉林山莊得到了不少支持。


    恩威並施的玉林山莊,在餘陽的手中,越來越發展壯大,在江湖中,甚至達到了一家獨大的地步,大多數的人,不敢向白府的人一樣仗著老字號,在玉林山莊麵前擺譜,但是怨氣一直在積攢,江湖中無數的人在等待玉林山莊的倒下。


    而作為玉林山莊的少主,餘陽根本沒有後路可退。


    在殺人和被殺之間,他選擇殺人,他不在乎,他殺的人有多多,這地方糧食本來就有限,少一個人,就多一分生機。


    沒有能力活下去的人,沒有必要同情。


    餘陽是沒有淚和血的,他從小就被教育忌情,從小就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竭盡全力將玉林山莊發揚光大。


    他對任何人都下得了手,除了他殺父仇人的女兒——碧落。如同碧玉一般落入人間的女子,他記得在終於找到碧落之後,他把碧落擄回山莊,每日每夜地羞辱碧落,他一鞭子一鞭子地打向少女白淨的肌膚,看著她流淚。


    可是每一次靠近她,她都會嘲笑他,用她被折磨之後僅有的力氣,對他說:“你好可憐。”


    可憐,餘陽想讓碧落更可憐,他要折磨碧落,所以他要讓她活著,當武力不可以讓碧落屈服的時候,餘陽就會突然對碧落好,對碧落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之後在碧落從膽戰心驚到享受生後,他毫不猶豫地把碧落享受的生活再次奪走,把碧落關在暗室,讓人不斷地對著暗室揮舞鞭子。


    就算是這樣,碧落也沒有精神崩潰,他太好奇,碧落能撐到什麽時候。


    直到他在睡夢裏,也能聽到鞭子的聲音,他才發現,受折磨的從來都不隻是碧落而已,他不想恨自己,隻能更恨碧落。


    無法抑製的恨意,讓他對碧落產生了非常強大的禁錮*。


    整個玉林山莊,都知道餘陽對碧落的恨意,從來沒有人對碧落,表示過善意。可是碧落知道,在玉林山莊外,整個江湖是明亮的,不是黑暗的。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餘陽。


    餘陽此人,從小學武,他的武功不在他任何手下之下。金風可以在他掌中成刀,玉露可以在他掌下為劍,他不出手則已,不出手便是死招。


    他自小修煉的武功是餘家的絕學,金風刀與玉露劍。


    碧落的父親,因為愛武成癡,殺了餘家十幾口人,隻為奪取劍譜,可惜劍譜在餘陽的身上,而餘陽自小隱姓埋名,獨身練武。


    碧落的父親,沒有搶到劍譜,卻把碧落,推向了深淵。


    找到碧落所在的時候,碧落的父親已經去世。自古父債子還,少年時的餘陽看著少年時的碧落,淡淡一笑。


    花了那麽長時間找到你,一定不會放過你。


    當時的少年,在心裏歎道。


    許葉要想接近餘陽,她的首要目的就是進入玉林山莊,不惜任何代價地進入玉林山莊。這是種找死的行為,可古語有雲,置之死地而後生。


    天冷得要命,走到白府門前,許葉就聞到了一股腥味,血腥味。


    玉林山莊的人,應該還沒有走,許葉蒙上了黑布,沒有猶豫地走進了有無數殺手所在的白府。


    張有莫看到一個黑衣人走進了白府。本著寧可殺錯,不能不殺的原則,張有莫毫不猶豫地對手下下了殺命。


    因為扮的是殺手,許葉毫不猶豫地和玉林山莊的人對打起來,她下手很狠,和玉林山莊的人一樣狠,大概是殺了太多人了,玉林山莊的人很快體力不支,體力不支很快死在許葉劍下。


    殺人的滋味不是很好,人血噴到許葉的臉上,許葉在造成更多傷亡之前,她必須和張有莫交戰。


    這些人裏麵,隻有張有莫在餘陽的麵前說得上話。劍上的雪,使得揮劍必須更為用力,身上的衣服在寒風的吹動下,瑟瑟坐響,許葉也達到了疲憊的狀態,可是她不能停。終於和張有莫對峙,她在寒風中開口,“我和白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們和白家是什麽關係?”


    在許葉說話之際,張有莫刺了許葉一劍,許葉也不含糊,和張有莫對打起來。兩個人把戰線移動到了房頂,許葉已經身受重傷,而張有莫的胳膊也被許葉劃了一劍。


    許葉感覺意識有點模糊,她不能死,“如果是你,滅了白氏滿門,謝謝你。”


    在昏倒之前,許葉就這麽對張有莫說,她之希望張有莫把她帶到玉林山莊,許葉暈下去的時候,狠狠地看了張有莫一眼,她倔強的眼神和碧落的眼神有點像,張有莫終於收回了要刺到她身上的劍,決定把許葉帶到玉林山莊,由餘陽決定如何處理。


    天地白茫茫的一片,在路上昏迷的許飛感受不到顛簸。卻覺得冷。她不由懷抱著自己,張有莫看了她一眼。


    沒想到,竟然有刺客長得像她一樣美。


    許葉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她被困在意見石室裏,她感謝張有莫對她的不殺之恩。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已經在玉林山莊境內。


    她的傷口並沒有經過任何處理,看來玉林山莊完全任由她自身自滅。她費力地扯下胳膊上的衣料,給自己簡單滴包紮了一下。


    這個石室,燈火通明,看來,餘陽對她已經很有人性,想起書裏描寫到餘陽把碧落關在暗室,許葉就覺得越來越冷。


    她敲打石室的門,讓人意識到她已經醒來。石室外邊毫無反應,許葉喊了幾聲,依然沒有反應。許葉不打算在浪費自己的力氣,她坐在角落裏,將自己抱緊。


    真心好冷,許葉為保持體溫開始跺腳。


    不知道怎麽回事,她觸動了石室的機關,跌向了一個更深更黑的地方,這個地方沒有火把,許葉摸黑往前走,她也不知道她回走到哪裏。


    隻是她真的很冷,必須向前走。


    終於,她走到了一個房間裏,房間很黑,許葉聽到有人的喘息聲,這個人應該就是被餘陽囚禁的碧落。


    碧落並沒有開口和許葉說話,許葉隻好先和碧落說話,“這有火把或蠟燭嗎?”


    太黑了,讓人太沒有安全感了。


    碧落簡單地說:“沒有。”她的發音有些奇怪,應該最近很少和人說話。許葉心下沉痛,也不想再說什麽。


    書中寫道,囚禁碧落的地方,是玉林山莊的禁地,隻有有限的人員可進,許葉顯然不在其中。


    長呼了一口氣,她也許應該祈禱餘陽會對她大發慈悲。


    許葉和碧落都再不說話,整個暗室,就像是沒有人存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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