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浩派的人很多。


    一批一批的士兵不斷湧出。幾乎是走不出10米就會有四五個戰鬥力,而且都是武力相當爆棚的戰士。


    白兮在樓頂上應付這些人,說不上困難,卻也著實不輕鬆。


    索性,安晨在樓下。


    雖然之前他們彼此並沒有提前演練過這樣的行動模式,但卻默契十足的選擇了這樣的位置。別說,有他在下麵,真的是安心不少。


    白兮朝遠處望了望。張士浩呢?這偌大的廠房,怎麽才能最快的找到他呢?


    倏的,一抹黑影從白兮眼前竄過。


    白兮掠過。


    張士浩!


    一腳踹開正與自己糾纏的士兵,拔腿去追張士浩。


    房頂速跑曾經是白兮在雇傭兵訓練時一個必備的訓練科目。所以現在跑起來,其實和平常在平地上跑步的速度沒什麽區別。


    張士浩技藝不比她精,跑得有些踉蹌。


    跳過三四個房頂,眼看就要追上他,張士浩忽然縱身一躍,跳了下去。白兮也沒做猶豫,隨張士浩一起跳下去。


    在地上滾了一圈再抬頭,就看見張士浩抱著手臂笑意涔涔的看著她。


    白兮起身。


    “冰,幾日不見,就如此想我。”


    白兮妖嬈一笑,“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和你哥一樣,總愛想太多。”


    張士浩嗬嗬笑了起來。“你可知,我哥哥命不該絕。”


    “哦?我倒覺得是活該他死。”


    張士浩臉色一變,“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替我哥哥報仇?”


    “你似乎沒那個能力。”


    張士浩似乎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已經出來。


    半晌,他抹抹眼上的淚痕,“我殺不了你,不代表沒人殺的了你。”


    說話間,四周黑暗的角落裏湧出十幾個黑衣的男子,慢慢的向她逼近。


    白兮冷笑。原來,故意隱她來的啊!


    也是,那麽貪生怕死的張士浩,怎麽舍得自己找她麻煩。


    “冰,我在給你一次機會。隻要你有意求和,我們一切好商量。那麽漂亮的女人,不應該隻情願做一個殺·手的。”


    “殺手·可以殺除掉社會的垃圾,我倒是十分情願。”


    張士浩冷笑出聲。手臂一揮,臉色冷意迫人,“給我上。”


    --------------


    哢嚓。


    一聲脖子被扭斷的聲音。


    安晨扔下手中的男人。


    呼……


    可解決了完了,人還真多。


    他抬頭,看向房頂。


    嗯?樓上怎麽這麽安靜。


    後退兩步仔細望過去。


    沒人?


    白兮呢?


    安晨一驚,快速的竄上房頂。


    環顧一圈,四周都白兮的蹤影。一種不好的預感忽然縈繞心頭。他討厭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記得三年前他出任務之前心裏總是慌慌的,那次,是他成為警察以來損傷最慘烈的一次。十一名戰友犧牲,他昏迷了三天;而如今……


    不敢多想,安晨立刻去尋找白兮。


    他確定,依白兮的性子,她定是去找張士浩去了。


    可是,這偌大的場地?他要到哪裏去找?


    冷靜下來,安晨忽然想到他和白兮的位置追蹤器。


    趕緊掏出手機。


    立刻一個小紅點離自己不到二百米的距離。


    地下倉庫。


    塞好手機,安晨快速朝倉庫跑了過去。


    ---------


    又是四五個人同時撲過來。


    白兮已經有些煩躁。媽的,又不是僵屍,這一大波一大波的。以後顧風在玩這遊戲她就把電腦給他砸了。這才是一大波好不好!


    又是幾個人同時撲來,白兮微微彎下腰攥拳,猛地向前衝,拳頭頂上最前麵撲來的人的小腹之上,然後繼續猛地前進。被那男人一帶,後麵跟隨他上來的男人們都如多米諾一般倒下。慣性嗎,即使他們肉眼看見了打頭的男人已經向後退來,但誰叫他們後排的人衝的那麽快,活該停不下來。


    身後有人朝她踢來,白兮一個扭身,快速抬起手臂擋下。手順勢抓住男人的小腿使勁一折。伴隨著慘叫聲,男人撲倒在地。


    來不及欣賞他的慘狀,身後一陣強風掃了過來。


    白兮頭靈巧一偏,一個男人從後撲到了前麵。等待男人回身的那一刻,白兮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折,腿踢在他腰際的肋骨處。不到三下,男人吐血而亡。


    “冰真是名不虛傳。投降吧,你打不完的。”


    白兮不屑冷笑,“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即使千兵千將,隻要是你培養出來的,又能有多難對付。”


    張士浩不怒反笑,“敬酒不吃吃罰酒。都給我上!殺了她。”


    十幾個黑衣人同時撲了上來。


    白兮後退幾步,眯著眼抓好時機正要撲上去,身子猛地被人摟在懷裏。接著就是一陣眩暈般的旋轉。


    定眼再看,剛剛還張牙舞爪朝自己撲來的人群已經慘叫著躺在了地上。


    熟悉的清香傳進鼻子。白兮隻覺心尖那根一直緊繃的弦忽然鬆了好大一截。


    “局長,以多欺少不是君子所為吧,況且對待女人,男人更應該紳士。”


    戲謔的聲音在白兮頭頂響起。來不及看他一眼,視線卻被他另一隻手裏攥著的鐵管吸引過去。


    白兮囧。


    呃,這麽粗的一根鐵管他是從哪找來的。再看一眼被打的哼哼直叫的人。乖乖,要不然他們那麽慘,*和金屬的對決那就等於是拳頭與手槍的比拚。嗯,沒有可比性。


    “安晨可真是以德報怨的好孩子啊。”張士浩看著安晨,也是微笑。


    “哦?”


    “那天你女人折斷了你的手臂,現在居然還替她這麽賣命。”


    白兮身子一僵。


    這件事,成為她一生的死結。因為那日,是她親手傷害了他。


    身子忽然被擁的更緊,白兮抬頭,看見安晨正含笑看著自己。


    白兮僵硬的扯出一個笑。


    安晨抬頭,望向張士浩,“局長,您不用用這樣的方法挑撥我們。您都不知道,情比金堅這成語,形容的就是我們呢。”


    白兮感動的抬頭看了看他。


    “所以呢,就不要再說廢話了。快把你的兵都叫過來吧。有和你在這兜圈子的時間,我和冰還不如多親熱一會兒呢。”


    白兮無奈的鄙視他一眼。


    “感情還真是好。也好,我就成全你們,用最快的速度到地下去做一對野鴛鴦。來啊,都過來。讓這一對璧人快點去底下享受兩個人的二人世界吧!”


    說話間,又是一批人朝他們撲來。


    安晨低頭,“去殺張士浩,其他人交給我。”


    “人太多了。”放眼望去,竟然一下子冒出五六十人。


    “沒問題。”說著,安晨把白兮推到自己身後,舉起手臂的鋼管頂住了一個人砸下來的手臂。


    白兮看他一眼。利用安晨身體擋著前方敵人的優勢,跑向張士浩。


    五六十人雖然多,但好在並不是同一秒鍾同時接近自己。


    身後沒有了白兮,安晨後退幾步。忽然嘴角一翹,舉起鋼管砸了過去。動作又快又狠。


    一躲一打,已經是四五人倒地。


    拳頭襲來,安晨雙手用力拽過對麵襲擊者的手臂,在他將倒未倒之時,安晨已經利用他做鞍,從他背上翻過又踢倒了三四個人。


    左手抓過有一個朝自己打來的男人,安晨用右手一掌劈在她的胸上,在用手肘頂上男人耳後。男人尖叫,倒下。拉過後麵撲過來的男人腿,直接抬腿頂上他的腹,又是一人應聲倒地。


    又一隻長腿朝自己掃來,安晨彎腰單膝跪地,左手抓住男人的小腿右手砸向男人膝蓋。扔掉。


    又來人,安晨順著他撲來的方向出拳拽住他的手臂往前一扔,四五個人給男人撲在地上。


    呲啦一聲衣服被劃破的聲音,安晨蹙眉。像閃電一樣握住刺中自己的手反手一插,刀子插進身後男人的肚子。


    靠。


    手臂上一道長長的血痕。


    掃了一眼白兮。


    呼,幸虧沒看見。


    媽的。


    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血痕。


    安晨眯起眼睛。


    找死!


    一聲抱怨,後麵與安晨交手的人都倒了大黴。


    每個經常陷入戰鬥的人都會有自己獨特的風格。安晨也不例外。不過,這個風格,著實有些讓人匪夷所思。


    安晨戰鬥時一向見不得血,尤其還是自己的血。每次流血,安晨總會莫名的興奮,身體中的一個爽點會忽然爆炸開來。


    如果說每次執行任務都是一身正氣警察在抓捕罪犯而實施的武鬥,見過血之後的安晨就是一個痞氣十足的武林高手折磨敵人的瘋子。


    他像一個喝醉的酒鬼,身形飄忽不定。左閃右移的穿梭在所有敵人當中,對方往往連他的已經飄過的影子都看不清。


    左右手上下連續抽了兩下對麵猙獰的男人,那人懵,安晨嗬嗬一笑,一掌推向男人小腹。


    又是一拳朝自己的麵擊來。安晨欺身上前,一手穿過地方手臂,另一隻手猛擊那人心髒、瞬間,鮮血直流。


    剛剛還麵目猙獰朝他撲來的黑衣人,就都在前一秒還看著這個人閃過來之後的下一秒已經斃命。


    -------------


    “冰,你都不管安晨。那麽多人,他會死哦。”這已經是白兮和張士浩的第三回合。


    白兮以為他堅持不了多久,沒想到已經頂住這麽長時間。


    “死也隻會是你死。”她猛地竄上空,張士浩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腳踝。白兮冷笑,像一隻善戰的雄鷹飛撲下來奪食一般,壓下身子,擺成刀手對著張士浩的心髒猛刺過去。


    張士浩鬆手,連連倒退。


    白兮笑意更深,穩穩落地乘勝追擊。


    拽起張士浩,對準他的肚子一拳砸了下去。


    張士浩臉上剛剛的篤定早已不見,弓著身子用手臂擋著自己的小腹。白兮一個抬腿,張士浩翻身躺在地上。


    白兮拽起張士浩的一隻手臂,彎下腰對著他的臉砸去。


    一下,兩下。


    張士浩一聲聲的悶吼聲聲入耳。


    忽然他抬手抓著白兮拉著他的那隻手臂。白兮一頓。


    還不及反應,他已經抽離手臂從腰間掏出匕首,刺向白兮。


    白兮快速起身後退,匕首刺空。


    張士浩也找到空隙起身,揮著匕首刺白兮的臉。


    左右。


    左右。


    他舉著匕首惡狠狠的刺著白兮。


    白兮一邊躲避這匕首一邊後退。


    猛地,她睜大雙眼,一把擒住張士浩的手狠狠向外擰,直直的抬起右腿踢向他的胸口,刀子應聲掉在地上,張士浩再次口吐鮮血。


    白兮受過專業訓練,太過熟悉器官,穴位的分布。打哪裏讓人致命,碰那裏能讓人重傷都了如指掌。剛剛那一腳正好踩在他的胸口上,不吐血那時不可能的。


    張士浩看著白兮,忽然撲了上來。抓住白兮的手臂。


    他忽然冷笑,另一隻手摸向自己懷裏。


    白兮下意識感覺不對,再看,張士浩手裏已經多了一個微型炸藥。


    白兮大驚,忽然被張士浩用力的推了一下。


    踉蹌著後退幾步,好在沒有摔倒。但來不及重穩腳步,張士浩的微型炸藥已經朝她拋了過來。


    死了!


    白兮暗咒一聲。


    周遭忽然被一個寬大的黑影籠罩,身子也被人撲到。


    在之後,她便被爆炸後的餘熱推出了幾十米遠。


    一聲悶響,她和那人停了下來。


    睜開眼,是安晨。


    因為安晨後背撞到了牆,兩個人才得以停下。


    他忽然低哼了一聲,倒黴,受傷的手臂正好掛到了牆上的釘子上。鮮血頓時如泉般湧了出來。


    白兮察覺到他那一霎那身體的顫抖,趕忙去看他,再看他已經被鮮血染紅的整個手臂,立刻心疼壞了。


    一手還勾著他的脖子,一手慌忙的查看安晨的手臂的傷勢。


    “沒事!”安晨笑嘻嘻的把手臂往後藏,轉移她的注意力,“媳婦,我的任務完成了,你可不能落後啊。”


    白兮扭過身看著,剛剛還麵目可憎的人們如今已經被安晨打的七零八落,哼哼唧唧倒地不起。


    起身,呲牙。“張士浩也馬上就死了!”


    “要不我去?”


    “不用!我去。”白兮一下給安晨按下。傷成這樣去什麽去。


    穿過硝煙,白兮已經消失不見。


    嘖嘖,白兮出馬,誰與爭鋒。


    安晨無奈揉揉腦袋。


    依白兮的性子,定是要親手殺掉張士浩的,所以他去也沒用。


    掃了眼受傷的手臂,起身。


    靠,真疼。


    低頭,手裏還攥著剛剛的鋼管。


    趕緊扔掉。


    抬手聞了聞。


    額,全是鏽味。


    安晨嫌棄的抖抖身子。


    再看見白兮。


    張士浩幾乎已經成了血人。


    左右手臂大概十多個銀針的樣子。


    腿上更是無數。


    嗬……


    好狠!


    雖然知道白兮殺掉張士浩實在太過綽綽有餘,但看見這樣的畫麵安晨著實還是覺得心裏很是心發麻的。


    “我這叫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某女人理所應當中。哼,誰叫他不長眼的手下傷了她的寶貝安晨。既然傷了,那她自然是要報複回來的。


    呃,安晨梗。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這個詞,應該是個褒義詞。


    白兮得意,拍拍安晨的肩,“給你個立功的機會,帶著罪人回去,讓國家對他做出製裁。”


    “……”安晨滴汗。白兮,就他被傷的那樣子,你確定就是你不親手殺,他能活著回到局裏麽?


    “手臂!”白兮忽然想起安晨的手,扒著他就要看。


    安晨輕巧躲過,看著整個倉庫都是痛苦呻·吟聲,估計也沒什麽威脅了,便放下心來,又恢複平常稀鬆的模樣。“先說說咱倆了啊。”


    “什麽?”白兮疑惑。


    “又不等我就自己跑過來,說好的一起。出了事怎麽……”


    安晨臉色驟然大變,忽然向前一大步擋在白兮身前。


    砰。


    子彈直直的射進安晨右腹。


    白兮睜大了眼睛,一時間難以反應。


    “安晨!”終於反應過來,白兮失聲尖叫。下意識的抓住已經有些下滑的安晨。“你……你怎麽……”


    握著他有些顫抖的手,她瞬間眼睛就紅透。


    怎麽會這樣?剛剛他還喜滋滋的討伐自己,剛剛他還笑著和他鬧,現在,怎麽會……


    張士浩。


    她抬頭,狠狠的咬著牙。


    他居然用最後的力量微微抬起上身去射擊她,讓她死?


    她不願親手結束他個社會的垃圾隻想對這個國家有所交代,他現在居然。。


    害死了方正,傷了查理,還傷了安晨?


    “啊!”白兮憤怒的掏出腰間的手槍,一槍準確射入張士浩的眉心。


    張士浩睜著眼,頭猛然垂落。


    “安晨。”低頭,白兮已滿是鮮血的手心疼的摸著安晨的臉。


    安晨一笑,確實難得的滿足,“你沒事就好。”


    “你個傻子!”白兮的淚徹底成片的掉落下來。大把大把的掉在安晨的臉上。這個傻子,她有防彈衣啊,他把他的防彈衣給了她啊,為什麽還要跑過來幫她擋子彈。


    安晨抬頭,摸著她紅腫的眼睛,“哭什麽,我死不了。”


    她平安,就好。


    “別……哭。你哭我更難受。”安晨喃喃。


    他想,自己這短短的二十多年,似乎真沒有什麽可怕的事情,麵對險惡的敵人他不怕,被圍困他不怕,甚至那些年離死亡最近的時候他都不曾怕過,可是,他怕兩種東西。莫名女人的笑和心愛女人的哭。


    前者是在大學裏落下的毛病。平日上學的途中,他總能聽到來自不同地域不同角度傳來的女人笑聲。肆無忌憚,張牙舞爪的。有的人笑的太過肆無忌憚,聲音著實有些恐怖。


    而後者,卻是現在。


    本以為腹上的槍子已經夠痛了,可滴落在他臉上的淚,他的心卻更痛,扭在一起的痛。他總是想,既然是男人,既然愛了那個女人,即使流自己的血也不能讓那個女人流淚。如果一個男人仗著女人對自己的愛而讓她掉眼淚,那他根本就不算個男人。


    可現在呢,他眼睜睜的看著白兮眼角的淚不斷的湧出,他卻無能為力。


    他用自己最大的笑容看著她,安慰她,即使,現在已經有些說不出話,“有,槍聲,大部隊,來,不會,有事。”


    白兮卻哽咽,隻字片語都再說不出口。


    這麽多的血,怎麽可能沒事。


    “我是,安晨,不,死。”


    “不,哭。你的,肚,給,兒子,不能,子彈,打。”他依舊在笑。


    “你……”白兮哭的更厲害,“你死了我上哪生兒子。”


    安晨笑意更深。


    他顫抖著摸著白兮的眼淚,“老婆,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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