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梵的這棟古堡和其他大多數的歐洲古堡都差不多,保留著強烈的古歐洲風格,帶著一些沒落貴族的悲滄之感。


    它就靜靜的矗立在那兒,很有可能它的第一任主人已經去世很久很久了,但是它依然還在,將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默默的記錄在它的身上,以一種別樣的方式,冷眼旁觀。


    在靳梵接手了古堡之後,他盡可能的保留了它原來的麵貌,隻是添加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和現代的必需品。


    所以當他們終於經過十個多小時的飛行來到這裏的時候,紀一陽站在客廳中四處看了看,最終將目光落在了木質茶幾上擺放的空調遙控器上。


    “還真是違和啊。”紀一陽走過去拿起遙控器,一邊說著就一邊坐到了沙發上,隨手擺弄著。


    “你少說風涼話,沒有空調我看你還呆不呆得下去。“沒等古堡的主人靳梵說話,夏智傑就先一步打抱不平。


    輕輕的撇了撇嘴角,聽聞的紀一陽倒是也沒否認:“那倒也是。”


    他可從來都不是一個崇尚什麽大自然的人,在他的概念中,人類生存的四大要素,就是水,陽光,食物,和淨化過的冷氣。


    古堡的外麵有成片的香水矢車菊,淡淡的藍紫色並不像其他顏色那般鮮豔耀眼,不過卻多了一份神秘。


    傳說就是因為這份神秘,才讓過去的路易王後十分的鍾愛於它。


    剛到古堡的頭兩天幾個人都還算興致勃勃的,在旁邊的鎮子上逛逛,體驗風俗民情順便買點當地的葡萄酒。


    可是兩天之後紀一陽和夏智傑就呆不住了,覺得吃什麽喝什麽都是沒滋沒味兒的。很明顯,並不是那些吃的或者是喝的東西有問題,而是他們自己覺得沒滋味兒了。


    所以當天晚上,他們就決定要開車出去玩玩兒。


    靳梵明白他們所謂的去 ‘玩玩兒’ 是什麽意思,隻是輕輕搖了搖頭表示沒興趣。紀一陽和夏智傑也並沒有勸說他,愛去不去,民主的很。


    而簡安之是個女生自然不方便加入他們這次的活動,所以當紀一陽和夏智傑走了之後,古堡裏除了傭人之外,就隻剩下了簡安之和靳梵兩個人。


    這幾天雖然他們都住在同一棟房子裏,甚至基本上也都是一起行動的,但是靳梵和簡安之卻還是硬生生的沒怎麽說過話,當然這完全都要歸功於靳梵。


    其實他早就已經忍不下去了,但是一想著如果就此妥協簡安之就真的要去美國了,靳梵就咬緊了牙關死不鬆口。


    不過這也就變相的說明了,他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所以當這天晚上簡安之和他在院子裏遇見的時候,當簡安之主動和他說話的時候,靳梵終究是沒能忍住。


    那天晚上的天氣非常好,雖然還是有些熱,但是風中卻難得的帶了些清涼。洗過澡之後靳梵在窗邊站了一會兒,就突然起了興趣,走下樓來到了院子裏。


    在長椅上坐下,聞著空氣中飄散著的淡淡的香水矢車菊的味道,靳梵覺得這個時候他是該靜下心的。


    可是事實卻是他根本就做不到,有件事情就這樣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始終揣揣不安。


    微微歎了口氣,靳梵有些心煩。而也正是在這時候,從旁邊剛剛靳梵走出來的側門裏又走出了一個人。


    白色的連衣裙,披散的黑色頭發,一雙有些大的拖鞋踩在腳上讓她整個人都生動了許多。


    靳梵在看到簡安之的那一瞬間先是有些意外,隨後便是在掙紮著要不要離開好秉持著他最近一貫的在躲著簡安之,不理簡安之的風格。


    但也就是在他掙紮的這會兒工夫裏,簡安之就已經走了過來,並且直接坐到了他身邊的位置。


    她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兒傳來,不是香水,比香水得味道要淡得多。靳梵猜想著,或許是洗發水或者是沐浴露得味道。


    其實這味道也並沒有什麽特別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就讓靳梵徹底的失去了離開的念頭。


    “你還在生氣?”半餉之後,簡安之的聲音傳了出來,和她身上的香味兒一樣,淡淡的。


    聽聞的靳梵微側過臉來,隻看了一眼就又收回視線,並沒答話。


    對於靳梵的沉默,簡安之似乎也並不在意,目光落在不遠處一扇開著燈的窗戶上,接著開口:“你到底是因為我沒有早點告訴我要去美國,還是在氣我要去美國這件事?”


    “都氣!”嘴巴腦子快了一步,在靳梵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將這兩個字說出了口。幾天的努力,轉瞬之間便破了功。


    簡安之有些意外又有些好笑的轉過頭來看了靳梵一眼,顯然是沒想到他會回答的這麽幹脆:“不是不想早點告訴你,隻是具體的日子一直都沒定下來,而且之前還有些別的事情,我也就沒說。”


    靳梵明白簡安之所說的別的事情指的是葉以諾的事情,便也理解了簡安之。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就接受了簡安之要去美國的這件事情。


    “你為什麽非去美國不可呢?”終於轉過了頭,靳梵直直的看著簡安之,目光灼灼,縱然是在黑夜裏,依然能看到裏麵閃爍著的堅持和認真。


    “那麽梵,你為什麽不想讓我去美國呢?”如果想要我留下來,給我一個理由。


    這個問題之前紀一陽也曾經問過一次,隻是靳梵已經想起當時他的答案,隻記得當時他的猶豫和為難。


    “你......美國那麽遠,誰…..誰照顧你啊,萬一出什麽事情了呢?我們都離得這麽遠,都隻能幹著急啊!”靳梵說的磕磕絆絆,隻因為連他自己都清楚,他隻是不想讓簡安之走而已,就這麽簡單。


    其他的,無非都是借口。


    “我爺爺會和我一起過去,正好那邊有些事情需要他處理,這也是我之前一直沒能定下時間的原因。”簡安之這樣說著,十分簡單的就駁斥了靳梵本就站不住腳的說辭。


    是啊,她的爺爺和她一起去的話,一定會將簡安之照顧得很好。而且有親人陪在身邊,簡安之也不會感到孤單。


    但縱然是這樣也不行,就算是有人陪在簡安之的身邊,但是那個人......不是他。


    就在靳梵因為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而陷入其中的時候,簡安之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要去念的學校,是之前爸爸的母校。”


    這是簡安之非去美國不可的原因之一。


    她的話讓靳梵愣了一下,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所以便隻能沉默著。


    “梵,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之前我們就都知道,等我們大學畢業了之後,必須各自肩負起家族的責任。但是我們真的可以嗎?我對我自己沒有信心。”簡安之的臉上帶著一點點笑容,很少到微乎其微,但是卻是有的。


    “所以我想要去美國,想去爸爸念書的地方,充實我自己。雖然那裏的師資水平不見得就比希爾學院厲害多少,但是那會給我信心,因為我是在追隨著爸爸的腳步,他會給我力量的!”嘴角邊的笑容終於加深了,也讓靳梵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也許,簡安之這一次是真的走定了。


    “我並不隻是簡安之而已,我身上還有兩個家族,爸爸媽媽的責任我也要一起承擔下來,活出三個人的份兒,所以我真的要努力才行。”所謂的生命的意義之於別人,簡安之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麽。但對於她來說,生命的意義就在於,她要讓那些已經承受過死亡之重的人,不能因為她而必須再去承擔更多。


    靳梵自然明白簡安之是什麽意思,但是他卻覺得簡安之大可不必如此,因為她還有他啊,他會和她一起努力的!


    “我會幫你的啊,你不用這樣將一切都抗在自己的肩膀上,我可以幫你分擔啊!”心裏怎麽想的,靳梵就怎麽說了出來。


    而這話也成功的將他們的話題引到了另外的一條路上去,不過這也是簡安之原本就要說的。


    “可是梵,我們隻是朋友,最多最多,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我們終究是兩個不同的家族,你有你的責任和擔子,你怎麽能將我的再扛在肩上呢?”簡安之的話音剛落下,便絲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出現在靳梵麵上的表情,有些意外,也有一些其他的情緒在裏麵,帶著些茫然。


    似乎是如夢初醒般,靳梵很快就明白了簡安之的意思。他們都有自己的責任,又怎麽去幫彼此分擔?


    其實靳梵在此時非常想說一句,沒關係的,我可以帶著你的份兒一起!可是話到了嘴邊,就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他憑什麽這麽說?他現在不過也就是個遊手好閑的大少爺而已,一切的一切,還都在依賴於自己的父母。


    他現在,什麽都沒有,一件屬於自己的東西都沒有。


    “還記得我念給你的那首詩嗎?我在很努力的,朝著那個方向邁進,很努力的,讓自己長成一棵大樹。”依舊是雲淡風起的語氣,但靳梵不知道為什麽就在簡安之的這句話中聽到了一絲決絕。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裏。


    每一陣風過,我們都相互致意,但沒有人,聽懂我們的言語。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


    我們共享霧霾、流嵐、虹霓。


    仿佛永遠分離,卻又終身相依,這才是偉大的愛情,堅貞就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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