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田佑生打暈後的幾天,秦理一直心神不寧,他不知道自己的腦袋出了什麽問題,還是這個世界即將發生重大災禍,否則他怎麽會控製不住,又開始對蘇流惜抱有愛情的期待?


    從那晚他的脖子被她咬了一下後,就如同被刻上了奇怪的印記,糟糕,實在太糟糕。


    這天他剛好沒有工作,就在大街上到處亂晃,走到南京路的盡頭,已是正午,天氣炎熱難當。


    秦理正準備躲到樹蔭下時,突然聽到一個清亮的聲音:“開大開小,買好離手啊!要買的趕緊下注了,一賠三,機會難得啊!”


    秦理頭一側,放眼看去,一群男人聚成一堆,吵吵嚷嚷,像是在看盤。


    但最奇怪的事,是方才邀人下注的聲音,竟然出自一個年輕女孩的口中!


    秦理覺得既費解又好奇,心想為何什麽怪事都被自己碰上,趁機晃了過去,正擠到人堆裏時,傳來一陣搖色子的聲音。


    突然,又聽到年輕女孩的聲音:“一二三,小!哈哈,輸的不要氣餒,再接再厲,也許下一局就翻盤了!”


    人群裏頓時湧現出歡呼聲和低罵聲,但秦理始終看不到那個說話的女孩,卻又聽到她清脆的笑聲,還有又嬌又甜的說話聲。


    不一會兒,男人堆裏就爆發出哄然笑聲,想來定是女孩生怕他們離開沒生意做,所以講笑話逗樂了方才輸了的人。


    不知男人們是因為笑話好笑,還是做生意的人好看,個個都往前擠,圍得像苞穀粒一般嚴嚴實實。


    秦理竭力想擠進去,卻隻看見桌下有一片藍白相間的布料,像是女孩衣服的下擺,感覺像是棉布長裙,但這個顏色的長裙,不免感覺有些怪異。


    秦理更加好奇,正準備再往前湊一點,好看看這個光天化日沿街擺賭攤的女孩子究竟是何方神聖,卻聽到街頭傳來一聲大喝:“那邊在幹什麽,一堆人聚在一起,是不是非法集會?”


    眾人方才擠得水泄不通,一看警|察來了,都散得比風還快,推搡之中,秦理隻聽到一陣叮叮咣咣的收拾聲,還沒反應過來,兩個警察就氣勢淩人地走過來,說:“你們這裏在幹什麽?”


    擺攤的女孩眼疾手快,伸出一隻手指指向秦理。


    “中午好啊,警|察先生!沒幹什麽,我在幫這位先生解簽,他最近諸事不順,所以來找我算一卦!喏,這是你的簽文,拿好了,別再悶悶不樂了,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關心你呢!”


    邊說著,終於見到廬山真麵目的女孩遞過一張紅紙,笑盈盈地望著秦理。那純真無邪的笑容,若說她是臨時想出來的謊話,也很難有人相信!


    “我?我!是我嗎?”秦理一臉驚愕,用手指著自己,卻看方才聚集在賭攤的男人全都溜得一個不剩,女孩已經笑得有些僵硬的臉上說的已經很明確,她手上的紅紙,就是給秦理的“簽文”!


    而原本應該擺著篩子盒和各類籌碼的桌布上幹幹淨淨,而桌布上,居然畫的是太極八卦和命盤。


    見身邊的警|察冷冷地逼視著自己,他隻能半信半疑地接過簽文,配合她演戲,支支吾吾地說:“啊,是的,她說得沒錯,我們沒有,非法集會。”


    “有什麽好算的,都是封建迷信!而且這個小姑娘,還不知道是哪裏跑來的瘋子呢,可別被她騙了錢還幫著數,相信她,還不如回家睡覺去!”


    警|察譏諷地看了秦理一眼,哈哈大笑接著說,“這年頭,湊熱鬧的人真多,還怨自己沒錢日子不好過,閑到這份上,居然看別人算命,難怪沒有好日子過!”


    兩個警|察大笑著走遠,秦理卻沒有心情憤慨,他定睛一看,才知道這個女孩為什麽會被警|察認為是個瘋子。


    她桌上擺著算命的黃紙、紙筆和簽桶,但身上穿著的,卻是帶著白邊,通身深藍色的修女服,連頭上也蓋著又厚又長的藍色頭巾。


    秦理歪著脖子,費解地端詳著這個年輕的修女,沒有什麽比一個修女擺攤算命更加不和諧的事情了!


    他皺著眉,張大嘴,上下打量著女孩,說:“你到底是幹什麽的,是修女,是算命仙,還是擺賭檔的?”


    “噓,別亂說啊!我是個虔誠的基督徒,怎麽會做褻瀆上帝的事呢?”女孩睜大眼睛,把手指放在嘴邊,故作驚慌地答道。


    “別裝了,人家都走了,我剛剛都看到了,還想在我麵前裝神弄鬼。”秦理沒好氣地說,但瞥了一眼女孩後,卻發現乍一看上去,她確實和江湖騙子扯不上一點關係。


    她生得又黑又瘦,個子又小,身上的修女服顯得空空蕩蕩,更像一件袍子;但相應的,她的臉,鼻子和嘴巴,都是小小的,總是笑得眉眼彎彎,露出一口白牙,看上去純真無邪,卻又古靈精怪,就是個嬌氣調皮又任性的小姑娘,說話也是軟綿綿,嬌滴滴,甜絲絲的,男人怎能不喜歡?


    若是她撅著嘴,水汪汪的眼睛瞧著你,撒嬌叫你一聲“好哥哥”,教人聽得骨頭都會酥,心更是化成一灘蜜糖。


    秦理瞅著那張可疑的桌子不放,突然翻過桌布一看,沒等女孩尖叫,他就恍然大悟地驚呼:“原來是這樣!我就說你怎麽像個變戲法的,原來是另有玄機!”


    原來那張桌布一麵畫著太極八卦,另一麵卻是放骰子和開盤的,如果有人突擊來檢查,隻需要把桌布翻個麵,就能搖身一變!


    秦理眯起眼,緊緊盯著女孩麵前的抽屜,裏麵想必就是骰子和籌碼了。


    “哎呀你都知道了,還瞎叫喚什麽呀?想讓我坐牢,還是辛苦賺的一點錢都上繳充公啊?”女孩不悅地鼓起臉,雙臂死死地護住桌麵。


    “你就算為了賺錢,也不用穿成這樣吧?難道是為了迎合某些男人的惡趣味不成?”秦理忍不住揶揄道。


    “不要胡說好不好,我是正規的修女,出來掙點外快,我看你也是做苦工的,大家掙錢都不容易,不要拆我台啦!”


    秦理忍不住笑了起來:“那我倒想問問,你這個正規修女,虔誠基督徒,上帝有沒有告訴你,賭|博是一項罪惡呢?”


    見秦理打趣,女孩也不回嘴,若無其事地坐得端端正正,皮笑肉不笑地說:“我現在要做生意了,如果不算命的話,就不要站在我攤子前啦,桌子隻有這麽大,你會擋到我的客人的,還是你也不遂順想要算命?算事業,算姻緣,還是算運勢?十塊錢一次!”


    秦理一愣,隨即苦笑道:“經你一攪合,我都忘記為什麽會心情不好了。”


    女孩得意地說:“那你還要多謝我呢!看你第一次光顧,姑且給你免費,如果以後再有不順,歡迎每周二和周四來找我!”


    “原來你還不是天天做生意,”秦理看著這個伶俐調皮的女孩子,心中的煩悶突然一掃而空,或許他的憂慮,本來就是杞人憂天呢。他突然有了興致,問道:“我叫秦理,你叫什麽名字?”


    “秦理?我姓鄧,鄧伶俐。”


    秦理一笑,一個口齒伶俐的女孩子,居然真的叫伶俐!他看著鄧伶俐,微笑著說:“如果心情真的很糟的話,我就來找你,不過不是現在,所以不打擾你做生意了,另外再勸告你一句,穿得這麽厚,小心天熱中暑。”


    “謝謝你的關心,慢走。”鄧伶俐立即坦率地答道,然後甜甜一笑,送走了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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