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官人皇拿了自己準備的急救箱,丟給鄭精兩個就要下山。


    這次鄭精難得地沒有推辭,人人都知道,這樣的劫難背後,一定是無數的生命,包括人命。


    鄭精舉高手機看了一眼,依舊沒有訊號。


    “啊啦,真奇怪呢,這麽積極。”


    官人皇看了眼已經衝出去的徒弟,表示很欣慰。


    鄭精也懶得裝樣子,其實他也著急:“雖然白琰說沒問題,但我還是擔心。”鄭精指的的誰這裏所有人基本都清楚。


    尤其是和他有過一年多相處的官人皇,鄭精對親人的執著幾乎到了可怕的地步。不過官人皇從來沒問過,因為在一個專業的心理學家看來,這種現象太過普遍,根本不具有可研究性。


    可能是曾經失去過,也可能在另一方麵絕望的時候親情給了他巨大的溫暖,方式各種各樣,甚至是因為接受正統儒家思想太嚴重都有可能。


    況且這是私事,當事人不說的話,外人也不好開口問。


    不過,世界總是有一些叫做奇葩的生物……


    陰陽眼當時的話其實還有下文,不過沒來得及說。隻見陰陽眼糾結地猶豫了一下,便開口道:“你親人的話……現在大概,不在這個世界。”


    “哈?”


    鄭精怔在原地,他想過陰陽眼可能語出驚人,但沒想到是如此微妙的答案。‘不在這個世界’,意義太多。


    比如說死了,比如說和他們麵對的慘狀完全相反。


    鄭精下意識地希望是後者。


    鄭精抬眼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因為下山的路很容易就低頭探路,鄭精換上了全遮光的隱形眼鏡。


    不得不說鄭精的瞳色在人為改變後變得非常的賞心悅目。金色的虹膜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襯得人陽光帥氣。


    陰陽眼看得心花怒放,覺得鄭精越來越配得上自己了。你看嘛,一個是巫師一個是神使,本質都不是凡人不是嘛。


    鄭精看不到陰陽眼內心如此豐富多彩,見人長時間不回答,也就專心探路。白玉般的手指落在黑金色的拐杖上,再一次看得陰陽眼嘖嘖稱奇。


    幾人主要去了之前已經建好的幾個避難區,兜兜轉轉下來,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竟一個活人也沒有發現。


    他們這次一行一間房門和簾子都沒有打開,有些事智商正常的人都清楚,密閉的空間對於活人來說是怎樣一個可怕的陷阱,即使大多都不是,但還是讓人心驚。


    鄭精的嗓子已經喊啞了,他坐在石階上,呆呆地凝望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身邊臨時板房和帳篷雖沒有遭到大麵積的破壞,但其中透出的淒愴和荒涼,怎麽都遮擋不住。


    他突然發現,好多地方他都已經記不清了,他現在這個方位,是不是朝著自己的家?


    陰陽眼坐到鄭精旁邊,輕聲道:“接下來要去哪裏?”


    鄭精朝官人皇看去,短暫的眼神交流後給出了答案:“去軍區。那裏有事先做掩體,防禦還算牢固。”


    鄭精重整旗鼓站起來,覺得自己大概還能再撐一會兒,這條路線希望太高了。


    陰陽眼卻是露出了沉重的表情:“不,不可能還存活。”


    鄭精不理解:“為什麽?”


    陰陽眼腦子瞬間想過許多種解答,斟酌一下還是揀最簡單地說了一句:“你知不知道鬼打牆?”


    鄭精一臉吃了屎的表情:“……”


    “不,你是說……”鄭精嚇得手都在抖,他們這是真的要和邪魔妖怪作對麽?


    陰陽眼一挑眉,他知道鄭精其實已經接受了他的說法了。發現兩人越發地意見相同,陰陽眼解釋起來也更加地耐心:“對。我不知道你發現沒有,現在的一些僵屍已經能控製一些小鬼,團隊效益是巨大的,我想你應該明白。”


    鄭精半信半疑:“那你剛才說我父母……”


    陰陽眼調皮地眨眨眼,道:“他們在山上。”


    “……山上。”鄭精突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你說的該不會是……長白山……吧……”


    鄭精頭疼無比,因為他發現,陰陽眼不知為什麽愈發地開心了。


    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弋律呂翻出一輛普通的大眾車,是窗戶已經破了的那種。


    現在這種情況,打開門不管是活人和死人都很不好辦。


    幾人上了車,陰陽眼原本要去拉鄭精的手,被鄭精推了出去,坐在前麵。車子緩緩發動,陰陽眼在後視鏡中找鄭精,後者閉著眼,垂著頭不知道想什麽。


    地震清理出的道路大多還通著,散落的一些幹屍被輪胎壓碾過,顛顛簸簸,走得極慢。


    入夜,也才走了不到二分之一。


    “他們怕火麽?”鄭精等一圈人圍在火堆旁邊,拿樹枝玩。


    鄭精覺得火和太陽大概是一個屬性,但並沒有試過也無法確定。


    “理論上講,蚊子見火光會趨向,蚊子是吸血的,僵屍也是吸血的,所以……”


    “去你媽的三段論,這是謬論你不知道?”


    陰陽眼很是委屈,是他叫他回答的嘛,給出一個還算合理的猜測卻被臭罵了一頓,看來鄭精的思想品德和修養操守還需要鍛煉。


    陰陽眼摸出個山竹掰開,白嫩嫩的果實瑩潤可口,他一個人吞了大半,剩下的塞進了發小的嘴裏。


    鄭精就特別想問他是不是自帶儲物空間的什麽的,但想到那次白琰說的話,鄭精輕輕放下了這個念頭。


    鄭精對親人的信任和依賴很嚴重,他可以不談戀愛不交朋友,成績慘淡事業迷茫,但他無法失去那個落腳的地方。


    鄭精其實有想過,如果這次不是白琰和他一起過來了,他能不能和其他的角色一起支持到現在。


    大概會當成夢境,封閉自己吧。


    “我能確定火隻對魔女有傷害。”


    陰陽眼直勾勾地看向前方密叢裏隱約的波動,風刮起浪,突然閃現一雙幽藍的點。


    鄭精順著看過去,心裏‘咯噔’一下。他想起上次碰到的那個小女孩,人在自己手裏死去的感覺如波濤洶湧而來,凍僵了手腳。


    鄭精畢竟不是官人皇,他還是個學生,手術台上也從未失手。他可以說是很高傲的,之前就說過,官人皇給人的感覺狂放不羈高不可攀,鄭精和他相比也就是差不多平級,給人的感覺都不會好。


    羨慕和嫉妒是人的天性,鄭精的人生太過風順和優渥,本人還自我菲薄,就和那些明明考得很好卻一直說自己考得真惡心真爛的學霸一樣,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字——賤!


    所以這個賤人現在很嚴肅地在考慮一個問題,要是陰陽眼或者弋律呂或者自己師父在自己麵前給他爆頭了,那個場麵會多麽刺激,換句話說,他現在是不是要跑路。


    “小心!”


    陰陽眼一把推開神遊的鄭精,一張黃符貼在僵屍的腦門上,發出‘呲呲’地烤肉聲。


    看著撲過來的大叔僵屍,鄭精瞬間了想到了經典六字:雞肉味,嘎嘣脆!


    陰陽眼見鄭精不動,生氣地把他再拉出一些,喝斥道:“你瘋了?”


    鄭精搖搖頭,眼神還追著‘呲呲’作響的大叔僵屍,隻見弋律呂抽出銀月般的小刀,一個漂亮的滑步繞到了僵屍身後,衝著脖子就是一下。


    鄭精看得精彩,拍手大聲叫好!


    陰陽眼的臉瞬間就黑了。


    心想你他媽是看看戲的啊,人都要撲過來吃你了你還等著花幾枚鑽石原地滿血複活呢?


    太不敬業(入戲)了。


    後來幾人再沒敢點火,滾進車裏關緊車門。分配好守夜時間後便匆匆睡去了。


    鄭精第一班守夜,因為已經快零點了,正好能和白琰排解排解鬱悶。兄弟倆隨便聊了會兒小時候一起欺負小女生的事,因為時間有限,沒說一會兒白琰就沒音了。鄭精隻好一個人呆呆地望著月空,不知道該想些什麽好。


    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是陌生的,但他既然已經來了,肯定不可能什麽都不做。可是以現在的情況,就算普通的人生規劃都變得可能要多走些彎路才能達成,更別說複雜一點的。有些事情,已經變得這輩子都不可能做到了。


    雖然真正出事的時候鄭精逃避到了山中,但任何人都想象的到,末世的到來送走了大多的生命,很多城市都已經無法運轉。沒有生產,沒有分配,人們隻能無望地坐吃山空。


    科學無法解釋,武力又顯得如此的無力。


    在這樣的末世麵前,他又應該去哪裏的哪家醫院,繼續自己成為人人敬仰地醫師的夢想?


    已經……無路可走了 ……


    時間慢慢溜走,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子夜。


    “困擾嗎?”陰陽眼的聲音在身邊響起,音色很低。


    鄭精的頭埋在膝窩裏,陰陽眼隻能看到一個毛茸茸的後腦勺動了動,然後悶悶地傳來一聲‘嗯’。


    後來鄭精又抬起頭來,眼巴巴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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