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王將嶽滿小夫夫兩個叫到後花園去,卻不說是有什麽事,隻顧自己唱著。小廝們也不去管世子與世子妃,連張椅子都不搬來,小夫夫隻好垂手站著,擺出認真聆聽的模樣。


    實則上兩個人都對戲曲一無所知,聽不出好也聽不出壞。嶽滿甚至覺得這是一種折磨,他連詞都聽不懂好嗎!


    嶽滿有些煩躁地左右顧盼,易可倒是老老實實地站著,眼角瞥見嶽滿的抓耳撓腮,狠狠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終於熬到老王爺唱得心滿意足,邁著矯健的步伐下了舞台,手中長槍緊握,就這樣擺了一個姿勢,問自家兒子兒媳:“怎麽樣?唱的不錯吧?夠不夠稱得上是梁京第一武生?”


    嶽滿很是詫異,就連李書生那般的平凡出身都瞧不起唱戲的戲子,堂堂賢王倒是想做第一武生?不過嶽滿很想說,就憑他那點鑒賞能力,也不得不承認,那聽秋園的樂事師傅唱的都比自己父王強,別的角兒的戲他沒聽過,就不評論了。


    這種明顯是打擊人的話自然不好對著一個瘋子說出口,他嘿嘿應付笑了一下,老王爺卻黑了臉:“難不成還稱不上?那我需要繼續練了。要配得上第一旦可真不容易。”


    配得上第一旦?嶽滿耳朵豎了起來,敏銳地捕捉到了什麽八卦。


    易可看入眼中,眼觀鼻鼻觀心,很想說自己不認識這個家夥。堂堂世子,究竟為什麽這麽喜歡這些東家長西家短的事?


    老王爺長籲短歎,沒得到兒子裝傻兒媳裝聾,饒是個瘋子也知道他們不認可自己第一武生的地位。


    嶽滿卻笑眯眯蹭過來問易可道:“第一旦是誰?”


    “……”這個易可真不知道,旦角能出彩的總共就年輕漂亮的那幾年,之後沒人捧了自然就沉寂下去了,可沒有誰擔得起第一的名號。他眼神飄到旁邊,有花開地正好。


    誰想到嶽滿本以為自己的聲音壓地夠低,卻被賢王聽到了耳朵中,那人很嚴肅地摸了摸假胡子,道:“第一旦你都不知道?還是我兒子嗎?——你給我記住了,第一旦那就是聽秋園的聽秋師傅。”


    這名字嶽滿倒是聽過,樂事師傅正是聽秋園的角兒,那聽秋該是兩人誤闖進那小院裏正婉轉唱腔的中年男子。聽秋園的班主就叫聽秋,這並不是什麽秘密,但聽秋已經許久不登台了,漂亮的旦角兒紅火的年華總共就那麽短,聽秋師傅早就過了那年紀。


    嶽滿奇怪自己說的小話竟然被聽了去,被嚇了一跳,閉了嘴。那頭易可倒是心底裏嘀咕,聽秋是第一旦?這其實說不好,且不提他早就過了氣,就算是聽秋最如日中天的時候,也隻是與另外三個人並排而已,巧合的是,四個人的名字裏各含有一個季節。


    他很聰明地沒有說出來,老王爺發起脾氣來可不是他頂得住的。


    易可靠胡思亂想打發著時間,賢王卻隻顧愁眉不展,努力成為他的梁京第一武生。那邊廂嶽滿思索了起來,王爺想成為第一武生,為的是配得上第一旦,而他心目裏的第一旦是聽秋,莫不成,王爺喜歡聽秋?


    賢王喜歡聽秋啊!得到這樣的結論,嶽滿有種窺探到王府秘史的興奮感,他覺得自己肯定很適合寫野史,正經考慮起來要不要動筆。


    反正,論抄襲小說的話,已經有黛玉小姐她媽在做了。


    嶽滿有點悲傷,就連內褲都被人搶先發明了。不知道自己發明個t恤會怎麽樣?古人會買賬嗎?現下天氣還算不錯,但等過段時間熱了起來,難道自己還得穿長袖嗎?


    好像電視劇裏古代人就是在夏天也要穿長袖的。


    他思緒跑的有點遠,偌大王府裏三個稱得上是主人的都在走神,小花園裏隻有賢王怪模怪樣的唱腔。嶽滿回神後覺得有點無聊,又湊去易可身邊,問道:“小可,咱們可以走了嗎?該到晚膳時間了。今晚我下小廚房給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麽?”


    “君子遠庖廚。”易可道,心想世子今天如何心血來潮,竟然想下廚了?


    這世界裏和嶽滿所來的世界相同的諺語不多,但君子遠庖廚居然同樣出現在了這裏。嶽滿鬱悶,難道是讀書人都懶?不過說的也是,所謂的讀書人嘛,就是古代版宅男,宅男懶得做飯給自己找借口,是多麽正常一件事。


    “我不是君子,我是你‘娘子’。”嶽滿又湊近了一點,聲音更低,生怕再被王爺聽到,如是跟易可開著玩笑。


    熟料到那邊老王爺竟然又聽見了,直了眼神,吹胡子瞪眼起來。


    嶽滿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還以為他也要來什麽君子遠庖廚,或者說堂堂男子漢怎可以自甘墮落說自己是別人的娘子之類的話,沒想到老王爺卻來了一句:“哼,你們兩個感情倒是好。”


    “……”嶽滿剛起的雞皮疙瘩全部掉到了地上,嘴角抽搐,內心道媳婦是你給我娶的,我跟媳婦感情好你又不樂意了?“嗬嗬,畢竟是成了親的嘛,嗬嗬,嗬嗬……”


    “若是我也能成親……”老王爺如是感慨一句,那邊廂嶽滿的倒是在想,你要是沒成親那我這身體是哪裏來的?後來轉念一想,老王爺想娶的人,肯定不是何之景他娘。


    是那個聽秋吧。


    如此一想,嶽滿腦補出了一出虐身虐心的大劇來。風流王爺與俊俏小旦相戀,偏偏被世俗所不容,小旦隻好做了班主不再登台,王爺則被徹底逼瘋,如此這般,這般如此……想罷,他竟然有些動容,這故事,可比王小姐逼娶樂事師傅更戳人淚點。


    於是嶽滿看向老王爺的神色,帶了幾分同情。


    老王爺瘋卻不傻,還是能感受的到自家兒子的感情的,瞪眼道:“你那是什麽神色?”


    “……”嶽滿幹咳一聲,將那不合時宜的眼神收了回來,轉去看易可,問道,“父王,我跟小可先回去了,您也該用晚膳了。”


    “等會兒,憑什麽我兒子隻做飯給外人吃?我也要吃!”老王爺發賴起來。


    “……”嶽滿摸摸鼻子,他很無語,什麽是外人啊!“小可是您兒媳婦,是您給我娶的媳婦兒。”嶽滿如是強調。


    “那也比不上親爹!”王爺挑眉,“親爹今天我要吃蒸魚!”


    嶽滿聳肩,轉頭問易可:“我記得你喜歡吃甜,不如我給你做一道糖醋魚如何?”


    於是這一晚,嶽滿做的還是糖醋魚。蒸魚那種沒味道的東西,易可和他都不喜歡吃。


    他端著甜酸的魚剛要進屋,就看見了老王爺那赤/裸的腳丫,明明還足夠遠,卻油然覺得有味道撲麵而來。糾結了一下,嶽滿果斷轉身,把糖醋魚端到了門外的小桌上,道是:“今夜的月色不錯,不如一邊吃一邊賞月?”


    “甚好,甚好,再來點小酒!”老王爺張臂呼道,不知從哪裏鑽出來的小廝端酒上桌。


    原本嶽滿會以為易可能喝酒,畢竟書生似乎都帶著那麽一點浪漫,飲酒作詩,對景作畫,沒想到他居然推辭掉了,將酒杯放在了嶽滿麵前,帶著點懇求的神色看來,讓人無法拒絕。嶽滿望天,他並不知道何之景酒量如何,但還是勇敢地接過了酒杯,豪邁地跟賢王碰杯,道:“為了這月光,幹。”


    “這什麽鬼理由!”老王爺不高興,“為了咱們王府沒有女人,幹!”


    嶽滿剛豪氣衝天地灌下肚的酒差點噴出來,賢王的理由難道比自己的好嗎?


    賢王似乎是認真的,幹杯後摸了摸嘴巴,道是:“我聽說你在外頭養了個小的,是個女人,你愛養就養,但是絕對不可以帶回來!”


    ……您這是有恐女症嗎?嶽滿無語。


    倒是易可投來殺人似的的目光,讓嶽滿不由得心頭一喜,正待要說什麽,那邊的書生卻低下頭去,不言不語。


    嶽滿隻好跟自家父王爭辯:“我哪有養小的!”


    “那你整天白天跑出去幹嘛?”老王爺問道,“開了那個什麽玩意兒,滿月婚介所?”


    “是啊,婚姻介紹所,很難懂嗎?”嶽滿道,“就是給廣大單身男女介紹對象,不限性別不限年齡。”


    “嗬嗬,包括我這種老頭兒?”賢王這般說,不知是認真的還是隻是說瘋話罷了。


    “是啊,要不要給你介紹個?比如說聽秋師傅?”嶽滿打起嘴炮來。


    卻沒想到賢王認真思考起來,回應的時候竟然有些小心翼翼:“你……真的能說服他?嫁進咱們家?”


    “……”嶽滿望天。


    他為什麽跟一個瘋子認真起來了?


    但他現在竟然在無比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給自家瘋爹和他那個心心念念的對象搭一架鵲橋。


    ……好賴,這個家夥畢竟是那個選中了易可嫁給自己的人啊,衝著他給自己找到這麽滿意的對象的份上,滿月婚介所第一樁生意,就定下了是給老王爺和聽秋師父牽線搭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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