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嶽滿和易可兩人瞎猜了些什麽,總之,那位卻是並無任何的意思,要去對蠻子做什麽的。梁京離邊疆太遙遠,對於這些在太平盛世長大的年輕人而言,所謂的沙場也隻不過是文字間流傳下來的苦病□□。也唯獨有易可還會憤憤不平,但若是要讓他上戰場,他也不知該如何去做。


    轉眼,便是太後的壽宴。


    盡管撥下去的銀兩被鯨吞了許多,這壽宴卻依舊顯得奢靡異常。隻是落在看慣了大場景的嶽滿眼中,卻並非是那麽盡人意了。


    賢王府世子趁著人不注意,撇了撇嘴,那動作落在了自家世子妃眼中,易可眼神也沒給一個,就悄悄地拿手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坐端正了,莫要再弄這些小動作。


    嶽滿坐端正了,沒擺這姿勢多久,便又垂下頭來,望著眼前好看卻不好吃的小食發呆。


    賢王府一家,在太後這兒,倒還是能得個臉子的。


    老太太偏私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叔子,礙著規矩,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不免多去問賢王兩句。也便順眼瞧見了坐在賢王身側的嶽滿,不由得怪道:“怎麽阿景今日懨懨地,可是這吃食不對胃口?”


    嶽滿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是在喊自己。


    還是易可掐了他一把,嶽滿才回過神來的。他眨眨眼睛,瞄了易可一眼,又被推著往老太後那邊瞧去。


    嶽滿便瞧見了太後那富貴無憂的模樣,心底裏倒感慨了一句。這皇帝就算是可能私下裏做了不少不堪之事,對自己的娘可真不錯。


    “太後……叫我?”嶽滿小心翼翼地問,順便露出了一個老人家最會喜歡的笑來,顯得乖巧無害。


    太後果將嶽滿的模樣看在了心裏,原本還有幾分氣火,也壓了下來,搖頭道是:“唉,這便是賢王你的不是了,當初哀家還說過要接阿景來哀家身邊養著來著……”言下之意,恐怕是又嫌棄賢王將好好的一個孩子給帶壞了。


    說罷,太後又瞄了一眼坐在嶽滿身邊,一直都規規矩矩的易可。她挺想挑幾分毛病的,偏偏這賢王世子妃做得可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來。


    但越是這樣,太後便越不高興了。


    幸好賢王今日沒把他那個亂七八糟的小的帶來。拿自己這小叔子一家也沒轍,太後隻能在心底裏歎了一聲,繼續瞧戲。


    這戲折子還是賢王給安排的,轉挑的新鮮花樣。老太後瞧多了才子佳人,如今看著正新鮮呢,賞賜得也大方。


    隻有易可嘀咕了那麽一句:“女子代父從軍,簡直……不合禮數。”


    “這天下,不合禮數之事多了去了,發之於情才是要緊的嘛。”那聲音唯獨被嶽滿聽了去,世子衝著自己的妃一笑,道是。


    說罷,還瞥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林家小公子。


    小公子這幾日日子過得可是滋潤,被嶽滿稍微一點撥,便立時安排了法子,很快便正大光明地同他的五郎在街頭相識,互相引以為知己,在丞相的眼皮子底下來往起來。那丞相瞧著也不像不樂意的樣子,嶽滿其實有點奇怪,按理說自家兒子和一個商戶人家的小子有了來往,這做丞相的父親應該是反對一下才對的啊?


    不過這畢竟是別人家的事,嶽滿懶得多管。


    得了林小公子一個眼神回敬後,嶽滿就收回了往那邊瞧的神色,又撇頭轉向一邊,笑著瞧自家小可了。


    易可隻抿著唇,也不說什麽。


    “親愛的!”嶽滿想了想,輕輕地這麽喚了一聲。


    盡管這並不是個屬於這個時代的稱呼,但那幾個字的意思還是很好理解的,易可立刻明白了他在喊什麽,唰地一下,兩頰漲紅,把頭埋得更低,張張口,都說不出話來了。


    嶽滿壞笑著撚了一顆擺在眼前做裝飾的紅果子出來,在易可麵前晃了晃,問他:“像不像?”


    易可想了想,攥緊了拳頭,在桌子底下衝著嶽滿擺了擺。


    嶽滿就知道自己逗弄得過分了點,趕緊坐端正了,假裝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兩個人倒以為自己的動作很小,殊不知坐在皇帝、太後的那個高度,卻恰好能將台下發生的事盡收眼底。皇帝倒是沒什麽表情,太後臉色卻難看了些,轉頭卻又有些埋怨地瞪了賢王一眼。


    偌大壽宴上,唯一一個吃得香甜的賢王被這來自自家嫂子的一瞪弄得有點莫名其妙,怎麽了?


    順著太後的目光又瞧見了自家兩個小輩,賢王更不明所以了,轉頭用神色示意太後,他們兩個是怎麽了?小兩口的,不就應該這樣麽?


    太後便琢磨了,不會這兩個年輕娃娃在自己家中便這麽沒規沒矩吧,瞧賢王那樣子,倒像是看習慣了。那可不行!這出去了,還被人以為是大嘉朝皇室都是這麽浪蕩輕浮的性格呢!


    這般想著,太後便溫聲向皇帝道是:“過兩日,哀家派幾個得力的人去賢王府,教教那兩個小的。瞧他們倆,坐都坐不直。”


    這話太後也沒控製自己的音量,嶽滿便立刻耳尖聽了去。


    自家小可那可是打小學規矩的,哪兒會連坐都坐不直?不用說,那老太後指的,肯定是嶽滿他自己了。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嶽滿趕緊繃直了腰,推辭:“那個那個……不用麻煩太後了吧!”


    “還得多讀點書才行,咱們何家的孩子,哪個不是滿腹經綸?”太後又愛責地瞪了嶽滿一眼。


    很想當場就說“我姓嶽,不姓何”的嶽滿,趕緊把這句話憋了回去。


    想向易可求救,卻見易可正在偷笑,顯然沒將他的煩惱放在心上。


    讀書嘛,多讀書是好事。易可也是這麽想的。


    “等你們兩個成親滿一年了,也得給阿景擇兩房差不多的妾侍才行。”太後又道。


    嚇得嶽滿一哆嗦。


    正在苦惱有沒有什麽顯得自己有點文化的方式給推脫了,卻聽身旁哐當一聲,是賢王嚇得掉了手裏的盤子。


    “皇嫂嫂!那怎麽能行啊!我們王府不要女人!”賢王十分嫌棄道是。


    “你那王府,都沒個可心的女人照料,都成什麽樣子了?別說女主人了,哀家怎麽打聽著連個丫頭都不要?”太後道。


    “女人是老虎!我有秋兒就夠了!”賢王說話可沒過腦子。


    “哎呀,你!”全然被賢王沒注意給一道罵進去了的太後,頗有些急火攻心道。


    “……”好似覺察到自己犯了什麽錯誤的賢王,倒像是小時候似的,垂著手站在一旁,等著自家皇嫂的訓斥。


    太後瞧著這知天命之年的小叔子卻仍像當初還是垂髫小兒時的姿態,這火氣也發不出來了,又連連唉了兩聲,擺擺手。


    最終,隻能長歎道:“罷了,是哀家的不是了。唉,都各自散了吧,哀家去歇著了。”


    說罷,也不等什麽規矩,隻叫人扶著,回自己宮中去了。


    好端端地給自己母後辦場壽宴,卻落得這麽個結局,那皇帝也頗有些氣性。龍目一掃,便瞥見那不叫人省心的賢王一家三口,拿他們出氣道是:“便請皇叔帶著你們一家子,家中閉門思過三個月吧!”


    嶽滿和易可互相對望,大氣不敢喘,打算乖乖退下了。


    但賢王卻不幹了,趕緊問:“那案子怎麽辦啊?!”


    “哼,哪兒能真勞煩叔父,自有人去管!”皇帝道是。


    易可小聲地鬆了一口氣,總算是覺得這位帝王還是靠譜的。


    但賢王卻不依不饒,繼續大聲問:“那那卷蠻子偷偷送來的皮紙呢?”


    霎時,滿堂嘩然。


    蠻子?!


    沒有哪個嘉朝人不知道這兩個字代表著的是一個怎樣殘暴的族群,但他們也已經許多年沒有從旁人口中聽說過這兩個字了。此時賢王這一句話,掀起了驚濤駭浪,秉著當初留下的對蠻子的深深恐懼,這些向來波瀾不驚的朝員,立時都互相打探了起來,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時候沒人再質疑賢王的話了。


    盡管瘋了,但這個高大的半百老人依舊是當年的那個用肩膀扛起整個大嘉,對抗住了蠻子的戰神。沒有誰比他更熟悉蠻子的東西了,哪怕他瘋了,也不會認錯的。


    原本打算著先把事情壓下去再慢慢查的皇帝,瞧著賢王這一句話便在這才剛還熱鬧的壽宴掀起的驚濤駭浪,怒極反笑,拍桌子道:“怎麽,朕還能放著不查,你們是待要說朕打算著通敵賣國嗎?”


    偌大廳堂一下子又靜了下來,這帽子著實太大,可沒人敢扣。


    唯獨一些未曾經曆過蠻子入侵的恐慌的小輩們,此時道還能互相投個眼神,打聽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林小公子卻忽然思量到了一件事。


    按他這些日子以來跟宋家五郎閑聊所得,他家五郎平日裏可不怎麽出門,賢王世子是怎麽認識他的?


    莫非……剛剛說的查案、蠻子什麽的,與宋家有關係?


    得了這麽一個猜測,宋五郎心下一緊,想去問賢王世子,卻礙著廳堂上沒有旁人呢開口,自己與賢王世子離得又遠,隻能幹著急。


    心想著,自己麻煩賢王世子這麽些日子,還托了他的福,才同宋家五郎認識,總該投桃報李。不如自己去找宋家五郎打聽打聽,瞧著宋家五郎話語中,倒與他自己同病相憐,在家中不受重視,想求個學都得偷偷摸摸,需要被用上了才二話不說就提留上場的埋怨,怕宋家五郎對宋家可沒多少感情。


    若是能打探到什麽有用的事,自當該報知賢王世子。就當是,他的謝媒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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