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冀奉就問,有沒有什麽讓衛慎言和衛瑾言鬥的時候,將袁井拉下馬的辦法,這樣既不傷害衛瑾言和衛慎言的身份和地位,又能除去心頭一患,若是衛瑾言是太後的依仗,那他至少不會去動那個對付衛溯言的腦子,因為他沒必要,一個他不是皇帝,所以這個朝廷還是姓衛的越多對他越有利,二則衛溯言不夠格讓他動手去除。


    就是把話說到這裏了,衛溯言才說出當年那個邪教的事,本來這種事情衛溯言也不該知道的,就是因為他救了堯樹,堯樹跟他說了,他才了解其中□□,不得不說人在利益麵前的不擇手段,也是因此,當年立太子一爭剛開始有個苗頭,衛溯言就被排擠出來了,其實也有他自己灰心喪氣不爭的緣故在裏麵。


    若是能找到當初參與的邪教餘眾,或許就能用手段套出皇長子暴斃的□□,再將此事巧妙的告訴衛慎言,衛慎言必定會追查到底,而衛瑾言不論之前知道這些陳年往事與否,都不會允許衛慎言去做有撼動皇上地位可能的事情,那麽衛慎言與衛瑾言鬥起來,袁井會隔山觀虎,冀奉要暗中幫助衛慎言,讓衛瑾言吃虧,關鍵點就在於這個時候,若是通過一些手段將所有的□□讓袁井知道清楚,想辦法把秘密藏在他宅邸中。


    要是太後有一天“恰好”發現袁井才是將消息放出來,鬧得滿城風雨,讓她疏遠衛瑾言的關鍵人物,袁井的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你說這個計劃像不像衛溯言一個二十多歲的人想出來的?冀奉聽完了整個計劃真想給自己拍手叫好——幸虧他聯合了衛溯言,而不是與衛溯言為敵。衛溯言的心思嚇人的縝密。


    “溯言,這麽多年你沒有查過當年的事麽?”冀奉攬著衛溯言的肩膀,狀似閑聊的問道。


    “查過又怎樣,沒查又怎樣,我人小式微,影響不了什麽。”衛溯言不想讓他一直坐著,待會傷口再裂了就有的好看了。可惜男人興奮起來,一時半會是難消停的。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太後找來的妖人是不是讓皇長子暴斃的主要原因。既然溯言說了一整個計劃,為什麽在這些地方卻又故意含糊著不說清楚呢?”


    “礙於我的身份,有些事我隻能講,但不能講清楚,能查出多少是你的本事,過往的事情,我不想再回憶了。”


    “那我……”


    “你不能去問堯樹。”


    “為什麽。”


    “這是捷徑沒錯,可你不能,你要他把傷口扒開了與你瞧,不啻於親手殺了他。堯樹對我還有別的用處,不能因為你而毀掉。”


    “他……”


    “他精神很弱。”


    “你對他真的隻是主仆之情麽?”冀奉盯住了衛溯言的眼睛,認真而執著的探究著。


    “我隻承認將軍一個男人。”衛溯言用了一句這樣的話作為回答。


    這次冀奉卻不滿意,他想要衛溯言的承諾,衛溯言又在某些地方保留著,兩人對看了一會,互相都覺得很失望。


    有哪裏不對,有哪裏總是隔著一層東西,不能透徹的看到對方。


    冀奉的興奮都變成了憤懣,他講不清楚,總之衛溯言的建議,在巨大的喜悅中又給了他巨大的失望,他很想將衛溯言逼上絕路,如果衛溯言沒有退路,隻能依靠他,那麽他心裏那個缺著的角似乎就能填上了。


    他不明白,硬要他形容他的心情,那大概就是,他希望有朝一日衛溯言什麽都沒了,狠狠的扯掉他所有的驕傲,讓他無依無靠,隻能依靠他而活下去,被他鎖在屋中,隻能對著他笑,對著他哭,對著他發怒,不許任何人觸碰。


    “冀奉。”衛溯言看他臉色陰晴不定,歎口氣,摸上他的臉頰,“你生氣了啊。”


    “溯言隻能屬於我一個人。”冀奉沒頭沒腦的丟了這麽一句,衛溯言永遠也不可能知道冀奉心裏的可怕想法,這句話聽著沒有任何不妥,像是情人間的告白,可冀奉知道,這是詛咒。


    “堯樹不會影響到你我的關係,你不要吃他的醋。”衛溯言握著他的手,“乖乖的養傷,然後啟程回洛陽,不要在我這裏逗留了,我怕你還未來及實行計劃,就被太後疑心了。”


    冀奉不說話,看著被衛溯言握著的手若有所思。


    其後過了四五日,劉國跟吳國一直相安無事,冀將軍很快可以下地行走,他沒有過多的流連吳國,在仇藍和劉間的保護下回了劉國。那邊他剛到劉南國歇息下來,這邊就有旨意下到吳國。


    聖旨是這麽說的,吳王衛溯言遇刺,派太醫前來醫治,並賞賜數百金以示安慰,然而事關重大,特命欽差大臣劉梓陽徹查此事,欽差大臣等同皇帝親臨,吳王等不得阻礙欽差查案。


    上麵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時機把握的準,這個聖旨根本沒有讓冀奉看見,消息當真是靈通的很,衛溯言也是裝作柔弱的樣子讓人扶著接了旨,沒有說什麽。


    看來衛瑾言來硬的了,派人來監視他了。


    衛溯言本來沒什麽事的,接了這個聖旨之後,在床上躺了半天,耗費了很大的精神。


    他突然很想上個折子問問宗師,難道一個皇子在外遇刺了,都不能回洛陽醫治麽?


    他們就是這樣的忌憚他,這樣的不放心麽?


    他本來還想著要給冀奉一個驚喜,等冀奉回洛陽之後,他可以突然出現在冀奉麵前,結果他沒料到衛瑾言願意給錢,卻不說一句讓他回洛陽的話。


    現在也不必擔心不知道怎麽跟冀奉說了,他沒能成功,他不惜設計讓自己遇刺,朝中都沒一個兄弟替他說一句讓他回洛陽,夠了,真的看透了。


    假使刺客是真的,他死在外麵也沒有人會理上一理。


    親情麽,不過如此。


    他以為五哥是對他好的。


    衛溯言晚上睡在自己宮裏,竟然也覺得這麽孤獨,他傳了朝暮來,與朝暮嬉戲玩樂,將朝暮壓在身下,吻著朝暮,又狠狠的對待朝暮,朝暮是個啞巴,叫不出聲,衛溯言也不知道她多疼,衛溯言玩的自己覺得過分了,就停下來抱抱她,哄一兩句,可是朝暮不但啞,還聾,衛溯言這才貼在她耳邊,跟她說,“母妃已經半年沒有消息傳來了,我想母妃。”


    朝暮不知道衛溯言跟她說了什麽,看衛溯言的表情知道他很焦慮,自己沒法子安慰他,隻能點頭表示她在聽。


    “母妃從前每個月都有信寫來,這半年卻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我想假借遇刺回洛陽一趟,我威脅衛瑾言幫我,可衛瑾言沒有。冀奉說的沒錯,別人永遠是靠不住的。”


    朝暮點頭。


    “朝暮啊,你恨我麽?”


    朝暮點頭。


    “你因為我變成了這個樣子,明知道我對你沒有感情,你還是甘心陪在我身邊,女人真是傻啊。”


    朝暮點頭。


    “我母妃也是你也是,女人這一輩子的牽掛太多,夫君,子女,甚至連夫君的父母都要牽掛,你們怎麽不為自己想想呢,母妃忍氣吞聲都為了我,我又能為她做什麽,我連洛陽都回不去了。”


    朝暮點頭。


    “你是傻子。”


    朝暮仍然是點頭。


    衛溯言覺得索然無味,失去了跟她說話的興致,躺下想自己的事情去了,朝暮跪著為他輕揉太陽穴,衛溯言享受著,想起了冀奉。


    冀奉這會在做什麽呢?他明日要起早些將聖旨的內容傳信告訴冀奉,還要做好迎接欽差大臣的準備,哦對了,他們的軍隊還要從吳國城中穿過,那還要做更多的準備,他現在在“病中”,不用上朝,也不能每天都將大臣看個遍,得想個法子在欽差大臣來之前將人聚齊一次,告誡些事情。


    冀奉要回洛陽了。


    這些日子已經習慣冀奉在身邊聒噪著他了,習慣冀奉強勢而霸道的行為,習慣和冀奉鬥嘴說話,喜歡躺在冀奉懷裏,冀奉突然不在了,他反倒不習慣了。


    雖然認識冀奉也不過一兩個月的事情,沒想到會有這樣舍不得的情緒。


    衛溯言啊衛溯言,你這樣如何是好?


    衛溯言抱著滿腹的心事昏昏沉沉睡去,醒來的時候朝暮已經不在了,藍染在那裏憂愁的看著他,他慢條斯理的起來讓藍染服侍他穿衣服,藍染拿來衣服,站到他麵前,說:“殿下現在就別召妃子侍寢了。”


    “怎麽。”衛溯言揉揉眼睛,還沒完全清醒過來。


    “跟冀將軍就罷了,召妃子侍寢是有記錄的,可是殿下剛剛遇刺,怎麽能……”


    壞了,把這茬忘了。


    “怎麽沒人提醒著我,昨夜是誰當的班。”


    “回殿下,是堯樹。”藍染低著頭。


    衛溯言看著藍染,藍染抱著衣服不說話,衛溯言看了一會,招手讓藍染到他跟前來。


    “藍染?”


    藍染猛地抬起頭,“殿下,我……”


    “我記得藍染不是這個樣子的。”


    “殿下好偏的心,為什麽堯樹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殿下不利,殿下都一味的包容他,藍染不過說了一句實話,殿下說藍染變了!”


    衛溯言拿過了衣服,懶得理藍染莫名的不滿,自己穿上了,坐到鏡子前,“今天用那根白玉的帶子。”


    藍染抖著手拿起帶子,“殿,殿下,藍染剛才一時控製不住,藍染知錯。”


    “沒事。”衛溯言擺擺手,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撐著下巴想開城門的時候他要不要去城門上相送,可是送冀奉走,尤其是知道冀奉去的就是洛陽,他又有那麽一絲的不情願,這麽想著想著,就忽略了身後的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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