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


    都什麽時候,你還惦記著考公呢?!


    折紙扇的發言很符合他的人設,但在這種場合,很顯然會被全票打飛...


    單青衣卻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而是平靜地‘哦’了一聲。


    “所以,這是個螃蟹?”


    折紙扇點頭,“沒錯。”


    鬼雄立刻站起身,向沙灘走去。


    周萬古連忙拉著他,壓低聲音問道,“你幹嘛?”


    那邊是雨災所在的方向,也是災天帝一開始說的,要調查魔神的方向...


    現在江白可能真的死了,和江白關係比較密切的鬼雄萬一再幹什麽傻事...


    周萬古必須攔著他,別讓他添亂。


    “我去抓螃蟹啊!”


    鬼雄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你沒聽折紙扇說,老大手上那個螃蟹紋身...”


    周萬古感覺莫名其妙,


    “折紙扇隻說了這東西不能考公。”


    鬼雄說的理直氣壯,


    “對啊,老大是有編製的,他怎麽能紋身呢!”


    “你...你...”


    周萬古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總感覺鬼雄不是去幹正經事的。


    說到底,江白死的太突然了,突然到所有人都沒有準備。


    就像一個打不死的小強,所有人都習慣了這隻小強的存在,忽然有一天這隻小強被拖鞋打死了...


    迷茫,悲傷,否認,妥協。


    每個人可能都要經曆這些過程,隻不過每一個人的外在表現不同,每一個階段的時長也不一樣。


    總之,現在看來,鬼雄屬於應激反應比較大,不太相信江白死了的那一類。


    對畢登來講,單青衣拒絕複活江白的嚐試,難以理解。


    黃秘書就好理解多了,看的也更透徹一些,


    “江白選擇活下去,不成為永恒之災的原因之一,就是單青衣。”


    “如果淨土靠著單青衣來拴住了江白,就要接受,因為單青衣失去江白這件事。”


    “這很公平。”


    在單青衣眼裏,江白不是寒蟬,不是災天帝,就是江白。


    不是能被人隨便複活、拆解、實驗的‘物件’。


    她的江白就是眼前的江白,就算要把這個江白修好,單青衣也隻接受江白自己活過來這種事情。


    說來可笑,和畢登相比,黃秘書竟然顯得更有人情味一些。


    在黃秘書眼裏,可能這些事也隻是尋常。


    第一神將趕到現場後也大為震驚,這時候已經開始準備給災天帝搭建靈棚了,看架勢,給災天帝守靈幾天,就準備找塊地埋了...


    “這,這...”


    第一神將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真死了?”


    黃秘書點頭,“檔案上是這麽說的。”


    “不再搶救搶救了?”


    “家屬放棄搶救。”


    “那...”


    第一神將頓了頓,壓低聲音說道,“那序列零...”


    倒不是第一神將對災天帝沒什麽感情,也不是第一神將沒人性,而是序列零太過重要。


    災天帝死了,並不是淨土死了一個人那麽簡單。


    如果處理不好後事,會死很多人。


    尤其是事關序列零。


    第一神將盡可能壓低聲音說道,“雖然災天帝屍骨未寒這麽說有些不太負責,但您知道的...”


    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所有和災天帝有關的實力,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打量著自己。


    黑暗殿堂的人們,不知為何,在反複擦拭著武器。


    周萬古臉上倒是帶著笑意,但那種笑意更像是,小夥子我看你很不錯,咱倆組隊嘮嗑吧。


    就連筆墨紙硯,都投來不善的目光。


    那幾個正在給災天帝念經祈福的地藏,已經開始摸後腦了。


    張羅著靈棚的幾位神將,手裏也停了下來。


    第一神將發現自己好像在不經意之間,站在了整個淨土的對立麵!


    而上一個享受這種待遇的,不是別人,正是魔主...


    第一神將也覺得很冤枉啊!


    首先,他接受的培訓教育就是這樣,江白死了黃秘書頂上,黃秘書死了他頂上。


    等於做了一輩子的模擬題,真題出現的那一刻,在腦子還沒思考之前,嘴已經把心裏想法說了出來。


    其次,他嚴格意義上來講,也算是滅屠一脈的人了。


    滅屠一脈,勤儉節約有錯嗎?


    這不是他們的日常嗎?


    最後,第一神將是真沒想到,看上去人緣很差的災天帝,人緣能這麽好...


    有些人,隻有死了,你才知道他的人緣好壞。


    江白活著的時候,這些家夥,哪一個不是對著江白喊打喊殺的?


    誰曾想,等江白真死了,這些人又跳反了!


    災天帝,你這個人緣也太假了吧?


    黃秘書攔在第一神將身前,那些惡意也好,目光也罷,都被他擋了下來。


    黃秘書如同過去不知道多少年那樣機械且穩定地回複,不隻是回答第一神將的問題,也回答了在場所有人,


    “災天帝是死是活,暫時還沒有辦法肯定。”


    “檔案上,災天帝和寒蟬進入同樣的狀態,集體封存。”


    “災天帝的葬禮不需要大辦,很多年前我們已經辦過一次了。”


    “至於你說的序列零...”


    黃秘書給出一份非常官方的回應,


    “沒有任何證據表明災天帝死前掌握一項或者多項序列零,也沒有任何研究表明,序列零可以靠異骨轉移,目前關於序列零的一切都處於理論研究階段,而向外透露任何與序列零有關的理論信息都是對淨土背叛的重罪...”


    簡單來說,黃秘書拒絕回答一切與災天帝、序列零有關的信息。


    別問,問就是保密。


    第一神將自知失言,並沒有在現場停留太久,很快又匆匆離去。


    目送第一神將安全離去,眾人難免有些嘀咕,


    “姓江的不會真死了吧?”


    “第一神將這麽得罪他,他都能忍住不報複?”


    “在江白死了和江白心眼變大,這兩個選項裏,我寧願相信江白死了...”


    “...”


    鬼火是被架著來的。


    因為,得知災天帝的死訊之後,鬼天帝泣不成聲,連走路都成問題。


    暗月實在是聽不下去這哭哭啼啼,隨手把鬼童招來,讓鬼童送鬼天帝來守靈。


    什麽時候哭夠了,什麽時候再回去。


    鬼童把鬼天帝送來之後,繼續守著火盆,燒著一張又一張冥鈔,火盆裏響起格外喜慶的bgm,每一首歌切換的間隙,都會有一句,‘老爺,您吉祥’。


    這也許不是災天帝的第一場葬禮。


    但就氣氛來講,這是災天帝氣氛最嚴肅的葬禮了。


    隨著葬禮的時間拉長,人們逐漸意識到,他們可能真的永遠失去了災天帝...


    昨天還和自己並肩奮戰的戰友,忽然就逝去。


    這樣的事,淨土身經百戰的人們,不知經曆過多少次。


    但是,當這樣的事,發生在災天帝身上時,所有人都難以接受。


    和其他天帝不同,災天帝一直被視為淨土最後一張牌,是從最古老時代一直戰鬥到今天的存在,是貫穿了支柱和天帝兩個時代的頂尖強者。


    祂...怎麽能死?


    守在江白屍體旁的單青衣,默默‘看著’屍體,她也想問這個問題。


    “你不是說過,要幫我治好眼睛的麽?”


    “你還要幫我殺人,你也忘了麽?”


    “你還說,要和我白首偕老。”


    “哦,我忘了,你和我說過,你本來就叫江白,你的頭就是白首。”


    “所以,是我還沒白頭麽?”


    不管單青衣說什麽,棺材裏那具冰冷的屍體,都沒有任何回應。


    出門前,他分明告訴自己,一定會看到這一切完。


    這就是你說的完麽,江白?


    最後,單青衣也沉默了。


    不知道是把一肚子的話說完了,還是說累了。


    她抬起一隻手,她的眼睛瞎了這麽多年,即使早就能治好了,她也沒有選擇去治。


    因為他答應過她,會帶她去看一個更好的世界。


    這一刻,她選擇自己把眼睛治好。


    她不在乎世界的好壞。


    她隻想再看看他。


    單青衣的手懸在半空,她緩慢恢複的視野裏,出現一行模糊的字,漸漸變得清晰,


    頭兩個字,她很熟悉,因為是她的名字,


    “青衣...”


    這是江白給她留下的信息?


    單青衣繼續看下去:


    “我隻有真正的死去,我才能真正的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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