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白錄音的同時,整個起源之地,數十人近乎同一時間停了下來,做出側耳傾聽的模樣,仿佛聽見了什麽。


    有的人,神色大變,又驚又怒,但最深處的情緒,卻是就連自己都不敢承認的那份恐懼...


    光是重新聽見那兩個字,就足夠讓他們想起許多事,陷入恐懼之中無法自拔。


    也有的人神色如常,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就像沒有任何變化發生一樣。


    甚至在他們的預期之中,事情本來就是這樣,如今隻不過是預期被驗證了,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隻不過,有資格聽見這段錄音的人並不多,大多數都分散在淨土各地。


    極少數,則集中在聖武城。


    聖武城裏,正在賞花的任桀忽然停了下來。


    花雪月感覺,自己的心髒似乎漏了一拍,臉色微白,靠在任桀身上,死死抓住對方的胳膊,仿佛這樣做才能帶給自己安全感。


    她看向任桀,神情從未如此委屈,如同受驚的小兔,小聲說道,


    “我怕...”


    “別怕。”


    任桀揉了揉她的頭,問道,


    “你相信我麽?”


    花雪月想都不用想,脫口而出,“我相信你!”


    “這就夠了。”


    任桀點了點頭,祂值得花雪月信任。


    同樣的道理。


    任桀相信自己的老師。


    在研究淨土曆史的諸多學者裏,很多人都很難理解一件事:


    為什麽任桀如此信任寒蟬?


    信任,有時候沒有那麽複雜。


    寒蟬救過任桀一命。


    任桀覺得,一個在秘墳闖蕩時,能順手救出一個小孩的人,能壞到哪裏去?


    世人也許沒有錯看寒蟬。


    任桀也許會錯看寒蟬。


    但是...


    任桀錯的起。


    祂能承擔這犯錯的代價。


    第四次神秘潮汐是這樣。


    第八次神秘潮汐,依舊如此。


    “若老師錯了...”


    任桀看向聖武城的某個角落,輕聲說道,


    “學生會親手糾正這個錯誤。”


    不管對方是寒蟬,還是災天帝,亦或者江白...


    對任桀來說,沒有區別。


    前提是,老師會錯。


    和完全信任寒蟬的任桀不同,老高是完全另一條路。


    祂完全不信任寒蟬。


    正是因為完全不信任,所以,對方到底是誰,對老高來說,沒有區別。


    開著垃圾車的老高,把車停在保安亭門口,卻沒有進去。


    祂來到保安亭,敲了敲門。


    白發蒼蒼的保安打開門,目光之中充滿不解。


    “我要去做一件事。”


    老高說的很慢,確保每一個字,對方都能聽清。


    “如果我死了,你必須拿到那道疤。”


    武霍剛剛也聽見了那錄音,卻沒有想起任何事,甚至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此刻,老高又開始說莫名其妙的話,武霍反倒生出一種無條件信任對方的奇怪感覺。


    武霍想了想,問道,


    “如果拿不到呢?”


    他不知道疤到底是什麽,也不知道這道疤到底有什麽用。


    他隻是擔心,自己能否完成對方交給自己的任務。


    老高搖了搖頭,


    “你比我年輕時優秀。”


    自己能做到的事,對方一定能做到。


    不過,有一點,老高是確定比對方強的。


    “你徒弟不如我徒弟。”


    說完,老高轉身離去,隻是一步,就消失在街道之上。


    聖武城上空,再現大聖。


    賣魚攤前,單青衣已經拔刀了。


    “賣個魚囉哩巴嗦的,欠砍是不是?”


    賣魚的老板冷笑一聲,


    “單青衣,江白還是那個江白,但不一定是你老公了。”


    單青衣二話不說,一刀就要劈下來,


    “就知道你有問題!”


    “殺我,還是讓祂們三個一起來吧。”


    賣魚的老板打了個哈欠,坐回自己的躺椅,隨手一彈,就將單青衣的刀光彈飛。


    祂看向天空,悠悠說道,


    “我就在這裏看著,屬於我的戰爭已經結束。


    你們能活著從淨土回來,我就簽字。”


    天空之中,落下一張白紙。


    成交。


    單青衣被彈飛之後,卻落在一個人身上。


    單青衣看著哭紅眼的花小聖,不解道,


    “哭什麽呢?”


    花雪月看見是單青衣,氣不打一處來,


    “你又沒死過老公,你懂個屁!”


    單青衣想了想,鄭重點頭,


    “有理。”


    花雪月怒氣更甚,


    “你那老公,還不如死了算了!”


    單青衣看向天空,歎了口氣,無奈說道,


    “無理取鬧。”


    就像花雪月相信任桀一樣,單青衣相信自己的老公。


    至於別人怎麽看...


    關她屁事。


    兩人麵前出現一道鬼影,就連花小聖都反應不過來。


    “暗月說這次鬧得有點大,你們最好和我一起走。”


    鬼天帝想起了一些事,但是不多。


    至少,他知道,寒蟬歸來不是一件好事。


    而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能做的事並不多。


    先保護好周邊的人,再做打算。


    街上的維修師傅,小區的保安大爺,花小聖,單青衣...


    在暗月的指點下,鬼天帝覺得,這些人都是需要自己保護的。


    感受著上空氣勢的變化,單青衣也好,花雪月也罷,都很清楚,這件事確實超出了她們的能力範圍。


    聖武城裏,就連一個賣魚的老板都可能是聖人。


    這叫什麽聖武城,幹脆叫起源城得了!


    而聖武城上空。


    三道身影,站在不同的方位,一時間分不清是對立,還是聯合。


    寒蟬江白。


    人王任桀。


    滅屠疤臉...


    滅屠是最後一個來的,當祂出現時,臉上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傷疤,無數劍氣從中湧出。


    見江白沒有動作,任桀輕輕抬手,向前一按。


    狂暴的劍氣收攏起來,滅屠的氣息也穩定下來。


    滅屠單靠自己當然可以約束這些劍氣,祂不這麽做的原因,是任桀可以做的更好。


    沒必要浪費自己的力量。


    滅屠的氣息穩定下來之後,反問道,


    “還在等什麽?”


    江白神色冷漠,沒有人知道祂到底在想什麽,也沒有人知道祂到底要做什麽。


    祂平靜答道,


    “還差一個。”


    當一朵白雲落下,白雲之上空無一物,三人卻同時動身。


    人齊了。


    這一次,四支柱,向起源淨土進軍。


    請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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