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塞給他一條毛巾,然後從他懷中接過手舞足蹈的鬧鬧,輕聲道,“去洗洗吧,我帶鬧鬧去睡覺。”


    兒子躺在床上興奮得沒邊兒,吵吵嚷嚷了半晌,直到朱雀板起臉,叫他“鬧小鬧”,他才安靜下來,乖乖閉上眼睛睡覺。


    從兒子房間出來,朱雀正好撞見洗完澡的北堂深,他上身赤/裸,腰間圍著一條白色的浴巾,頭發濕漉漉的,水珠順著他的發跡線滑落,滑過結實的胸膛,精壯的腰肢,消失在神秘的被浴巾遮擋的部位。


    她臉部微微發燙,不自在地撇開了視線。


    他邁著修長的雙腿,走到她麵前,右手抬起她的下巴,微微一笑,“老婆,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了。”


    她臉上燙得更加厲害,咬了咬唇,低聲道,“我不是你的老婆,不要亂叫。”她雙手背在身後,偷偷將無名指上的戒指摘了下來,緊緊捏在手心。


    北堂深眸光微微一動,笑容加深,突然將她的左手從身後拽了出來,掰開她纖細的手指,用他的手指摩挲著她的無名指,愉悅地低笑,“這道白色的痕跡,是戒指留下來的吧?唔,看樣子,已經戴了很久,有多久,三年?”


    她目光閃爍,緊咬著唇瓣,保持沉默。


    他突然將她藏在身後的右手也拽了出來,她右手握成拳頭,緊緊的,不肯鬆開,他不懷好意地笑,“手心裏麵藏了什麽?是不是戒指?”


    在他與她重逢的那一刻,他已經像雷達一樣掃描了她的全身,當然清楚她手指上戴著他們的婚戒,她偷偷摘下婚戒,這點小把戲,還瞞不過他的雙眼。


    朱雀惱怒地直視著他促狹的視線,“是,我藏在手心裏麵的,是戒指,你滿意了?”


    她抓住他的手,將戒指塞到了他的手掌裏麵,氣呼呼地說道,“我現在就還給你,以後我們就兩不相欠了,你可以走了!”


    北堂深沒有動怒,反而輕聲笑了起來,他握著她的手指,想要將戒指重新戴到她的手指上,“我們孩子都生了,怎麽能說是兩不相欠?老婆,別玩了,跟我回家。”


    戒指緩緩地套進她的手指,她眼眸低垂,看著那枚漂亮的戒指,淡淡道,“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北堂深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伸到她的眼前,“這張照片是一名叫小薰的女初中生發到論壇上麵的,帖子上麵說,花店的老板娘很溫柔很漂亮,老板娘家的小寶寶很可愛……”


    朱雀抬頭看著照片,那是她抱著鬧鬧站在花店裏麵的側麵照片,母子倆都笑得很開心,看樣子,應該是小薰在窗戶外麵偷/拍的。


    照片裏的她,帶著黑框眼鏡,整齊的劉海遮住了額頭,與以前的自己判若兩人,沒想到他還能認出她。


    他輕笑,“為了找到你的蹤跡,我花費了很多功夫,不得不說,你很會隱藏自己。”


    她語氣淡然,“謝謝你的誇獎。”


    他上前一步,將她擁入懷中,手輕撫著她的頭發,低聲道,“我來,不是為了誇獎你,而是要將你帶回家。老婆,跟我回家吧。”


    她的臉直接貼在他濕潤的光/裸的胸膛上,不由微微一顫,沉默了片刻,說道,“不要,我喜歡我現在的生活。”


    他眼眸危險地眯了起來,“你是喜歡現在的生活,還是喜歡秋野?”


    從兒子嘴裏得知那個叫秋野的家夥,還有成為兒子爹地的野心,這讓他醋意大發。


    她抿了抿唇,“秋野隻是我的朋友。”


    時至今日,她還是不想被他誤會。


    他將她抱得更緊,硬邦邦的胸膛緊貼著她的柔軟,他的語氣溫和得不像話,“你喜歡花,等我們回東京,我讓人種滿整個花園,跟我回去,嗯?”


    “這不是花的問題……”朱雀推了推他的胸膛,兩人貼在一起,讓她有種被壓迫到危險感。


    “那是什麽問題?”他這次來的目的,就是將她和孩子帶回家,不管遇到什麽難題,都要一一解決。


    她抬起頭看他,“我喜歡這種平靜的生活,在這裏,我的內心是寧靜的。”


    “回到東京,你也可以過平靜的生活,你隻是我的太太,是鬧鬧的媽咪,其他事情,都不用操心。”他捧著她的臉,試圖說服她。


    她唇角勾起一抹涼薄的弧度,搖了搖頭,“不行,回到東京,我想要的會更多,如果得不到,我會很難過,在這裏,我不會想得到那些東西,也就不會難過了。”


    他盯著她的眼睛,“你想得到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她用手指,指著他心髒的位置,挑釁地看著他,“如果,我要的,是你的心呢?”


    “我的心,已經是你的了。”他毫不猶豫地握住她的手指,覆在自己的胸膛上,迷人的眼睛凝望著她的臉,沉聲道,“感受到了嗎?它在因為你加快跳動的速度。”


    噗通,噗通。


    他的心髒跳動得很有力,也很快。


    她掌心下麵的胸膛,就像火焰一樣,灼燒著她的手指,她不安地縮了縮手指,“為什麽?是因為鬧鬧,所以要帶我回去嗎?”


    “不是——”他激動地扶住她的肩膀,“傻瓜,我已經愛上你了,因為愛你,所以想跟你在一起,不是因為鬧鬧,也不是因為責任。我要怎麽做,你才會相信我?”


    她的眼淚,刷地掉了下來。


    她很少哭,就算生孩子那麽痛,她都不曾哭過。


    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聽到他說那個字了。


    她咬著唇瓣,靜靜地流淚,沒有抽泣,沒有哭訴,隻是安靜地流淚,卻讓北堂深疼到了心底。他手忙腳亂地替她擦拭眼淚,柔聲安慰著,“不要哭,乖……”


    朱雀漸漸止住了眼淚,從他懷中退了出來,低聲道,“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想一想……”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們之間的感情糾葛要理清楚,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解決的,北堂深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也不願意逼迫她,否則隻會將她逼得遠離自己而已。


    他微笑,“好,我給你時間思考,不過,在你思考的這段時間,我要住在你這裏。”隻有這樣,他才能安心。


    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不行,你如果住在這裏,會引起別人的閑話。”


    他霸道地揚眉,“我們本來就是夫妻,住在一起又有什麽問題?他們要說閑話,隨便他們好了。”


    她瞪著他,“糾正,我們還不是夫妻!”


    “怎麽不是夫妻?我們雖然沒有舉行婚禮,但是已經領過證。”


    她辯解,“當時時間太緊迫,中國駐日本大使館並沒有來得及出具結婚條件證明,我們並沒有辦妥結婚手續。”


    他得意洋洋地笑,“在你逃婚之後,我已經處理好了。所以,我們現在是合法的夫妻。”


    “……”好吧,她敗給他了。


    他撫了撫她的頭發,“所以,現在我們可以休息了。”


    她臉上一紅,拍開他的手,“你今晚睡沙發。”


    北堂深看了一眼客廳裏麵的沙發,苦笑道,“你真的忍心讓我縮在那麽小的空間裏麵?”


    她“唔”了一聲,“如果不願意,你就去住旅館好了,距離這裏五十米,有一家很舒服的小旅館。”


    他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突然發現,睡沙發也挺好的,很軟和。”


    “你等一下,我去取被子和枕頭。”她轉身向自己的臥室走去,唇角悄悄勾了起來。。


    於是北堂深淒慘地縮在沙發上,翻來覆去很久都沒有睡著,唉,這算什麽,溫香軟玉就在不到十米的地方,他卻縮在狹小的沙發上抱著被子獨眠。


    淩晨左右,鬧鬧搖搖擺擺地從兒童房裏麵走出來,他用力在地上蹦了蹦,客廳牆壁上的聲控燈立刻亮了起來,北堂深睡得迷迷糊糊的被驚醒,警覺地抬起頭,隻見小鬧鬧迷迷瞪瞪地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鬧鬧,你做什麽呢?”北堂深從沙發上下來,跟到兒子背後。


    鬧鬧似乎被他嚇了一大跳,小身體猛然抖動了兩下,僵硬地轉過身,惺忪的睡眼完全睜開了,他撇著小嘴兒,似乎快要哭出來了。


    “別怕,是我,鬧鬧乖,別哭。”北堂深沒料到嚇到兒子,心裏內疚得不行,連忙蹲下身體安慰他。


    眼淚都快湧出眼眶了,小家夥硬是沒哭出聲,委屈地說道,“蜀黍,你嚇死我了。”


    “沒事了,沒事了,別害怕。”北堂深撫摸著他瘦小的背脊,柔聲道,“是不是想上廁所?”


    鬧鬧撅著嘴巴點了點頭。


    “叔叔幫你。”北堂深將他抱了起來,走進衛生間,想替他把尿。


    他扭了扭小身體,不好意思地說道,“我自己可以尿尿,你放我下來吧。”


    “真的沒問題?”


    “嗯。”


    北堂深將他放下地,隻見他將小板凳拖到馬桶麵前,爬了上去,雙腿叉開,脫褲子之前,還回頭警告北堂深,“蜀黍,我要尿尿了,你轉過去,不許偷看。”


    北堂深好笑地揚了揚眉,果真轉過身不看他。


    馬桶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小家夥噓噓完之後,自己洗了手,還衝洗了馬桶。


    很難想象,朱雀將兒子教導得這麽獨立,懂事。懂事得讓他心疼。


    風鈴響動,花店的玻璃門被推開。


    “嗨,歡迎光臨,幾位,要買點什麽花——”一個穿著圍裙的英俊男人抱著一盆花,笑著招呼客人。


    “啊啊,好帥啊,大叔,你是無憂姐請來的幫工嗎?”女初中生們雙眼冒紅心,興奮地尖叫。


    “對,我是新來的夥計,請大家多多關照。”北堂深英俊的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沒有絲毫不悅。


    閉輕道才。“咦,我怎麽覺得大叔有點麵熟啊?”小薰摸了摸鼻子,認真地在腦海裏搜索。


    千葉“啊”地一聲大叫起來,指著北堂深,激動地說道,“小薰,我想起來了,這個就是在電視裏麵發布告示,尋找妻子的北堂大叔啦!”


    女孩子們激動得都要瘋了,一湧而上,七嘴八舌地問,“大叔,你真的是北堂深嗎?”


    “大叔,無憂姐就是你要尋找的人嗎?”


    “大叔,鬧鬧是你的兒子嗎?”


    “大叔……”


    “大叔……”


    北堂深麵帶微笑,等她們一股腦提出問題之後,他才緩緩道,“沒錯,我就是北堂深,你們口中的無憂姐,就是我的妻子,鬧鬧也是我的兒子。”


    “啊——天啦,小薰,快掐我一下,我激動得快要暈倒了!”


    “嗚嗚,沒想到北堂大叔你本人比電視上還要帥,無憂姐好幸福哦!”


    “仔細一看,鬧鬧長得很像北堂大叔呢!”


    女孩子們好不容易將高漲的情緒抑製下來,千葉好奇地問道,“大叔,為什麽你一個人在這裏,無憂姐跟鬧鬧呢?”


    “誰說隻有他一個人,隻是你們這些小花癡沒有看到我們而已。”朱雀從一盆高大蔥鬱的盆栽後麵走了出來,身上穿著圍裙,手裏拿著一把剪刀,看來是在修建盆栽,她的腳邊,蹲著肉呼呼的小鬧鬧,小家夥雙手捧著腦袋,笑得賊兮兮的。


    小薰捂著嘴偷笑,“無憂姐,對不起嘛,我們隻是太驚訝了。”


    “是啊,無憂姐,沒想到你真的是大叔的妻子,上一次問你,你還騙我們來著。”千葉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語氣裏帶著幾分埋怨。


    朱雀笑了笑,“大人的事情,你們小孩子不懂。”她似乎並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低下頭,認真地修剪盆栽。


    女孩們都有些訕訕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緩和突然變得僵化的氣氛。


    鬧鬧鬼靈精怪地對她們吐了吐舌頭,像一枚小炮彈般衝到了北堂深身邊,抱住他修長的腿,揚著小腦袋問道,“蜀黍,你真的是我的爹地嗎?”


    “嗯,從一開始,我就告訴你,我是你的爹地,我沒有騙你,對不對?”北堂深將他抱了起來,捏了捏他粉嘟嘟的臉頰,一臉寵溺地說道,“乖兒子,叫一聲爹地。”


    鬧鬧歪著腦袋想了想,突然搖了搖頭,嘟著小嘴說道,“不要,媽咪讓我叫,我才叫。”


    北堂深無奈,掃了一眼眼巴巴盯著他們父子倆的女孩們,苦笑道,“你們看,你們無憂姐還不願意接受我,你們可要幫我在她麵前多說幾句好話。”


    女孩們偷偷瞄了一眼在盆栽後麵忙碌的朱雀,悄悄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小薰低聲道,“大叔,女生都喜歡浪漫,你做點浪漫的事情,逗無憂姐開心,說不定她一高興,就接受你了。”


    “對呀,大叔,我這裏有一本資料可以借給你看。”其中一個女孩從書包裏偷偷摸出一本名叫《戀愛物語》的漫畫書,低聲說道,“這是人氣漫畫家千惠子老師專門為少男少女畫的一部有關談戀愛的漫畫,銷量非常好哦。”


    “好,我一定好好參考。”北堂深配合地壓低聲音,將漫畫書藏到了自己的衣服裏麵。


    鬧鬧眨巴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紅嫩的唇瓣動了動,似乎打算將他們密謀的事情聲張出來,小薰連忙捂住他的嘴巴,討好地對他眨眼,“鬧鬧,你最乖了,姐姐們的小秘密,不要告訴別人,包括你的媽咪,知道了嗎?”


    鬧鬧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鬧鬧真乖,姐姐請你吃糖。”小薰剛收回手,千葉立刻塞了一顆巧克力到鬧鬧的嘴巴裏麵。


    小薰故意抬高聲音,歡快地說道,“大叔,我要買百合花,請你幫我包紮一下。”


    “大叔,我要買黃玫瑰和滿天星。”


    “大叔,我要買……”


    孩子們欲蓋彌彰,故意喊得很大聲。


    “好,請稍等。”北堂深眼中笑意更勝,他開始理解,為何朱雀不願意離開這裏了,這裏的人善良淳樸,她已經與他們產生了羈絆,舍不得離開。


    北堂深已經賴在朱雀這裏三天了,每天與她同吃同……同睡那是不可能的,他每晚還是淒淒慘慘地縮在沙發上。


    他幫她打理生意,她招呼客人,絲毫不擺架子,熱絡地與顧客以及街坊鄰居們聊天,熱情高漲地宣揚他的所有權,幾乎全鎮人都知道他是無憂的丈夫,害得暗戀朱雀的秋野情緒低落了好幾天,戀情還沒開花就夭折了……


    對此,北堂深表示很欣慰,環繞在他老婆周圍的雜樹雜草總算是清理幹淨了。


    一天又結束了,朱雀無情地將北堂深從自己的臥室裏麵推了出去,微笑著道了一聲“晚安。”


    北堂深窩在柔軟的沙發上,琢磨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鬼知道小女人要鬧脾氣到什麽時候,他得加快步伐讓她乖乖投降。


    朱雀躺在床上,想到某人剛才被推出門時那副吃癟的表情,就覺得滿心愉悅,唇角高高地揚了起來,她打算再考察幾天,如果考核合格,她就順著他給的台階走下來……


    清脆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朱雀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將手機放在耳邊接聽,“紅菱,出什麽事了?”


    (今天隻更五千,明天阿深番外結局,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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