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不要的我。


    六字一句,仿佛一隻錘子,敲打在瀾溪的額頭上。


    那疼痛直直的鑽進她的頭裏,鑽進她的心裏。


    一旁的程少臣也有些微怔,皺眉沉思,半響後,又才看向瀾溪,緊聲道,“走吧。”


    瀾溪木訥的點了點頭,卻不時的扭頭回去,那裏的電梯早已經一個升降回來,裏麵男人深邃的俊容早就不見。


    身不身想。賀沉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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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瀾溪將洗好澡的兒子從浴室裏抱出來,用小毯子將他圍好之後,拿出飛機給他吹著頭發。


    小家夥被擺弄著,覺得無聊,伸手朝地麵上放著的書包夠去,小手從裏麵拽出了個機器人,此時正擰動著機器人的胳膊腿,嘎巴著小嘴,模仿著聲音。


    瀾溪本來沒太在意,隨即多看了兩眼那玩具後不禁皺眉,“君君,我不是告訴過你,上學不許帶玩具嗎?”


    “不是帶的噢!”小家夥搖頭,專心致誌的玩著。


    “剛剛我才看你從書包裏拿出來!君君,什麽時候學會撒謊騙媽媽了?”聞言,瀾溪有些動怒,將手中的風機關了。


    小家夥見狀,有些害怕了,忙去拉她的胳膊解釋,“沒有噢,媽媽你別生氣,君君真的沒有噢!”


    瀾溪皺眉,眼神依舊很淩厲的看著兒子。


    “這個是爸爸新給我買的!”小家夥眨巴著眼睛,怯怯的說。


    “他新給你買的?”瀾溪一怔,賀沉風?


    “對呀,中午的時候,他來學校看我了呢,還帶我在外麵吃的飯,之後還給我買了這個最新款的!”小家夥猛點頭,脆聲說著,眼睛也笑眯眯的。


    “他……中午的時候……去看你了?”瀾溪忽然感覺自己組句有些艱難。


    “對呀,我剛剛說了啊,媽媽你怎麽啦!”小家夥孤疑的看著她。


    “沒、沒事。”她忙搖頭,將風機開關打開,重新繼續著手裏的工作,眼神卻有些散。


    彼此關係徹底結束之後,孩子可能是他們最後且唯一一點的聯係了。


    想到他以往美名其曰來看兒子,哪次她都是跟陪著,可現在,好像真的不一樣了,他在盡可能的避開著她,不再有瓜葛。


    “媽媽,已經幹了噢!”小家夥被吹風機弄的有些難受,伸手摸著自己已經幹了的頭發,提醒著。


    “嗯,時間不早了,早點睡覺,明天還要上學。”瀾溪忙將手裏的吹風機關掉,伸手整理好兒子亂亂的發絲,心不在焉的說著。


    小家夥很聽話的點頭,將手裏玩具遞給她之後,一骨碌的往床頭爬去,隨即鑽進被窩。


    瀾溪起身收拾著,將那玩具一並放在床下的整理箱內,手放下之際,難免再度有片刻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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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ub,燈紅酒綠。


    小加班之後,經理再度宴請部門人員來放鬆,一幫年輕男女自然是最喜歡這種地方,因為參與次數甚少,即便瀾溪抗拒再三,最終也還是被拉了過來。


    沒坐包廂,在二樓上麵的卡台上選了個位置,圓形的沙發坐滿了人,音樂震耳欲聾。


    中間的時候,她就有些受不住,從旁邊同事說了聲,就起身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想要暫時透口氣。


    從洗手間出來以後,瀾溪也並沒著急的想要回去,走廊很幽長,她找個位置站定靠在牆壁上,在這裏,那嘈雜的音樂聲似乎減少了一點點。


    不經意側眼時,卻看到不遠處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和她同樣的姿勢,似乎是來接電話的,一手持手機,一手夾著煙,薄唇扯動一邊應著什麽,一邊抬手吸著煙。


    電話掛斷後,他也沒動,隻是繼續抽著煙,白色煙霧吞吐出來,讓人視線微微朦朧,他深邃的俊容掩在裏麵也似真似幻,遙遠不可及。


    失神間,賀沉風似乎是感覺到了她,微側著頭朝她看過來,目光沒有溫度。


    這一眼,便令瀾溪極度慌張起來,機械的扭轉過身子,想要第一時間內快速離開,可一轉身沒走兩步,不知撞上了什麽,酒氣衝天。


    “對不起!”她悶頭悶聲道歉,捂著額頭就想要走。


    “小妞,故意的吧?”對方卻沒打算放開她,手一繞竟將她抱了回去。


    “你幹什麽,放開我!”瀾溪驚惶的抬頭,目光對上一雙醉熏的眼睛,裏麵還有著色意,是一個喝醉了的四十歲左右的男人。


    男人腳步微移,很輕鬆的將她抵在牆邊,醉熏的目光在她臉上打量了一圈,不禁皺眉,卻又色迷迷的笑了,“嘖,長的倒是挺一般的,不過我看這腰挺細,想必身材不錯!小哥我今天寂寞,陪我去喝一杯,怎麽樣?”


    “不怎麽樣!你放開我,不然我就大喊了!”瀾溪蹙眉,男人的力量有些大,額頭上都冒了汗,也沒推開。


    “喊唄,在這種地方,誰管閑事啊,嗬嗬,你這姿色,別人不知道還以為你欲擒故縱。”男人一點都不在意,挑眉笑的很放.蕩。


    “你趕緊放開我,我朋友就在那裏!”情急之下,她忽然想到了什麽,朝賀沉風的方向看去,急急的說著。


    隨即,她真的就看到先前沉默抽煙的賀沉風將煙蒂掐滅,然後朝這邊一步步走來。


    心中一喜,她忙道,“他走過來了!”


    “朋友?”聞言,男人蹙起了眉頭,扭頭朝著她的方向看去。


    瀾溪沒有在任何時刻比此時想要見到這個男人了,眼看距離越近,她驚喜的張嘴。


    “賀……”


    隻是聲音未完全發出,因為賀沉風目不斜視的越過他們,漠不關已的穩步離開,像是沒有看到她,也不認識她一樣。


    瀾溪不由的睜大了眼睛,唇色都刷的一下白了,眉眼之間一片冰涼的絕望。


    他……


    竟然就那麽淡漠的走了。


    “哈哈,還想騙我,我剛看你自個站這兒半天了,不如跟我走吧,好好陪陪小哥,同樣也不會讓你寂寞!”見狀,摟著她的男人倒是樂了。


    瀾溪反應過來時,已經快被他拖進了包廂,伸手抵在門口,她奮力的掙紮著。


    在男人罵罵咧咧的同時,驀地,腰間的力道全然消失,她一愣,隨即便被一股力量帶過去。


    “靠,真有朋友啊!”男人被甩開了些,瞪著兩人大罵,卻也不自討沒趣,直接溜進了包廂內。


    瀾溪看著麵前寬厚的背脊,驚喜的抬頭,卻在下一秒,失落襲上心頭。


    “瀾溪,你沒事吧?”秦晉陽推了下眼鏡,轉身看著她,很是擔憂的問。


    “是你啊……”她答非所問著。


    在那個瞬間,她竟然會誤以為是賀沉風又返身回來,甚至在期待……


    她可真蠢。


    聞言,秦晉陽不禁皺起了眉心。


    感覺到他微凝的目光,瀾溪忙回過神來,“啊,我沒事,幸虧有你!不過,你怎麽在這兒的?”


    “我在這邊和客戶一塊,之前在卡台上就看到像你,招呼完我就過來了,沒想到碰上剛才那一幕,像是剛剛那種情況,你可以喊這裏的保安。”秦晉陽依舊皺眉的說著。


    “呃,我第一次遇到……”瀾溪心有餘悸的說著。


    那樣的i情況確實很慌怕,不過當下,她好像更多的是對某個人冷漠態度的失望。


    其實他並不用做什麽,隻要跟她應上一句,那男人應該就會不敢亂來,可他什麽都沒有,連句話或者一個眼神都吝嗇。


    拉了拉有些褶皺的上衣,她隨著秦晉陽往大廳方向走,沿途路過某個包廂時,迎麵陸續有服務員往裏麵送食物已經酒品,因為點的多,她和秦晉陽是並排,索性就頓在那裏等了下。


    包廂門開著,裏麵熱鬧的人聲便也毫不掩飾的傳遞出來。


    “我說賀總,咱們h市最厲害的名媛都能一片芳心向你,除了自身魅力,快說說有什麽高招?”有男人的打趣聲響起。


    在聽到“賀總”二字時,瀾溪不由自主的酒屏住了心神,心中也在掂量是否是同一個人。


    很快,熟悉的低沉嗓音便淡淡的響起,“女人麽,不能哄不能寵,更不能慣。”


    “討厭!”立即,便傳來女人的嬌呼聲。


    “有道理有道理!”屋內其他的人卻跟著隨聲附和,笑聲一片。


    “瀾溪,怎麽不走?”幾個服務員都已經依次進入了包廂,走廊裏也沒了阻礙,往前走兩步的秦晉陽發現她並未跟上,不禁扭頭不解的看著她。


    “呃。”瀾溪應了一聲,快步跟上。


    步入大廳,一樓舞池裏噪雜的音樂聲更加真切。


    除了低音炮在耳邊陣陣回蕩,還有他那句,女人麽,不能哄不能寵,更不能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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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高氣爽,日升日落。


    早上,瀾溪看著兒子吃好早餐,抽出餐巾紙給他擦幹淨嘴巴,又忙回到臥室將他的小外套拿出來替他套好,隨即拎著自己隨身的包以及兒子的小書包,母子倆才從家門出來。


    一路坐上公車到了學校,瀾溪一直目送著兒子歡快的小身影跑進校園後,才微笑著離開。


    原本寧靜又美好的生活,卻沒想到會突然這種變故。


    接到學校打來電話時,瀾溪還在參加會議,手機一遍遍震動,最終她不得不在部門經理的惡狠狠目光中從位置上離開,跑到會議室外接著電話。


    “謝君的媽媽嗎?我是孩子的班主任,今天下課時他忽然從秋千上摔了下來,不知道怎麽了,忽然昏迷了,剛剛校醫沒有診斷出來,現在已經送往醫院……”


    耳膜轟轟的響,讓她整個人立刻就要炸開一樣。


    她忽然就想到了之前的那場車禍,那種害怕失去的惶恐緊緊的抓著她,是整個世界都毀滅的感覺。


    管不了任何事情,她直接衝出了寫字樓,攔了一輛計程車鑽進去便往班主任所說的那家醫院裏趕。


    從計程車上跑下來,瀾溪的腳幾乎是不沾地的在走,踉蹌的終於來到急診,就看到走廊裏站著校方的人。


    “我兒子呢,他在哪兒,他在哪兒啊!”瀾溪立即上前問著,驚悸使得她心中忐忑。


    “謝君媽媽你先別急,醫生還在裏麵急救呢!”班主任上前,也很是緊張的說著。


    孩子在學校裏出現狀況,校方有逃避不了的責任,而且自己還是班主任,本身她也是怕的要命,一直在祈禱著孩子沒事。


    “到底是什麽情況,他為什麽會忽然昏迷?”眼前有恍惚的黑,瀾溪幾乎呈現崩潰狀態。


    班主任聲線慌亂的解釋著,“我也是聽班上其他同學說的,下課他們一塊在外麵蕩秋千玩,謝君同學不小心從秋千上摔下來了,不知道怎麽了,之後就昏迷了……”


    瀾溪還沒來得及繼續仔細的問,裏麵的醫生便走了出來,“誰是病人家屬?”


    “我是,我是孩子的媽媽!”瀾溪立即衝上前,急急的問著,“醫生,我兒子到底怎麽了?”


    “孩子現在暫時沒有危險,但是還在昏迷當中,經過我們初步診斷,可能跟孩子的肝功能病變有關!具體什麽情況,我們還需要專家進一步的會診!”醫生凝重的說著。


    “你說什麽……?”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很沙啞的從裏麵擠出來。


    醫生不忍的歎息著,“我提醒你,可能會比較危險。”


    腳下踉蹌,瀾溪雙手捂著頭幾欲昏厥,身後的班主任忙扶住她,“謝君媽媽,你挺住啊!”


    她動了動唇角,卻發現早已經僵硬的凝固了,她好像忽然便傻了,聽不懂醫生在說什麽。


    她的兒子,生龍活虎,活潑可愛的兒子,早上時還蹦蹦跳跳的往校園裏跑,怎麽會……


    瀾溪閉上了眼睛,呆呆的僵硬著,冷汗濕透了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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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黑色的商務車在陽光映射下緩緩停在一棟寫字樓麵前。


    鴻升投資部的經理一臉諂媚,殷勤的在前麵領著路,又是點頭又是哈腰,跟去廟裏拜佛一樣虔誠。13123042


    到了會議室後,公事處理完,賀沉風也沒有多一秒的耽擱,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


    “哎呀賀總,合作當中一個小細節的紕漏,還勞駕您親自過來了,真是讓我覺得不安啊!”


    “不過是順路而已。”賀沉風淡淡扯唇。


    “以後這種小事知會一聲,我們會派人過去!”經理依舊諂媚著,跑前跑後的圍著他轉,“賀總,我送您!”


    賀沉風也不推搡,隨著他,隻是在繞過會議桌時,微微頓了頓腳步,眼角餘光將在座的職員掃了一圈,薄唇微抿,終究是忍不住問出了口,“這個合作案的負責人,換了?”


    經理一愣,畢竟是猴精,立即明白過來,滿臉堆笑著回答,“啊,你是說以前負責的謝小姐吧,她上周五就請假了,好像家裏有什麽事吧。”


    聞言,賀沉風也沒發表什麽,隻是繼續往外走,好似隻是不經意一問。


    一整天工作下來,渾身疲憊,從浴室裏走出來後,賀沉風將手裏擦頭發的毛巾隨意扔在沙發上,朝著更衣室走去。


    櫃門拉開,伸手從裏麵拿出一件睡袍,正要關上之際,動作一頓。


    目光凝在角落那裏疊放著的白色襯衫,工工整整的,占據的麵積很小,一眼望過去,卻不容人忽略。


    跟她給人的感覺一樣,不怎麽起眼,安安靜靜的,笑的時候淺如水,靜的時候安若風,卻也同樣是讓人將其無法忽略的存在。


    修長的五指收攏在衣料上,抓起後,抬手的動作想要扔入一旁的竹樓裏,似乎打算眼不見為淨。


    可右手抬起在半空中停頓半響,卻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最終,那件白色襯衫還是被扔回了原處,櫃門也與此同時被他大力合上。t3ty。


    回到臥室後,將睡袍換好,他靠坐在床頭小憩,火機的火石劃動,他點燃了一根煙。


    墨眸垂著,也不知道在沉思者什麽,指間夾著的煙頭都不知不覺的燃到了盡頭。


    待那長長一截煙蒂掉落在腿上時,他似乎才驚覺,皺眉抽出一旁的紙巾擦著。


    周五請假,今天都已經是周二了,五天都沒上班……


    夾煙的手還是摸過了手機,按下了上麵的快捷鍵,很快電話接通,喉結上下滾動,有些沉的聲音發出,“言謙,你幫我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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