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七月,紐約。


    三天的工作行程,紀川堯都排的滿滿當當,幾乎都沒有喘氣的空間。


    距離航班飛回國還有四個小時的時間,提前一個小時出發去機場就可以,所以這會兒,他在酒店附近閑逛著。


    這一個月來,他幾乎什麽都沒做,一心隻紮在工作當中,連著帶領工作做出了很多的成績,甚至有報刊雜誌會誇張的說,他其實是商業的天才,實際的情況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不過是想借由工作來麻痹而已。


    他甚至是有些怕,很封閉著自己,害怕聽到有關她的任何消息。


    這次到紐約來出差,他在航班抵達的那一秒,還想過,會不會和她在某個街頭偶遇?到時候,他該用什麽樣的表情,或者該說點什麽。


    街頭有行人走的匆匆忙忙,也有像他這樣漫無目的,迎麵而過時,被蹣跚走步的小孩子吸引。


    小孩子走路並不專心,東張西望的,小手在半空中抓啊抓的,忽然一個軟腳就要載到下去,他眼疾手快,彎身的同時已經將孩子扶了起來,後麵緊跟的大人嚇了一大跳,忙對他道謝著。


    紀川堯搖頭,目光凝在孩子身上,不自禁的開口道,“真可愛。”


    小孩子看起來在一歲左右,還不太會說話,依依呀呀的,也不懼生,小手朝他伸展著。


    孩子媽媽見他是華人,不免熱絡起來,“才一生日呢,隻是往出冒話。”


    “一生日。”紀川堯低聲重複著,然後勾唇,似是自言自語道,“我的孩子應該也是這般大了。”


    “先生也有孩子啦?”孩子媽媽驚訝的看著他。


    “如果在的話,應該這般大。”他笑了笑,垂眼時很好的掩飾掉了裏麵的黯然。


    如果當初那個孩子保住的話,十月懷胎,時間算下來,應該也如同麵前小孩子這般大。


    “啊!”孩子媽媽失聲喊出。


    小孩子有些累,扭身看向自己的媽媽,冒著不完整的話,“抱,抱抱,媽媽……”


    紀川堯伸手,將孩子抱起來遞過去,沒再多說什麽,隻是摸了摸小孩子的腦袋瓜,繼續走著。


    路過一間咖啡廳,進去想要買杯咖啡出來,等候店員找錢時,不經意瞥過的目光被靠窗而坐一對男女吸附住。


    女子背對著他,隻能看清楚男子的樣貌,戴著金絲邊的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溫文爾雅的氣質。不過,他也曾在法庭和私下裏多次見到男子和自己對峙的冷冽。


    男子伸手,摸向對麵女子的臉,眼神溫柔,一舉一動之間都散發著無限的情愫,真的如如膠似漆的新婚夫妻。不知道女子說了什麽,男子拉著她的手直接將她拽到自己這邊坐下,麵容靠近。


    不過曾閃過個念頭而已,可沒想到竟會真的偶遇,紀川堯眼神暗淡的想要收回目光,可又忽然頓住,臉色瞬間就陰沉的想要打雷下雨。


    櫃台裏麵找好錢的店員在喊著他,他也完全聽不見,直接大步的走向那桌,上前一手抓起男人的領子,完全不顧女人的受驚低喊起伏。


    王書維撞到那雙憤怒的桃花眼裏時,愣住,“紀川堯?”


    “沒錯,是我!你現在在做什麽!才結婚多久?就背著相思在外麵搞外遇,拿她當什麽了?這麽多年不是都對她念念不忘嗎,怎麽終於到手了,就是這樣對待的嗎!”紀川堯陰沉的瞪著他,五髒六腑都被怒火燃燒著,“我會心甘情願的退出,不再去糾/纏她,就是因為想要讓她幸福,可你現在在做什麽,對得起她嗎!”


    “你快放手,快鬆開我老公!”一旁的怡然急的直跳腳。


    “你老公?”紀川堯聽到,驚怔的看過去。


    手上的力道微鬆,王書維就掙脫開來,怡然忙上前,又是焦急又是擔憂的檢查,“哎呀,老公,你怎麽樣,有沒有怎麽樣?”


    紀川堯愣愣的站在那,看著麵前的男女,一股比暴風雪更猛烈的驚喜,撞得他狠狠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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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南,陽光濃烈的讓人無法直視。


    這會兒是午休的時間,相思回到住處,將上午被弄髒的衣服換下,又順便整理了下衣櫃,打發著時間等著下午去給孩子們上課。


    衣櫃其實很簡陋,而且還很老舊,但裏麵掛著的一件白色婚紗,視覺上形成了很強烈的衝擊感。


    相思伸手,將掛著的那件婚紗拿出來,舉高了眯眸靜靜的凝視。


    那天她陪著王書維和怡然去試婚紗和禮服,後者看中其中一件後,立即嚷著讓她也試穿一下,最終拗不過,在店員的幫助下硬著頭皮試穿,從試衣間出來時,正好王書維也外麵走進來。


    看到她也試穿了婚紗,他有些微怔,很快也大方的說著,“相思,挺漂亮的!”


    “哼,你沒看到你老婆也站在這裏嗎,我的婚紗就不漂亮啦?”一旁的怡然不高興的撅嘴。


    “當然漂亮,可你的人最漂亮!”王書維忙走過去,深情款款。


    “哈哈,算你識貨!”佯裝惱怒的怡然聽後,立即高興起來,又對著她抱怨著,“在這邊的儀式,紐約那邊的朋友都過不來,就相思一個,真想讓你給我當伴娘啊!”


    “我離過婚了,不行的。”相思擺手。


    提起這茬,王書維出聲道,“相思,剛剛在門口我碰見紀川堯了,說了幾句話,讓他進來他沒進。”


    “噢。”聞言,她淡淡的點了點頭,似是不在意,可抬起的眸子,卻朝窗外望去。


    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沒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怡然見她沉默下來,忙岔開話題,“相思,這件婚紗你穿真的很好看,也太適合你了,我買下來送給你好不好?留著擺放在家裏也挺好的嘛!到時有機會,我們來開個婚紗派對之類的!”


    她當下是搖頭拒絕的,可沒想到第二天時,店內員工就將這件婚紗直接郵寄到了她的家裏。


    在參加完倆人的婚禮後,她忽然就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該做點什麽,在去紀氏幫忙後,她的淘/寶店就一直關閉了,現在也無心繼續經營管理,想來想去,很想去看看那群孩子們。


    她來這邊,收拾行李箱時,好多東西都沒有帶,卻偏偏帶了這件婚紗。


    出神時,有歡快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孩子童真的麵孔映入她眼瞼,“李老師,快要上學的時間咯,我們一起走吧?”


    “好。”她點頭,又凝了婚紗幾眼,才往裏麵掛著。


    孩子見狀,歪頭問著,“李老師,這是你結婚時穿過的婚紗嗎?”


    “不是。”她笑了下,搖頭。


    “那你是要結婚了嗎?新娘子才穿婚紗的呀?”孩子繼續問著,見她不出聲,自顧的給出結論,“那老師,你總拿出來看,一定是很想穿上它!”


    相思咬了咬唇,沒有吭聲,指腹卻在上麵流連的撫。


    她主講數學,將書本放下後,她在黑板上邊將新題型列出來,邊詢問著,“有沒有哪位同學可以上來把這道題做一下?”


    等著她轉身過來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看向她,而是齊刷刷的都望向門口。


    眉微蹙,她不解的也望過去,手中的粉筆差點跌落。


    “李老師,方便找一下你麽?”紀川堯薄唇扯動,幽幽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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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裏,陽光從窗戶透進來,朗朗讀書聲回蕩。


    相思和他麵對麵而站,被他的桃花眼盯的發毛,率先別開了目光。


    他眯眼,出聲問,“不問我為什麽過來?”


    “你為什麽過來?”她呼出口氣,如他所說的問。


    “找你。”紀川堯定定道。


    “找我做什麽。”她不由的捏起了手指,心頭隱隱顫動。


    他牢牢的用目光鎖著她,字字深情,“帶你回家。”


    四字成一句,相思咬緊唇,丹鳳眼裏的光線忽明忽暗。


    “我不懂。”她聲音清淡,語氣卻很壓抑。


    “你懂。”他勾唇。


    唾沫咽下,相思澀聲的問,“那佳人怎麽辦?”


    “她不該由我來管,有小萬。”紀川堯歎了口氣,語氣有些無奈。


    “小萬?”她不解。


    紀川堯點頭,緩緩說道,“對,他們有孩子,自然知道以後要怎麽辦。”


    “你是說,佳人和小萬……?”相思睜大眼睛。


    紀川堯不出聲,用沉默肯定著她的問題。


    當時宋佳人跟著他回到h市,被安排到事務所工作,就是由助手小萬帶著,長時間的接觸下,倆人對彼此暗生了情愫,小萬對佳人心生憐惜,佳人對小萬心生依賴,成年男女,一切發展的都很如常。之前那次會去醫院,也是因為小萬接案子在國外,佳人電話來差點流產,他作為倆人的朋友,當然是要義不容辭的。


    長時間來的認知忽然遭到徹底的顛覆,周遭一切都突然寂靜,相思驚愕的看著他,隻聽到自己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


    “我以為那個孩子……”她喃喃著,還有些不敢置信。


    “你早知道孩子?”紀川堯敏銳的看向她。


    相思抬眼看向他,又低垂下頭,想到那天的場景和護士說的話,她還無法釋懷,“那天你說來不了,我陪瀾溪去了醫院做產檢,看到了你們倆……”


    “這就是你變臉的原因?你都不能直接問我嗎?李相思,你到底是有多蠢?平時看上去挺機靈聰明個人,怎麽就腦袋這麽轉不過來彎?我怎麽就看上了你!”紀川堯焦躁的摩挲著下巴,氣急敗壞道。


    “我以為事實都擺在眼前,我怕……”她的丹鳳眼有些泛紅,聲音如蚊。


    她沒有表麵上那樣無波無瀾,一直就這麽怯懦,不敢付出,不敢追逐,怕一切又會隨時覆滅,更怕受傷。


    吸了口氣,她將憋著的心事一並吐出來,“其實……我還曾經去過巴黎找你。”


    “你還去過巴黎?”紀川堯驚詫。


    “是,我看到佳人進了你的房間,天亮了都沒出來。”她點頭,咬牙道。


    “現在我終於都明白了。”他看了她幾秒,嘴角聳動了半響,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最終,有些憋到內傷的恨恨道,“李相思,我是不是上輩子殺了你全家,你要這樣折磨我?你知不知道,我誤以為你最終選擇了王書維,要跟他結婚!要不是我在紐約遇到了他們夫妻倆,我們到底要錯過多久?”


    多久?他現在想想都覺得後怕,如果,真的那麽有緣無分的話,一輩子那麽長,該怎麽辦?


    “現在,我們將所有的事情都拿出來全部說清楚!”他說著,上前一步,桃花眼緊緊的/逼著她,“我先說!”


    “佳人現在對我來說,就像是個老朋友,是親人的那種關係,她有忙我會幫她,僅此而己!如果你還有哪裏不清楚的,你就直接問我,我都解釋給你聽!我們之間不要再有誤會!”


    相思被他說的動容,幾乎脫口而出,“我和書維,也是。”


    “我心裏隻有你。”他看著她,像是能望進她的心裏。


    “我也是……”相思嘴角蠕動,聲音發顫。


    愛情裏的一百步,雖然她現在連一小步都不敢向前邁,可他卻已經將那一百步都邁了過來,所以,她無法退縮,任由著她所有的情意都泄露出來。


    “我每天都在想你。”他道。


    “我也是。”她亦是回。


    紀川堯忽然不苟言笑,那樣認真,“有三個字,我一直沒說過。”


    “我也是!”相思眼裏朦著的淚,再也控製不住的墜落。


    她張口,聲音哽咽,“阿堯。”


    “嗯?”他低沉著回,桃花眼裏不知覺間攏上了層薄氳。


    “你可以抱抱我嗎?”相思痛哭出來。


    紀川堯無需回答,用著全身的力量將日思夜想的愛人抱入懷中,努力控製住自己顫抖的雙臂,去感受她。


    “阿堯,我想跟你回家。”她哭著,失控到鼻涕眼淚都湧出來。


    不是真的那樣冷漠清淡,隻身一人的待在這樣的偏僻山村,夜夜難眠時,她卻也隻能自己去擁抱自己。


    懷中裹緊著骨骼實在的感覺,能令人泫淚。


    紀川堯眼睫一動,有滴滾燙的淚滴落,“相思,相思太苦了!這一次求你別再離開我。”


    一輩子很長,再也不放手!


    恨不得一夜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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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h市的民政局。


    豔陽高照,裏麵有兩對男女從裏麵分別走出來,其中一名女子挺著明顯隆起的肚子,雖然頭發已經留至中長,美豔的臉上仍舊有著逼人的英氣。


    “我說路潛,你和璿姐這事辦的可真是!婚禮都辦完多久了,而且眼瞅著沒多久孩子都要蹦躂出來了,才想起跑來領結婚證啊!你們這都是違法的,知道不?”後麵走出的紀川堯攬著相思,痞笑著揶揄。


    聞言,賀以璿不由的朝路潛狠狠的瞪了一眼。


    都是因為懷孕,很怕挺著大肚子辦婚禮,所以當時在新西蘭參加完自己弟弟的婚禮後,回來就緊鑼密鼓的操辦著倆人的,隻想著到時閑下來抽時間再去登記就行,一張紙兩個證件而已。


    她懷孕後比較健忘也就算了,可路潛竟也在公司和她之間忙糊塗了,登記的事早就忘到後腦勺了,所以紀川堯提起,難免又讓她覺得生氣。


    路潛見狀,忙堆滿討好的笑,隨即又眯眼掃向好友,揚聲道,“誒,那也總比有些人強!又是離婚又複婚的,可把政府給麻煩個夠嗆,老婆,你說是不是?”


    見紀川堯被噎的無話,賀以璿也不由的噗哧笑出來。


    “怎麽著,這叫雙證在手!”紀川堯高挑著眉,得意洋洋。


    朝攬著的相思看過去,換來後者的一記白眼,他卻還自以為甜蜜。


    “走吧,都去我家裏吧,沉風和瀾溪也都在。”賀以璿對著兩人招呼著。


    四人一哄聲的同時往停車方向走去,沒走兩步,身邊男人忽然頓住,相思不由的回身看過去,蹙眉道,“你幹嘛呢,怎麽不走啊?”


    “唔。”紀川堯應了聲,卻不動,目光盯著民政局大樓若有所思。


    “琢磨什麽呢啊?”相思伸手推他。


    前麵走著的賀以璿見狀,不由的揶揄著,“小紀啊,估計是領證還沒領夠!”


    “誒?路潛,你說你在紐約那邊有沒有認識賣炸彈的人?”紀川堯卻沒回嘴,反而看向她身邊的路潛,問道。


    還沒等路潛回答,相思就出聲問,“炸彈?你要幹什麽?”


    “我要將離婚辦事處給炸飛了!”他將手放下,臉上神情說不出的稚氣。


    “有病!”相思無語,叱罵一句。


    就連扶腰挺著肚子的賀以璿聞言,也不由的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小紀,你這主意好!”可路潛聽後,卻眼前一亮。


    賀以璿一巴掌呼過去,“好什麽好,還不趕緊去把車開過來!”


    “遵命!”路潛站直,行了個不標準的軍禮,拿著車鑰匙灰溜溜的跑開。


    賀宅,因為人數居多,所以格外的熱鬧。


    晚飯過後,相思站在院子裏看著夜空,月朗星稀的,明天應該是個好天。


    腰上一條手臂纏上來,耳邊男音低沉的響起,“杵在那半天了,想什麽呢啊?”


    “吹風。”她淡淡的回。


    “撒謊了吧,一定在想我。”紀川堯挑眉,毫不客氣道。


    “我在看星星!”相思強調。


    “哪顆?”他問。


    “那顆。”她伸手,朝夜空上麵指著。


    紀川堯也仰頭,看著她手指方向的那顆星,鑒定了之後,隨即道,“真亮,像是你的眼睛一樣。”


    聞言,相思偏頭朝他看過去,漂亮的丹鳳眼微微眯了起來。


    這一眼望過來,看的他鬧心又撓心。


    將她拉近些,他灼/熱的氣息密密的裹著她,“這麽看著我幹什麽,存心勾引我呢是不是?”


    “嗯?”她微挑眉角,眼睛毫不躲避。


    “想吻你。”他忍不住沙啞道。


    相思一聽,頓時推著他,“別鬧!讓別人看到了怎麽辦!”


    “那一會兒回家了再吻。”紀川堯哼哼兩聲。


    相思咬著唇角,夜色映照下,小臉還是爬上了紅暈。


    “老婆。”他低聲的喚。


    “你還是叫我相思比較順耳。”她有些不自然的提出。


    紀川堯揚唇,慵懶著,“我愛怎麽叫就怎麽叫,再說,你本來就是我老婆。”


    “那你以前怎麽不叫?”她瞥向他。


    薄唇抿了半響,扔出來一句,“我害羞,不成啊?”


    話一出,相思忍不住笑了出來,這男人!


    “老婆。”他雙手都伸過來,將她抱個滿懷。


    “……嗯。”她有些羞澀的應。


    “我要好好張羅,給你一場盛大的婚禮。”


    “我不想要。”相思卻搖頭。


    “為什麽?我想把我沒有給你的,全部都彌補回來。”


    “不需要的,沒有求婚沒有婚禮,甚至沒有鑽戒,我們不也過了這麽多年。結婚本來就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而且我們是複婚,難不成你還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離過婚啊?我可不要,好丟人!如果你非想要給我一場婚禮,我隻想要簡簡單單的。”


    紀川堯凝著她的丹鳳眼,重複的問,“簡簡單單的?”


    “對。”她笑著點頭。


    紀川堯亦是勾唇,瞳孔黑的發亮,“好,什麽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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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南,雖然這裏風景秀麗,可這畢竟也隻是個貧窮落後的小山村,年年缺著支教的老師來帶動這裏孩子們的教育。。


    這是紀川堯第三次來到這邊了,長時間的坐車差點沒把他折騰死。


    看著身穿一身潔白婚紗的相思,他有些忘記呼吸,目光癡癡的在她臉上流連。


    沒有精致的梳妝,也沒有華麗的排場,隻是倆人手牽著手,從裏麵走出來,院內,擠滿了孩子們。


    在川出飛。“李老師出來啦!”


    “新娘子出來啦!”


    交錯的歡呼聲音響起,映入眼簾的都是一張張純淨的童顏。


    院子正中央,用藤椅搭建起來的臨時台子,被布裝飾著,校長站在那裏,充當著教堂裏牧師的角色,等待著那對新人走過去。


    “相思。”他偏頭看向她。


    “嗯?”她淡聲的應。


    紀川堯環顧著四周,雖然被村民和孩子們布置的很有結婚的氣氛,可還是無法忽視的簡陋。她說想要簡簡單單的婚禮,本以為是不要宴請那麽多的人,可沒想到,她竟然提出要回到支教的地方來辦。


    因為謝瀾溪和賀以璿都有孕的關係,兩對夫妻也都沒有過來,其餘人他們更是沒有告訴,以相思的角度,隻想要兩個人,很樸實的補上一個儀式。


    “真的隻要這樣嗎?”他不確定的問。


    “嗯!”她重重的點頭。


    “可這樣,是不是有點過於簡單了?”紀川堯擰眉。


    “我很喜歡這樣,而且你看那群孩子們,多讓人開心。”她柔柔的對著他笑了,很認真的說。


    隨即,挽著他胳膊的手微微施力,“走吧,校長還在那裏等著我們。”


    透著接著長長電線的麥克風,校長清著嗓子,洪亮的聲音激昂響徹院子,“紀川堯先生,李相思小姐,你們是否願意成為彼此的伴侶,是否願意無論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都會互相毫無保留的去愛,對彼此忠誠直到永遠?”


    最後一個字落下,兩人同時側頭深深望向彼此,相視一笑,異口同聲:


    “我願意。”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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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星光滿天。


    簡陋的房間裏,雖然很是安靜,但歡樂的空氣卻讓人難以忽略的流竄著。


    很是狹窄的單人床上,被幸福纏得太緊的兩人躺在上麵,沒有任何的睡意。


    扣在她肩膀上的手緊了緊,同時也將她抱的更加緊,紀川堯用下巴摩挲著她光潔的額頭,忍不住再次的問,“老婆,你確定婚禮這樣就可以了?”


    “不都舉行完了?”她睨著他問。


    “可我心裏總覺得內疚,感覺什麽都沒有給你。”他歎息著。


    相思挑眉,故意提高著音調,“那是你,我滿足就行了,不是說都依我?”


    “嗯,都依你。”紀川堯嘴角別起了笑弧。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後我們要過的日子,平平淡淡才是真。我很怕受傷。”她伸手過去,握住了他放在自己腰肢上的手,很真摯著。


    “我答應你,絕不會再讓你受傷。”他的眉眼一片認真。


    “真的?”她故意反問。


    紀川堯眯起桃花眼,邪氣著,“騙你我就是小狗,成不?”


    聞言,相思忍不住嘴角彎了起來。


    他側躺著的身子微微使著勁,下麵的床也就跟著吱呀吱呀的響了起來。


    試驗了幾下,他咕噥著,“聲音真大。”


    相思明白過來他心裏想的什麽,不由的伸手在他胸前捶了一把。


    “雖說校長他們給咱們換了個大床,可我怎麽覺得這床不結實呢,萬一把床弄塌了,到時大半夜的睡哪去啊,要不我們去沙發上做吧?”他揚唇,竟認真的詢問著。


    “你能不能正經點!”相思出聲叱他。


    他卻很是無辜的叫,“還不正經啊,本來就存在這個問題,難不成你還想今晚蓋被純聊天啊?”


    “……”她被他說的小臉通紅,呼吸都變急了。


    “去沙發上做?”他卻仍舊提議著。


    “不!”相思咬唇。


    “那好吧。”他撇嘴,咕噥了一聲。


    靜默了幾秒後,以為他沒了動靜正詫異時,仰頭望過去,他粗/重的呼吸噴薄在她臉上的每個毛孔裏。


    “阿堯。”她低聲的喚,然後便閉上了眼睛,被他細密的吻住。


    唇齒相交,淩亂的燥/熱,她試著回應,得到的是他瘋狂的掠過,每一處都要糾/纏到。


    “老婆,你今年三十歲了。”他一邊啃著她胸/前的肌膚,一邊撫向她的大/腿/內/側,一雙桃花眼,卻還要盯著她逐漸泛紅的眉眼。


    “嗯……”她應,聲音沙啞。


    紀川堯舌尖一卷,聲音含糊不清的發出,“我們得抓緊生個孩子。”


    “……”相思眼睛微微睜大,他的灼/熱體溫勾得她心裏也燒燒的,肌膚一點點由內而外的沸騰著。


    “所以,我們要加倍努力,爭取早點出結果!”他說著,手去抬高了她的tun。


    相思還暈乎乎的,渾身一寸寸的戰栗著,沒等準備好時,就被他一舉挺/進,低喊出來,“啊!”


    一整個晚上,房間內的床一直吱吱叫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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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八月份已過,可夏天的腳步還沒有走遠。


    賀沉風家中,廚房裏謝母正在忙活著給客廳裏的一群小輩們洗水果,同時想著晚上要做些什麽飯菜。


    寫完作業的小君君,趴在相思的膝蓋上,歪著腦袋仔細看,認真問,“相思阿姨,你的肚子裏也真的有個小寶寶了嗎?”


    “是啊,你相思阿姨的肚子裏也有小寶寶了。”一旁的瀾溪柔聲道。


    “可是看不出來呀?”君君不解道。


    瀾溪笑了,解釋著,“因為還沒到時間呀,媽媽懷孕的時候,你忘記啦?”


    “哦哦對!”小家夥這才恍然大悟,又疑惑的問著,“那相思阿姨,你肚子裏的是小弟弟還是小妹妹?不過不管是小弟弟還是小妹妹,我都會照顧的喲!”


    相思聞言,笑了笑,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男是女,畢竟月份還小,看不出來什麽。


    “小弟弟就算了,要是小妹妹,直接給我兒子當媳婦。”一旁剛喝了口茶的賀沉風,出聲道。


    “當媳婦?”紀川堯大叫。


    “怎麽?”賀沉風抬眼,漠漠的看過去。


    紀川堯立即坐直了的身子,很急道,“我可不幹,君君虛歲都八歲了,等著我女兒出生,那倆人要是在一塊,年齡相差也太多了!”


    “那有什麽,現在不都是大叔配蘿莉。”賀沉風挑眉,不以為然。


    “不行,我說什麽都不幹!”紀川堯卻怒了,隨即將趴在相思膝蓋上的君君拎起來放到一邊,同時伸手護著,很是幼稚道,“君君,去上那邊玩去,別在這邊轉悠,你可別打我女兒注意!”


    相思聞言,有些頭疼的扶著額頭。


    這一年,似乎像是幸福年,每個人都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每個家庭也都增添了新的成員。


    醫院的婦產科,很有經驗的主任笑著看著屏息的兩個人,“聽,這就是寶寶的心跳聲,很有力吧?”


    倆人手握著手,指間都是隨著那心跳聲的節奏在輕動著。


    從辦公室裏麵出來,紀川堯還手捧著那張超聲波照片,桃花眼凝在上麵研究著,一旁微扶著已經五個月大肚子的相思,也跟著側頭瞅著。


    每次來產檢,他不管公司裏再怎麽忙,都會抽出時間來陪著她一起過來,而且每次的超聲波照片,他都死死的盯著瞧。


    雖然現在醫院都不告訴寶寶的xing別,但因為有認識人,所以這也不是什麽難事,在得知相思肚子裏懷的是兒子時,紀川堯也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大笑著,“終於不用擔心君君那個臭小子的覬覦了!”


    相思聽著,也隻能無言以對。


    “行了,別看了。”見他還一直盯著看,她不由的伸手去搶。


    他卻不幹,很是認真仔細的看著,好一會兒,得意道,“老婆,你看咱兒子,是不是和我長的像?”


    “你從哪看出來的?”她驚訝的看著他。


    “從哪都看出來了!”紀川堯揚唇。


    “……”相思收回目光,幹脆不搭理他。


    “老婆,其實我喜歡女孩,可以富貴著養,漂漂亮亮的,多好!男孩子……其實不好管的。”他說到最後,桃花眼裏悠遠了許多,好似有著回憶。


    相思察覺到,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阿堯,今晚我們不回家吃飯了,去看看爸爸吧。”


    “成。”他笑著應。


    夫妻倆相互依偎著朝電梯方向走著,輕聲細語的說著一些家常的話,小日子過的很是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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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之前有過滑胎,再加上相思此時的年齡關係,紀川堯就格外的多著擔心。


    不過從懷孕到待產再到生產,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因為已經提前打好招呼進行剖腹產,估算了時間後,提前一個月就住到了醫院裏,在某個深夜裏,產房的燈亮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懷孕時不怎麽愛吃東西的緣故,相思的奶/水很少,大部分都是給兒子衝泡的奶粉,每次都要記住比例,仔細的調對著。


    晚上連著兩個應酬下來,紀川堯回到家中筋疲力盡,不過看到臥室內的溫馨景象,他所有的疲憊感全部消失。


    “老婆!”他勾唇著喊。


    “回來了啊!”相思正將懷裏的兒子往嬰兒床裏放,一會兒還要去衝泡奶粉,可謂是忙的團團轉。


    紀川堯湊過去,伸手戳著兒子的臉蛋,被她瞪了眼後,卻又不知收斂,手指往兒子嘴裏塞。本來等著喂奶的小家夥,不會說也不會表達,隻是眨巴著眼睛,歪著頭去吮。


    相思狠狠的將他的手拽出來,怒聲訓斥,“你幹什麽呢!”


    “我的手很幹淨。”紀川堯痞痞的笑著。


    “幹淨什麽,你都沒洗手,就是洗手了也不能往兒子嘴裏塞啊,那得多少細菌!”她卻仍舊怒著。


    “我就是逗逗他麽!”他忙解釋。


    見她不理自己,他湊過去,邪氣的朝她吹氣,“老婆,兒子的名字我想好叫什麽了!”


    “什麽?”她終於正眼看向他。


    “長笑。”他彎著桃花眼,道。


    聞言,相思慢慢的回味著,“長笑,長笑,常常又長長的笑,這個名字很好!”


    “看,我厲害吧?”聽她認可,紀川堯得意著。


    “行了,先去洗澡,早點睡覺!”她推了他一把,催促著。


    “嗯呐!”他一口應下,乖乖的轉身往浴室奔去。


    洗好澡已經快一個多小時了,頭發都幹的快差不都了,紀川堯單手支撐著腦袋側躺在那裏,眉頭皺的很緊,桃花眼卷著不悅的看著在那邊隻圍著兒子團團轉的相思。


    “你睡不睡覺了啊!”


    “他還餓著。”相思注意力都在嬰兒床內的兒子身上。


    紀川堯沒好氣的哼,“都吃多少了,小孩吃多了不好!”


    “你先睡你的,我得把他哄睡著了。”被他吵的有些不耐煩,相思一聲叱過去。


    “哇……”本來就鬧覺的小家夥被吼到,頓時大哭起來。


    見狀,相思心疼了,忙哄著,“寶貝別哭,媽媽不是故意的喔,別哭別哭!”


    床/上被忽略的紀川堯,孤零零且憤憤了半響,最終一把掀開被子,蠻橫的一把將她扛在肩頭,直接朝床/上扔過去,隨即如狼似虎的撲上。


    “你幹嘛啊,兒子還在哭!”相思被他壓在身/下,各種掙紮。


    “不管他!”紀川堯惱怒著,大手開始不老實起來。


    “你胡說什麽,怎麽能不管他!”她瞪他。


    “一會兒哭累了他就睡了!”他不以為然著,俊容也埋下,賣力在她胸/前。


    “啊,你放開我啊,別摸那裏!”


    “阿堯……”


    *****************************************


    六年後。


    相思和紀川堯已經不在以前的公寓樓住,搬到了二環外一處寧靜的別墅區內。


    今天周末,邀請了賀沉風和路潛倆家人,一起在自家院內烤肉,除了大人們的相聚一塊,孩子們湊到一塊才叫熱鬧,到處都是你追我趕,嘻嘻哈哈聲不斷。


    從烤箱那邊跑過來的兒子長笑,小腦門冒著汗,賊溜溜的湊過來,“媽媽,媽媽!”


    正在往竹簽上串著茄子片的相思聞言,扭頭看著兒子,忙將他腦門上的汗珠細細擦幹。


    “怎麽了?”


    “媽媽,什麽是愛老虎油啊?”長笑眨巴著眼睛問。


    “愛老虎油?”相思蹙眉,不解的重複。


    長笑點頭,“對對!剛剛我聽到路叔叔對著嬸嬸說的噢!”


    “姑父說的是i-love-you。”一旁的君君走過來,五官出落的越發棱角分明。


    “不還是愛老虎油嘛!到底是什麽意思呀,媽媽?”長笑咕噥著問。


    聞言,相思想了下,找了個通俗易懂的答案,“就是代表著,你路叔叔很喜歡嬸嬸。”


    長笑一聽,眼珠轉了轉,看向了那邊正瞅著自己的漂亮小雪,叫著問,“那我可不可以對小雪說愛老虎油呀!”


    孩子的聲音大,惹的那邊正烤肉的大人們也是聽到,一陣愉悅的小聲。


    “哈哈,賀總,看來是你女兒要給我當兒媳婦咯!”紀川堯笑的最歡,十分得意道。


    賀沉風聞言,擰眉沉聲著,“別瞎說,告訴你家長笑,別打我家小雪主意,不然我跟紀氏搶合同!”


    “不是吧,公歸公,私歸私,賀總,你這樣就沒勁了吧?”紀川堯誇張的大呼。


    陽光懶散,院子內的氣氛溫馨,歡聲笑語一片,去年還怕自己家懷了女兒被人家覬覦的人,轉眼就又去覬覦別人家的女兒了!


    瘋了一圈的長笑有跑回來,拽著她的裙角問,“媽媽,爸爸有沒有跟你說過愛老虎油呀?”


    聞言,相思笑了笑,抬眼朝著那邊正往肉串上撒著作料的紀川堯看去,撞入那雙妖嬈流轉的桃花眼裏,心神動蕩。


    他和她,還是沒有對彼此鄭重說過那三個字,可他們都知道,那三個字,都刻在彼此的心裏。


    “媽媽,咱們家院子裏種的都是什麽呀,紅紅的一片。”見他不回答,長笑轉移了注意力,指著前方問著。


    “長笑又忘記啦?媽媽不是告訴過你,是紅豆嘛。”相思看過去,笑著道。


    是搬到別墅後有了院子,紀川堯不知從哪移植來的紅豆,長在南方的植物,竟沒想到也被他照料的在北國存活。


    “噢對,是紅豆!”長笑一拍腦袋,才想起來。


    君君此時走過來,“有一首紅豆的詩,長笑,要不要跟君君哥學?”


    “好呀好呀!小雪和路路也一塊來!”長笑聽後,立即來了興趣,招呼著那邊玩耍的兩個孩子。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摘,此物最相思!”


    “紅豆生南國……”


    孩子們的童聲在院內朗朗的響起。


    相思眉眼帶笑的看著,肩膀一暖,她抬頭看過去,紀川堯從後麵攬住了她,伸過來的另一隻手掌攤開,上麵赫然是一顆紅豆。


    明知相思苦,可此物最相思。


    番外完。


    ……………………


    這麽長時間寫下來,可以是身心疲憊吧,不過返過頭來,覺得也挺開心的,我在講故事,有人在聽故事,挺好的。明天我可能會寫幾千字程少臣的吧,可能噢!新文什麽時候開,會在群裏第一時間通知的,感謝支持過我的讀者,閱讀過我小說的讀者,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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