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訓的第二天,我早上八點就醒來了。我被跟我睡同一間房的小北叫醒,睡眼惺忪地去洗臉時,在走廊上碰到了社長的爸爸。


    「早安。」


    「睡得好嗎?」


    「粉好~」


    大概是看不下去我走路搖搖晃晃的樣子,社長的爸爸伸手抓住我的腋下,把我抬到了洗手間。已經在洗臉的真裏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返回房間時,我從一樓的窗戶看見了惠惠。小木屋前有張自製的長椅,她正坐在那裏講手機。我打開窗戶想呼喚她時,她突然大叫了起來。


    「我知道!我不會再去了!」


    她的口氣好激動,真難得。感覺不太方便跟她說話,我便默默關上窗戶,回到房間。


    ☆


    我們今天打算先去河邊玩水,然後再烤肉。到這裏應該已經察覺到了,漫研社的集訓就是努力地玩跟努力地玩,也就是整整三天都在玩樂。


    我們吃完早餐後,就為了去河邊玩水立刻出門了。


    今天的天氣跟昨天一樣都非常晴朗,還可以從樹木間的隙縫看到飛機拖著白色的尾巴飛過藍天。


    森林裏涼爽到讓人很難想像現在是夏天,但我們走了超過三十分鍾後,還是流了滿身汗。大概是事先在別墅穿好泳裝才出門的關係吧。


    但是舒服的空氣讓人覺得就算再走幾個小時都沒問題。雖然實際上應該不可能辦到,但吸進鼻中的空氣非常清新,感覺就算有點喘,還是能繼續努力往前走。


    「社長,這裏好舒服喔。」


    「嗯。這是在城市裏絕對感受不到的對吧?」


    蟬的鳴叫聲和葉子的摩擦聲重疊在一起,傳到耳中變成了沙沙聲。聽不到汽車引擎聲或喇叭聲的環境讓人覺得非常舒服。


    我們一邊和與我們擦身而過的人打招呼,一邊大口吸著空氣。一想到明天就要回去了,就覺得非常舍不得。趁今天盡情地呼吸這裏的空氣吧。


    離開別墅約一小時後,開始可以聽見河水流動的聲音。我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穿過森林裏的小徑後,終於看見了河岸。河水緩緩地在巨大岩塊間流動。


    已經脫下衣服,隻穿著泳褲的五味隨即想跳進河裏,但卻被社長的爸爸一把抓住,要他先做暖身運動。


    「有些地方水滿深的,小心一點。」


    我聽到社長爸爸的提醒後點點頭,脫下衣物。我一邊伸展肌肉一邊環顧四周,覺得鬆了一口氣。沒有半個人穿著學校的泳裝。


    「你那件泳裝滿可愛的嘛。」


    「唔、嗯,謝謝。」


    我支支吾吾地回答,小北疑惑地歪歪頭,但還是走進了河裏。


    真柴同學說,這是男人選的。


    我實在很在意這句話。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想起了替我選這套泳裝的男人的臉。這麽說來,好像連錢也是他幫我付的。因為覺得好像做了件壞事,我很難打從心底感到高興。


    ☆


    「我要跳嘍~!」


    社長背對著太陽,跳向了空中。她在空中轉了一圈,最後身體呈一直線地跳進了水裏。在突出的大石頭上跳水算是小小的試膽活動。我當然沒有參加,但看到惠惠也跑去挑戰,而且成功地跳進了水裏,讓我很驚訝。因此,漫研社最膽小的人就變成了我。


    「裏穗學姐也試試看嘛。」


    「絕對不要。」


    「我可以牽著你的手,陪你一起跳喔!」


    「那我反而覺得更不安。」


    莫取笑一邊觀望著輪流跳進水裏的社員們,一邊在淺灘遊泳的我。


    社長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剛出院的人,舉止相當活潑躍動,但她的爸爸卻一臉擔憂。不過,俗話說得好,孩子總是不了解父母的苦心。這次社長歡呼一聲,在空中翻滾兩圈後又沒入了水中。


    當秋蟬鳴叫起來,太陽也逐漸西斜時,隻穿著泳裝的我開始感覺到涼意。我們換回平常穿的衣服,慢慢地走回別墅。因為玩得筋疲力盡,我一想到接下來還得走上一小時,就憂鬱了起來。隻有五味和社長還精力十足,露出好像還玩不夠的表情,真是令人佩服。


    「啊,對了,第一天的時候我忘記說了,這附近好像有熊出沒喔。」


    「熊嗎!」


    「五味,這可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消息喔。」


    如果你想像的是拿著蜂蜜的黃色小熊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雖然這個消息聽起來很可怕,但是我們這麽多人一邊走一邊喧嘩,熊似乎會主動避開我們的樣子。


    當我們距離別墅還有一半的路程時,我聽到背後的樹叢傳來了沙沙聲。我一開始沒有理會,但後來覺得實在太煩人,便歎著氣轉過了頭。


    「五味,這種惡作劇……」


    是騙不了任何人的喔——我原本想接著這麽說。


    我和它頗為熱情地互相凝視了數秒。全身覆蓋著茶色毛皮的它慢慢地用前腳朝地麵刨了幾下。接著,它壓低頭部,視線鎖定了目標,而那個目標正是我。


    ……竟然有野豬,開玩笑的吧?


    我慌慌張張地看向社長等人所在的方向,結果他們完全沒注意到我,已經走到距離我超過十公尺遠的前方了。而五味當然也在那裏。


    糟透了。


    「裏穗!」


    我聽著社長在後方呼喚我的聲音,沒命似地在森林裏奔跑。


    ☆


    我究竟跑了多久呢?


    當我回過神來時,野豬已經不見了。手機也收不到訊號,我徹底遇難了。


    在視野變得愈來愈昏暗的森林裏,我幾乎要陷入恐慌。


    「噫!」


    我的身旁響起了鳥叫聲。


    幹、幹嘛啦,不要嚇我啦。我自己也是,不要因為這樣就嚇到啦。


    我馬上遠離剛才緊緊抱住的樹木,環顧周遭。別說是人影了,連動物都看不到。


    冷靜,我要冷靜。在這時慌了手腳一點好處也沒有。我要樂觀一點。對了,我遇到的不是熊,這不是很好嗎?


    「熊……」


    不不不,怎麽可能會出現呢。樂觀!樂觀一點!


    我試著用手打起拍子,想炒熱氣氛,但拍手聲在寂靜的森林中回蕩,反而顯得毛骨悚然,好可怕。而且感覺跟笨蛋一樣,所以還是算了。


    別管樂不樂觀了,先冷靜下來吧。


    我奔跑的時間隻有數分鍾。缺乏體力的我要全力奔馳比這更久的時間是不可能的。就算發揮火災時逃命的力氣,也不可能長時間奔馳。結論就是,我應該沒有離社長他們太遠。雖然放眼望去看不到人影和建築物,但一定是如此。


    現在我能做的事情就是不要走動。隨便走動的話會讓社長他們很難找到我。在原地等待救援吧。他們絕對會找到我的。


    我如此決定後,就靠在樹根旁,提高警覺地仔細聆聽周遭的聲音。在恐怖電影中,通常都是從後方展開襲擊的,所以也不能忘記檢查後方……展開襲擊是什麽意思啊?什麽東西會襲擊我啊?不行,我沒辦法冷靜。


    好,來唱歌吧。說不定他們聽見我的聲音,可以比較容易找到我。唱唱喜歡的動畫歌能夠激勵自己,也可以降低恐怖的情緒吧。


    ……呃,為什麽這種時候我隻想得到充滿殺氣的動畫歌啊!


    喂,振作一點啊。前陣子不是才剛去卡拉ok唱歌嗎?快想起來。


    當我正拚命地思索著哪首動畫歌適合這種場合時,背後突然傳來了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嗯唔!」


    我急忙把尖叫聲吞了下去,但這麽做真的有意義嗎?聽說動物的嗅覺是人類根本無法比擬的


    ,說不定對方老早就掌握我的位置了。


    從後方逼近我的東西感覺實在不像是社長他們。如果是認識我的人,應該會一邊呼喚我的名字一邊靠近才對,也不可能隻有聽到一道腳步聲。太陽已經快下山了,會有人在這片森林裏,而且還是偏離道路的地方走動嗎?


    我該維持現況,等那個東西離開嗎?還是要拔腿逃跑呢?激烈跳動的心髒隱隱作痛,阻礙我的思考能力。


    當我正在壓抑自己快變得紊亂的呼吸時,腳步聲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


    那個東西好像跑去別的地方了。我鬆了一口氣,微微睜開眼睛,結果嚇了一大跳。我在被落葉覆蓋的土地上看到了一個大大的影子。


    ——快逃吧!


    我無暇思考,身體自己動了起來。


    有個東西就在我的後方。從影子來看,那個東西體積非常大,而且不是野豬之類的。


    我稍微轉頭看向後方,想確認背後的情況。但我這麽做是錯的。


    我的身體失去平衡,腳踩空一步,被樹根絆倒了。摔了一大跤的衝擊讓我一瞬間喘不過氣來。


    沙沙沙。聽到幹枯的葉子被踩踏的聲音,我已經連尖叫聲都發不出來了。


    逐漸靠近的聲音在我趴在地上的身體旁邊停止了。我的眼角餘光瞥見了一個黑色的物體。我用手護住已被恐懼情緒支配的頭,用力繃緊身體。


    「你沒事吧?」


    ……最近的熊都會說話嗎?


    聲音聽起來像是位女性,不對,因為是熊,所以應該說是雌性?


    「你受傷了嗎?我稍微摸摸看喔。」


    我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漆黑的毛映入眼簾,我「噫!」地發出不成聲的慘叫,顫抖了起來。對方在這時用黑色的前腳摸了摸我的臉頰。


    「目前看起來隻有擦傷而已。腳呢?有沒有扭到?」


    就算逃避現實也有點難解釋這一切了。熊不可能會說話,仔細一看,我原本以為是毛的東西,其實是黒色的大衣,前腳則是戴著黑色手套的人手。


    我緩慢地往上轉動僵硬的脖子,在極近的距離與一雙讓我聯想到夏天的碧綠眼睛相視。在驚訝之前,反而是覺得這對眼睛和社長一樣的感想先冒了出來。


    「因為你突然衝出來,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小熊呢。」


    她笑起來的樣子也跟社長一模一樣。除了眼睛的顏色之外,五官都和社長長得不像,但隻要一笑就覺得兩個人好像,真是不可思議。


    現在明明是夏天,這名外表看起來不像日本人的女性卻穿著厚重的大衣。她拉著我的手協助我站起來後,我被她的身高嚇到了。她說不定有一百八十公分高。


    「你認識幸子嗎?」


    「是,我認識。我是她的學妹。」


    「學妹……是女徒弟的意思對吧?」


    不對。


    雖然就兩人都參加漫研社這點來看,我們可以說是誌趣相投,但我是畫漫畫的人,社長則是個cosyer。類別完全不同。


    「請問,你是幸子社長的媽媽嗎?」


    我,有看過照片,所以肯定沒錯。深棕色的頭發、和社長一樣的綠色眼珠,還有那對感覺帶有堅決意誌的凜然雙眉。


    她應該正在中國學螳螂拳才對,什麽時候回到日本來的呢?


    但社長的媽媽聽到我的質疑後,高大的身體卻震了一下,並露出顯而易見的慌張表情,搖了搖頭。


    「不,不是。」


    「啊?」


    「我,不是,媽媽。」


    「你怎麽了?為什麽突然結巴了起來?」


    剛才說話不是還很流利嗎,社長的媽媽?


    「我不是幸子的媽媽!我、我是那個……我是山神啦!」


    如果你是山神的話,請穿一件更符合現在季節的衣服好嗎?你不覺得熱嗎?


    不知道為什麽,她一直在裝傻,怎麽樣都不肯承認自己就是幸子社長的媽媽。我想再繼續追問下去也沒完沒了,就姑且把她當成山神來稱呼了。


    「不好意思,山神大人,我想回幸子社長家的別墅,能請你告訴我怎麽走嗎?」


    「我明白了,跟著我走吧。」


    總覺得就算我吐槽她為什麽會知道幸子社長家的別墅在哪裏,她也會回答「因為我是神」。不過,如果她是社長的媽媽,會知道自己蓋的小木屋在哪裏也不奇怪嘛。


    社長媽媽——不對,山神大人毫不遲疑地在森林中行走,而且不斷地向我打聽幸子的現況。


    「幸子還好嗎?她的身體有沒有哪裏會痛呢?」


    「她看起來很好喔。今天還跳進了河裏。」


    「嗯,我有看到。」


    山神好像放心了,表情變得很柔和。大概是想起了女兒很有精神的樣子吧。


    如果一一質疑她說的話,感覺也挺可憐的,我便配合她的山神設定。對方也知道自己已經完全穿幫了,卻還是貫徹她的謊言。


    正如我所預測的,我們走不到十分鍾,就可以看見林道了。那裏還有大小跟豆子一樣的人影,肯定是漫研社的人。那裏一定是我剛才遇到野豬的地方吧。


    「你一個人能走過去嗎?」


    「沒問題,謝謝你,社長的媽媽。」


    「山神。」


    「是,山神大人。」


    她推了我的背一下,我正要往前走時,她突然說「等一下」,叫住了我。


    「不要跟幸子說你遇到我。當然了,威廉也是喔。」


    「……為什麽呢?」


    山神大人把雙手插進黑色長大衣的口袋裏,臉上浮現悲傷的表情。看到搖著頭什麽也不說的她,我覺得不太高興。覺得悲傷和寂寞的都是幸子社長跟她爸爸才對。山神大人露出這種表情太犯規了。


    「等到我們必須見麵的時候,我會去找他們的。」


    「那不就是現在嗎?」


    「不是現在喔。」


    「……山神大人太狡猾了。」


    山神大人突然收起憂慮表情,露出了和社長一樣的笑容。


    「是啊,山神大人既狡猾又任性,但卻愛著自己的丈夫和女兒。」


    好了,快去吧——她如此催促我後,我雖然有些在意後方的情況,卻還是朝著林道邁出了步伐。我走了幾步後轉頭望向後方,但已經看不見山神的身影了。


    ☆


    「學姐————!」


    我華麗地閃過最先撲向我的五味,然後用力地抱住了小北。明明隻分開了不到一小時,


    卻覺得好像已經好幾年沒見,讓我眼眶有點濕潤。


    「你有沒有受傷?」


    「隻有跌倒的時候稍微擦傷而已啦。」


    雖然膝蓋和手臂隱隱作痛,還滲出一點血,但除此之外可以說毫發無傷。畢竟剛才野豬可是想咬我,隻受到這點輕傷算是奇跡了吧。


    「我真的很擔心你耶。為什麽你沒有馬上呼救呢?」


    「在我求救之前野豬就衝過來了,根本顧不了那麽多。」


    「學姐,不要這麽努力想逗笑我們,我們根本笑不出來耶!」


    「真裏,你就老實說你很擔心我嘛。」


    惠惠則緊靠著我的背不停地發抖。我摸著她的頭安慰她時,出去尋找我的社長和她爸爸回來了。他們看到我後,這次輪到社長衝過來,而且緊緊地抱住了我。


    我猶豫著要小要告訴她遇見她媽媽的事,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社長的爸爸對我露出打從心底放心的表情,罪惡感刺痛了我。他伸出大手摸著我的頭,每當我想要說出真相,


    社長媽媽那悲傷的表情就會浮現腦海,讓我怎麽樣都說不出口。


    社長的爸爸摸了一會兒我的頭後,手逐漸移開。這時,他突然停下動作,手懸在半空中。他睜大雙眼凝視我,我也跟著回看他時,緊抱著我的社長突然抖了一下身體。


    「裏穗。」


    社長稍微鬆開了我,但她看我的眼神有點可怕。


    突然間傳來一陣衝擊。


    「艾莎啊啊啊啊啊!」


    「媽咪啊啊啊啊啊!」


    被魯汶父女緊抱住的我「唔嘎!」地發出了像鴨子一樣的聲音。


    社長的爸爸在我的頭上一邊大聲哭泣,一邊不斷地喊著「艾莎」,緊抱著我和社長的手臂還比剛才更用力。社長也一邊磨蹭我的臉頰,一邊哭著大喊「媽咪、媽咪」。


    變成德國三明治中間的配料的我則是徹底呆住了。


    「你身上有媽咪的味道。」


    社長柔軟的雙唇碰觸了我沾到泥土的臉頰。


    ☆


    為期三天的集訓結束了。我們在早上離開別墅,搭著社長爸爸開的車踏上歸途。


    在搖晃的車子催化下,還不到一小時,一年級生便紛紛睡著,連坐在我旁邊的小北也陷入了熟睡。我則莫名地感覺不到睡意,所以一直望著窗外的風景。


    「有時候我會覺得媽咪好像就在離我很近的地方。」


    坐在副駕駛座的社長突然這麽說。


    「裏穗,為什麽媽咪不肯見我們呢?」


    社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困倦。我知道開車的社長爸爸正在注意我們的對話。


    明明不是社長的家人,卻和她媽媽見麵交談,讓我忍不住覺得非常對不起她。


    「社長的媽媽很狡猾。」


    「嗯。」


    「而且,明明是夏天,卻穿著大衣,好奇怪。」


    「那應該是以前爹地送給她的吧?」


    「而且還戴著手套。」


    「那是我送她的!」


    無視季節感的服裝之謎解開了。她應該覺得很熱吧。


    她應該是借著把能勾起回憶的東西穿戴在身上,來填補無法見麵的寂寞吧。明明對方就在自己眼前,為什麽社長的媽媽不肯伸出手呢?


    「明明想見麵,卻不見麵,我無法理解。」


    「你說的想見麵是指媽咪嗎?」


    「……不,那個……她說現在好像還不是見麵的時候。」


    我透過後視鏡和社長的爸爸四目相對。我看到他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後,便馬上改口說道:


    「不過,如果真的不想見麵的話,我身上也不可能沾著社長媽媽的味道了。」


    我之所以能平安無事,都是多虧了社長和她爸爸。因為社長的媽媽愛著他們,我才得救的。


    「你們還會再見麵的,絕對。」


    我明明是要想辦法替她打氣,但一說出口,聽起來就變得很老套。


    這會不會是很不負責任的話呢?因為等了很久都沒聽到回覆,我便朝副駕駛座看了一眼。結果發現社長發出了細微又平穩的呼吸聲。


    「裏穗。」


    呼喚我名字的人是麵向正前方駕駛著車子的社長爸爸。我注視著後視鏡裏那張輪廓深邃的臉,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露出微笑。


    他對我說了聽起來像是德語的話,但我聽不懂,便疑惑地歪了歪頭。我因為車子行駛的震動而靠在座位上,突然覺得一陣睡意襲來。


    我一邊想著待會兒要問問社長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一邊緩慢地合上了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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