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當在社辦吃完便當的我返回教室時,看見有具高大的身軀擋住了二年六班的入□。


    「是阿森啊,怎麽了?」


    「吉村。」


    是的,我是吉村,能請你稍微讓讓嗎?


    我從他高大的身體旁穿過,回到座位後,把吃完的便當盒收進了書包裏。就在這個時候,還待在門附近的阿森對我說道:


    「你有帶現代國文的課本嗎?」


    「嗯,有喔。」


    我應該是放在教室後的置物櫃裏。雖然學校說不能把課本放在學校,但根本沒有學生會乖乖遵守這規定,老師也不會三不五時就檢查。


    「我找到了,給你。」


    「謝謝。」


    阿森一臉如釋重負地接過了課本。雖然看起來感覺做事很一板一眼,但他實際上好像是個經常忘記帶課本的迷糊蛋。


    「你們什麽時候變這麽熟的啊?」


    原本一直默默看著我們互動的岩迫同學開口說道。


    我和阿森同時看向對方的臉,然後又不約而同地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呃,這有點難解釋……對吧?」


    「有點難解釋……嗯,是啊……」


    「什麽意思啊,快告訴我啦。」


    我怎麽可能跟他說我們兩個一起進過警察局啊。


    而且,之前我頂著臉上的淤青來學校的時候,岩迫同學非常地擔心我。所以我哪能告訴他實情呢。


    「呃~就是那個啦,那個!」


    「是那個沒錯。」


    「哪個啊?你們兩個是怎樣,難道是不能跟我說的事情嗎?」


    就算你噘嘴我也不會說!


    我是不會被你可愛的舉動哄騙住的。雖然我微微……不,是嚴重地頭昏目眩了一下。幸好上課前五分鍾的預備鈴在這時響了。


    「阿森,午休馬上就要結束嘍。」


    「對呢。那我之後再拿來還你。」


    阿森敏捷地轉動他高大的身體,離開了我們教室。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事情沒那麽簡單。總覺得岩迫同學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算了。」


    岩迫同學猛然把臉背對我,然後就不再說話了。


    怎麽啦怎麽啦,這樣不就顯得好像是我的錯嗎?但是我又不能跟他說實話,到底該怎麽辦才好啊?


    「岩、岩迫同學?真的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情啦。」


    這下麻煩了。早知道我一開始就不要態度很奇怪地含糊其詞,隻要說「我們是在路上轉角撞到才認識的」就好。不,這樣行不通,太敷衍了。


    「我不是跟你說算了嗎!」


    他、他在生氣……!


    或許不要再繼續說下去會比較好。順其自然地等待他氣消好了。


    我麵對座位正麵坐好,一邊注意隔壁動靜一邊準備下一堂課。我拿出課本並悄悄地偷看他的情況。但我們的視線一次都沒有交會,上課鍾就這麽響了。


    這時我的想法還很樂觀。依照岩迫同學的個性,應該馬上就會找我說話了吧。


    但是,就算那天的課全部結束了,他的氣也還是沒有消。


    ☆


    第六堂課結束後,我正打算回家,但坐在後方的甲斐同學卻拉住了我。而且一開口就這麽問:


    「你和岩迫發生什麽事了?」


    「啊……果然看得出來嗎?」


    「當然看得出來啊。岩迫心情有夠糟的。怎麽了,你們吵架啦?」


    「我覺得沒有你說的那麽誇張啦……大概。」


    已經沒有人的隔壁座位。岩迫同學剛才不發一語地去參加社團活動了。平常他總是會跟我說些什麽的,但今天一上完課,他就馬上拿起裝網球拍的袋子走出教室了。


    休息時間我們當然也沒有交談。但最讓我驚訝的還是第六節數學課時的情況。


    不擅長數學的岩迫同學總是會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而我之前每次都會偷偷告訴他怎麽解,但今天他卻很冷淡地說「不用了」,拒絕了我。


    這帶給我的打擊出乎意料的大。雖然原因之一是岩迫同學當時的聲音非常冷淡,但我莫名地有種他好像突然遠去的感覺,不禁心想「像我這樣的人不該跟他說話」,然後被這樣想的自己搞得更沮喪失落。


    「我一直在後麵觀察,感覺好像隻有岩迫一個人在生氣。你們午休時發生什麽事了?」


    「唔——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說吧說吧,我來陪你想辦法。」


    甲斐同學看起來好可靠!真不可思議!


    「為什麽你要突然擦起眼鏡的鏡片啊?」


    「不,呃,什麽事也沒有。」


    我隻是稍微搞笑了一下而已啦,甲斐同學。並不是真的在懷疑自己是因為鏡片髒了才會覺得你看起來很可靠喔。


    我把擦幹淨的眼鏡戴回去,跟甲斐同學說了午休時發生的那短短五分鍾的小事件。


    「既然如此,簡單來說,就是岩迫他在懷疑你跟那個叫雨宮的人的關係。」


    「總覺得不太對耶。我認為岩迫同學是覺得自己好像跟我們不是同一國的才生氣。」


    「還同一國咧,又不是小學生。聽好了,岩迫同學是……」


    這時,教室的門突然打開,截斷了甲斐同學的話。我們兩個同時往門看去,發現阿森站在那裏。


    「我來還課本了。」


    然後給了我糖果,說是謝禮。因為他給我兩顆,我就先把一顆放進嘴裏,然後飛快地瞥了甲斐同學一眼,再把剩下的那一顆收進口袋。


    「喂,照理來說應該會分給我才對吧?」


    「可是這個超好吃的耶!」


    「我可以再給你一個。」


    阿森真有大人樣。


    之後我們稍微聊一下,他就去參加社團了。


    「那就是雨宮嗎?長得真帥氣啊。」


    「他是籃球社的先發球員喔。」


    「籃球社今年不是打進了全國大賽嗎?好厲害啊~」


    「喂,我們下次一起去看他們練習吧。就當作是謝謝他送我們糖果,兩個人去幫阿森加油!」


    「這點子不錯耶。那我們現在就去……不對——」


    他不輸給搞笑藝人的自我吐嘈讓我深深佩服。


    剛才那段無論是長度還是時間點都非常完美。甲斐同學,你有天分啊。接下來就是選擇要進哪間經紀公司了,這時該腳踏實地地選擇吉本或鬆竹嗎?不,太田製作也很難割舍啊。喂,甲斐同學,你覺得哪個比較好?


    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卻對原本在思考這種事的我說教了起來。


    「你就是這樣子才會惹岩迫生氣啦!」


    「什麽意思啊,我完全聽不懂耶。這樣子是哪樣啊?」


    「算了。好,我們別去籃球社了,改去網球社吧。」


    甲斐同學站了起來,拿起他和我的書包走出了教室。我便急急忙忙地跟在他的後頭。


    「你要去那邊幹嘛?」


    「去解開誤會啊。」


    「誤會?」


    「吉村你什麽都不用再思考了。聽好嘍,你待會兒要說,你跟雨宮同學隻是一般朋友,請岩迫不


    要誤會喔。」


    我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那是什麽意思啊?這樣聽起來,簡直就像在說岩迫同學喜歡我嘛。」


    我覺得甲斐同學應該盯著我的臉看了整整十秒吧。因為他實在是盯得太專注了,害我也不認輸地盯了回去。最後先撇開視線的人是甲斐同學。我贏了。


    「……吉村,我覺得你的態度可以再更自滿一點。」


    「甲斐同學,你是宇宙人嗎?」


    「啥?」


    「我從剛才就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耶。」


    「就我看來,你才比較像是宇宙人咧。」


    「那我們兩個都是宇宙人呢。」


    「……或許如此吧。」


    甲斐同學露出十分疲憊的表情,把書包還給了我。然後我們兩個人緩緩地繼續往前走。當我們走到室內鞋櫃前,正在換鞋子時,甲斐同學像是在泄漏什麽秘密似的小聲對我說:


    「我啊,不是坐在最後麵的位子嗎?所以可以看到很多東西喔。」


    「嗯。」


    「我很清楚誰在上課的時候看著誰。」


    「嗯。」


    「有個人上課的時候一直在看你喔。」


    「咦?真的假的,超可怕的耶!」


    不知道為什麽,甲斐同學聽到我的回答後,臉上就露出了好像難以忍受的神色。那簡直就像是在煮幹泡麵時要把熱水倒掉卻倒失敗的苦悶表情。真希望他可以不要看著別人的臉露出這種表情。


    「……我要回去了。明天見。」


    「你不是要去網球社看看嗎?」


    「總覺得事情會變怎樣都無所謂了。因為你完全聽不懂,而且岩迫大概也沒有自覺吧。那隻有我一個人認真得要命的話,不就跟笨蛋一樣嗎?」


    甲斐同學說完這句話後就真的回去了。


    我一邊目送他離去的背影,一邊在心裏想著:為什麽我周遭的男生都是那麽任性隨便的家夥呢?自己下完結論之後就跑回去了,到頭來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


    就算我試著回想至今交談的內容,也完全無法理解,所以我決定放棄回家。問題來了,我該怎麽跟岩迫同學和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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