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一區的模樣和穀栗想象中不太一樣,但細細想來的確是適合放逐二字,此處像是被人遺忘的城鄉結合部。


    而異種之城正是那個被所有人遺忘在犄角旮旯的農村。


    此時一村之長摸了摸自己散落下來的頭發,歎了口氣,還是循著那小偷前進的方向走去。


    即便那人的行動出乎意料的快,幾乎瞬間就消失在眼前,但穀栗卻是毫不猶豫的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身為賀十一的代行者,她幾乎閉著眼睛都能感受到氣味以一種不同尋常的速度延伸。


    本來隻想盡快低調買到建材的穀栗:……


    她將手杖插在的左手的小皮箱上麵,天藍色的瞳孔倒影著天上不斷閃過的黑影,她要是從上麵走就不算太顯眼了吧。


    穀栗轉身就進了插進了旁邊的小巷子,包裹在齊膝短褲和白色短襪下的腿微微繃緊,身後的翅膀倏然展開,轟然向下擺動,又瞬間收回。


    瞬間帶來的衝勁讓她陡然開始直線向上攀升,在即將的越過樓頂的時候,伸手握住了頂樓的欄杆。


    她吐了口氣,淺色的雙眼環視了一圈高樓之上的景象。


    伴隨著不斷響起的刺耳喇叭聲,穀栗倏然放手向後倒去,有力的雙腿勾住頂樓的欄杆。


    一輛橢圓形通體銀白的飛船從她身邊嗖的一下飛過,隻留下一聲粗獷的問候。


    “滾開啊,死撲街!都呼籲了多少遍了,自殺不要臥軌,不要臥軌!!!你不活了,俺還要討生活嘞!!!”


    穀栗默默從那艘飛船上收回眼神,這才發現頂樓邊緣的不是欄杆,而應當是行車軌道。


    剛才她正好趴在軌道上。


    她木著臉,倒吊在千米高空,細細思索究竟還要不要去找賀十一的分身,反正對她來說也沒什麽損失。


    讓他自己想辦法回來的算了。


    不會自動找回的道具都是屑。


    她僥幸想著應該不會有人作死吧,把這種東西……


    忽然有一道灼熱的視線落在身上,穀栗循著視線望過去,透過窗戶,正好和一個躺在猩紅色魔法陣內的青年對上視線。


    別誤會。


    那青年目光已經渙散了,和她對視的是從詭異法陣上逐漸彌漫出的粘稠霧氣,那雙隱藏在其中的眼睛,正貪婪的注視著她。


    仿佛在看一道鮮美的食物。


    她收回剛剛那句話,沒想到外麵的世界已經玩的這麽花了。


    科學作死人人有責啊親,再這樣下去,不管的話,讓這東西出來怕是這一棟樓的人都別活了。


    穀栗歎了口氣,慢條斯理的從小皮箱上抽出她的手杖,帶著黑色膠皮手套的手按在玻璃上,整個人輕巧的往裏麵一滾。


    被她觸碰過的玻璃,中央圓滑的破開了一個隻容一人通過的洞口。


    她手上的手套正是當初做倉庫管理員的福利,能夠精準分割東西的手套。


    好用,愛用,敏敏肌可用。


    穀栗剛直起身,就聽見一道微弱的差不多消失的聲音:“快……快走!獻祭……要完成了……”


    她尋聲看過去,在法陣中央躺屍的青年居然還沒死透,見到穀栗掙紮著吐出這一句話後,口鼻就開始不斷湧出鮮血。


    那些鮮血如同被一隻手操控著,不斷完善著法陣,在青年身上蠕動扭曲的黑霧越來越凝實。


    穀栗饒有興致的看著黑霧湧動,有東西爭先恐後的從裏麵往外爬,她拿著手杖和行李箱,蹲在青年麵前。


    “這是在幹什麽?介意我研究一下嗎?”


    她非常禮貌的問了一下,這位不科學作死的青年。


    青年似乎沒想到她還沒走,脖頸上的青筋暴起,臉色青白,看起來異常恐怖,如同下一秒就要從地上爬起來,啃食血肉的喪屍。


    他“嗬嗬”的喘著氣,口中不斷湧出的鮮血讓他的話更加含糊。


    “……咕嚕……離開……我……控製不住……會死……咕嚕……”


    張恒沒想到自己在家待著都能惹上麻煩,房間裏時不時變動的擺件,空蕩蕩的家裏莫名發出的聲音,以及他夢中不斷接近的潮濕黑暗。


    等到他終於湊夠錢報警的時候,那東西卻已經來了。


    那天他清醒過來,手腕上的傷口已經愈合,而他正躺在由鮮血構成的獻祭法陣中央。


    報警回執短信被智能語音播報。


    “……收到……執法隊將在三日內抵達……請您盡力活到救援抵達,謝謝您的配合。”


    去他媽的三日內!


    躺在獻祭法陣內的張恒氣的吐了口血,他用全部積蓄難道是讓執法隊過來給他收屍的嗎?!


    他盯著床頭的語音播報,目光逐漸失去焦點,最後的念想就是:日你媽退錢!我要給差評!投訴!


    這個召喚法陣如同慢刀子割肉,張恒有時候能夠感覺到有某種東西在靠近,又不知為何離開,直到第三天的清晨。


    也就是現在,終於有東西應召而來。


    張恒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一直躺在地上先不說死不死,他的屁股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


    張恒現在就想帶著他失去知覺的屁股,安詳的迎接死亡,卻沒想到他位於200樓的頂層臥室,居然還能被人闖入。


    他能感覺到那個人的出現,讓緩慢出現的東西,像打了雞血一樣往外百米衝刺。


    張恒在口鼻驟然開了閘似的放血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了一點。


    踏馬的,這獻祭法陣一直持續三天,不是鈍刀子割肉,而是那些破玩意兒居然還在嫌棄自己!


    而眼前驟然出現的人,在那東西眼裏顯然是一道美味佳肴。


    張恒又嘔了口血,心塞的讓她快點跑。


    穀栗聽著他的話,輕輕應了一聲,想了想又說了聲“謝謝”。


    這人作死是真作死,不過還有點良心。


    穀栗專注擺弄了半天手腕上的通訊器,最終像個用不來智能機的老年人,眯著眼睛將屏幕放到青年眼前。


    “請問你知道怎麽攝像嗎?”


    張恒看著出現在眼前的屏幕和那張雪白小巧的臉蛋,眼神更絕望了。


    完了,是個腦子有毛病弱基因人類。


    你倒是抬頭看看啊!!!


    那黑霧都快啃到你後腦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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