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露站在一旁也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她完全沒有想到那個看起來乖順的女孩子竟然是年青瑤的女兒。何璐有多痛苦,她這麽多年心中就有多麽痛,如果早知道,她絕對不會給年安安半分好臉色。


    “夫人……夫人你怎麽了?”


    何璐趴在膝蓋上仍舊是一動也不動,比起丈夫與兒子的態度,明露讓她稍微舒服了一些,可是她的心卻是已如死灰一般。


    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給她帶來的除了那短暫三年的快樂,剩下的記憶裏全是迷茫,痛苦與焦灼。就在如提絲木偶一般從六樓墜下的那一刻,她就好似樹上飄落而下的一片秋葉,失去了全部生機,以後無論是死是活,都隻能毫無方向地漂泊。


    可是她竟然沒有死,卻癱瘓了。她的世界從此黯淡無光,丈夫因為此回來了她身邊,麵上的溫柔卻是虛偽的讓她想吐。


    看著清揚逐漸長大,她好不容易從那段黑暗的日子裏麵出來,覺得自己可以堅強麵對這個名存實亡的家庭了,就在這時,一個年安安的出現再度毀了一切。


    當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從來沒有走出來過,還是那樣脆弱無助,依舊痛苦與迷茫。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竟然都被她恨的兩個女人給奪走了,活著,還有什麽樂趣?


    何璐肩頭顫動著,她在笑,笑得很無奈,笑得就好像在哭一樣……


    “媽……”


    “何璐……我們好好談談好嗎?你冷靜一點。”


    “夫人!”明露上前要扶起她,卻被她重重推開。


    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她雙手竟然撐起身體就朝著一旁的牆上撞去。


    “媽!!”卓清揚見她的架勢,瘋了一般的向著牆上一撲,正好擋住了何璐頭,令她一頭紮進了自己的懷裏。


    “媽,我求求你……不要再動輕生的念頭了。我娶她是有目的的,我並不是真的愛她,媽,你相信我。”


    卓清揚已經有二十多年沒再流過淚,此刻卻是渾身急顫著。一低頭,冰冰涼涼的液體便低落到何璐的臉頰上。


    “清兒……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何璐伸出手撫上兒子的臉頰,那臉上真的還有殘淚,是為了她這個母親還是為了那個叫年安安的女人已經無法再計較:“清兒,我聽你的,再也不做這樣的傻事了!”


    “你們也都累了,先出去吧,今晚我陪你媽。”卓之牧神經一直緊繃著,聽到她的保證這才鬆懈了下來。


    “不用了,我不需要你陪!”何璐抹了抹臉上的淚,“卓之牧,這麽多年你也覺得活得夠窩囊夠委屈了吧,以後不必了,我再也不想看你假惺惺的樣子了。”


    “何璐,你……我已經這麽遷就你了,你還想怎麽樣?”


    “我想怎樣?”她的眼中突然流露出刻毒的光芒,“我想你跟那個女人一樣,都去死!”


    屋內三人聽到這樣的話,俱是身體一震,要有多麽強烈的仇恨才能讓她豁出去說出這樣惡毒的詛咒來?


    “清兒,明天你就要返回明港了,這裏我也不想再呆了,我同你一起去。”何璐再度語出驚人,看著卓清揚僵硬的臉,突然笑了起來:“怎麽?剛才你對我說的話隻是哄騙我的?”


    卓清揚擠出一抹笑來:“不會,我怎麽會騙媽您呢!您若是想去明港散散心也好,就讓安安伺候您好了!”


    年青瑤的女兒伺候我?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何璐想著,突然一口惡氣就舒了出來!


    “清兒,你媽要胡鬧難道你也要跟著胡鬧嗎?”卓之牧語氣嚴肅,其中有著明顯的言外之意。


    這話中頗有偏袒年安安以及譴責卓清揚言行的意思,可是此刻大家已經被何璐的精神狀態被弄得快崩潰了。誰都不敢再去觸碰她的傷處!


    “我自有分寸!”卓清揚皺著眉頭看了眼父親,在扭頭去看明露:“明露阿姨,還麻煩您抽空收拾下行李,明天同我們一道走吧!”


    “哎!好的,我即刻就收拾!”明露和卓清揚一道扶起何璐,“夫人,別再著急了,我這就去收拾啊!”


    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出門,隻聽後麵再度傳來卓之牧的聲音:“清兒,不要被仇恨蒙蔽了自己的真心,否則你會後悔莫及的。”


    卓清揚沒有回頭,沒有吭聲,站在臥室的門口,卻漸漸低下了頭,雙肩卻緊緊繃了起來。過去的回憶讓這個家充滿了痛苦,父親因為求而不得而痛苦,母親因為背叛而痛苦,而他呢?誰來為他的痛苦買單?從十三歲那年起,他就已經不再能感受到家庭的溫暖,父親與母親分隔兩地,而他的頭腦中隻有母親一言一行中所灌輸的仇恨……


    才剛剛從安安的身上得到的那一點溫暖眼看就要被自己親手碾碎,他很累,很痛,真的很痛苦……


    一臉疲憊之色的卓清揚打開門,室內隻留了一盞淡淡的床頭燈,那熟悉的人兒已經窩在床上好似睡熟了。p7fw。


    他輕步走到她的身邊,看著她麵色平靜,雙手交疊著放在被子上,呼吸輕輕地,緩緩的……


    在她身邊坐下來,他細細地審視著安安那嬌美的睡顏。12184210


    她就好似飛進他生命中的天使,永遠這麽恬靜,不爭不吵,偏偏這樣如水的性子卻將他的一顆心纏得不忍再傷害她。


    卓清揚低低歎了一口氣:這樣的她,應該是沒有聽到剛才隔壁那樣激烈的動靜吧!沒有聽到就好,他真的擔心她所有的單純與寧靜被卓家給毀了。


    “唔……清揚。”安安仿佛感受到他複雜的眼神,殷紅的唇動了動,輕輕吐出幾個字來,沒有醒來卻撥動了他不安的心弦。都有兒要。


    卓清揚本能地伸出手,輕柔地撫上她柔美的臉頰,那樣不可思議的觸感簡直讓他的心都跟著要融化了。


    安安感受他的撫觸,伸出手指緊緊握住他的,不再放開。


    那一刻,他真的疑心她已經醒了,可是他叫了好幾聲,睡美人卻一直都沒有醒過來,隻是抓住他的手不放鬆。


    最後,卓清揚隻好關上床頭的燈,和衣躺在了她的身邊。


    黑暗中,兩行清淚順著她緊閉的眼眶悄悄跌落……沒入枕頭中,無聲的氤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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