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不願意,聽我講一個故事?”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透著幾分哀求。唐亦琛明白,他手上沒有任何籌碼。


    他隻能賭,賭顧靜婷對他還殘留有一絲關心,對他還有一點點感覺。


    不管那是愛,或者是恨。


    而他想求的,不過是一個機會。


    、


    講故事?顧靜婷冷笑,腦子裏想到那個女人。


    初戀總是美好的。看那個女人,溫婉嫻靜,跟他也很配。不是嗎?


    “我以前——”


    “不管你要說什麽,我都不想聽。”顧靜婷在自己的內心豎起一道厚厚的心牆,唐亦琛跟那個女人孩子都有了。


    、


    還需要解釋什麽?


    難道要她在這裏聽他們是的過去是如何纏綿緋側,如何的情深意重嗎?


    免了。


    她願意放手,不需要他來重複。


    “靜婷。”唐亦琛緊緊的箍著她的身體,怎麽也不能就這樣放手。


    “求你。”


    、


    顧靜婷偏執的想要站起身,密室裏唯一的光源。手機的電筒卻被唐亦琛關了。


    一片黑暗,她隻能感覺到他的氣息,還有他的心跳。


    想推開他,不想聽他再出口的一個又一個的謊言。


    可是他卻已經先開口了。


    “我沒有爸爸。”


    、


    簡單的五個字,堵住了她全部想要說的話,也讓她的身體頓了一下。


    “我也沒有媽媽。”唐亦琛想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家裏隻有外公,忠嬸忠伯。


    “在我小時候,家裏隻有我跟外公。”唐亦琛抱著顧靜婷,感覺到她已經停止了掙紮,他內心多少鬆了口氣。放鬆下來。


    將自己的過去一一敞開給她看。


    、


    那甚至是他在向暖麵前都沒有說過的過去。


    他之前一直不想讓她知道的,今天,他都想告訴她。


    “我記得那一天,家裏的傭人跟我說,我媽媽要回來了。我好高興。我以前隻在照片上看過她。她是那樣漂亮,那樣高貴。我想我一定要當一個很優秀的孩子。我要讓我媽媽喜歡我。”


    、


    “我很怕,怕她會不喜歡我。因為那是我有記憶之後,跟她第一次見麵。”


    “我穿著小西裝,甚至打上了討厭的領結。然後我就看到她了。”


    …………


    “我的母親,比照片上還要漂亮,我很開心。我想向她走去,我想給她一個擁抱。可是她卻突然衝過來,掐住了我的脖子。”


    “她說,你這個野種,你怎麽不去死?”


    她手勁很大,掐得自己很痛。他喘不過氣來。


    那一幕,一直到現在在想,他都覺得一陣呼吸困難。


    ——


    顧靜婷的身體定住,她下意識的轉過臉去看唐亦琛,可是黑暗中,她什麽都看不清楚。


    、


    她隻能看到一片黑暗,頸邊是他呼出的溫熱的氣息。


    她還能感覺到,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此時正在微微的顫抖。


    接下來的日子,對於唐亦琛來說,不敕於惡夢。


    日複一日的打罵,每天超強的訓練。


    、


    那些完全不應該加在一個才幾歲孩子身上的為難。


    顧靜婷隻是聽他說,都能感覺得到。一個小小的男孩,在內心那樣期待自己母親的關愛。卻又總是得不到是什麽樣的結果。


    、


    “這裏,已經好很多了。”唐亦琛感覺著眼前一片黑暗,顧靜婷沒有開口,他不知道她此時內心在想什麽。


    “我不記得是我九歲還是十歲的時候,有一次我實在受不了那樣嚴苛的訓練,在一個下午偷懶,躲在廚房吃忠嬸給我做的點心。被她發現了,她讓人找來一頭野生的狼。關在跟這個差不多的屋子裏,然後把我扔了進去。”


    、


    顧靜婷倒抽一口氣,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她極力想要看清楚唐亦琛的表情,可是卻怎麽也看不清。


    她伸出手想去拿他的手機,手卻被唐亦琛抓住,這個時候,他不想讓她看到。


    “那匹狼很大,很高。我很害怕。看著狼那雙泛著綠光的眼睛向著我衝過來,我嚇壞了。我拚命的拍門。想求她放我出去。”


    、


    “我不敢了。夫人,求你放我出去,我再也不敢了,”


    “夫人,我以後都會用功,你放我出去啊。我不要在這裏,我不要——”


    他的話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身後那匹惡狼狠狠的撲了上來,將他的後背抓破了。


    身體的痛讓他開始反抗,可是那是一頭狼——


    他現在想,也許是人都有本能,求生的本能。


    他跟那匹狼對峙了一天一夜,終於將狼打死了。


    、


    而他換來了一身的傷,離開那間屋子的時候,他的身體倒下去,昏迷了三天三夜。一直發高燒,夢囈。


    可是唐紫柔,卻看都沒有來看過他一眼。


    “……”顧靜婷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卻是什麽也說不出來,隻能是怔怔的看著他。看著那一片黑暗,似乎想穿過那一片黑暗,看清楚他的表情。


    、


    唐亦琛摟著顧靜婷,下頜緊緊的抵在她的頸間。


    他的身體略有些僵硬,他已經很久沒有回憶那些惡夢了。


    唐紫柔沒有來看他,在他病好了之後,她卻玩上了癮。


    她開始喜歡把他跟狼關在一起。


    、


    “你就是一頭養不熟的狼崽子。把你跟狼關在一起,不是剛好?”


    唐紫柔說這個話的時候,是在笑的。一開始是一頭狼,後來變兩頭,再後來變三頭……


    唐亦琛開始不再求救了。他開始學會了鬥狼。


    一開始當他奮力殺了那些狼之後,從小屋子裏出去的時候,他都會生病。


    發高燒,不停的夢囈。


    、


    後來,他已經麻木了。不管那些狼如何的凶殘,如何的難對付,他都能踩著狼的屍體離開那間屋子。


    他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少笑了。


    唐紫柔卻不會就這樣滿意:“你每天擺個死人臉給誰看?如果不是我把我生出來,你能有今天?”


    ………………


    忠嬸總是跟他說,讓他原諒唐紫柔,說她內心也很苦。


    原諒?


    他有什麽資格去想原諒不原諒呢?


    不管他願意不願意,那個女人都是他的母親,這一點,不可改變。


    、


    可是他的個性卻越來越壓抑。他的生活目標隻剩下一個,強大自己,成為唐門家主。


    他不想要受人威脅,不想再被人掣肘。


    為了這一天,他拚命的努力。


    “靜婷。對不起。”


    、


    唐亦琛知道,不管他說什麽,都不足以成為傷害顧靜婷的理由,可是——


    “你跟大衛的交易,是唐紫柔提出的最後一個條件。”


    “她要劫你的貨,這件事情成功之後,我就是唐門的家主,而她,將不會再幹涉我的任何決定。”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唐亦琛的內心是滿滿的不確定。


    他不確定自己說了這麽多顧靜婷是不是願意原諒自己,更不確定她是不是還願意給自己一個機會。


    、


    現在,他是被動的。


    一室沉默。顧靜婷抿著唇,目光落在身後的唐亦琛身後。


    身後是他健碩而ying侹的胸膛,耳邊是他沉穩而有力的心跳。


    他箍在她腰上的手,帶著輕微的顫抖。


    他在害怕,在恐慌?


    、


    他怕自己不原諒他?她突然就明白了這件事情。


    “靜婷。我知道,我知道我罪不可贖。我也知道你不可能憑我幾句話就原諒我。可是請你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愛。我隻是別無抉擇——”


    別無選擇?


    顧靜婷突然笑了,隻是在一片黑暗中,唐亦琛沒看到她臉上的笑,卻感覺到她身體微微的放鬆。


    他想說什麽,顧靜婷卻突然推開了他。


    、


    “你別無抉擇?你竟然說你別無選擇?”她的身體往後退了退,坐在離他一步之遙的地麵。離開了他的懷抱,密室感覺有些冷,不過她卻感覺內心有一把火在燒。


    “唐亦琛,說到底,你還是不信我,也不相信你自己。”


    麒麟堂是什麽地位?就算比龍堂的勢力略小一些,可是這不表示是可以任人欺負的。更不是可以隨便讓人利用的。


    “你如果真的相信我,又或者足夠相信你自己。那麽你可以選擇在一開始的時候,把這些都告訴我,那麽我一定會幫你。可是你沒有。”


    、


    顧靜婷的聲音極冷,響在黑暗中,隱隱帶著幾聲回聲:“你不自信,你內心深處是害怕的,你覺得我會看不起你。你不敢把今天說的這些話在之前告訴我。因為你不相信我會接受一個這樣的你。所以你寧願去做傷害我的事情,也不要對我坦誠。”


    他明明可以讓她幫他,可是他卻不要。


    他骨子裏的男性驕傲不允許他去尋求一個女人的幫助,所以他寧願用另一種方式來得到自己想要的。


    顧靜婷的話一針見血,唐亦琛身軀一怔,他不應該忘記。顧靜婷不是一般的女人。


    、


    她不會因為他的身世就去同情他,更不會因為他的身世而看不起他。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


    唐亦琛沉默,顧靜婷知道自己說對了。唇角的笑意更冷:“唐亦琛,說到底,你對我還不夠愛。”


    不。不是這樣子的。


    他不是這樣想的。


    唐亦琛搖頭,伸出手想要拉住顧靜婷的手。黑暗中,她卻憑著直覺避開了。


    “不要碰我。”


    ………………………………………………………………


    今天第二更。


    明天繼續。。。


    耐你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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