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離開。


    唐亦琛地脊背挺得直直的,像是一個要出征的鬥士。


    內心其實有一絲隱隱地期盼,期盼顧靜婷可以開口,留下他。


    期盼顧靜婷最終回心轉意,願意原諒他,再給他一次機會。


    可是,等了很久,他都沒有聽到她叫自己。


    、


    腳步不能停,眨了眨眼,深呼吸,將內心最後的期盼也收回。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顧靜婷在唐亦琛說出那句,我不會來煩你的時候,有瞬間的不解,不明白他說這個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做他不會再來煩她?


    什麽叫做他不會再出現?


    不等她問清楚,也不等她反應過來,唐亦琛已經離開了。


    、


    他的腳步,緩慢卻又堅決。


    他的背影,堅強而又孤寂。


    隻是看著他這樣離開,她的眼睛莫名的就模糊了起來。


    嘴唇動了動,她幾乎要開口了。


    開口讓他留下來。


    、


    唐亦琛,不要走——


    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如此呼喚。


    可是那個聲音轉了很多圈,卻始終哽在喉嚨裏沒有說出來。


    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男人,就這樣離開了。走出了她的生命。


    、


    唐亦琛。回來。


    我沒有允許,你怎麽可以走?


    那些聲音,發不出來。


    她的驕傲。也絕對不允許她去哀求一個男人留下。


    、


    停車場裏的風,越來越悶熱了。


    那個男人高大而倔強的背影,最終消失在了她的麵前。


    雙腿一軟。顧靜婷幾乎站不住,手扶著身後的柱子,她的心突然就開始一陣又一陣的抽緊。


    小腹此時傳來一陣輕微的抽痛。


    、


    她瞪大了眼睛,滿是驚慌的將手覆上其中。


    孩子,你也在怪我了是嗎?


    怪我把你的爸爸趕走了是嗎?


    喉嚨發澀,眼睛發燙。


    、


    她的身體終是無力的坐在了地上,完全不能動彈。


    站不起來,也走不動。


    坐在柱子邊,直到顧學武找來。發現了顧靜婷坐在冰冷的地上。


    雖然是夏天,不過她可是一個孕婦。


    “靜婷+——”


    “爸爸。”


    、


    顧靜婷將身體攀在了顧學武的身邊,任他將自己抱起,臉頰緊緊的埋進了他的胸膛。


    “靜婷,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顧學武要低下頭看看女兒的情況,可是顧靜婷卻將臉緊緊的埋在了他的胸前,不讓他看清:“爸爸,我好難受啊。”


    心口像是有什麽東西被抽離,鮮血淋漓的感覺。


    那種感覺讓顧靜婷的心都開始顫抖,痛苦。


    、


    小腹傳來一陣又一陣隱隱的痛意。


    她站不穩,從來沒有過的無助襲上心頭,她隻能糾緊了父親的肩膀,讓他給自己一點力量。


    “爸爸。好痛。”


    “靜婷。”顧學武的臉色有些變了,快速的抱著顧靜婷向著他停車的方向去了。


    、


    痛,好痛,全身都痛。


    顧靜婷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身體綣成一團。


    這種痛,來得太快,快到她根本無力去抵擋。


    臉色蒼白,額頭上有大滴大滴的汗水落下。


    、


    她從來不是一個懦弱的人。可是此時,卻不斷的求著上天神佛,求著一切可以求的神明。


    希望他們可以保佑,她的孩子,平安無事。


    ……………………………………………………


    顧靜婷已經睡著了,不過,哪怕是在睡著,他的眉心還是緊緊的擰在一起。


    纖細而白希小手放在自己的腹部, 不敢有一絲鬆懈般的保護著肚子裏的孩子。


    那個情景,讓一直站在床邊的顧學武微微蹙眉。


    、


    記憶重疊,女兒的身影跟喬心婉當年在產床上的重合。


    “求求你,保住我的孩子。”


    那虛弱的,蒼白無力的話,過了二十幾年,從自己的女兒嘴裏再一次聽到,他的震憾,已經不止是一點兩點了。


    看著女兒紅腫的唇,還有哪怕是睡著都不安穩的小臉。


    、


    他大概可以猜到,剛才有誰來找過顧靜婷。


    唐亦琛。該死的他。


    他真以為,他一直沒有動手,就表示麒麟堂怕了唐門了嗎?


    如果不是顧忌顧靜婷的感受,如果不是顧靜婷一再哀求不想讓他毀了唐門。


    他真的想直接給那個臭小子一槍。


    、


    臉色凝重,唐亦琛看著還在沉睡的女兒,拿起手機聯係小林。


    “看樣子,唐門主的日子過得太瀟灑了。給他製造點麻煩。”


    至少讓他短時間之內,沒有時間來騷擾自己的女兒。


    小林接到這樣的命令一時有些怔忡,可是不等他問清楚到底要製造什麽麻煩,顧學武已經掛了電話了。


    、


    唐門主?不就是唐亦琛?


    呃,他可是還記得。顧靜婷說過,不許動他的啊。


    現在這樣是鬧哪樣?他到底是聽顧學武的?還是聽顧靜婷的呢?


    糾結in…………⊙o⊙


    ……………………………………………………………………


    顧靜婷醒來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伸出手覆上自己的小腹。


    “孩子。我的孩子沒事吧?”


    她那個時候,分明感覺到了,輕微的刺痛。


    站在病床邊的顧學武按住了她的身體:“你冷靜點,你的孩子沒事。”


    、


    顧靜婷鬆了口氣,過度緊張之後突然放鬆下來,隻覺得身體一陣發軟,看了看周遭的環境。


    “我在醫院?”


    “嗯。”顧學武點頭:“你啊,嚇到我了。”


    這種事情,來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就真的很嚇人了啊。


    “對不起,爸爸。”


    、


    顧靜婷垂著頭,腦子裏閃過的是唐亦琛絕然而去的背影。


    現在回憶,也依然覺得心口發酸,發脹,難受得厲害。


    “你要說對不起的,不是我。”顧學武的神情很嚴肅,在病床前坐下:“我今天才聽醫生說,你的情緒一直比較緊張?我不明白,有什麽事情讓你緊張?你要知道,懷孕的時候,母體的情緒對孩子很重要。”


    、


    “你如果真想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就一定要保持心情愉快。否則,你就是害了這個孩子。”


    顧靜婷的臉色發白,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唇瓣,放在被子上麵的手,指關節泛起了陣陣青色。


    “唐亦琛來找過你?”


    “嗯。”顧靜婷點了點頭。


    房間裏一片靜默,顧靜婷有些心虛,甚至不敢抬起頭來看父親的臉。顧學武在內心長歎了一口氣。


    、


    “你還愛他?”


    “我不——”


    “你不需要給我答案。”顧學武搖了搖頭:“以我的眼光去看,唐亦琛實在不算是一個良人。我也不想去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麽。但憑他竟然放著懷孕的你一個人麵對這些,我就很反對你跟他在一起。”


    顧靜婷不語。內心竟然有些忍不住替唐亦琛辯駁。


    、


    他又不知道自己懷孕了。不守在他身邊,也是很正常的吧?


    “如果你不愛他了,就讓自己完全放下。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搞得有流產的傾向,是不是太不值得?”


    “如果你還愛他,那就把他綁在身邊,折磨一輩子,也不錯。”


    顧靜婷這下怔住,抬起頭呆呆的看著顧學武:“爸爸?”


    、


    “報複一個人,不一定就是以後老死不相往來。把他捏在手裏。隨便搓圓捏扁。不高興的時候折磨他,高興的時候折騰他。這也是一種報複。”


    而唐亦琛,說不定還會很樂意這種報複呢。


    這完全似是而非的觀點,卻讓顧靜婷震得說不出話來。


    想到自己曾經說的,一輩子不原諒唐亦琛,其實那也算是一種報複吧?


    、


    “你從小到大都很有主見,我也從來沒有按照對一般女兒的標準去要求你。所以,你自己也要想清楚,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麽。以後希望過一個什麽樣的人生。然後自己努力,並且取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原諒不原諒,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愛不愛,卻沒那麽簡單。


    、


    心,由感情控製。不是你想愛就愛,想不愛就不愛的。


    而他,從來就知道順從自己的心。


    討厭一個人的時候,就是極致的厭惡。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是極致的喜歡。


    或許有一些極端。但至少無愧自己的心。


    、


    沉默。顧靜婷原來混亂的思緒,漸漸變得清明了起來。


    要她原諒唐亦琛,她確實做不到。


    可是真像唐亦琛說的,這輩子都不來找她,不見她,也不出現。她也不願意。


    內心有一種極大的,強烈的不舍的情緒。


    、


    不想就這樣斷了跟他之間的牽絆,不想就這樣再無瓜葛。


    當唐亦琛離開的時候,她的驕傲,不允許她開口哀求。


    可是,卻產生了不能避免的心痛。那樣痛,那樣劇烈,甚至差點害得她流產——


    她不語,顧學武也沉默,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想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麽。


    終於,顧靜婷抬起了頭,眼裏再無一絲遲疑跟糾結,清亮的眼神,仿佛天上的星子般耀眼奪目:“爸爸。我知道了。”


    、


    知道女兒想明白了。顧學武鬆了口氣,拍了拍顧靜婷的肩膀:“醫生給你打過安胎針,你剛才隻是太緊張了,所以輕微的流產跡象。好好在醫院裏休養兩天。你身體的底子好,很快就會沒事的。”


    “嗯。”顧靜婷點頭:“謝謝爸爸。”


    “傻丫頭。”顧學武揉了揉她的發頂。


    、


    女兒長大了啊。知道為情所苦了。


    真是,不知道要高興,還是要難過啊。


    ……………………………………………………………………………………


    一更。感冒還沒好啊。全身各種痛啊。


    我淚奔啊。。


    白天繼續,我睡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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