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道歉,如果不抱有歉意,不祈求原諒,那麽它還有什麽意義?那和‘你吃了嗎’‘我吃過了’有什麽區別嗎?


    不過是一句無關緊要也無關痛癢的話而已。


    霍霆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著,待笑容慢慢褪去,他伸手拿起放在副駕駛上沾了位置的蛋糕盒子,釋懷道,“上車吧,和你說點關於呢呢的事,我要帶她出躺遠門。”


    巫阮阮本想直接離開,聽到這句話,還是邁不開了步子,他要帶呢呢出門,去哪?多久?多遠?旅遊嗎?還是定居?


    她利落的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賽車式座椅坐起來其實並沒有多舒服,隻是包容性非常強,可惜阮阮不敢坐快車,也就一直沒機會讓霍霆帶她體會到這不舒服的座椅到底有什麽奇特優勢,她顧不上找個舒服的姿勢,看起來坐的筆直,十分端莊,其實也不過是因為抵觸與他近距離的接觸而變得渾身僵硬。


    霍霆未急著開車,反倒從容的打開手裏的蛋糕盒,微微敞著口,將散發著濃鬱紅豆香的麵包遞到巫阮阮的麵前,“嗯,吃吧。”


    早在剛剛看到這支熟悉的蛋糕盒時,阮阮的心裏就已經十分震驚了,這是她非常喜歡的一家紅豆麵包,霍霆不吃豆子,這東西,向來都是他買給來自己,如今霍家已經沒有守候這十幾年老味道的廉價紅豆麵包,他為何還要跑去那樣一家小店去買這東西……


    “我不餓。”阮阮抬手輕推開麵前的盒子,極快的切入了主題,“你要帶呢呢去哪裏?”


    霍霆沒答話,收回在半空中尷尬的手掌,自顧的打開蛋糕盒,取出一個還有些微微溫手的紅豆麵包,巴掌大小,遞到她嘴邊,在她錯愕不已的眼神下用麵包觸碰她的唇,話音清涼卻也溫柔的說,“吃吧,熱著的,我還沒來的及下毒。”


    阮阮不動聲色的側頭躲開,無奈的接過一直在向她嘴巴靠近的紅豆麵包,“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會回答的。”他涼聲說,隨即,自己也拿起一個紅豆麵包,眉頭微顫了顫,放在唇邊,慢吞吞的吃起來。


    霍霆吃東西的樣子很有教養,十分斯文,讓人感覺不到有半點的粗狂,不管吃什麽東西,他這個人的氣質都會帶著食物都變得貴氣至極,阮阮想想自己當初對他的一見鍾情,也不過就是為了他這幅冷清的遙不可及的貴族氣質吸引,因為她的生活裏還沒有一個這樣不接地氣的人出現。


    看到他居然在吃從來不吃的豆子,巫阮阮還是有些難以相信,一個吃了豆子就會癢的不停喝水的人,居然就這樣泰然的吃著紅豆麵包,好像他自身的那些小缺陷,因為她的離開,已經完全消失殆盡。


    她扭頭看向臨近自己的人行道,路邊的綠化帶上種著不知名的紫色小花,不管多冷的天氣,隻要稍有細雨飄過,就會紮堆的綻放,放眼望去,像一條紫色的紐帶盤亙在灰色的水泥路旁。


    上班時間路上行人不算少,形色匆匆,路過她與霍霆時,還會悄悄向敞篷車裏的兩人打量。


    不想麵對陌生人的張望,也不想麵對霍霆的莫名其妙,她悄然垂下頭,手裏的麵包表麵很快散去最後一絲熱氣,她小口的咬了起來。


    霍霆微微側著臉,對著他的小阮阮出神,她的嘴巴不算單薄,有些肉肉的,吃東西的樣子十分專注,模樣柔和至極,栗色的短發乖巧的貼在臉側耳後。她一直這般,吃東的時候沒有辦法倒出嘴來說話,不管是吃什麽,都要極其認真的品嚐味道,就連普通的白米飯,也要吃的津津有味。


    巫阮阮是看不到,霍霆藏在鏡片下的目光,已經柔和的快要凝出水來,好像他清俊的眉眼本就是一雙清泉,也本該就流露這樣的神色。


    霍霆吃掉了最後一口紅豆麵包,指尖還殘留著紅豆香氣,舌尖早已麻酥酥的癢起來,隻是他一直在忍耐罷了,他忽然輕笑兩聲,“原來滿腹相思,是這種感覺啊……”


    伸吃嗎笑。和她在一起時,他因為怕癢而不想碰這東西,沒有委屈過自己和她一起去嚐試,現在分開了,卻總想去緬懷有她的時光,想去感受她感受過的所有美好,明明覺得曾經已經夠珍重,現在才發現,還遠遠不夠。


    “嗯?”阮阮抬眼去看他,嘴角沾了一塊豆沙餡,本能的用舌頭卷了進去。


    霍霆的神眸幾近寵溺,隻是她無法看到,他彎彎嘴角,“你不是說,紅豆寄相思,吃了紅豆,你就滿腹相思了?”


    “噢。”她輕聲應著,再次垂下眼睫,似乎對霍霆的話題並不感興趣。


    以前的巫阮阮和現在大相徑庭,那是快樂且天真的,不過是想吃個紅豆麵包,也要和霍霆撒著嬌,現在如果她想吃,已經學會自己去買,要來的東西,終究會被討回去。


    她的雙膝緊緊並攏,看起來並不放鬆,麵上風輕雲淡,實則警惕而戒備,霍霆有些心疼她時刻小心翼翼的提防著自己的模樣,於是溫和問道,“阮阮,你很怕我?”


    巫阮阮一口咬在自己的手指尖上,清婉的眉眼蕩起一絲漣漪,“你說呢。”


    如果是你,麵對一個差一點就殺了你和你孩子的人,你不會感到緊張和不安嗎?野獸不咬人,那隻能說明他還為蘇醒,或者還不餓,嗜血的本質,到底是難改的。


    “其實你不用怕我,我隻是……”他稍稍停頓,似乎是在整理自己接下來的語言。


    巫阮阮以為自己又要等到什麽極盡羞辱類的語言,手指已經將最後一小塊麵包捏出了小坑,卻聽到他十分淡然的繼續說道,“我隻是不想被我已經不喜歡的人喜歡著。”他朝阮阮微微一笑,“你已經有男朋友了,我不會再那樣對你,你應該早一點告訴我。”


    原來,你隻是討厭我喜歡你,你早這樣說,我會早早離開,何必這麽傷害我,我那麽愛你的時候,不舍得你有一絲一毫的不高興,你若不喜歡,我會強迫你什麽呢?巫阮阮柔和的笑笑,生生隱藏起自己的哀傷,“我現在告訴你也不遲,霍先生,我有男朋友了。”。


    她的笑意是從唇角傳到了眼底,帶著稍許的滿足和甜蜜,針芒一樣穿透了他的鏡片,霍霆勾起嘴角,坦然的笑道,“恭喜。”


    這一刻,霍霆體會到了,當初阮阮在麵對著他和於笑時,說出那番‘你們好好在一起,你不可以再傷害一個女人’的話,到底有多心痛。


    原來硬生生的把自己愛的人推走並不是極致的悲涼,更讓人沉痛的是,還要眼睜睜的看著她和別人生活在一起,然後自己笑著說恭喜。


    天底下,已經沒有比他更傻的傻瓜。


    他觸動按鈕,升起蓬頂,擋去了外界的涼意,“係上安全帶,我送你去上班。”


    “不用了,我隻是上來聽呢呢的消息,我可以自己走路去。”她淡淡的拒絕到。


    霍霆沒再說話,傾身去拉她身側的安全帶,他的靠近,讓阮阮嚇了一跳,抱著肚子緊緊向後靠進座椅裏,可霍霆除了不可避免的對她衣物的觸碰,一點過分的動作都未表現出來,隻是單純的幫她扣上安全帶,然後坐回自己的駕駛位,啟車離開。


    她已然成了驚弓之鳥,霍霆心裏自嘲的笑了笑。


    “他對你怎麽樣?”等紅綠燈的時間,他幽幽的問,像詢問一位久違的老朋友。


    片刻的靜默,她淺淺開口,“我能活到現在,一要謝謝你的手下留情,二要謝謝他的及時相救,他這個人,不是時時刻刻都很溫柔,有些霸道,有些刻薄,不過從來沒真正傷害過我,很小氣,精打細算,明察秋毫,買一瓶水都要助理付款和公司報銷,卻因為我不離開現在住的地方,而要買下兩三百萬的老房子,會斤斤計較男房東給我煮的一碗甜品,可他……”說著說著,她便自己愣住,原來霍朗是這樣的人,一麵假意壞著,一麵真情好著,所有她能想象到的痛苦,不快和壓力,隻要麵對霍朗那張並不明朗的臉,就會全軍覆沒,仿佛隻要他在,她便隻要想著怎麽不惹他生氣,怎麽能讓自己智商稍有提高得到他的讚許,那麽一切都會由他替她來迎刃而解,喃喃突然在她的肚子裏動了一下,她抱著肚子的纖白手掌輕輕向上挪了挪,用手指十分輕和的去與她相觸,目光清淺而柔和,柔柔的繼續道,“讓我的寶寶隨他的姓。”


    他真的很好,霍霆,你為我挖的傷口,他都為我填平,你給不了我的感情,他隻給我一個人,你給不了我孩子的一個光明正大的姓名,他也可以給我,你說,他對我好不好?


    不管他對喃喃的喜歡是真心還是假意,可他願意委屈自己來免去對於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最大的流言蜚語,你說,他對好不好?


    你拋棄了愛你到深陷爛泥的,懷著你骨肉的女子,他卻豪不嫌棄的將這心裏還未把前夫徹底驅逐的女子拾起,霍霆,你說,他對我好不好?


    霍霆的喉結不自然的來回滾動,眼眶迅速發熱,就像要著了火,他需要極大的毅力來控製自己,才不會哭的如同家國失守、從國王淪為階下囚,他的深呼吸帶著幾不可察的顫抖,牽強的扯動著嘴角,“很好……你要懂得珍惜。”


    ——【過了午飯時間還會有更新,沒有人給我寫個長評什麽的麽?我這是被你們遺棄的節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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