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親密的姿態,無疑會讓阮阮的情緒徹底的緊繃起來,再徹底的崩潰下去,她胸口急速的起伏,被霍霆桎梏的肩膀微微發著顫。


    小呢呢在床上翻了個身,發出微弱的聲響,兩個人一起看了過去,幸好,她沒有醒來看到父母不愉快的一幕,僅僅是翻身,不過就算她看到了,也不會替阮阮發覺這種危險,在她眼裏,這世上哪還有人比她爸爸更值得信賴,更是個好人。


    “不是說不會傷害我?那你現在在幹什麽?你先放開我……”


    霍霆手上稍稍鬆了力,阮阮立刻要扭頭開門,他一把按住,“我可以放開你,可是你要做什麽?”


    霍霆是幹淨清冽的男人,他不用香水,衣上隻有一股清淡是洗衣液香,這味道熟悉的就像和她相熟十幾年的老鄰居,在她不經意間竄到麵前,熟絡的打起了招呼,仿佛在說,嗨阮阮,我們又見麵了,我們好久不見,以前我們可是大寶sod蜜,天天見!


    它這不客氣的招呼,讓阮阮想笑,也想哭,想推開,又想靠近。


    可是她和霍霆,他們之間,再也不是可以靠近的關係。


    她深吸一口氣,穩定住自己的情緒,淡然道, “這的問題好奇怪,聽起來好像怕我去做什麽一樣,我要做的事情是不想不招惹你,不招惹你的妻子,不和你單獨共處一室,不把自己推入危險和不堪的境地。”


    就在不久之前,霍霆還一直希望阮阮可以變得尖銳鋒利起來,可以露出她的獠牙來反抗自己和於笑,哪怕她會將自己弄傷,他也全心全意的希望。


    可當他真的看到他一直軟軟的阮阮變得堅硬無情起來,竟變得像個小孩子一樣束手無措,還有深達萬尺的不甘心。


    也像個孩子那般委屈。


    他單薄的唇角輕輕抿了起來,思考了半天,都沒勇氣再反駁一個字。


    現在的霍霆,就算把那甜蜜情話說出成天花亂墜,說成金花亂墜,阮阮也不願意再相信。


    沒人在一次次被電擊之後,還願意去空手觸摸電源,就連隔著空氣去靠近,也會變得小心翼翼。


    兩人僵持的力度漸漸鬆懈,阮阮以為,霍霆終於肯放過自己那一刻,他清俊如淡墨的山水畫一般的容顏卻突然極速的靠近,在她麵頰處輕輕印上一吻之後,將她摟進懷裏。


    他個子高,她肚子大,所以他需要稍稍彎下腰,才能徹底與她擁抱,這擁抱既不霸道,也沒有任何**,更像是一種安慰的儀式。


    一手攬住她的僵硬背,一手覆在她發絲柔軟的後腦,他說,“阮阮,別怕我,我不會再傷害你,我發誓。”


    他想給的隻有這樣一份簡單的慰藉,想說的,也隻有這樣一句簡單的誓言,然後便打算鬆開,可也就在他起身這一秒,阮阮才遲鈍的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經曆了多麽危險的一幕,那誓言在她耳裏,還不如一個笑話的存在感高大可信,她的力氣不大,在能不傷及到喃喃的情況下,卻調用了全部,狠狠的將他推開,那決絕的模樣,就算霍霆身後有座懸崖,她也不會拉他回來了。


    “安燃!”她一巴掌拍在房間的門上,顫栗而尖聲的朝外麵喊道。


    霍霆被他推的趔趄一下,單手扶門,苦澀的彎彎嘴角,垂下眸不再看她,而是打算應了她的要求,打開這扇帶給她無限安全感的老舊木門,“噓,阮阮,呢呢還在睡覺,我不動你就……”


    他的話未說完,得到求助令的安燃果斷放棄正在給魚做的血淋淋的剖腹纏, 把魚子往水盆裏一扔,拎著菜刀就衝進來,擰動門鎖,踹開門,菜刀高舉,動作行雲流水,幹脆利落。


    “嘭”的一聲之後,是霍霆悶聲的低呼,“唔……”


    他捂住被門板重擊過的鼻子向後退出老大一步,眉心重重的攢起,酸脹疼痛猛烈侵襲,眼眶瞬間就聚起水霧,倒不是心裏有多難受,換誰撞這麽一下,都會忍不住酸的流眼淚。


    巫阮阮本能的捂住自己的鼻子,好像被撞的是自己,一臉痛苦猶如感同身受。


    安燃看了一眼霍霆,壓根沒管撞了他,直接不客氣的問,“ 關門幹什麽?孤男寡女的,你叫什麽?他欺負你?說要從哪開始剁,今天就水煮前夫了!”


    霍霆酸著鼻子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


    倒是這撞門聲,震醒了正在睡覺的呢呢和正蹲在廚房垃圾桶旁邊聞魚腥味的螃蟹,螃蟹是流氓過的小貓,一個柔軟的轉身藏進了垃圾桶的後麵,提溜著眼睛警惕的看著外麵,而小燕呢,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揉著眼睛看著對她爸媽高舉菜刀,一副磨刀霍霍向豬羊的安燃,剛一回過味來,立刻不敢置信的張大了嘴巴。


    大人的世界太複雜了,玩的好好的怎麽就打起來了。


    呢呢有個優點,不管睡沒睡醒,睜開眼都不會鬧人。安燃怕嚇著小孩,把沾著魚血的菜刀藏到手後,咧嘴朝小呢呢一小,“小丫頭,叔叔在殺魚,想喝魚湯嗎?”


    呢呢兩隻小手在腿前乖巧的交疊著,點點頭。


    “那你翻身睡覺,睡醒了就能喝了,快聽話,現在就躺下,然後翻身,開睡!”


    阮阮正想去哄呢呢睡覺,隻見小家夥直勾勾的往後一倒,自己一扯被子,撅著屁股的翻身睡去了。


    霍霆拿開的掌心裏一片殷紅,鮮紅的血液沾染在他的唇上,就像瓷白的他頑皮的叼在唇間一朵明豔的小紅花。


    “你……”阮阮頓時慌了起來,挺著圓滾滾個肚子左右的轉,房間裏能打包的東西都包了起來,她上哪找見紙抽這東西,緊忙跑去玄關的衣架上,從霍霆剛剛脫下的大衣裏翻出呢呢的小手絹,還是長頸鹿的圖案,徑直唔在他的鼻子上,她轉頭看著還在虎視眈眈盯著霍霆,猶豫是下刀還是繼續做飯的安燃,輕聲道,“安燃,我們剛剛……”她看了看了霍霆,他沒看自己,隻是垂著眼睫,輕輕的按住了阮阮按在他鼻子上的手背,他似乎已經猜到阮阮要給他安放一個怎麽樣的罪名,阮阮頓了頓,繼續說,“我們鬧著玩的,先做飯吧,我餓了。”


    安燃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轉著,輕輕扣了扣,“別關門了,光明正大的事就光明正大的談。”說完進了廚房。


    霍霆冷冷的看著他,沒反駁。他可以原諒,一切在為了阮阮著想而有心無心傷害自己的人,因為他和阮阮,不再是走向同一個終點的人,愛她的人,必然不愛他,就像他也可以理解,孟東現在多恨阮阮。


    有一個無論在何時何地無論不管麵對何事何人都願意選擇自己站在一起的,不分是非黑白的,不分真理假象的,茫目的支持茫目的同仇敵愾的,這樣的朋友, 是人們的福氣。


    能做情人是上輩子修來的,能做朋友,那也是上輩子修來的,這輩子做個好人啊,那也是為了下輩子的人生,一馬平川。


    他的阮阮就是個好人。


    她見不得別人受傷,她是天生的軟心腸,剛剛還和自己那樣劍拔弩張,現在變得焦急緊張,跑前跑後的,沒有冰塊就拿來了安燃的易拉罐啤酒,用毛巾包住抵在他的後頸。


    “很疼嗎?”她眼底的柔光,讓人忍不住去說謊,明明不疼了,但是它必須疼一下。


    霍霆點點頭,“疼。”


    “鼻梁會不會斷了?”


    “不知道,就是很疼,看起來像斷了?”他拿開自己的手,已經不怎麽流血,正麵對著阮阮,讓她幫自己看看。


    巫阮阮上下左右的仔細觀察一番,沒有覺得變形,她伸出纖細的手指,在他鼻梁左側滑動,“這裏疼嗎?”


    “這還行,不是特別疼。”


    她又換個方向,“那這裏呢?”


    “也還行……”


    “這裏?”


    霍霆輕輕握住了阮阮的手指,那眉眼好看的,就像不屬於這喧囂凡世的遠山,還有靑河,眼裏的水光像照過月亮,那麽漂亮,他溫柔的淺笑,就像曾經那樣,戲耍了她,笑容裏閃爍著微弱的得意,還有濃濃的寵溺,“好阮阮,你這樣這裏碰一碰,那裏碰一碰,原本是骨折,也被你接好了。”


    也許是他的笑容,他的語氣太感染人,讓人忍不住跟著他一起穿越了時空,阮阮竟然也笑了笑,這笑容明媚的,就像已經落山的太陽,又從這屋裏升起一樣,烤的霍霆暖洋洋,“我這裏碰一碰,那裏碰一碰,你鼻子就好了?這而不叫骨折,叫脫臼……”


    霍霆拎了拎她的耳朵尖,笑道,“在我們阮阮這兒,連脫臼的地方都要和別人不一樣,鼻子脫臼。”


    阮阮下頦輕揚,“白裏透紅,與眾不同,沒有這麽別致的我,誰來配……”她的話猛的停住,尷尬的抽回手,把手裏的易拉罐和毛巾往他懷裏一塞,拿起沾上鮮血的小長頸鹿手絹迅速的鑽進洗手間,“嘭”的關上門。


    水龍頭擰到冷水那邊,她開始狂搓手絹,內心慌亂的就像一隻小泥鰍被扔進了熱水,上下左右的亂竄,手上的動作又快又狠,這手絹仿佛她的階級敵人,搓的連同臉頰上嬰兒肥的肉肉,都跟著一顫一顫。


    ———【我肥來了】———


    讓你們嗷嗷喊霍總,下章真回來了,你們別嗷嗷喊讓他回美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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