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真正壞,114.天,亮了3分手吧!


    床頭昏黃的燈光,映亮那美極的雪背。舒愨鵡琻


    柔軟起伏的曲線,宛如青山的脊,嫩生生地融了眼神,隻是看著,身體便憶起那寸寸酥骨相嵌的美,食髓知味,如附蛆之毒,戒不掉了。


    他深吸一口氣,立即撤離了眼眸,翻身下了地。舉步之間,一地的淩亂,每走一步,都是荼糜。


    他的,她的,交纏了一地的衣衫,渾不成樣。


    慢慢的,空氣裏彌散開一縷青霧,悄悄抹去那些放縱的歡愉。


    他倚在大大的落地窗邊,眸色隱在一片青煙中,忽冷,忽熱,忽淺得似一汪清水,忽又深至一口墨色的井。


    ——立煌,我愛你。


    ——你是我的,我的男人。


    ——誰也別想搶走你,我不管那什麽大明星,大主持,還是千金小姐。


    他用力地扒過發絲,淩亂不堪。


    ——你這麽喜歡那女孩,元旦的時候就帶回來給爸媽爺爺奶奶他們瞧瞧。


    ——小煌,如果你是認真的,做哥哥的我一定支持。若隻是玩玩,就趁早下決定,不要到時候害人又害己。


    他突然用力將煙頭撚熄,指間都發了黑。


    ——大黃,你應答過我的,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打火的手徒然一抖,打火機打落在地,他驚得眉眼急跳,一下抬起頭看向前方,臥室門口站著抹纖細的身影,白色的,仔細一看才道是穿了他脫下的衫衣,將將掩住女人的臀兒。


    她披頭散發,咋一看,恍似女鬼,卻也相去不遠。因喝了酒,又吐過,臉色很糟糕,明明都搖搖欲墜,還用手撐著門框,若不走近了還看不出來這女人又在死倔。


    他扔下手中的東西,幾步上前將人扶住,口氣略微責備,“怎麽不多穿點兒。風一吹就倒的形兒,還給我硬撐什麽。回去床上躺著,請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她的喉頭似乎滾動了一下,隻發出嚶嗚一聲,將頭埋進他懷裏。


    明明還抱在懷裏,心裏卻空落落的難受。


    躺回大床,他輕撫過她的發絲,突然又要起身,她發現他一動就立即雙手纏上來,緊緊箍著他的腰,不讓他動,嘴裏咕嚕著什麽,隱隱約約地傳到耳中,他愣了一下,眉眼都軟了下來。


    “乖,我去拿吹風機給你吹頭。不然,天亮你非叫頭疼不可。”


    他輕輕拍拍腰間緊實的手,她卻埋在他懷裏,使勁兒地搖頭。


    他歎息一聲,還是使了些力氣,拉開她的手,下了床。


    卻不知,這一轉身,那蓄在眼底的濕意,全數跌落。


    他回來時,看著埋在枕頭裏的那顆黑溜溜的腦袋,心下沉沉地歎息一聲,重又將人抱進懷裏,一下一下地揉著她慣愛叫疼的太陽穴。


    “以後,別再喝酒了。你瞧瞧,每次出大事兒,都是你酒後亂性來的。忘了?咱倆第一次完整打完全壘。嗬!現在才知道害羞,不好意思,可晚了。回頭,爺還得為你擺桌宴兒,去給人賠禮道歉。”


    “不……”


    她埋在他肩頭,嚶嚶嗚嗚地低呼一聲,悶悶地,惹得人直心酸。


    “彭卿雲隻是幫咱個忙,因為之前他爺爺住院的事,我家請了個老醫生過來匯診,都是禮尚往來。”


    她隻用力在他衣服上亂蹭,沒有出聲兒。


    良久,他放下吹風機,又抱著她躺下。


    才道,“別胡思亂想,本來自己睡眠就不好,快睡。”


    她又枕進他的臂彎裏,呼吸一點一點,變得均勻,心跳一下一下,撞出生疼。


    可是扣緊的十指,依然沒有放開半分。


    ……


    丁瑩醒來時,男人剛剛洗漱完,穿好正裝要出門。


    看到她醒來,他揚起唇角,走到床邊俯身吻了下她的額頭,仿佛以往的每個早晨,叫她“瑩寶”。


    還把治酒醉頭痛的藥,水,都準備好了。


    “昨晚你好像又流血了,我讓文宇幫你預約了一個專家門診看看,順便也檢察一下身體。這兩天就在屋裏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晚上我回來吃飯。”


    此時的男人,真像一個好丈夫。


    雖然她不知道好丈夫到底是什麽樣兒的,卻一下濕了眼眶。


    “嗯,我知道,我會照顧好自己。你快走吧,要過點兒了。”


    他又習慣性地揉揉她的頭,其實她也隻比他小一歲,他有時候竟拿她當孩子一樣看待。


    她最愛的情人,愛她如最可愛的女人,疼她如最寶貝的娃娃,還能有什麽不滿?


    一聲沉悶的關門聲響起,匿大的房間裏,一下變得空曠寂寥。


    壓抑不住的情感,終於爆發。


    她撲進被子裏,那處還留有他淡淡的味道,淚水再也止不住,悲傷成河。


    按照男人的安排,丁瑩吃過早餐後,便去了市立醫院。


    走進人潮湧動的醫院大廳,眾生苦相畢露,便是令人說不出的憋悶。


    丁瑩極不喜歡醫院這環境,平常去得最多的頂多就是當初給閻立煌買藥的那種小診所,而且她專挑沒多少患者的時候去。但今日是閻立煌早就安排好的,也躲不得。


    婦科在醫院三樓,僅僅兩部電梯前,早已經人滿為患。


    丁瑩沒什麽猶豫地直接走了樓梯,但在像蓉城這樣的省會級大城市,樓梯間也依然是絡繹不絕,人上人下。


    到了婦科層,不意外地,就聽到一陣陣大嗓門的嚎哭,或者咿咿呀呀學走路的小家夥滿地跑,更多的還是挺著大肚子的孕婦。


    丁瑩是第一次到這大醫院的婦產科來,霍然發現自己真是落後了,這專屬層裝潢得十分溫馨可愛,孕味兒十足,牆上全是眾人熟知的卡通人物如喜洋洋、灰太狼、熊出沒。護士和醫生製服,都與其他科目的不太一樣。


    這大概就是經濟社會最現實的一觀了!


    不管怎樣,看著一顆小肉球搖搖晃晃地滾過來,丁瑩還是軟了心,掐掐那小臉蛋兒,捏捏那小肉胳膊,說不出的喜樂。隨即,卻又是濃濃的失落感。


    之後,尋到專家的診療室後,護士小姐殷情招呼,又填資料,又做檢察。


    “丁小姐,請先驗尿。衛生間在走廊那邊!”


    丁瑩進了衛生間後,忽然憶起自己的經期似乎推遲了有一周多的時間。但說到有孕的問題,卻是立即被她否定了。在這件事上,他們兩人從來都很注意。若稍有意外,她也會按時吃下藥。至今,她還從來沒有被誰“中標”過,算是不幸中的小小幸運吧。


    把檢驗物給了護士小姐後,專家正有一位病人,丁瑩便在外走廊處等。


    那時,距離她不遠的一間診療室裏便轉出一對男女,男的小心翼翼地扶著女人,低頭哈腰地聽著女人咋咋咧咧的埋怨,雖然臉色不怎麽好還些蠟黃,但眉眼中也掩不住身為人父的喜悅之色。


    女人這方一抬頭叫渴,就瞪住了眼珠子,直愣愣地睇著前方正對著牆上彩色卡通孕兒宣傳海報發呆的女子,立即腰杆一挺,快步走了上去。同時,男人也看到了那女子,心下一個咯噔。


    “風華,你慢點兒,小心孩子!”


    彭風華一把甩開還想要拉住自己的遊自強,幾步就截到丁瑩麵前,肥厚的麵容上挑起一抹冷笑,故意又挺了下肚子。可看在丁瑩眼裏,一時真難看出是她大小姐吃多了積的一層肥油煉在那衣衫下,還是真懷上了“油種”?!


    “丁瑩,你也來看婦產科?這又懷上誰的野種了?還是跑來打胎的?嘖嘖嘖,我說你也真夠可以的哦!最近倒是賺大發了吧,做了那麽大的項目,難怪把肚子也搞大發了。嗬嗬嗬,我聽自強說,那家公司的林總和胡副總,都對你青睞有嘉。你這肚子裏,到底是哪個——種的?哎呀呀,我差點兒忘了,好像你現在還在跟一個姓閻的老總,同居,是吧?”


    丁瑩發誓,要不是看這女人是個孕婦,她真會直接把旁邊的資料宣傳架砸這女人臉上。


    可笑!


    遊自強之前還說什麽要跟這女人離婚,現在卻歡歡喜喜地陪著老婆來孕檢。


    這個男人,她當初算是真正看走了眼兒,而今終於也真白了眼!


    彭風華插著腰,獨自一副唱作俱嘉,故意調高的聲調,惹得旁邊來往的男女都紛紛駐足圍觀探聽。


    “這位大媽,我認識你嗎?!”


    丁瑩一臉疑惑,清清楚楚說完,轉身就走。


    這一招可謂必殺,頓時教彭風華的一腔戲癮給全數封殺,氣得一張肥厚的大臉抖個不停,像是要抖落一層厚油似的滑稽可笑。


    旁邊有小護士忍不住就真地笑出聲來,氣得她一跺腳,又被遊自強給抓著提醒有孕不能亂蹦亂跳。


    “丁瑩,你別跑。你跑什麽,你這是心虛了吧?”彭風華哪裏願意放過這打擊情敵的好機會,當前情形,她橫豎都是站盡了天時地利人和,能不撒潑嘛。


    立即就擋住了丁瑩的去路,一臉得意,“幾個月了?瞧你這樣兒,一定才一個月左右吧!嗬,我勸你還是死了那個想要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心思。不論你這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種,也別想賴在我表妹夫的頭上!”


    “表妹夫?”


    “喲,你不會還不知道吧?哈哈哈哈……”彭風華笑得叫一個嬌情,讓旁人見了都露出個“遇見瘋子”的眼神兒,她卻渾不在意,繼續發揮,“我表妹彭卿雲,可是閻家上下都中意得不得了的三兒媳婦兒人選,從國慶那會兒跟閻立煌定了情,這段時間可沒少在閻家走動。閻夫人可喜歡她得很!閻立煌也沒有否認他們之間的關係,哦!”


    胖女人一下又捂著嘴,仿佛怕人聽到,偏偏嗓門大得全天下都能聽到,“這天高皇帝遠的,人家家庭裏的事兒哪會讓咱們一平民小百姓知道。嗬,我就不跟你打馬虎眼兒了。老實告訴你!”


    胖女人又作茶壺狀,“卿雲這段時間都在蓉城,幾乎天天都有跟閻立煌見麵,約會,到深夜。兩人現在可打得火熱,咱們那圈子裏的人都見過他們兩出雙入對,儼然都以未婚夫妻自稱了。對吧,自強?前兒中午在三舅舅家吃飯,咱們可是一桌兒呢!”


    遊自強根本不敢看丁瑩,隻作小伺狀地扶著彭風華,這一問就成了應聲蟲。


    丁瑩冷笑一聲,便道,“那我真要恭喜你表妹,這麽積極地想要回收本小姐用過的二手貨。不過可惜了,姐現在用著還挺好,暫時不想轉手。麻煩彭風——華小姐,代我轉告一聲,她要想玩個通宵全壘打,還得加把勁兒,有沒有那個能耐鉤得住男人,不回那個屋!”


    “你,你這個不要臉的……”


    那大盆嘴立馬就被一不知打哪兒來的奶瓶子給塞住了。


    “呸,丁瑩你個不要臉的小表子,你給我吃什麽鬼東西,我孩子要出了事兒我非拿你……”


    這話還沒叫到一半,奶瓶的原主人媽媽就找上來啐了彭風華一句,等她回頭,丁瑩已經消失不見。


    之前那個殷情接待丁瑩的小護士剛好拿來了檢驗單,想再找丁瑩時,卻不見了人影,問了半天才從同事嘴裏隱約聽來些情況。檢驗單被送到專家手裏,專家擰眉,想見病人,小護士隻搖頭說人被罵走了。


    “她這個情況,有些麻煩。有沒有她的電話?”


    護士搖頭,“隻有預約人的電話,我去打打看。”


    之後,這電話就打到了周文宇那裏,“麻煩?有什麽麻煩?”


    專家聲音凝重,“現在不好說……數據不是很正常,要再做詳細的檢察,必須打個彩超才能確定。你最好讓那個病人盡早過來,我才能確診。”


    周文宇默了一下,又問,“請問,可能會是,什麽樣的麻煩?”


    專家說,“懷上了,若要保胎的可能比較難……”


    周文宇掛掉電話,看向玻璃牆幕後,正在跟人談事的閻立煌,而閻立煌身邊依然由彭卿雲陪伴。


    ……


    那時候,丁瑩是一口氣跑下了三樓,衝出了醫院,衝到大馬路上差點兒撞上車。


    渾渾噩噩地走過一條又一條街,漫無目標。


    ——我表妹彭卿雲,可是閻家上下都中意得不得了的三兒媳婦兒人選


    ——從國慶那會兒跟閻立煌定了情……閻夫人可喜歡她得很!


    ——幾乎天天都有跟閻立煌見麵,約會,到深夜。兩人現在可打得火熱,咱們那圈子裏的人都見過他們兩出雙入對……


    街角的風太大,能刮進骨子裏,吹得人直打哆嗦。


    ——閻立煌也沒有否認他們之間的關係。


    緊緊抓著小包,金屬飾扣在掌心壓下一個重重的印子。她一下停住腳步,怔怔地看著街對麵的那座廣場,記憶潮水般湧來,那天他為了慶祝她圓滿完成了楊婉的拍攝工作,送了她整整一個車後座的紅玫瑰。


    也就在那天,她大聲對他說,她喜歡他,好喜歡,好喜歡。


    ——閻立煌有說過把你帶回家,給父母瞧瞧嗎?我告訴你,丁瑩,一個男人要真有誠意,真喜歡你,愛你,想要娶你做老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你帶回他家,讓他的家人都接受你,甚至說服你心苦情願嫁給他做老婆!


    風卷著枯葉,打著旋兒,堆積在街角的石梯下。


    女子似斷線的風箏,身子落下,蜷成小小一團,臉深深埋進了膝聲,風聲太大,帶走了那似是而非的陣陣悲泣。


    也不過是,這匿大而冰冷的城市,一角裏,一個小小不堪回首的畫麵。


    ……


    香氣氤氳的廚房裏,案上已經有幾盤裝盛好的美味,爐灶上,紫砂鍋裏煲的濃湯發出汩汩的水泡聲。


    案前,穿著花朵圍裙的女子正俯案切菜,在那熟練的刀功下,一根根精細均勻的土豆絲很快出爐,佑以一番複雜的製作程序,又是泡,又是焯,佑料一堆兒,僅是一盤小小的山椒土豆絲,就耗上好半會兒功夫,方才上桌。


    看著桌上滿滿的菜肴,女子露出一個鬆口氣的滿意笑容。


    那笑容裏,微紅的眼角下,壓著一絲淡淡的蕭瑟。


    回廚房又看了看熬著湯,回頭掐算著男人回來的時間,擺好精致的碗筷,便拿著手機,開始猶豫。


    終於,還是按下那個熟悉的號碼。


    連同署名,還是當初那般:閻王爺。


    “嘟嘟——”


    拉長的鈴聲裏,心被一根絲線提高,提高,再提高,呼吸就要不能。


    她看著手機,大拇指在那紅色鍵上遊移。


    按下去,就好了。


    丁瑩,你真特麽沒用,除了自欺你還會什麽?!


    不不,他一定正在忙,他不會忘了說好的。他不會忘了,他也舍不得。隻是尋常吵吵架,他也原諒她了,她還給他安排醫生了,他心裏是有她的,雖然他不說,可是她知道。都知道……


    終於,電話在最後一聲“嘟”響時,接通了。


    “立煌。”


    電話那頭,靜得出奇,一時無聲。


    似乎有什麽別的聲音傳來,聽不清,然後,男人的聲音姍姍來遲。


    “瑩瑩,什麽事?”


    心,似乎一下墜到了穀底。


    “立煌,你忙完了麽?”


    他似乎才想起,“瑩瑩,抱歉,臨時有個局走不開。你是不是做好飯了?要不你先吃?”


    又是她一個人吃嗎?好像,這樣的爽約已經不隻這一次了。


    ——幾乎天天都有跟閻立煌見麵,約會,到深夜。兩人現在可打得火熱,咱們那圈子裏的人都見過他們兩出雙入對……


    “瑩瑩,你今天做了什麽好吃的?有山椒土豆絲麽?”


    “……”她喉頭微微一哽,又用力咽下,擼平了呼吸,忙接道,“當然有了,人家做了好久,味道比上次還好。還燉了,老鱉湯。這東西我可不敢吃,回頭隻能倒掉了。”


    他立即道,“誰說倒掉了。晚點兒我回來當宵夜,你可給我留著啊,誰說浪費糧食是可恥的。你敢倒掉我回頭可抽你屁股。”


    氣氛,隻是彈手之間就教男人轉變。


    兩人又依然顧我地在電話裏打趣兒起來,足膩呼到旁人來叫,聽得似是周文宇的聲音,閻立煌才不得不掛了電話。


    周文宇欲言又止,跟著閻立煌回了席桌。


    丁瑩放下手機,看著滿桌珍饈,緩緩升騰的香氣,慢慢氤氳了眼眸,一片模糊,再也看不清。


    室內,隻聽得壁鍾,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


    時光如梭,歲月無情,似乎總是眨一眨眼,天,就亮了。


    這一晚


    杯觥交錯,笑靨如花,城市的夜,繁華依舊。


    匿大的床裏,不斷收縮的人兒,被衾冰冷,一室寂寂,仿佛麵貌依舊,卻分明已非昨日。


    這一晚


    時針走過幾個格子,柔軟的枕畔濕了幾分。


    沒有開門的聲音,亦沒有那腳步聲。


    這一晚


    他沒有回來。


    手機震動了一下,亮光在幽寂的空間裏停留了幾秒,很快黯淡失色。


    ……


    身邊,平平整整,空空蕩蕩。


    她撐起身,以手擋住落地窗外射來的刺目陽光,以往都有那個人睡前掩好,昨晚她倒在床上,這些小事都忘掉了。


    下了床,床頭放著被摩挲了整夜的手機,有訊息的綠色小燈,閃閃爍爍,也視而不見。


    刷牙,洗臉。


    洗漱台上的牙膏杯子,都是情侶對兒的。


    拿出一件外套,深灰色,太黯沉,放回去。換一件亮色的,不然怎麽掩得去臉上的這副怨婦相?!


    所以,妝也必須畫得再濃些,喜氣洋洋也不為過。


    攬鏡自照,修身的羽絨服,裹著狐狸毛的高筒靴,夠霸氣。再配上她的妝,打仗的氣勢是十足了。


    拿起那個幾乎不曾用過的精致名牌包,出了房間,便遇上前來打掃的服務員,從對方驚豔羨慕的眼神裏,她知道,一切就紊,隻欠東風。


    踏上電梯後,她才掏出手機,綠色的訊號燈仍在閃爍,一指輕鬆劃開了屏幕,忽然僵住。


    下一秒,手機被扔進名牌包包裏。


    她抬起頭,唇角冷冽,微微抽搐,分明苦澀。


    到達公司,一日未見,同僚們似乎早已經聞風知意,招呼之間,眼神閃躲,笑容有恙,她都視而不見,挺胸抬頭。


    一路平順,進了那間空曠的辦公室,果然,男人還沒到。


    “怎麽今天不是你男人送你來?最近你們在玩躲貓貓遊戲麽?”話不中,亦不遠矣。李倩的問候不太中聽,可卻是真的好意關切。


    丁瑩搖搖頭,笑得一臉神秘,托著為男人泡好的茶,一步一款地回了辦公室。


    隻她一人,環顧一圈兒,愈發地空曠,死一般的沉寂。


    她一如既往地拾掇花草,打掃他辦公桌椅上的塵灰和雜亂,將一切歸順。


    心無雜鶩地做完一切時,房門終於被推開,她轉身看過去,男人的腳步卻是一頓。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女人本就敏感的神經輕易地察覺到,門口的男人目光有些微的閃躲。


    雖然很短暫,也已經足夠。


    閻立煌掃了眼辦公室,方平了呼吸,“瑩瑩……”


    他上前順手將公文包扔在那黑色大辦公椅裏,朝她張臂。


    她眼眸微微一縮,就從那範圍裏跳了出來。不意外地看到他臉上的表情,瞬間消失,眼色沉下。


    “又生氣?”


    他口氣輕佻,卻似不以為意,順手抄起桌上那杯泡好的茶,就鼻間輕輕一嗅,姿勢依然優雅。今日所著的黑色毛料大衣,和內裏的深藍色淺條紋西裝,並不是他衣櫃裏的物件。剛剛錯身時,他身上傳來的那股香水味兒,也不是兩人妝台上的品牌味道。


    薄唇沾上香茗,翹著好看的弧。


    這個男人,不管在什麽時候,永遠都像一件精雕細作的藝術品,讓人移不開眼。誰,不想將這樣的藝術品收藏起來?!便隻是一刻擁有,也讓多少人趨之若鶩。


    她的心底隻有一片撕痛,迫著自己,迎上那雙微微閃躲的眸。


    說,“閻立煌,我們分手吧!”


    這一日清晨的世界,瞬間凝凍在記憶裏。過去許久,仿佛都能清晰地看到他(她)麵容上的那抹寒意,似刀,一刀紮進了心裏。又狠,又準!


    ……


    閻立煌的表情一下定格,就唇的杯裏,氤氳的霧色似乎融進了他漆黑的瞳仁中,徹底抹去了那兩道宛如融了晨曦的光。


    咯咯的響聲從齒底傳出,握杯的指忽地一緊,那幾乎要折斷的蒼白浸透而出,隨即又迅速恢複。


    “瑩瑩,一大清早開這種玩笑,可不好玩。”


    他說得輕鬆,口氣卻是沉的。


    杯子被慢慢放下,托在另一隻掌心,可那收緊的五指分明僵硬得,難看。


    丁瑩深吸了口氣,麵無表情,“閻立煌,我認真的,我沒開玩笑,我要跟你分……”


    砰地一聲,那手裏的茶杯重重頓座在桌麵上,淺出一潑水漬,還冒著煙,落在那大手上,這才泡好的水還有些滾,那手指明顯地瑟縮了一下,卻隻是用力一甩,甩掉了那潑水珠。


    水珠濺在她臉上,隻是微微一驚,她又要開口,被他一聲低吼喝止。


    “丁瑩,我不管你在想什麽,現在,此刻,通通給我打住。這是上班時間,我不想跟你糾纏那些無謂的,私、事!”


    他說得咬牙切齒,眼底怒焰突跳,仿佛要燒了整個辦公室。


    她在心裏無力地笑,這個男人,還是這個樣子。


    “那麽,閻總,現在您這邊的合作項目已經收尾,已經沒有什麽重要的流程需要我了,餘下的周秘書應該都能處理好。我想請調回公司原來的職位,搬離這間辦公室。”


    他壓抑的呼吸便是一窒。


    這個女人,不是分手,就是來個現場拆夥兒?!


    五指合拳,卻是緊緊帖在身側。


    “不過是一夜……”他重重咬下。


    “閻總,”她卻截了他的話,目光平直地看著他,“這段時間的工作總結報告我已經打好了,就放在你桌上。我會馬上搬回原來的辦公室,和周秘書做好交接,保證不會耽擱你們的工作計劃和安排。”


    那大大的眼眸裏,無波無瀾,清泠泠一片,卻冽冽地映出他一刹的尷尬,慚色中難以抹卻的狼狽。


    “不、可、能!”


    對於女子的步步進逼,男人終於報以絕對回擊。


    黑眸中精光大盛,“丁瑩,這隻是你單方麵的想法和決定,對不對?”


    這口氣淩人,自然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他轉身拿起桌上那份a4紙,看也沒看一眼,抬手一把就撕了個粉碎,碎屑直接扔在了她麵前,紛紛揚揚的紙片散了一地,匿大的辦公室在這一刹,竟然變得逼仄窄小得讓人有些難於呼吸。


    恰時,辦公室大門被打開,周文宇一眼看到飄揚而下的雪白紙花,著實一愣,耳間回蕩著男人低吼的尾音,也被嚇了一跳。


    “學……長,傳、真。”


    十分困難地擠出幾個字,這場景實在太尷尬,怎生就讓他撞上,萬分後悔沒有敲門,也隻因為手上這份傳真是兩人等了許久才等到的,重大成果。


    氣氛一瞬僵室。


    閻立煌下頜重重一抽,轉首看去時,周文宇嚇得不自覺地縮了下,那目光電走奔雷,簡直噬人。


    他不解,剛才這兩人到底在辦公室裏說了什麽,竟然讓學長大人如此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東西放下,出去。”


    這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兒裏傳出,周文宇有絕對的理由相信,若這時不請自入的人不是自己,換了他人,一定會被男人給吼到腦子發冰,立馬卷鋪蓋回家吃自己。


    周文宇將東西一放,就趕緊溜人兒。但眼光餘光仍然瞄了下地上的白紙化,不期然地看到了被撕掉的一個半,上麵寫著:工作交接清單!


    工作交接清單?!


    這,是丁瑩的……


    門關上的一刻,周文宇敢對天發誓,由他經手過的閻家三少與眾女友的分手程序裏——


    先有,大主持華玉喬離開時與閻三少微笑相擁,好聚好散;


    再有,大明星楊婉楚楚可憐,淚眼迷朦求原諒,還是被閻三少甩在了車屁股後,直跺小腳,接受現實。


    說到分手,閻三少從來不會拖泥帶水,即算以上種種或有不甘,俱不會形於俊容雅量之外。


    可眼前的情形,光是一張“清單”,不管裏麵清算的到底是工作內容,還是男人和女人的那些山盟海誓或承諾蜜語,從閻三少當前的情況來看,這次的分手,大概會成為畢生難忘吧!


    ------題外話------


    劇透:小銀子在到公司前,收到了一條什麽短信呢?大家猜猜。


    啊啊啊,分手開始了!


    接下來,大黃會咋整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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