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晨鍾,悠悠響徹,那抹深沉的鍾聲,好似穿透了亙古光陰,鐫刻著歲月滄桑,讓人恍惚,猶若夢幻。


    千古名刹,青燈古佛。


    後殿終於靜寂下來,卓越的提問太過尖銳,老僧雙手和什,輕宣佛號,而後默誦《金剛經》,終於沉默了下來。


    道藏神僧選擇避開,並未直接給出答案。


    卓越輕笑,眼神略帶嘲諷,而後轉身離開後殿。殿內傳來一聲蒼老的歎息聲,“阿彌陀佛,魔終究為魔,希望普陀寺能鎮住其魔性,為蒼生除魔……”


    自此,卓越就留在了普陀寺,每日聽老僧誦經,藉此滌去“魔性”,其餘大多時間躲在後山空冥穀,沉思悟“武”。


    山中無歲月,兩月光陰彈指間,悠悠而過。


    約定之期已到,卓越再次踏入後山,直視老僧道藏,道:“神僧,兩月已過,卓越該離開了。”


    “卓施主請自便!”


    老僧請宣佛號:“施主果真是有大造化之輩,入我普陀寺,聽老僧誦經禮佛,修為竟更上一層樓,踏出關鍵性的一步,可喜可賀。”


    “還要多虧貴寺後山的空冥穀,因緣際會之下,卓越才修為小成!”


    卓越眼神奇異,話語間似意有所指。


    “卓越告辭,他日有機會再來聆聽神僧無上佛理!”卓越微微躬身,緩緩退出後山大殿。


    “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還望施主少造殺孽……”


    道藏神僧蒼老的聲音傳來,好似晨鍾暮鼓一般,在卓越耳畔回蕩,久久不息。


    “我隻求一個逍遙!”


    卓越輕笑一聲,飄然離去。


    “魔終究為魔啊……”道藏神僧輕歎,蘊著一抹悲天憫人的無奈。


    卓越身形如電,竟在虛無間閃爍,他好似洞穿了虛空,以肉身破開空間,身法虛幻而飄渺,讓人難以捉摸。


    半晌後,他來到風雷城外,略微駐足,而後眸光輕閃,臉部一陣變換,被白光籠罩,片刻後光芒散去。


    容貌已變。


    比卓越那張臉少了兩分俊逸,卻多了一分清秀,他的臉部線條柔和了不少,但那雙眼睛卻絲毫未變,深邃而明亮,似蘊著無上劍氣,鋒銳而犀利,懾人心魄。


    “幻形術果真玄奇,這老和尚也不算蒙我……”


    卓越小聲嘀咕,在普陀寺待了兩個月,並非被禁足,事實上,他行動極為自由,甚至能出入藏經閣,翻閱普陀寺典籍,當然,核心典籍除外,那是普陀寺立世之根本,不可能外泄。


    這段時間,卓越習得不少秘術,這幻形術就是其中之一。


    幻形術,能隨心所欲改換容貌,除非修為高於他兩個大境界,否則絕難察覺,卓越花費兩月時間苦心鑽研,總算略有小成。


    這門秘術對他來說極為重要,他敵人眾多,雖自信不懼任何人,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利用這門秘術改換容貌,以後行事自然方便許多。


    “風雷郡,不知那雲蔽月可曾選出了佳婿?”


    卓越踏入風雷郡,他變換容貌,自然無人認得,隨著人流前行,最後進入百曉門分舵,取出一麵莫問天贈予的百曉令,借助百曉門的空間隧道,離開了風雷郡。


    ……


    北域,回龍郡。


    在空間隧道渡過三日,卓越在回龍郡現身,而後在此逗留兩日,其間去了一趟百曉門分舵,並未如願見到莫問天,他也就不再遲疑,徑自離開了回龍郡。


    天帝城外,一道青衫身影佇立許久,他神情複雜,一朝朝一幕幕在腦海間回放,往事如煙,歲月如歌,徒留一聲輕歎。


    他並未進入天帝城,當初離開,他心灰意冷,曾發誓此生再不入天帝城。


    一座城,因一個人而黯淡了色彩。


    但此刻,不知為何,他竟有一種衝動,想再次踏入天帝城,見一見那個讓他感覺複雜難明的女子。


    “何必強求?”


    卓越一聲歎息,蘊著刻骨的落寞,而後深深地看了一眼天帝城,好似穿透了時空,看到了那一襲綠裙飄舞。


    轉身離去。


    一座城,因一個女子而黯淡,又因另一個女子而燦爛,他難以放下,又不知該如何麵對,打算暫時放下,留待時間解決。


    一條大河奔湧,洶湧澎湃,一葉扁舟輕浮其上,順流而下,卓越躺在扁舟上,仰望藍天白雲。


    這是雪瀑河,據說源頭在浩瀚中州,源遠流長,流經北域天卓皇都,卓越想借水勢順流而下,趕赴天卓皇都。


    水勢時急時緩,卓越躺在扁舟之上,隨波逐流,他並不著急趕路,白天閉目悟“武”,晚間仰望日月星辰,吸收其本源之力,淬煉星辰光繭,且同時感悟水之大勢,想藉此悟出水之奧義本源。


    “天下至柔謂之水……”


    卓越喃喃自語,眼神朦朧,陡然劃過一抹異彩,在那一瞬間,他好似抓住了什麽,又好似錯過了,那種古怪的感覺讓他煩躁不堪。


    “奧義的領悟果真急不得,隻能順其自然了……”卓越苦笑,久思無果,隻得放棄。


    轉眼間,又過了五日,此時,卓越已接近天卓皇都,隱隱約約間,能看到那座震懾千古的雄偉重城。


    卓越心神微動,遙望遠方,在雪瀑河畔,他竟看到了幾道人影,卓越皺起眉頭,雙眼略微眯起。


    這是一群年輕人,皆二十歲左右,衣衫華麗,眉宇間傲氣盡顯,這是耳濡目染,自小養成的,顯然,他們皆出身權勢之家,背後代表著龐大勢力。


    “你們看,有人!”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這是一位少女,一襲紅裙,容顏清美,身姿玲瓏浮透,雙腿修長,肌膚雪白如玉,眸光盈盈,似蘊著一汪水波,小小年紀,已顯露出妖嬈之姿。


    她凝視著負手立於扁舟之上青衫飄飄的卓越,美眸驟然大亮,捏緊雪白的小拳頭,一臉興奮地說道:“太帥了……”


    其餘幾人麵麵相覷,皆無言,這也太花癡了吧,你連對方真容都未見到,僅憑一座扁舟而已,哪裏帥了?


    “雪郡主,我們來雪瀑河是來尋寶的,不是來看帥哥的。”其中一位藍衣青年皺眉,他瞥向卓越的眼神微冷,低聲提醒。


    眾人連忙附和,不想讓雪郡主多看卓越,這樣他們心裏很不舒服,雪郡主雖年齡尚小,卻是皇都不可多得的美人,他們自幼相處,對其多有愛慕之意,如今見她竟對一個莫名其妙出現的男子產生好感,表現的如此“花癡”,心中微酸,連忙打斷,轉移話題。


    雪郡主娥眉微蹙,道:“可那寶貝究竟在何處啊,我們也隻是看到典籍記載而已,具體真假都不清楚……”


    眾人皆是一滯,旋即苦笑,他們皆是天卓皇都權貴之後,偶爾翻閱典籍竟發現雪瀑河下埋藏著一個秘密。


    天卓皇都外,有一件秘寶沉落,已有數千年的曆史,似乎關係到一樁秘事,記載極其模糊,也因此勾起了這些少年男女的好奇心,就相約結伴來尋寶。


    而就在眾人糾結無語間,卓越已來到眾人近前,就在這時,雪瀑河突然翻起擎天大浪,洶湧澎湃,好似有一頭怒龍在翻湧,似要掀翻卓越腳下的扁舟。


    眾人驚愕,不知究竟出了什麽狀況,這平靜的雪瀑河為何突然“作亂”?


    “什麽東西?”


    卓越臉色一凝,腳下扁舟依舊在大浪中穿行,有條不紊,好似這擎天巨浪對他毫無影響,那般瀟灑不羈的姿態,讓紅裙少女一陣癡迷。


    “有東西要出來?”


    卓越臉色微變,巨浪翻浪愈加劇烈,忽然溢射出衝天的劍氣,千萬柄神劍騰空,穿雲破浪,那般場景,美的炫目,近乎夢幻。


    唰!


    一道藍光破水而出,衝天而起,卓越身形微動,化作一道青光,追逐那道藍光,而後閃電出手,把藍光握於手心。


    大浪緩緩沉寂,雪瀑河恢複平靜,一如往昔。


    飄然落於扁舟之上。


    他青衫磊落,立於扁舟上,眸光似水,溫潤如玉,有一種灑然與不羈,讓河畔的紅裙少女愣住,怔怔出神。


    “是……一柄劍!”


    藍光散去,顯露真身,竟是一柄秋水長劍,長約三尺,寬約三指,通體湛藍,有一種內斂的劍意,讓卓越都有些動容,自語道:“這恐怕是一柄神兵,至少在六品以上……”


    他瞥向腳下的雪瀑河,眸光微凝,這柄劍為何早不出世晚不出世,偏偏等到自己途徑此地,才脫離“束縛”,破水而出?


    卓越眯起眼睛,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他把長劍抽出古樸劍鞘,竟在劍體上發現了兩個娟秀小子。


    雪鯉!


    “是這柄劍的名字?”卓越微怔,而後自語道:“我變換了身份,以前的劍是不能用了,恰好要換一把,這柄雪鯉蠻合適……”


    卓越收起雪鯉劍,正要禦使扁舟離去,趕往天卓皇都。


    “喂,就這樣離去,未免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吧?”


    藍衣青年臉色陰沉,高聲喝道:“這把劍不屬於你,把它交出來,放你離去!”


    卓越神色微怔,而後笑了,“你在跟我說話?”


    語氣淡定,儀態灑然,有一種超脫與自負,顯然並未把這幾人放在眼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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