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這次突來的發飆,一來是心裏不想姑息,二來也是想給自己找點清淨。


    現在六個小宮人裏,就隻剩兩個還留在殿中,又因福順等人對她另眼相看了幾分,最近這幾日同屋的人看她的眼神越來越複雜了,她也看得出來,自是要擺出副姿態鎮一下。


    果不其然,小花晚上下值回來,宮人房裏空前的安靜。


    那幾個複雜的眼神,小花也沒有去看,全當不存在,隻要安靜不吵她就好。


    日子一天天的過下去,這些日子是小花最近這段時間中最為清淨的一段時間了。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素來很低調的人幹了一件不低調的事。


    那一日風和日麗天氣晴朗,z泰殿裏是素來的安靜無聲。


    小花站在殿中的一處不顯眼的角落裏,當了這麽久的柱子她已經很習慣這種安靜無聲的環境了。包括這種久站的差事,她也漸漸已經習慣怎麽可以讓自己處之安然。


    景王坐在殿中在思考著什麽。


    他的坐姿直挺端正,宛如一株翠竹俊挺而不是文雅,臉色是一貫的淡漠冷然。


    小花經常可以見到景王的發呆,不過景王的發呆要比她看起來高段多了,她是當柱子時候站著發呆,頭半垂,讓人看不分明。而景王則是平視前方(遠方)發呆,讓人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平靜無波的表情與焦距擴散的眼瞳,卻讓人從不敢心中生疑景王殿下是在發呆的,而不是在思考。


    這還是小花當柱子當久了,閑來無事觀察出來的,她之所以有這種心得體會也是根據自己的心態暗中無聊的猜想,當然這些都是不能說出口的。


    殿中安靜得近乎時間凝滯,但空氣中卻漂含著一股愜意的氛圍。


    小花知道景王今日似乎心情不錯,雖然他心情好與不好從臉上從來看不出來,但光從福順的神態就可以看出。


    景王心情好的時候,福順的行為舉止是輕鬆愜意,景王心情不好的時候,福順是肅然噤聲眼神淩厲。福順就是景王的晴雨表,小花觀察出這種情形後在z泰殿中當差更是胸有成竹舉足若輕。


    每個人都會有心情好與不好的時候,當主子心情不好的時候,奴婢自是要躲遠些,這才是處世之道啊。


    那邊福順朝這裏做了個手勢,小花知道這是要給景王換茶了,見秀雲率先走過去,她便站著不動,複又垂下眼瞼。


    靜了一會兒,小花突然聽到‘哎呀’一聲。


    那是秀雲的聲音,荒腔走調到讓人聽不出來此聲的本尊,但殿中除了小花就是秀雲是女的,那就隻有是秀雲了。其實那聲音很婉轉頗有女性柔媚的意味,可惜在這種寂靜的場合再配合此時的場景就有些可笑的荒誕了。


    小花反射性抬眼過去,看到讓人很無語的一幕。


    隻見秀雲半歪在景王腿上,滿臉嬌羞,這隻是一瞬間的場景,下一瞬間秀雲就被揮了出去。真的是揮了出去,小花看到景王胳膊抬起一揮,秀雲就跌出一丈之外,摔倒在地。


    小花先是呲牙,覺得好疼,跟著就在想秀雲她是故意的吧!


    這是小花一瞬間的想法,她不得不猜疑秀雲是故意的,因為她那聲‘哎呀’就讓人會往不好的地方想。


    秀雲反應很快,痛都顧不得了,立馬跪在那兒。


    “求殿下贖罪,奴婢隻是腳下一時不穩。求殿下贖罪……”一邊說,一邊磕著頭。


    z泰殿殿中地麵均為金磚1鋪就,堅硬非常不說,磕起來還咚咚作響。小花聽那聲音覺得自己腦門子都疼了,又見秀雲磕了沒兩下就額頭紅腫起來。


    她偷眼去瞧景王,見他麵色淡漠,對眼前那個跪在地上磕頭磕的很可憐的宮人置若罔聞,半眼沒瞧,還在出神。


    半響,一個聲音淡淡的響起。


    “出去。”


    福順早就在瞪秀雲了,恨不得把她瞪死。聽到這聲吩咐,不耐的揮手示意秀雲趕緊下去。心中同時唾道,就不能省點心?這種老套模式真的有用的話,他福爺爺也不用絞盡腦汁了!還是小花那丫頭省心,人也知道上進。


    這麽想著,他看向一旁杵著當‘柱子’的小花更加滿意了。


    秀雲臉色蒼白,腿軟到沒辦法站起來,嘴裏還想求饒,小夏子不知何時冒了出來,臉上堆著笑,手下卻是毫不容情的拽著臉色狼狽的秀雲把她送出殿外。


    秀雲回到宮人房後,其他人的反應與秀雲自己是如何應對暫且不提,就在她忐忑不安卻又存著一絲僥幸心的時候,當天晚上小夏子來通知秀雲以後就在庭院當差了。


    秀雲臉色蒼白,再也維持不了表麵的平靜,爬在床上歇斯底裏的哭了起來。


    完了完了,都怪她不聽姐姐的話,太過心急,這下徹底完了。她怎麽會那麽衝動呢,怎麽會那麽衝動呢……


    其他幾人似模似樣的過去安慰她,小花卻是心有戚戚。


    不過她最近也想清楚了,自己啥心思都沒有,也沒有‘上進心’,就算哪天真犯了殿下什麽忌諱,她就老老實實去殿外灑掃。


    這麽一想,心裏頓時沒啥壓力了,把頭一蒙開始睡覺。


    小夏子辦完差事後去回稟福順。


    三言兩語把事情說了後,他又低聲問道:“福爺爺,那幾個小宮人怎麽辦?不調出去嗎?”


    福順摸了摸下巴,睨了小夏子一眼。


    “不用。”


    小夏子頓了頓,卻沒有再出聲。


    福順又怎麽會不知道小夏子是怎麽想的呢,不外乎在想為什麽那幾個小宮人沒了用處還留在z泰殿裏幹啥。


    這就是為什麽他能當爺爺,而他卻隻是個小粗使太監的原因,還是太嫩了點呀。


    福順此時心情好又不好,不好是因為看似沉穩很有希望的秀雲犯了蠢,好是因為他越看那個叫小花的小宮人越滿意了。綜合一下,還是心情好占多數,他便好心情的決定提點這傻小子兩句。


    “明白爺爺的目的嗎?”


    小夏子一瞬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這說話跳躍的太快了。


    見小夏子癡傻的樣子,福順又說道:“全麵撒網重點釣魚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小夏子完全跟不上福順的思維,呆呆的搖搖頭,似乎還在想福順剛才說的話。


    福順歎息的搖搖頭,丟下一句話走了。


    “有擠兌才會有動力啊,想當初宮裏誰不是這麽過來的。”


    福順走後,小夏子想了良久才一拍腦袋明白他的意思。


    明白過來後,滿臉沮喪。


    看來他也就是個當雜役太監的命了!以往還覺得自己和安成相比沒什麽差距,此時才知道差距到底在哪兒。比起安成,他連福爺爺說的話都聽不懂,還要想半天才明白。


    ****


    可能是因為心態完全調整過來,小花現在心情越來越放鬆了。


    z泰殿裏的裏服侍的人不多,環境也簡單,刨除同屋的那幾個,幾乎沒有什麽是非,侍候的主子又是個省事的。


    小花對景王府裏的情況不是很清楚,但也聽說景王的是有妻妾的。隻是來了z泰殿以後才發現,景王幾乎沒有去過傳說中的東三院,仿若一個苦行僧似的,生活過得無趣而寡淡,一點也不像是個男人。


    在小花兩輩子的記憶裏,幾乎沒有男人不愛美色的,哪個有點權勢的男人不是左擁右抱夜夜春、宵。


    唯獨這個景王怪得厲害。


    不過主子的事和小花沒有什麽關係,她隻是覺得女人少的地方是非就是少。把自己以往在錦陽候府裏的環境和這裏對比一下,小花覺得現在幾乎是仙境了,甚至漸漸有種感覺呆在這裏其實也不錯的。


    人心情放鬆了,臉上的笑容也就多了。小花以往總是習慣用半垂頭去遮掩自己的臉,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現在這個地方不是女的就是太監,她就漸漸放下了防備心。


    至於景王,小花覺得他差不多也是太監了,據說二十好幾了連個子嗣都沒有。大熙朝男子成親一般都在17、8歲,二十多歲的成年男子有妻有妾,卻沒有子嗣那就是一件讓人覺得驚異的事了。


    再加上景王又不近女色,如果不是據說殿下是當今聖上的兒子,她還要以為景王是個太監呢。即使如此,小花每每看到景王心情都詭異的很,總覺得這個主子肯定有‘毛病’。甚至隱隱感歎,這麽俊美的人居然是個有毛病的。


    至於景王沒有子嗣這事,是小花無意間從福順口裏聽到的。


    福順本意是想給小花一些動力好好‘上進’,畢竟要是能爬了床生下個一兒半女的,那可就成了人上人了。


    哪知道小花居然會如此想,隻能說兩人思想不在一個頻道上。要是讓福順知道小花覺得殿下是有‘毛病’的,肯定會把她拖出去再杖斃一次。


    ……


    潛意識催眠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心裏有了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小花平日裏在殿中服侍,就算表麵上沒有顯現出來什麽,但平日裏動作上也會顯現出來一二。


    說的不是別處,而是小花每次幫景王推拿按摩的時候。


    經過那次給景王按摩之後,每隔幾日景王就會招她再來上那麽一次。


    因為小花心中有那種‘景王不是男人’的想法,手下的動作漸漸的也就沒那麽拘謹了,以往隻敢盯著幾處固定的按,其他的地方不敢碰觸,現在則是沒那麽多顧忌,當然太敏感的地方她還是不碰觸。但是心情一改變,手上的動作就會有些差異。


    發現這個差異的就是景王。


    讓福順安排進來幾個小宮人是景王體恤這個從小服侍自己的老人兒,把人踢出去是因為他厭煩,至於看福順跳腳不已的樣子算是景王乏味的生活中唯一一點樂趣了。


    景王本想一個接一個把人都踢走的,免得杵在這裏礙了自己的眼。誰知道福順這老家夥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個手藝不錯的小宮人進來,被她這麽按了幾回,他居然也覺得很不錯。


    景王不知道的是他常年喜歡枯坐,能坐絕不會躺,又有常年坐著看書的習慣,脊椎骨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肯定會不舒服的。用現代的話就是有些頸椎脊椎的疲勞,現在是年輕暫時看不顯,但是長此一來肯定會越來越嚴重。而小花的手藝剛好可以的緩解那些疲症,也難怪景王會覺得不錯很舒服。


    從那日這個小宮人把自己按睡著了以後,景王就稍微注意這個小宮人幾眼。


    她給他的感覺就是很謹慎很小心,人也很規矩,可是最近幾日他卻是明顯感覺到她有些改變。


    什麽地方改變他不知道,隻是感覺她手下的動作也沒那麽拘謹緊張了,按的位置也不僅僅像以往那樣局限於那幾個位置,而是擴大了一點點。


    剛開始感覺到擴大了範圍,景王以為自己是錯覺,可下一次他又感覺到範圍大了那麽一些些。


    景王猜測可能是無意識的,畢竟她沒有碰觸不該碰觸的地方。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打個比方你很怕一隻老虎,你怕它會吃了你。可是當那隻老虎成日出現在你眼前,還經常喊你給他順毛,毛順多了,似乎也就沒有那種恐懼感了。


    你甚至會有一種感覺,虎不是虎,而是一隻大貓。


    雖然比方打的不好,但是小花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


    現在小花近距離接觸景王一點也不緊張,福順見她保持同樣半彎腰的姿勢一來就是一個多時辰,怕她累了亦或是堅持不住,還把書房的軟榻換了一個高點的,甚至在榻旁準備了一個小繡墩。


    這樣一來小花就可以坐著按了,更是閑適不少。


    於是景王可以明顯感覺到這個小宮人按得更舒服了,因為舒服,他每天都會讓小花按上一會。


    這麽頻繁的給景王鬆乏,讓小花心裏生出遲疑。


    因為前麵也說了,那本手抄本上說了不能長時間或者大幅度頻繁的進行按摩,會傷了筋骨,這種手法不光是為了舒絡享受的,還含著一些推拿正骨的手法。


    可是看到景王安逸的姿體語言,小花真怕說出來不光景王會撕了她,福順也饒不了她。


    於是她就開始偷摸打諢了,當然小花偷摸打諢的技術還是不錯的。用心的按一會,接著就會隻有動作沒有力度,手隻在表麵上推拂,看著是很用力,實則力氣是浮於表麵沒落在實處的。


    她是目的達到了,景王卻是感覺尤其明顯。


    無他,因為被這個小宮人按著按著,景王明顯就感覺到後背升起一股酥麻的感覺,酥麻一會兒,變為正常,過一會兒,又開始酥麻起來。


    最後這次按摩的結果是,小花按完了,景王爬在那裏‘休息’了半天才起來。


    起來後,景王不動聲色的瞄了自己胯處一眼,覺得剛才那肯定是錯覺。


    當日晚上,景王罕見的做了一個春、夢。


    夢裏啥情形也沒有,就是感覺自己後背從尾椎骨竄起了一股酥麻,那種酥麻讓他感覺很舒服……


    翌日起床,景王醒來發現自己身下一片濕漉漉的涼意。


    對於這種情況,景王並不陌生。


    他上輩子不愛女色,但因子嗣傳承他也是碰過很多次女人的。上輩子因為後來的吃齋念佛讓他清心寡欲,本就覺得很淡的女色,到後來更是淡了。這輩子回來,他幾乎沒怎麽碰過女人,來到封地後僅有的幾次去後院過夜,還是為了敷衍福順那個喜歡操心的老太監,可是去了之後卻是什麽也沒做,純睡覺。


    景王不是不懂福順的心思,隻是終究經過了上輩子那樣的事,這輩子對子嗣的心卻是淡了很多。畢竟那樣一個結局,他自己的生死都未定,如果可能,他不想連累自己的後人。


    他今年二十有五,也是個成年男子了,像他這種常年不近女色的成年男子,偶爾出精很正常。不過春夢中的感覺卻是讓景王皺眉了又皺眉,那種感覺並不陌生,就是那個小宮人幫他按摩的時候,手引起的騷動。


    景王起身後看了一眼自己的褻褲,眉頭仍然是緊皺著的。想了想,叫來侍候的小太監備水沐浴。


    於是那條留有證據的褻褲就被景王沐浴的時候,順便丟到水裏了。


    春夢了無痕,證據也因此了無痕。


    什麽都可以無痕,但是心裏不可能沒有痕跡的,尤其是讓他發生了這麽令人難堪的事情後。


    景王表麵倒是沒有顯露什麽,可是心裏會忍不住的去想,心裏想起這事兒了,眼睛便會不由自主去研究。


    當然不是研究小花了,而是這個小宮人的手。


    他在想為什麽那雙手可以那麽神奇,為什麽會引起那樣的騷動,可是左看右看都沒有覺得那雙手有什麽特別之處。


    小小的,白白的,芊芊玉指,指甲很短,不是很好看,但是也不醜。他又悄悄的研究了一下自己的手,怎麽都想不出來有什麽特別的。


    景王是個慢性子,也是個簡單直接的,研究了幾日研究不出來,然後他就聽從心意的幹了一件事――


    小花奉茶的時候,正準備收回手,突然自己的手被景王抓住了。


    那一瞬間,小花的大腦白了。


    真的白了,一片空白。跟著就是腦海裏出現幾個大字,他想幹什麽?


    她反射性的拽了一下,動作很輕微,她此時還知道不能忤逆,卻沒有收回來。跟著她就發現了,景王抓著她的手,不是那種揩油挑、逗的摸,而是那種研究意味很濃厚的端詳。


    他樣子很認真,從她這個方向可以看出他狹長上挑的眼低垂,看她手的眼神很認真。看了正麵又翻過來看手掌,甚至還用自己的手指磨蹭了一下小花的手掌心,然後又磨蹭了一下。


    就在小花心快跳出胸口的時候,他鬆開了自己的手,若無其事的正過臉,端起茶來輕啜。


    經過景王的仔細觀察,他發現這個小宮人的手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手掌也不是很細嫩,還有些薄繭。


    既然沒有什麽異常之處,那就是他個人的問題了。肯定是他素久了的原因,還一個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景王是個心思並不複雜的人,弄清楚原因後就不再關注了,而對於這雙手的小宮人暫時他還沒有放在心上。


    小花很想問問景王到底想幹什麽,可惜木有膽子,隻能佯裝無事端著茶盤退開。她以為自己很鎮定,殊不知此時的她同手同腳的讓人想笑。


    福順在一旁笑得沒眯了眼,表麵上卻要裝出一副沒看到的樣子,可是這樣真的好難,所以他臉上的表情扭曲的厲害。


    此時常順常公公走了進來,他四十多歲的樣子,黑方臉中等身材,進來行了一個禮走近把手裏一個小圓筒恭敬的遞給了景王。


    景王接過後,就揮了揮手,常順無聲退下。


    他熟練的把小圓筒拆開,從裏麵拿出了一個白色的小紙圈。撐開以後,可以發現字條上寫的密密麻麻的小字。字很多有一大片,如果認真照上麵念起來卻文理不通,前言不搭後語,完全是一張寫著一些亂七八糟字的紙條。


    可是景王看了之後,則是快速的在心中得到自己要的信息。


    又看了看上麵的時間,景王罕見的皺起眉頭。


    已經過了十多天,消息才到。


    他順手把紙條扔進筆洗的水裏,上麵的字跡很快就被水浸入模糊起來。


    而景王則是又開始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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