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慌,恐懼的思緒漸漸平複,離漾感受到懷裏的人兒呼吸平穩,他才放心的緩緩將手掌挪開給她以足夠清新的空氣。


    但是健碩的身子依舊擋在那裏,離漾望著天邊的白雲淡淡道:“德公公,處理一下。”


    “是。”德公公道。


    離漾竭盡全力的保護著念清歌,空氣中血腥的氣息愈發的濃烈,一股股都嗆在喉嚨口,念清歌吞著唾液,實在是忍不住了,胃中一頓翻江倒海,一把推開離漾跑到一邊蹲在地上幹嘔,卻什麽也吐不出來,她隻覺得惡心的要命,腦海裏自動的呈現出那個畫麵來,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惡心,她幾乎快被折磨瘋了。


    憐昭儀的慘叫聲久久的回蕩在耳畔揮之不去。


    離漾眉心一簇,急忙奔到她身邊,大掌撫在她後背上,一下一下的為她順著,聲音沉厚蘊著關心:“婉兒,沒事吧。”


    沉凝了許久,念清歌的將那股子惡心的感覺強壓在心頭,才氣若遊絲的緩緩抬起小手在空中晃了晃:“沒事。”


    離漾招呼著崔嬤嬤:“侍候好你家小主。”


    不經意間,離漾和德公公的眼色交匯一番,殿外,忽然進入兩個小太監,他們的手中扯著一個麻袋,麻袋裏的東西貌似很重,他們滿頭的汗水匆匆直奔殿內。


    念清歌詫異之極。


    殿內,憐昭儀那恐懼的聲音再一次席卷而來:“啊,她是誰,拿走拿走,啊,我不認識她。”


    後來,念清歌才知道離漾吩咐人抬進去的是當初被憐昭儀殘害而死的那個婢女。


    她的耳膜聽不到任何的尖叫聲,早就已經麻木了。


    她隻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離漾那寒冷徹骨的話:“這便是背叛朕的代價。”


    一代君主,怎能允許他人的背叛。


    也許,某一個小小的背叛就會釀成大錯。


    離漾將憐昭儀和那個死去的婢女一同鎖在了菊.花殿,並將菊.花殿牢牢的封住了。


    幾日下來,聽說憐昭儀因恐懼而變得瘋瘋癲癲,後來自己撞牆而死。


    那*,雷電齊鳴,閃電刺眼,大雨瓢潑,格外嚇人。


    琉璃殿和菊.花殿離的有些近,以至於念清歌每每夜裏都會驚嚇不已,她躺在香塌上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滿腦子全都是那憐昭儀瘮人的尖叫聲,終於躺不住了,念清歌披了一件單薄的外紗坐在了美人椅上,崔嬤嬤聞聲趕來,看的出來她有心事,尋了一個軟墊讓她靠在後麵,將蠟燭點燃:“小主怎麽還不睡?已經很晚了。”


    “我睡不著。”念清歌心不在焉的說,目光落在來回搖曳的燭光上,一望就出來了好幾個燭影兒,弄得她眼睛有些花。


    崔嬤嬤輕歎了一口氣,起身將提前冰好的百合茶遞給她:“小主有心事了,這是奴婢特意為小主做的百合茶,清歌去火,淨心凝神。”


    那茶盞置在檀木桌上,一股子絲絲涼爽的感覺便朝她襲來,白玉瓷裏裝著半夏子乳白色的茶水,清清淡淡,上麵還飄著淡粉色的百合花瓣兒,細細聞來,好生馨香,念清歌看了半天,最終還是敵不過百合茶的香氣,溫熱的小手捧起來,涼爽的感覺由指腹傳遞到心裏讓她舒坦不已,百合花瓣兒調皮的纏在她的舌尖上,念清歌疑惑,崔嬤嬤笑道:“小主,那花瓣兒是能食用的。”


    聞言,念清歌將花瓣兒細細的入口咀嚼,果然有另一番美妙的滋味兒,入口留香,讓人流連忘返,她望著空空的茶盞,打趣的笑道:“不想我也是這麽貪,崔嬤嬤,下次在多給我做些來。”


    “好,小主。”崔嬤嬤欣喜的應著,念清歌拍拍美人榻示意崔嬤嬤坐下來,她點點頭坐在念清歌的對麵。


    ‘轟隆’一聲。


    一道閃電雷鳴劃破了天空,念清歌下意識的縮了下身子,她的睫毛微抖,看向崔嬤嬤,嚴肅的問:“崔嬤嬤,你說這個世界上有鬼麽?”


    冷不丁的一問,讓崔嬤嬤愣了一下,看著念清歌緊張的眉頭,她寬慰道:“小主,不要瞎想,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有的隻是那裝鬼之人。”


    “哦。”念清歌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而後,小手撫著側額:“崔嬤嬤,我隻覺得我是一個很壞的人。”


    “小主為何這樣說?”崔嬤嬤驚訝的問。


    自從憐昭儀死後,崔嬤嬤就覺得念清歌的情緒愈發的不對勁兒了。


    念清歌望著朦朧的月色,枝葉滿樹,花草芬芳,一切看起來是那麽的平靜,可是後宮之中卻是最最不平靜的,她歎著氣,秀眉緊鎖:“那日,皇上要斬斷憐昭儀的雙手,我一直在想,我若是上前求情,憐昭儀是不是就不會這麽慘了?皇上許是會給她一個全屍,可是我卻並沒有求情,那個時候的我不知道是怎麽了,心中好像有一個小惡魔似的,我覺得我變壞了,在宮中數月,我已經被宮中的殘忍漸漸的吸收了。”


    噩夢終日以來一直纏繞著她細密的心思,她惶惶不安,總覺的憐昭儀的慘死和她息息相關,甚至來說她是直接的凶手,是她借了皇上的手殺掉了憐昭儀。


    崔嬤嬤撚起一個素銀簪子輕輕的勾著蠟燭裏積存的蠟油,幽幽地說:“小主,這並非是小主變壞了,當時的此情此景小主定是嚇壞了,哪敢多說一句話,更何況,小主即便是求皇上,依皇上的性子也不會聽小主的。”


    “不。”念清歌直起身子反駁:“替她求情是我的事,皇上是否仁慈是他的事,可是我連求情的念頭都沒有,在皇上心裏,定是把我當成了壞女人。”


    崔嬤嬤淡然一笑,隻覺得念清歌可愛:“小主原來是在乎皇上對小主的印象,奴婢看的出來皇上很是疼惜小主呢。”


    “有嗎?”念清歌有些不大自信:“在我看來,他疼惜的人很多呢。”


    ‘噗嗤’一聲,崔嬤嬤笑了出來:“小主吃醋了呢。”


    念清歌小臉兒一紅:“才沒有。”


    忽地。


    閣窗外,橫空的飛過來一個不明飛行物重重的砸在了窗紗上,那物體太重,直接將窗紗砸了一個窟窿,念清歌離閣窗最近,她隻覺得後腦勺鈍痛,那東西落了下來。


    “唔......”念清歌下意識的用小手撫上了腦袋:“好痛。”


    “是誰在外麵?”崔嬤嬤犀利的眸子盯著從窗紗前一閃而過的黑色身影。


    “小主,奴婢出去看看。”崔嬤嬤說著便要起身,念清歌蹙著眉頭壓下她的雙手:“我也去。”


    崔嬤嬤一頓,擔心她受涼,畢竟外麵還下著雨,不過想了想也不放心她自己在屋子裏,於是尋了一把油傘,扶著念清歌一同從內殿走了出去。


    雨,嘩啦啦的下著。


    殿外的琉璃瓦頂上淌著雨水,崔嬤嬤將油傘擋在念清歌的頭頂,雨水落在油傘的傘麵上泛出悶悶的‘噠噠’的響聲。


    二人的視線落在旁邊閣窗下一個用麻袋包著的東西上,念清歌的聲音如雨水般透澈:“崔嬤嬤,你將拿東西取來,我看看是什麽。”


    崔嬤嬤應著,踮著腳尖尋著水窪淺的地方將拿麻袋取來,遞給了念清歌:“小主。”


    “恩。”念清歌接過那麻袋,解開,當裏麵的東西暴露在她眼前時,她泛出恐懼的尖叫聲:“啊——”


    她嚇的連忙將那東西扔到了地上。


    崔嬤嬤看去,嚇的渾身直冒冷汗。


    水窪裏躺著的是憐昭儀的那兩雙斷手,血淋淋的幹涸的兩雙斷手就那樣呈現在她們二人眼前。


    “啊——崔......崔嬤嬤。”念清歌的呼吸急促,整個身子哆嗦的不像話,快要哭出來了:“這個......這個怎麽會在這裏,怎麽會在這裏。”


    崔嬤嬤也嚇壞了,在宮中這些年還從未如此近距離的看過斷手斷腳的肢體,說話語無倫次:“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


    恰時。


    殿外,‘砰’的一聲巨響,琉璃殿的門被人狠狠的踹開。


    細雨綿綿,壓根兒看不清來者何人。


    念清歌的精神早已錯亂,嚇的靠在檀木門框上,雙手死死的抓著,閉著眼睛不敢去看,身子顫抖的不像話。


    腳步聲愈來愈近,愈來愈近,念清歌的筋骨都軟了,雙手抱著腦袋,像個小動物似的窩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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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三更,第一更奉上,還有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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