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白輝和白成峰並肩坐在車裏,看著車子漸漸轉入一個高檔的小區裏,白輝還有點奇怪:


    “爸,你帶我來的是什麽地方?剛才為什麽讓我關掉手機?萬一媽要找我,找不到她會著急的。”


    白成峰隻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很快,車子拐入小區的地下車庫。


    白成峰帶著白輝下車,上了其中一棟樓。


    這個小區其實很高檔,住在這裏的都是中產階層的人士,隻是年代久了些,公建設施有些陳舊。


    白輝住慣了大別墅,突然到這種地方還有些不習慣:“爸,這小區也太破了,根本不是我們這種身份的人能來的。您紆尊降貴的到這裏,到底是來見誰的?我不記得你有這種窮酸親戚啊。”


    白成峰一邊往前走,一邊道:“這裏曾是我住過的地方。當年我剛剛發達,也終於有能力買房子。看來看去,最後選了這裏。”


    他在一扇門前站定,歎了口氣:“可惜,當年陪我一起買房的女人沒能等到房子裝修好,就去世了。”


    白輝說:“是嗎?爸您還有其他女人?我媽知道嗎?”


    提到康琳,白成峰的語氣冷了冷:“你媽是我第二任妻子,白俊的媽媽才是我的原配妻子。”


    白輝更加吃驚。


    他一直以為自己和白俊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


    原來白俊的媽媽另有其人!


    難怪他從小就覺得媽媽不喜歡白俊,好的東西都隻想到自己。甚至連自己欺負白俊,她也不聞不問。


    也是因為康琳的這種態度,白輝也有樣學樣,對白俊這個大哥隻有蔑視、厭惡,而無半點兄弟情分。


    如今知道了原委,他更是在心裏幸災樂禍:那個災星,果然不配和我一母同胞!


    這時,白成峰推開了門。


    然後白輝一眼就看到了房間裏麵的白俊,他皺了皺眉頭:“爸,你怎麽把大哥也喊來了?他現在住在這裏嗎?”


    想到這些,白輝甚至都不想進門了。


    他拽著白成峰的胳膊勸道:“爸,我們還是別進去了,免得沾染上晦氣。明天你還有一筆重要的生意要談呢,可不能受他影響。”


    從前,白成峰一看到白俊就遠遠地避開,可今天他不但沒有轉身就走,反而把白輝推了進去,又順手關上大門。


    白俊自然也不搭理白輝,隻是淡淡地和白成峰打了個招呼。


    往日對白俊冷淡的白成峰,此刻再看到他時,眼眸中卻已經有了父親原有的慈愛。


    “阿俊,吃飯了嗎?”


    白俊搖頭:終於要換命格了,他激動得都顧不上吃飯,老早就跑來了。


    白成峰便又殷勤地道:“等下事情解決了,爸爸帶去你吃飯。你喜歡吃什麽菜?西餐還是中餐?”


    問這話的時候他才想起來,這麽多年了,自己已經連兒子的口味都忘記了。自責、內疚再度湧上心頭。


    白輝將白成峰的變化看在眼裏,更加奇怪:“爸,您忘記了,大哥他是天煞孤星啊!您和他走近了,會影響到您的事業啊。您怎麽還要和他一起吃飯?”


    “爸,您還記得嗎?有一年中秋,您好心讓人把他帶回家吃飯,結果吃到一半家裏的水晶吊燈掉下來差點砸傷人。後來您隻好讓他去廚房裏和傭人一起用餐,我們才吃了頓安穩的中秋家宴。”


    “住口!”白成峰忽然勃然大怒。


    白輝還是頭一次被白成峰這樣吼,吃驚之餘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白俊也很惱火:特麽的,老子這麽倒黴還不是因為你?


    他正要發飆,白成峰突然對他道:“給你弟弟泡杯茶,茶葉在餐櫃的第三層。”


    白輝看著白俊雖然不甘心,卻也隻能委屈巴巴地給自己泡茶的模樣,頓時起了層優越感:果然爸爸還是最疼我的。白俊就隻配給端茶送水!


    白俊泡好了茶,重重地擱在茶幾上,恨恨地道了句:“喝!”


    白成峰的語氣則平靜很多:“喝吧,這是新茶。”


    白輝正好也渴了,喝了幾口茶,又詢問白成峰:“爸,你突然把我帶到這裏來幹什麽?”


    忽然間,他就覺得腦子暈乎了起來,眼簾一合就躺倒在沙發上了。


    白俊再傻也看出了端倪:“這……這茶葉有問題?”


    白成峰淡淡地道:“不然怎麽換命格?”


    白俊又問:“你不準備告訴他真相?直接換?”


    白成峰反問一句:“他們當初換你命格的時候,有告知過你嗎?”


    沒有。


    所以,白成峰也沒必要把話說得太透。


    畢竟他從來不是心慈手軟的人。


    把白輝放倒後,桑非晚也從裏麵房間出來了。


    白俊急忙上去詢問:“怎麽樣,這套房間的方位合適嗎?”


    桑非晚點了點頭:“可以開始了。白俊,去白輝旁邊坐好,過程中可能會有點不舒服,忍著點。”


    白俊依言坐好,心裏隱隱有些期待:換回命格之後,自己就再不會是災星了,再不會遇到那些倒黴事了!


    桑非晚坐在白俊、白輝對麵的沙發上,默念口訣調用靈力。


    更換命格,乃是欺瞞天道的手段。


    能用此法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會用也沒人敢擅自使用。


    因為欺瞞天道,施法之人必然會受到天譴,身體某一處將落下不可逆轉的殘缺。


    而要換回來,難度和付出的代價比之前隻多不少。


    不過,桑非晚直接以強大的靈力劈開命格線,再用命訣引動命格進行轉換,對她自己而言隻是損耗點靈力並無其他影響。


    在白成峰看來,此刻他的兩個兒子身上浮現出一道虛浮金光。


    兩道金光相互靠攏,又交錯開來。


    白成峰估計,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命格,關係著人一生的運勢和命運走向。


    就在兩個命格快要交換完成的時候,原本一直緊咬牙關竭力忍受著剔骨般疼痛的白俊忽然痛呼出聲。


    而白輝也因為劇烈的痛感,從昏迷中醒來,哀嚎連連。


    桑非晚皺了皺眉頭,突然收回了靈力,於是原本已經被起出來的命格突然又被吸回他們各自的身體。


    白俊癱坐在沙發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渾身的衣衫都被冷汗濕透,好像從鬼門關走過一遭般。


    白輝則再度陷入了昏迷中,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狼狽。


    “怎麽回事?”白成峰見出了意外,也很緊張。


    桑非晚站起來,淡淡地道:“康琳背後的人實在陰險,當年更換命格的時候為了防止命被調換回來,特意種了下了咒術。我若是強行更換,副作用太大。”


    白俊急忙詢問:“副作用是什麽?”


    桑非晚道:“強行更換,命格會自動爆毀!”


    白俊問:“爆毀?爆誰的,毀誰的?”


    桑非晚道:“你和白輝的。這種玉石俱焚的咒術,效用很強。即便是我也不能隨意清除。”


    若是其他的玄學大家強行更換命格,此刻不但不能更換命格,還會被咒反噬吃個大虧。


    也幸好是桑非晚,及時發現問題,及時抽手。


    白俊罵了句髒話,又不甘心地道:“那就不換了嗎?我要一輩子頂著白輝的破命格天天倒黴嗎?”


    白成峰也急了:“您肯定還有其他辦法的,對不對桑小姐?”


    桑非晚略點了點頭:“有。”


    “什麽法子?”


    “此咒惡毒,施咒者以自身性命為祭,方才能啟用。所以,殺了施咒之人,一切就迎刃而解。”


    大概是郭誠太過自負,覺得沒人能對付得了他,所以敢用這樣凶惡陰險的法子種咒。


    但對桑非晚來說,不難。


    “殺……殺人?”白俊被唬了一跳,“殺人犯法,會被警察逮吧?”


    哪怕對方作惡多端,可在法律層麵上,沒有直接的犯罪證據,就沒辦法繩之以法。就算抓到罪證了,也是交由警察處理,私自殺人不論任何原因都與法不合。


    白成峰也有點為難。


    桑非晚道:“尋常手段殺人自然不行,但若是自己殺了自己,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白俊還有點懵。


    “這事,還需要個餌。”桑非晚清冷的目光落在白成峰身上,白成峰莫名打了個冷戰。


    卻聽桑非晚繼續道:“白總,你之前已經立過遺囑了吧?遺囑寫明,將白氏集團、鯨魚直播、星空娛樂都留給白輝繼承。”


    “之前是康琳攛掇著我立的遺囑……”生怕唯一的兒子白俊生氣,白成峰急忙道,“我立馬就改遺囑!阿俊你放心,爸爸的一切隻留給你。”


    白俊輕哼一聲:“你是怕沒兒子繼承了才想起我吧?”


    白成峰知道兒子心裏在怪自己,可這些年來也確實是自己識人不清才害得兒子吃了那麽多苦。以後也隻能慢慢的彌補了。


    “是要改改遺囑了。”桑非晚道又對白成峰交代了幾句。


    白成峰有些震驚:“她真會對我下手?畢竟是那麽多年的夫妻感情,她……她……”


    桑非晚道:“當年你都三十多歲了,又帶著個孩子。你覺得康琳年輕漂亮為什麽會看上你?醒醒吧,白總。”


    就在這時,白輝幽幽地醒來,睜開眼正要說話。


    桑非晚抬袖一揮,他便又暈了過去。


    “我已經抹去了他這段時間的記憶,白總你可以把他送回去了。”


    白成峰暗暗驚訝於桑非晚的能力,再不敢有所懷疑。


    “阿俊,我給你派幾個保鏢。這段時間你也要多注意安全。”白成峰有點不放心白俊的安全。


    “不用。”白俊說著指了指正坐在旁邊對著鏡子顧影自憐的柳樹妖,“那位小姐姐很厲害的,有她在頂一百個保鏢。”


    白成峰剛開始進門就看到了柳樹妖,他本來還以為是桑非晚帶來的長輩,沒想到居然是白俊帶來的人。


    又聽白俊居然喊她:“小姐姐”還喊得十分親昵。


    莫非是兒子從小缺乏母愛,所以有戀母情結?


    想到這裏,白成峰心裏咯噔一下,忍不住對白俊道:“阿俊,那位阿姨看起來比我年紀還大吧?你聘保鏢,好歹選個年輕力壯的,這一把年紀的,搞不好還有三高,你不怕被賴上?”


    話音剛落,滿麵怒氣、濃妝豔抹的老臉就懟到了白成峰的麵前:“你說誰是阿姨?誰年紀大?”


    白成峰被嚇了一跳,搞不懂為什麽這位阿姨臉上的殺氣這麽重,好像他說錯一個字就會被當場絞殺一般。


    白俊連忙向柳樹妖解釋:“我爸剛才沒看清楚,小姐姐你別和他計較。你這麽風華絕代、清純靚麗,可不能隨便生氣啊,不然就不美了。”


    相處了幾天,白俊是徹底摸清了柳樹妖的脾氣。


    果然,一通彩虹屁吹下來,柳樹妖樂笑得隻見皺紋不見眼:“行吧,看在小俊俊你的麵子上我就不計較了。”


    白成峰都懵了:……小……小俊俊,是什麽鬼稱呼?


    桑非晚適時地解釋了句:“柳樹妖是我派給白俊的,應對一般的危機綽綽有餘。”


    白成峰更懵了:“柳樹……妖?”


    什麽意思,是他理解的那個“妖”嗎?


    “不懂啊?”柳樹妖盈盈一笑,洋氣的咖啡色頭發瞬間變成千萬條柳枝。


    白成峰:“……”


    康琳正心急如焚地在白家等消息,直到晚上九點多白成峰才帶著白輝回來。


    白輝渾身酒氣,被白成峰攙扶著走進家門。


    康琳見狀急忙喊來傭人幫著把白輝扶上樓去休息。


    “小輝怎麽喝那麽多?”


    “晚上有個酒局,是國外的合作商故意使壞想在飯桌上灌我酒。小輝怕我吃虧,幫我擋了。”


    康琳聞言,心裏暗暗鬆了口氣:還好還好,隻是去應酬,不是立馬換命格。


    然而緊接著就聽白成峰道:“白輝不是我兒子吧?”


    康琳立馬就緊張了起來,忙又故作鎮定地道:“你開什麽玩笑,你養了二十幾年,不是你兒子能是誰的?”


    白成峰本來不想那麽早就挑破這事的,但是他回來之前聽dna檢測機構的人說,今天下午有白家的人來詢問檢測的事情。


    白成峰就知道,康琳肯定知道了什麽,便幹脆不再藏著了。


    他把鑒定報告遞給了康琳:“你不解釋一下嗎?”


    康琳和他在一起沒多久,就懷孕了。


    當年,白成峰還以為自己特別行,如今才知道綠帽子戴得有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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