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這個稱呼剛要喊出,不知道為什麽,張承業心裏莫名有些發怵,好像一種刻在靈魂裏的恐懼一般。


    他實在搞不清楚這是為什麽,隻是下意識地覺得不能那麽喊,否則會有很可怕的事情發生。


    他壓下了心底那股不明所以的懼怕,“我們能不能聊聊?”


    “不能。”桑非晚拒絕得很幹脆。


    “之前是我對不起你,我知道錯了。看在我們過去十年的情分上,原諒我,給我個機會。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一心一意對你好。我……”


    桑非晚打斷了他的話:“那康馨兒呢?”


    張承業忙道:“當時康馨兒用我的前途做要挾,我不得已才和她在一起的。其實我根本就不愛她,那個老女人我看見就惡心。你放心,我會跟她一刀兩斷。以後我隻愛你一個人,你想要公開戀情也可以。我想通了,為了愛情,就算我人氣下降也沒關係。誰也沒有你重要!”


    桑非晚嗤笑:“這番話說得很好聽,我已經錄下來發給康馨兒了。”


    張承業聞言臉色大變,轉而又想到康馨兒現在對自己已經沒有價值了。要是桑非晚能消氣,和自己重歸於好,康馨兒那邊鬧翻了也沒關係。


    於是他忙討好地道:“你發得好,發得妙!讓那老女人知道也好,我早就想和她分手了,是她一直纏著我不放。”


    這麽翻臉無情的男人,桑非晚即便活了兩世,也依然覺得罕見。


    不想和他繼續廢話,桑非晚冷聲道:“張承業,我最後再和你說一遍,我們之間再無任何瓜葛,如果你再繼續糾纏我,哪怕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定會讓你後悔來過這世上!”


    張承業沒聽出她語氣中的厭惡,還在繼續爭取:“我知道你拒絕我並不是不愛我。你是因為有了新歡對不對,就是白家那位太子爺!沒關係的,你可以和他繼續好。把他哄開心了,我們倆都能拿到好資源。”


    桑非晚是真的不想搭理張承業,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若是再不搭理一下,實在對不起他的惡心。


    張承業還想繼續說下去,一股冷風嗖地吹過來,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已經被一股巨大的力氣重重地掀倒在地。


    然後他就看到桑非晚居不知道何時已經走出帳篷,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張承業,你可知道我之前不搭理你,就是對你最大的仁慈?”


    她垂眸望著腳下的男人,滿麵殺氣。


    張承業對上她的眼神,莫名地一驚,一個念頭衝口出去:“你……不是她!”


    記憶裏的桑非晚懦弱、溫順,從不會忤逆他。更不會有這樣,透著殺氣的眼神。


    之前他就覺得她不對勁,隻是他隻顧著權衡利弊,忽視了諸多的細節。


    桑非晚輕笑:“你終於反應過來了嗎?可惜,那深愛你的傻姑娘,早就被你害死了。”


    張承業猛地瞪大了眼睛,還不等他有所反應,下一瞬一道金光從桑非晚的指尖彈出,沒入張承業的識海裏。


    張承業甚至都來不及說一句話,便暈了過去。


    但這並不是簡單昏厥,而是陷入了桑非晚特意給他織造的噩夢裏。


    在那場噩夢裏,桑非晚把修仙界裏最為恐怖的煉獄峽穀的景象移進了他的夢境裏。


    煉獄峽穀遍布惡獸,金丹以下的修士都不敢隨便靠近,怕一不小心就會屍骨無存。


    張承業在夢境裏,會上演一出絕境逃生遊戲。過程如何刺激,就隻能他自己慢慢去體會了。


    “既然他那麽煩,為什麽不殺了他?”俞北冥的聲音從身後傳出,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從自己的帳篷裏出來了。


    桑非晚並不意外他會出現,畢竟這裏的動靜是不會逃出他一個玄門中人的耳目。


    聞言,她無奈地聳了聳肩膀:“殺人犯法,你不知道嗎?”


    說罷,又想起了什麽,她道:“我倒是忘記了,你殺人似乎真的無關緊要。”


    俞北冥走近幾步,與她並肩站在海崖邊上。


    清冷的月輝在他俊朗的臉上,落下了一層朦朧的光,襯托他越發的出塵脫俗。


    “你若想他死,我可以代勞。”


    說話間,他一隻手就輕輕鬆鬆地提起了昏睡中的張承業。


    前方是落差十幾米的海涯,黑色的浪濤不斷翻滾,好像等著喂食的巨大野獸。


    俞北冥隻要一鬆手,張承業就徹底在這世上消失。


    他,是真的想要弄死他。


    “等等!”桑非晚攔住了他,“他還不能死。”


    俞北冥說:“放心,我不會讓警察找上你。”


    “我不是擔心這個,放他下來!”


    桑非晚真怕他手一抖,就把張承業喂給大海了。


    “為什麽?”俞北冥皺著眉頭很是不解。


    桑非晚道:“我們在參加節目唉,他突然死了,哪怕死不見屍。可嘉賓失蹤,也會鬧出很大的動靜。節目組肯定會因此不能再繼續播下去了。那我大老遠從國內跑這裏,豈不就白跑了?”


    “那好,就先留他一命。”俞北冥說罷手一揮,於是那昏睡中的張承業就“嗖”的一聲,像個皮球一樣被丟回他自己的帳篷裏。


    “你什麽時候想要他消失,說一聲,我會幫你處理幹淨。”


    他這話說得,好像處理條人命,就像處理掉一個垃圾樣容易。


    桑非晚道:“我突然來了好奇,你手上到底有什麽特權,憑什麽你殺人警察就不管?”


    而她那天,隻因為吳青母子自殺,就被警察找上門問東問西的。


    俞北冥道:“以前戰亂的時候,邪祟肆虐,不少邪門歪道趁機壯大,惹出許多動亂。我們守龍山人為了鎮壓邪祟,付出了很多犧牲。所以於情於理,官方都會給予些厚待。比如,守龍山的人,在出麵鎮壓邪祟惡人的時候,可以先斬後奏。”


    他說得輕巧,可是在提到“犧牲”的時候,眼神裏還有一絲哀傷淌過。


    守龍山地位很高,又有特權加持,很多人談起時,有羨慕有尊敬。


    卻不知道,這一切的殊榮和特權,又是用多大的代價換來的。


    而今,守龍山人才凋敝,俞北冥堂堂山主居然還要出來混飯吃,可見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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