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有人不斷地在打電話喊救援。


    還有不少司機下來圍觀,議論紛紛:


    “傷得那麽嚴重,得趕緊送醫啊!”


    “救援車為什麽不到,再晚要出人命了。”


    “聽說是應急車道堵住了,救援車過不來啊。”


    “那些傻b,為什麽要堵應急車道?”


    “哎太堵了,有些沒素質的就自作聰明走了應急車道。走的人多了,把應急車道都給堵死了,弄得現在救援車都過不來!”


    救護車“滴咕滴咕”的聲音隱約已能聽到,可偏偏堵在了幾百米開外的地方……


    而魏歸因為失血過多,魂斷高速。


    在回鄉的路上,他再也回不了家了。


    再也不能陪父母過年,車上的禮物也無法親自送到侄兒、侄女的手上。


    他好恨啊,好恨,好恨!


    要不是應急車道被堵,他本該還有一線生機啊!


    強烈的怨念,變成了執念。


    就這樣,他日日夜夜被困在高速路上無法超脫,整整10年了!


    今天,他在路上徘徊的時候,看到了兮璃的車,立刻就認出這是當年堵住應急車道中的其中一輛車。


    於是,怨念驅使下,他挾持了車輛,準備製造一起事故。


    而當他從桑非晚口裏聽說,兮璃是無辜的時候,他十分憤怒:


    “我難道不無辜嗎?我再也回不了家,見不到我的親人了。”


    提及家人,他悲慟大哭:“我想我的爸媽,我回家啊!”


    桑非晚波瀾不驚的目光中帶了幾分悲憫。


    她說:“你無辜,你麵前的女孩同樣無辜。你不離去是因為執念,放下執念,自然就能離開這裏了。”


    被捂住了眼睛的兮璃也反應過來,急忙大聲道:“我沒有害你啊!十年前,我還是個孩子,更不會開車!”


    魏歸的鬼魂一愣,又惡狠狠地道:“怎麽可能不是你呢?不是你的話,你為什麽有這輛車!我認得這輛車,不會有錯!”


    “這車是我從我表叔那兒買的二手車。”兮璃趕忙解釋,生怕晚一步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


    “我剛參加工作不久,沒什麽積蓄,為了出行方便,就買了輛二手車開。”


    桑非晚道:“給你表叔大哥電話吧。鬼魂的執念總要化解了,他才會離去。魏歸,別再惹事了,讓她把車子開到安全的地方。”


    如果不是桑非晚幹預,魏歸才不會講什麽道理。可此刻,他依稀能感覺到,屏幕中人的實力壓製,自然不敢太過造次。


    他鬆開了遮目的手,也不再隨便幹預汽車的操控。


    而兮璃連續又念了幾遍清心咒,才讓自己沒有被嚇崩潰。


    她開著車在高速又走了一段後,拐進了服務區,“嘎咋”一聲終於停了下來。


    目光不經意地一掃,她就看到後視鏡裏倒映出的那恐怖的鬼魂,正用蒼白的眼珠子正死死地盯著她。


    “打電話吧。”桑非晚提醒了一句。


    “哦哦好!”


    兮璃回過神來,趕忙撥出了表叔的電話——這一次沒有鬼魂幹擾,電話順利地撥出去了。


    很快,表叔就接通了電話:“小璃,怎麽這麽晚還來電話?”


    兮璃忙道:“表叔,你賣給我的車是不是出過什麽事故?”


    表叔道:“沒有啊。都是親戚,我能坑你嗎?我那車雖然是老了些,可車況好,價格便宜,外麵絕對買不到!”


    兮璃說:“10年的春節前夕,你有沒有走過g5高速,有沒有到過德市附近?”


    “沒有啊,我老家又不是那邊的,春節去那兒幹嘛?”


    說著,他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對了,你表嬸的娘家在那邊,十年前我開車帶她回家娘過年,走過一次g5高速。小璃,你怎麽知道這些的?你表嬸和你說的?”


    兮璃沒想到,表叔還真去過,她又繼續問:“你當時是規規矩矩開車的對吧?”


    不管怎麽樣,她不希望表叔被鬼魂報複,最好這就是場誤會,說開了鬼魂就離開。


    “我開車當然規矩啊……”表叔說著又頓了下,歎了口氣,“不過那天,我被堵急了,就走了應急車道,事後被罰款扣分了。”


    十年前的事情,本來早就淡忘了。


    可那天出了極為慘烈的車禍,因為救援車被堵在後麵,導致傷員搶救不及死亡。事後,表叔被扣分罰款,因此才印象深刻。


    “表叔你怎麽能這樣啊!”兮璃沒想到表叔當年真的違規了,真的害死了人!


    表叔說:“我也沒想到會造成那麽嚴重的後果啊。當時堵車堵得太厲害了,你表嬸不會開車,我一個人連著開了十幾個小時,四肢酸麻,隻想早點到地方休息……”


    那年特別冷,開車到半路的時候,還下起了大雪。


    惡劣的天氣,加上大堵車,漫長的歸鄉路變得格外坎坷。


    表叔起初還規規矩矩地開在正常車道上,可越來越堵的路,越下越大的雪,前後時不時傳出的喇叭聲,讓人的耐心徹底被耗盡,隻剩下了無盡的疲憊和焦躁。


    正常的車道變得擁堵不堪,走走停停,一個小時還走不完10公裏。


    有些司機不耐煩了,幹脆方向一轉,拐到應急車道,呼嘯而過。


    看著一輛又一輛車從堵車的隊伍裏逃脫,表叔也心動了跟著拐上了應急車道。


    他尋思著,反正前麵不遠就是服務區了,先溜過去休息休息。就這麽短的路,應該不會被抓拍到,不要緊、不要緊!


    有這個想法的人很多,於是應急車道上的車也越來越多。


    很快,大量的車把應急車道也給堵死了。


    而表叔的車開到前頭,才發現那裏出了嚴重的事故造成了堵車。


    事故車距離他不遠,他能清楚看到一個年輕的男人被卡在車裏,起初還能動彈,掙紮著想要出來。


    後來,掙紮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小,最後腦袋耷拉下去,徹底不再動了。


    後麵隱約傳來了救護車的聲音,“滴咕滴咕”明明近在咫尺,卻又好像遠在天邊。


    即便時隔多年,如今再度提起,表叔依然唏噓不已:


    “可惜了,一條人命啊。哎,出事後我好幾天睡不好覺,總感覺他好像也看到了我。”


    兮璃哭喪著臉說:“你的感覺沒錯,他確實看到了你,還記住了你的車!”


    “原來是你啊……”一個幽冷的聲音突然從電話裏傳來。


    表叔一驚:“誰在說話?小璃啊,這大晚上的你可別嚇唬表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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