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娃娃少了條腿,女孩就讓媽媽教她縫補,然後一針一線小心翼翼地幫它修補裂口。


    哪怕一條腿的娃娃,小女孩也依然每天抱著不放。


    即便後來讀小學了,她也悄悄地把醜娃娃藏到書包裏,帶著一起去學校。


    她說:“貝貝,你一個人在家肯定會無聊,我們一起上學,有我陪著你就不無聊了。”


    為此,好幾次被老師發現,批評叫家長。


    每天早上小女孩上學前,父母都要仔細地檢查下書包,避免再帶玩具上學。


    在父母眼裏,那就是普通甚至有些多餘的娃娃。


    他們屢屢想把娃娃給丟了,可不論開出什麽樣的條件,小女孩都不肯。


    直到後來的某一天,樓下突然失火,女孩的家裏也遭了殃,濃煙密布。


    爸爸媽媽驚慌失措地抱著女孩逃走。


    小女孩還惦記著醜娃娃,喊著:“貝貝,我的貝貝還在房間裏!”


    可當時那種危急的情況,連家裏的財物都沒空去拿,又怎麽可能顧得上一個醜娃娃呢?


    醜娃娃孤獨地躺在床上,它聽到小主人在喊它,她在喊:“貝貝你要等我,千萬別被燒了,我一定會回來找你!”


    再後來,大火雖然撲滅了,可女孩的家裏也受了災,房間裏一片狼藉。


    醜娃娃被壓在黑色的廢墟裏,等著它的小主人回來找它。


    可是小主人沒有出現,醜娃娃和家裏的廢墟一起被運走,埋在了垃圾填埋場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


    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垃圾填埋場的某個地方突然動了動,一個娃娃的頭突然伸了出來……


    它的周身已經髒得看不出本來顏色,連裙子都被漚得破破爛爛,一條腿卻能靈活地蹦躂著走路。


    它是個娃娃,卻終能動、能說了。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可尋找主人成為它的執念。


    它又回到了原來的家裏,那裏的房子已經變了樣,主人一家早就搬走了,不知所蹤。


    它不放棄,每到夜晚,借著夜色掩護,它來到一戶又一戶人家裏苦苦尋找它的小主人。


    不知道找了多久。


    終於有一天,它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麵前走過。


    那是……它朝思暮想的小主人啊!


    它急急忙忙地跟了過去,來到她家的窗台,可不等它跳進去和主人團聚,就看到了滿屋子的玩偶,各式各樣的動物造型,還有好多穿著漂亮裙子的人形玩偶。


    而它的小主人手上還拎著一大袋新的玩偶,都是她今天玩娃娃機的戰果。


    醜娃娃驚訝又傷心:原來她已經有了那麽多的娃娃了,所以當初才沒有去找我嗎?


    傷心之餘,它又有些不甘心。


    它想要到女孩麵前,問她還記不記得自己。


    可一低頭看到自己破舊的身體還散發著腐臭的氣味,它怕嚇到她,於是就附在其他玩偶娃娃的身上,故意說話引起小主人的注意。


    以前,它雖然不能動、也不能說,可在小主人心裏它就是鮮活的。她經常和自己說話,也是真的覺得它能聽得懂。


    有一次,小主人還說:“貝貝,如果有一天你能說話就好了。”


    可它說話了,借著別的娃娃的身體說話了,她卻還是沒能認出它。


    非但沒有認出它,還把那幾個說話的娃娃給丟了。


    那麽新、那麽漂亮的娃娃,她都舍得丟。自己這樣殘破發臭的娃娃,她肯定更加不喜歡了。


    它有些失望之下,執念化作怒氣想要報複的時候,卻看到她還拿出了針線,給娃娃釘扣子。


    刹那間,醜娃娃的記憶回到了從前,它想起自己當初斷腿的時候,她也是這樣一針一線細細地幫它縫補身體。


    也是因為這個不經意的舉動,緩解了它心裏的怨恨,沒有做出過激的舉動來。


    而今晚,它是準備來告別的。


    他想最後看一眼主人,就離開這裏——主人已經不需要它了,它也沒有必要再出現在她麵前。


    卻沒想到被桑非晚叫出了名字。


    手機裏的陌生人能喊出它的名字,而它的主人依然是滿臉茫然,絲毫沒有想起一丁點來。


    醜娃娃的臉上露出傷心的表情,忽然又大怒起來:


    “可你還是沒有想起我!你忘記了我,忘了說好的要回來找我的!你忘記了,忘得一幹二淨啊!”


    可可心也是滿腹狐疑:“我的娃娃雖然很多,可我真的不記得你呀。不對,你不是我的娃娃!我小時候沒有從樓上掉下來過,家裏更沒有失過火。我可以肯定,你應該是認錯人了。”


    醜娃娃更加憤怒:“你忘記了,你通通都忘記了!你就是我的主人,你的模樣我不會記錯。我們分開的時候,你確實比現在小一點,可你的五官沒有變,我記得。我永遠都記得你的模樣,你怎麽可以否認呢?”


    鏡頭裏,桑非晚說話了:“她確實不是你的主人。事實上,你和你的主人分開已經有30年了。30年前,你的主人還是一個小女孩兒。但現在,她已經是一位媽媽了。”


    “女兒,都幾點了怎麽還開著燈不睡覺?你明天還要上學呢!”


    房門突然被推開,一位穿著睡衣,樣貌和可可心十分相似的中年女人出現在門口。


    她原本是出來上廁所的,卻見女兒房間的門縫隙裏依然有燈光透出,推開門正要訓斥女兒,卻看到書桌上站著一條腿的娃娃。


    娃娃渾身上下灰撲撲的,早已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它:“貝貝!”


    醜娃娃看到她的時候,也呆愣了一瞬,然後就聽到了那聲熟悉的呼喚聲。


    它不敢置信地望著她:“你還記得我?”


    一般人若是聽到娃娃說話,肯定會嚇一跳。


    可在她的記憶裏,那個陪伴她度過整個童年時光的醜娃娃就是鮮活有生命的,她始終相信它是與眾不同的。


    哪怕此刻它會說話,她也不覺得意外,更不會害怕。


    因為醜娃娃對她而言,是朋友、是親人,是童年裏不可磨滅的存在!


    “貝貝,這些年你去了哪裏?我當年回去找你了,可是沒找到啊。”


    “你真的回來找過我?”醜娃娃的眼眶熱熱的,可惜它流不出眼淚。


    “找過啊!可那裏已經成了廢墟,到處都是黑黑的。他們說,那麽大的火燒過來布娃娃肯定也會燒成灰燼的。沒想到,你居然還存在,真好!”


    女人激動之下,一把將娃娃摟在懷裏,喜極而泣。


    醜娃娃有些不好意思:“別抱了,我身上髒,還很臭。”


    “不要緊,我可以給你洗澡。還有破的地方,也要縫好,就像小時候那樣……”


    女人抱著醜娃娃出去了,不多久外麵果然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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