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個沙啞的女聲突然傳來:“怎麽都圍在門口?出什麽事了?”


    二狗子瞧見來人,皺起了眉頭:“錢大嫂你怎麽來了?”


    錢大嫂就是錢東的母親,來到這個村子已經三十多年了,早已被同化。村民們對她不再存有戒心,甚至還有人給她搬來了凳子坐。


    錢東媽笑著說:“我聽說二狗家來了新媳婦,過來瞅瞅?怎麽都拿著家夥,要幹什麽?”


    一個老漢說:“二狗的媳婦性子烈,居然敢搶鋤頭反抗,必須好好教訓教訓,讓她知道個厲害,以後就不敢鬧了。”


    錢東媽趕忙說:“人家剛來,還沒想通呢。真打死人了,不是還得買花錢再買嗎?”


    二狗他爹一聽這話,忙說:“對對,不能打,打死了錢就白花了!可是那丫頭實在太鬧騰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服軟,我還想早點抱孫子呢!”


    錢東媽說:“要不我進去勸勸?我好好跟她說,沒準能聽進去,你們也能省點事。”


    “也好。你是過來人,你去勸她比我們去說有用,要是再不肯好好過日子,那就隻能打了。”


    “行,我進去勸勸。你們在外麵吃著、喝著!”


    錢東媽進了房間,特意關上了門,然後就真的開始勸說起來。


    錢東媽給桑非晚講了自己的過去,說她一開始也是各種鬧,因此受了很多皮肉之苦。


    她還把袖子擼起來,給桑非晚看胳膊上密密麻麻的老疤:“被他用火鉗燙的。那時候啊,我也想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可他們看得嚴,逃不掉,也死不成。”


    “後來我懷了孩子,一開始我很痛苦,每天都在想各種辦法把孩子弄掉。可是孩子還是生了出來,看到孩子的那一眼,我的心就軟了,就認命了。女人啊,總是容易為孩子心軟。”


    “再後來,孩子一天天長大,我也一天天老了。以前的那個家,就像前世的夢一樣,我再也回不去了。父母早就不在了,歐文也沒有家了。回不去了,索性也隻能不想了。”


    “姑娘,聽我一句勸。人這一輩子,怎麽著不是過呢?”


    桑非晚淡淡地望著她:“所以,你真是來勸我的?他讓你來的?”


    錢東媽點了點頭。


    如果是別的事,她不敢做,可過來勸幾句讓這姑娘少受點罪,這就很尋常。


    “小東和你的事,我也知道。你別怨他,他也沒辦法。胳膊擰不過大腿啊……”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仿佛真的是為她好。


    桑非晚有些奇怪,俞北冥為什麽要讓錢東媽來,他到底打得什麽主意?


    別看俞北冥平常展現出來的模樣謙和有禮、人畜無害。


    可桑非晚見識過他殺人、殺鬼時的手段,知道他若要出手,絕對不可能這麽溫吞。


    難道他……


    就在這時,忽聽外麵傳來“咣當”一聲,杯盤落地的聲音。


    錢東媽開門出去一看,隻見原本坐在院子裏大吃大喝的眾人,此刻都倒下了。連桌上的杯盤都被帶落,一地狼藉。


    俞北冥從二狗家的廚房走了出來。


    他讓錢東媽來當說客,隻是為了給桑非晚爭取點時間。而他自己則趁人不備,溜進了二狗子家的廚房下毒。


    先前他去後山割豬草隻是為掩飾真實目的,他的真實目的是去找毒草和毒蟲,簡單地合成了毒藥。


    二狗子倒在地上,嘴裏吐著血,勉強喘著氣,艱難地向俞北冥伸出手,試圖求救。


    俞北冥跨過地上的屍體,又恰好踩到二狗子的腿上哢嚓作響,他卻好似如履平地一樣,一步步地走進屋子,走向了桑非晚。


    他說:“小秋,他來救你了,我帶你回家。”


    分明還是夏天,可天空忽然飄下了無數詭異的雪花,紛紛揚揚,如鵝毛,又似墳前灑落的紙錢,無聲地祭奠著誰。


    眼前畫麵一晃而過,桑非晚再度睜開眼時,已經和俞北冥一起,回到了電影院裏。


    此刻,大熒幕的畫麵裏,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花。


    一位穿著紅毛衣,梳頭著馬尾辮的少女出現在大熒幕上。


    畫麵漸漸拉近,最後定格為特寫鏡頭:女孩回頭嫣然一笑:“小東,我就知道你一定回來救我的……”


    她一直在等他,等他救她出火坑。


    可是她等啊等,等到被打死、被草草埋葬在亂葬崗,也沒能等到愛人的到來。


    亂葬崗上,埋葬了許多的冤魂。


    有些是和她一樣被拐後失手打死的,也有些是嬰孩的怨魂。


    幾十年前,那個落後貧窮的山村裏,極度的重男輕女。很多的女嬰出生就被拋棄自生自滅。


    而被視為能傳宗接代的兒子,長大後卻因為村裏沒有什麽女孩,難以娶上媳婦。


    外麵的女孩,不願意嫁進這窮鄉僻壤,又或者彩禮高男方給不起。


    正常途徑娶不到媳婦怎麽辦呢?


    那就花錢買吧……


    眾多的冤魂匯集在一起,助長了小秋的魂力。


    她狠極了這個惡毒的地方,自然要報複。


    於是,在短時間內,村子裏的人接二連三地死去,很快就死絕了。


    又過了十多年,這裏的故事被某個導演看中,於是不遠千山萬水跋涉來此,拍攝電影。


    電影拍攝得還算順利,可女主角卻因入戲太深,留下心理創傷自殺而死。


    電影也因為處處透著詭異的氣息,遭到禁播。


    而當年的那個導演,為了電影傾注了無數的心血,沒能播出讓他鬱結於心,很快也精神崩潰。


    桑非晚和俞北冥找到了解局的關鍵,完成了小秋最終的心願。


    之前被困在電影裏的18個生魂,也隨之被釋放出來,此刻他們還茫然無知地坐在原先觀影的位置上,繼續看電影。


    桑非晚袖子一揮,把那些無辜的魂魄都卷入袖子裏。


    這時,張雪雪指著大屏幕上正在滾動的演職人員表,驚訝地說:“導演的名字叫錢東!難道,他就是小秋的男朋友?”


    她頓時氣憤了起來:“當年眼睜睜地看著女朋友深陷火坑,不知道救人。卻還以此為題材,拍什麽電影?他是在吃人血饅頭,還是內疚了所以不遠萬裏去他自己的家鄉取景拍攝?”


    桑非晚歎了口氣:“這些都不重要了。”


    被摧毀的人生,無法重塑。死去的人,也不能複生。


    桑非晚念了淨化咒,將4號影廳沾染的邪氣淨化幹淨,免得再惹出是非。


    至於小秋的亡魂……


    她的亡魂和怨念全都散在電影裏,無法剝離。直到有人解開了電影的迷局,了卻了她的心願,化解了她的怨氣,她就自動魂飛魄散,永遠消失。


    也許是對人間太過失望,所以她不願意再入輪回,哪怕桑非晚都準備超度她了,她還是主動散了魂。


    雖然有些唏噓,可桑非晚也還是尊重她的選擇。


    好在之前那些受害者魂魄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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