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黃海平等人踐行的聚餐就安排在輝煌大酒店。林安然提早下了班,讓司機開車到市委招待所接了黃海平三人,再往輝煌大酒店趕去。


    到了輝煌大酒店門口,王勇早就在門口等著了,看到林安然的車進來便熱情迎到車邊。


    “歡迎領導賞光到我們酒店用餐!”王勇在外人麵前不想和林安然表現得過於熱情,畢竟這還是紀委的人。


    林安然給他介紹了黃海平幾人,便問:“安排在什麽地方?”


    王勇說:“十七樓有幾個小房間,環境很不錯。”


    輝煌大酒店一共十八層,頂層是旋轉餐廳,一到五樓是中餐廳,六七樓是西餐廳,其餘是商務酒店、娛樂場所和商場。林安然還是第一次聽說十七樓有飯店,一問才知道那是私人會所性質。


    就像鎮海宮,劉小建和司徒洋也留了一棟小樓房供自己私人聚會用,不會完全對外公開,這種形式是這幾年濱海市興起的一種新的模式。畢竟有身份的人都不想和普通客人混在一起,不想過於招搖。


    乘電梯上了十七樓,進了房林安然才發現。這“小房間”可一點都不小,每間包間的麵積都達到了兩百平方以上,裏麵出了一張能容下二十人的大桌子,還有書桌、娛樂室、休息室等等,簡直就是一片小天地。


    黃海平眉頭皺了皺眉。


    林安然也沒料到王勇會安排這麽高檔次的地方,趕緊道歉:“黃主任,王總是我的發小,我說請客,沒做什麽特殊交代,所以他安排得有些誇張了。”


    王勇忙道:“黃主任,安然之前是不知道這個安排的,既然是個人飯局,在什麽地方吃也就無所謂了。我知道你們紀委對這種吃喝很敏感,不過你們現在已經沒有公務在身了,我看就不用避嫌了吧。”


    牟誌高在一旁勸道:“老黃,我看就入鄉隨俗吧,這也是工作組最後一天留在濱海市了,明天你們要走了,我可還有機會留在這裏吃吃海鮮,你們要吃可就真的不容易了。”


    林安然奇道:“牟司長,這話什麽意思?難道你不跟黃主任他們一起走?”


    黃海平見狀,也不好再堅持什麽,便道:“好吧,今晚就隨意一點,安然,你不要搞得太複雜了。”


    林安然笑道:“你放心,我也不想違反紀律,今晚這頓飯,就讓我來買單吧。請吃一頓飯,我這個開發區書記還是承受得起的。”


    眾人便笑,一笑,氣氛就輕鬆了,相互客套讓了座,入了席。


    王勇也不便久留,便說安排上菜,人急急忙忙走了。


    坐下不久,菜很快就上來了,都是一些濱海市的特色海鮮,由於黃海平之前的態度,王勇也就不敢上太貴價的食材,免得引起什麽不必要的誤會。


    開了席,林安然便舊事重提,問:“老牟,剛才聽你的口氣,好像要留在濱海市?”


    徐中傑最快,搶著道:“對啊,老牟升官了。”


    牟誌高趕緊擺手道:“中傑,你也不要這樣損我啊!什麽升官,簡直就是把我架在火爐子上烤嘛!”


    說罷,他端起碗喝了一口湯,讚道:“這魚湯不錯,好鮮甜!什麽做的?”


    林安然便解釋:“這是我們這裏地道的雜魚湯,用一些不值錢的小魚湊在一起,簡單放點薑蔥,要的就是這一口天然鮮的味道。”


    黃海平笑道:“老牟,你不要那麽感慨,中傑說你升官其實也沒錯,既然你那麽喜歡喝這個湯,以後機會可就多了。”


    牟誌高搖了搖頭,微微歎了口氣說:“名義上是讓我暫時代理濱海海關關長,實際上就是把我發配邊疆,什麽高升不高升啊?都看透了。你說我這輩子吧,在海關裏頭一待就幾十年,從這一個關做到那一個關,從這個省份做到另外一個省份,到五十後才總算調到京城總署,好不容易一家團聚……你看現在,又要天各一方。”


    對於牟誌高留任濱海海關,林安然倒是挺意外的。這工作組剛決定離開,總署就讓牟誌高留任濱海市,顯然是想讓他在這裏穩住陣腳,免得濱海海關出什麽亂子。


    前陣子由於工作組進駐濱海市,海關裏頭的幹部難免有些人心惶惶。賀新年在這裏經營多年,老部下一大堆,若真的賀新年被撬開了口,帶出一連串的人也不奇怪,查起來,誰都難免屁股有些不幹淨。


    也是導致最近一段時期濱海海關工作效率低下的原因,可是海關是把守國門的,無心工作之下,影響的不但是國家的關稅收入,甚至地方企業正常進出口都會產生拖延。


    這也是魏大山在趙奎麵前告狀的一個原因之一。


    徐中傑為人直爽,他把牟誌高當朋友看,於是舉著酒杯,便直言道:“老牟,這一杯酒我先敬你,祝你高升。”


    他仰頭喝掉了酒,又道:“但是有句話,我要提醒你。濱海市這個地方,環境複雜得很,我這次是深有體會。複雜的環境,能鍛造一個人,也能毀掉一個人,你留在這裏,希望可以守住自己的底線。”


    林安然覺得徐中傑這人挺有意思的,作為一個省紀委常委,也不知道是職業病還是因為軍人作風問題,說話是毫無顧忌。這話講給熟悉的人倒也罷了,如果換個心胸狹隘或者城府太深的人,聽了恐怕會往別處想。


    牟誌高倒是好脾氣,喝了酒,咧嘴笑了笑,無所謂一樣說道:“咳,人都老了,這麽多年什麽風雨沒見過?不說百毒不侵吧,起碼也是無欲無求了。”


    徐中傑不依不饒道:“可是我覺得你老兄有時候看問題過於現實,就拿這次查案來說,咱們本可以將情況繼續往上麵反應,既然知道濱海市這潭水深,就要揭開這個蓋子,抓住幕後那隻黑手才對。你倒好,一味就想著結案……”


    牟誌高表情僵了一下,然後又笑道:“中傑老弟,我不知道你看出來沒有,這濱海市走私案,背後可不光是我們海關的問題了,牽扯到的人和事恐怕拉出來會嚇死人。這次查案已經起到了警醒作用,那些人相信也會收斂一下,咱們總不能死咬著不鬆嘴,結果呢?結果將是兩敗俱傷,地方經濟建設收影響,你我恐怕也卷在裏頭抽不出身來。”


    林安然靜靜聽著倆人對話,看了一眼黃海平,見他臉上十分平靜,看不出什麽情緒來,倒是廖柏明,聽了牟誌高這番論述,顯得有些頹廢。


    心道:“這牟誌高倒也是官場老油條了,和徐中傑那種剛正不阿是有分別的,嚴格來講,他更適合在官場上混,也正因為如此,徐中傑剛才的話才是切中要害,牟誌高此人潛意識裏有些唯現實論。”


    一頓飯,吃了將近兩個小時,牟誌高和徐中傑都顯得有些醉意,黃海平始終如一,平靜如水,即便喝了酒,也看不出醉意。


    林安然買了單,一行人起身下樓,到了樓下紛紛握手告別。


    黃海平握著林安然的手道:“安然,這次我知道你幫了我們不少忙,隻是我們自己的計劃做得不周全,讓你的努力付諸東流了。不過你放心,我還是那句話,隻要是狐狸,總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他抬頭看了看滿天繁星,忽然笑道:“說不定我們還有機會見麵。”


    最後這句話,讓林安然多了一點想法,什麽叫還有機會見麵?難道黃海平表麵不動聲色,實際上並沒有放棄這個案子?


    他是中紀委的人,是對中央領導直接匯報的一個層麵,和徐中傑、牟誌高、廖柏明不同,濱海市利達通號油輪走私案如此快結案並且撤組,這本來就林安然感到有些反常。


    不過還未來得及細想,忽然聽到有人在叫他:“喲!是林書記啊!還有廖書記!”


    林安然不用轉過頭去看,便知道是誰來了,心裏暗暗道,真是冤家路窄,這劉小建怎麽不去鎮海宮了,今晚居然跑到輝煌大酒樓裏來吃飯了?


    循著聲音看過去,果真是劉小建,身後還跟著他的心腹林水森。


    徐中傑指指胖乎乎的劉小建,問廖柏明道:“這是誰?”


    廖柏明臉色十分難看,他很清楚這次工作組之所以被迫撤離,被迫結案,肯定是劉大同在背後搗鬼,而劉大同之所以那麽不遺餘力給工作組設置障礙,恐怕極大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涉嫌走私的寶貝兒子。


    “這事劉大同市長的兒子,叫劉小建。”


    徐中傑眼睛瞪圓了一點:“劉小建?就是那個涉嫌走私的劉小建?”


    這話正好落到了走上前來準備和林安然握手的劉小建耳朵裏,他一點沒有惱怒的意思,肥臉上肉都堆到了一起,笑成了花兒:“林書記,這位是工作組的同誌吧?”


    他沒再和林安然握手,而是轉向徐中傑:“這位領導說話可不對了,我隻是涉嫌,不代表我有罪對吧?況且現在看來,你們工作組也沒查到我有問題嘛。現在到處反而都在傳,說最倒黴的就是賀關長了,好端端一個人進去,不過是配合調查,結果把小命都丟了……嘖嘖!”


    他繼續道:“幸好我沒被你們這些領導請去喝咖啡,否則我這胖乎乎的一個身子,也不知道會不會也被鬧出什麽心髒病之類的來。”


    說罷,同身後的林水森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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