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上了車,黃海平遞給林安然一份資料,說:“安然,你看看這個人,認識不?”


    林安然翻開資料封皮,映入眼簾的是一副似曾相識的照片,再一看名字,大為震驚:“鄧海洲?這不是當年和司徒洋一起跑路的那個得力幹將?”


    然後又奇道:“他落在你們手裏了?”


    徐中傑笑道:“要說起這個倒黴蛋啊,也還真是活該他撞槍口。最近我們紀委督辦了海川市的一起領導貪汙腐敗案件,這個貪汙受賄的副市長朱奇誌本來隻是卷入了買賣地皮的腐敗案裏,沒想到他兒子被人舉報牽涉了一宗汽車走私案,我們紀委收網抓到的其中一個涉案人員竟然是鄧海洲。這人自從利達通號走私案之後,就一直消失得無影無蹤,據說人跑到加拿大去了,沒想到居然這次居然在內地牽涉到了地方領導貪汙腐敗案件。”


    黃海平道:“鄧海洲是當年利達通案的關鍵人物,中紀委專門派我過來,親自審訊一下他,盡快拿到足夠的證據,根據情況確立專案組,要對濱海市的走私團夥進行一次徹底的掃蕩。”


    黃海平當年離開濱海市的時候,曾經和林安然提過,大家很快會再見麵,這樣看來,中央一直就沒忽略過濱海市的嚴重走私現象,隻不過是等待著最佳的時機而已。


    現在葉文高將自己指派給黃海平,恐怕也是早有計劃要對濱海市動手。想到這裏,心裏不禁暗自高興,如果真能通過鄧海洲撕開濱海市走私的鐵幕,自己對石化廠的承諾也就算是完成了。


    他忍不住道:“黃主任,濱海市情況非常複雜,走私不光是一兩個部門的事情了。其中牽涉的官員眾多,咱們還是要製定詳盡而周密的計劃才行,否則一旦走漏風聲,又會和當年利達通號案子一樣。”


    黃海平道:“所以從現在開始,凡事參與這次案件調查的人都要切斷和外麵的聯係,人員我到時候會向上麵要人,濱海市的幹部是絕對不能用的,省裏的幹部也隻用部分,大部分直接從中央抽調過來。”


    林安然道:“省裏領導有誰知道這事?”


    黃海平說:“隻有葉書記知道我為什麽來,我今天飛機到南海省城,是中傑接的機,省紀委的洪濤書記知道我來了,可是不知道我主要的目的,以為我隻是來督辦貪腐案件。我來之前,領導同我談過,目前國內的走私情況十分嚴重,尤其是沿海各省,如今很多國企都告到了中央上來,引起了中央首長的重視,這次我過來,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通過鄧海洲查清南海省走私活動到底有多嚴重。”


    徐中傑道:“當年在濱海市铩羽而歸,我可是一直心有不忿,明明知道有人在搞鬼,可就是拿他們沒辦法,反被他們告了一狀,說我們影響地方經濟建設。這一次,我們如果能把鄧海洲這個人突破了,那麽就可以把藏在幕後的人都揪出來。”


    車子很快駛入了省城的第一看守所內,下了車,一位穿著公安製服的中年人上前和幾人握手。


    徐中傑道:“介紹下,這位是我們省公安廳大要案處的處長文濤同誌。”


    幾人握了手,黃海平問文濤:“鄧海洲突破了沒有?”


    文濤道:“在海川市的案子上,鄧海洲都承認,其中包括和副市長朱奇誌兒子朱文走私的七十台走私轎車,不過其他的情況暫時還沒有問,還是等你們來審審他吧。”


    轉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道:“走,我帶你們去審訊室,然後將鄧海洲交給你們,讓你們問問他的話。”


    林安然隨著黃海平和徐中傑倆人上了二樓,進了一間審訊室內,剛坐下沒多久,門就再次被推開。


    鄧海洲穿著黃色的犯人服,戴著手銬,被兩名獄警帶進了審訊室。


    看到審訊室裏三個陌生的麵孔,鄧海洲頓時一愣,有些躑躅不前。


    “到那裏坐好。”獄警指了指麵前的一張椅子,示意鄧海洲坐下。


    鄧海洲有些忐忑不安,人在椅子裏坐下,手卻不停地搓著。


    林安然道:“給他解開手銬吧。”


    手銬被解開,鄧海洲總算放鬆了一些,眼睛不停地在林安然幾人身上掃來掃去。對於林安然,鄧海洲怎麽看都覺得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


    等獄警出去,門再次被關上,鄧海洲先開口了:“阿sir,我知道的事情都坦白了,已經沒什麽要交代的了。按照你們的政策,是不是該對我寬大處理了?”


    黃海平笑道:“鄧海洲,你知不知道什麽才叫坦白?”


    鄧海洲茫然地搖搖頭,說:“我不知道……”然後忽然察覺自己是說錯了話,又連忙搖頭:“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把知道的都說清楚了嗎?”


    徐中傑伸出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說:“真的都坦白了?你想想,還有什麽情況沒同我們說清楚的?”


    鄧海洲喊冤道:“阿sir,真的沒有了,我什麽都說了。”


    徐中傑幹脆直切主題,不想繼續跟鄧海洲繞圈子,說道:“你同司徒洋是什麽關係?在來海川市之前,在濱海市你們都幹了什麽?”


    鄧海洲聽到“司徒洋”三個字,如遭電擊,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不過他畢竟是老江湖了,眼珠子一轉,馬上又開始喊冤:“阿sir,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麽司徒洋是什麽人?我不認識他,沒聽過。”


    徐中傑和林安然對視一眼,笑了笑,將手裏的材料遞給林安然。


    林安然拿起材料,站起身走到鄧海洲麵前,說:“鄧海洲啊鄧海洲,你可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你看看這是什麽?”


    說罷,將一份材料伸到鄧海洲麵前。


    鄧海洲目光落在那份材料上,停留了兩秒,臉色馬上變得死白,人忍不住抖了一下。


    這份材料是一份通緝令,當年利達通號走私案件時候發出,鄧海洲和司徒洋的大頭照清晰地印在上麵。


    林安然回到桌旁。


    黃海平道:“鄧海洲,我給你提個醒吧,92年的時候,司徒洋在香港成立了一家德隆貿易公司,這家公司在濱海市有個分公司,當時的公司法人如果我沒說錯,應該是你。”


    鄧海洲感覺自己的額頭上都是冷汗,對方顯然掌握了自己不少的事情,他開始盤算著,到底對方手裏有多少底牌?自己能賴掉多少?


    “我……”他磨磨蹭蹭地說了半天,才吐出一個字。


    徐中傑道:“你別以為當年利達通一案你們跑掉了就萬事大吉,你們當年勾結關長賀新年,利用石化廠的油品碼頭進行走私,那些油最後都賣給了誰?中間牽線的又是誰?濱海市還有什麽人參與了這些走私活動?”


    鄧海洲背上已經被冷汗打濕了一片,徐中傑越說,他心裏越是震撼,在濱海市走私的數量和數額是驚人的,如果說出來,恐怕是死路一條。


    可是不說,又怎能騙過麵前這幾個大陸的幹部?


    “我……我記不清了……”


    黃海平見他依舊負隅頑抗,便道:“你剛才還說要我對你從寬處理,現在看來,你不但不想得到從寬,還想和我們對抗到底了?告訴你鄧海洲,我們手頭上的證據,足夠送你去刑場挨槍子了,如果你打算要求一條活路,我想你把濱海市的事情同我們說清楚才是你的唯一出路,否則機會丟了就不會再有,你要考慮清楚了。”


    鄧海洲手裏滿是汗,的確,在海川市走私了七十輛汽車,這些數額也足夠巨大,恐怕麵前這人說送自己上刑場挨槍子還真不是開玩笑的。


    一想到自己家裏還有老婆孩子,鄧海洲心裏就一陣發虛。


    他舔了舔嘴唇,說:“你們有沒有煙?能不能給我一根煙?”


    林安然上前遞給他一根煙,給他點了火。


    鄧海洲猛吸了兩口,噴出一團煙霧,人稍稍鎮定了一點,事已至此,自己死咬著守住秘密,恐怕最後這責任都自己擔了。


    衡量再三,他終於下了決心,說:“阿sir,我全部都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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