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員登船,揚帆起航,目標太湖協。


    李鬱拍著船舷問道:


    “這些都是漕幫的船?”


    “對。”


    “譚沐光有沒有問用途?”


    “沒問,他巴不得我們租呢。”


    杜仁說的是實情,新蘇幫有幾十條漕船,全部閑置在河溝裏。


    把閑置的船租出去,賺一些生活費,多好。


    所以,教授們隻是晚生了幾百年。


    如果他們生在大清,就會發現,他們的提議多麽“英明”。


    上合聖意,下貼民情。


    租個閑置船啊,房啊,車啊,算什麽。


    大清朝的窮苦百姓,沒飯吃的時候,把家裏唯一的“婆姨”都賃出去呢。


    多麽靈活。


    ……


    “軍師,海龍王來了。”林淮生悄悄說道。


    “拜見大當家。”


    李鬱看著單膝跪地,頗為恭順的這家夥,忍不住問道:


    “你真名叫什麽?”


    “周大海。”


    “今天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你來領航。”


    “敢問大當家,咱們今天去幹誰?”


    “太湖協水師。”


    “大當家此話當真?”


    “這麽多船,這麽多人,難不成是出來野炊?”


    周大海連忙扇了自己一個嘴巴,以示歉意。


    “大當家的,我以前就是太湖協左營的兵。我和太湖協這幫孫子有不共戴天之仇,讓我當先鋒吧。”


    “好,伱先在圖上講講。”


    一張抽象派輿圖,上麵的太湖竟然是橢圓形的。


    “大當家的,我們要打哪一處營地?”


    李鬱愣住了,他隻知道太湖協在東山有水寨。


    難道,還有很多處?


    “太湖協營地是分散的,左營駐地乃是在震澤縣簡村,右營駐地在常州府宜興縣。東山那邊是巡湖中軍水寨,有十幾艘沙船,哨船。其餘還有一些零散的汛,就不提了。”


    “施令倫在哪兒?”


    “他一般在東山中軍水寨,偶爾也在震澤縣的左營駐地。”


    李鬱傻眼了,


    他這才知道,自己對於綠營的了解有多膚淺。


    而胡千總,也訕訕的。


    他是汛兵,對於太湖協也是兩眼一抹黑。


    沒有報紙傳媒的時代,信息是一種十分珍貴的資源。


    ……


    周大海趕緊建議:


    “咱們打左營吧。”


    “為何?”


    “我在左營待過,我熟悉那邊地形。”


    李鬱點點頭,左營遊擊,已經埋在坑裏了,群龍無首。


    “你把左營的情況,大致講一下。”


    震澤縣,


    簡村乃是靠湖邊的一個小村落。


    太湖協左營,占據了村口最好的位置。


    7條哨船,2條大沙船,停泊在水寨中。


    水寨的木製哨樓上,一個綠營兵坐著打瞌睡。


    大部分兵勇都在岸上,打牌消遣。


    還有一些老油條,悄悄去了縣城做生意。


    戰船上,沒有人值班。


    今日,遊擊大人帶著一艘船去抓走私商船了。


    主要是為了賺點油水。


    不管遇到什麽船,攔下來就說有違禁品。


    船主多少會出點銀子的。


    還有幾個閑的無聊的家夥,在岸邊放地籠。


    這一塊,


    平時漁民也不敢來。


    水師兵勇們對上漁民,那可是武德充沛。


    ……


    突然,


    有一挽著褲管起地籠的兵勇指著遠處,說道:


    “你瞧,那是幹嘛的?”


    大約2裏外,許多船靠岸。


    還隱約能瞧見有人踩著跳板上岸。


    “商船唄。”


    “可是那邊沒碼頭啊。”


    “那邊水深,有石頭駁岸,船一樣能靠岸。不是本地的商船,能這麽熟嗎?”


    “也是。”


    倆人於是繼續奮戰。


    地籠裏,起出了各種魚獲。


    這都是能換來銅錢的,震澤縣的酒樓愛收新鮮魚獲。


    尤其是刀魚,白魚。


    清蒸,講究的就是一個新鮮。


    “這個月的餉銀,不會再打折吧?”


    “誰知道呢,再打折,老子就去討餉。”


    “噓,這話可不能亂說。”


    “怕個~”


    滿腹牢騷的綠營兵愣住了,他發現一艘大船正在快速靠近水寨。


    而大船上的人,頭戴孝帽。


    “他們是幹嘛的?”


    “不知道啊,像送葬的。”


    “送你媽啊,快跑,那船上有炮。”


    發牢騷厲害的家夥,反應也是一樣的快。


    扔掉到手的魚獲,就往蘆葦蕩裏鑽。


    反應稍慢的家夥,還在猶豫。


    船上騰起幾股白煙。


    他低頭一看,血汩汩流出來了。


    “不是送葬的。”


    撲通,栽倒在淺水。


    船上,幾個火繩槍手欣慰的退後,繼續裝填。


    ……


    緊接著,是連綿的炮聲。


    李鬱把所有的劈山炮都集中布置在了3艘船上。


    對著岸上的木屋,就是一頓猛轟。


    裏麵的綠營兵,挨了一頓炮子。


    沒死的趕緊往外跑,炸了窩一樣。


    周大海跳著腳笑:


    “哈哈哈,老子就知道你們這幫烏龜王八蛋,肯定躲在裏麵賭錢。”


    “快裝填啊,繼續轟他們。”


    “大當家的,我申請上岸打先鋒。”


    “去吧。”


    李鬱在千裏鏡望著,也是心情大好。


    剛才提前登陸的200火槍手,一部分穿著綠營官衣,一部分穿著白衣白帽。


    算算時間,也該迂回到了左營陸寨了。


    正在逃竄的水師兵勇,看到一群“自己人“。


    立即靠攏過去,然後遭遇了一輪齊射。


    留下了40幾具屍體,當場打崩了,四散而逃。


    李家軍一輪完畢,裝填後追擊。


    但是整齊隊形,追不上赤手空拳散開逃跑的水師兵勇。


    而且這些人逃跑經驗豐富,避開了大路。


    在河灘上奔跑,腳下是石子和淤泥。


    缺乏戰爭經驗的李家軍,一猶豫,就再也打不著了。


    目睹了這一幕的李鬱趕緊命令坐船:


    “快,追上去。”


    用劈山炮轟這些跑的快的兵勇。


    炮筒長半丈,在漕船上隻能單排放置。


    而且,還得用麻繩牢牢拴住。


    不然後坐力一懟,怕是連人帶炮都要落水了。


    漕船畢竟不是戰船。


    船艙的那些炮口,也是臨時拿刀破開的。


    歸還的時候,還得賠償漕幫。


    李鬱在千裏鏡中看的真切。


    左營這些逃兵扔了刀劍,赤著腳,一個個健步如飛。


    不時躍起,躲過一個個障礙。


    有點像河灘跨欄100米賽。


    “他們跑的好快啊,頭也不回。”


    老胡歎了一口氣,解釋道:


    “跑的慢的,都死了。”


    ……


    李鬱轉頭,瞥了一眼,感覺老胡說的挺辛酸。


    就沒好意思繼續問下去,君子不揭人老底。


    大聲吩咐船上炮手:


    “不瞄了,裝霰彈,轟他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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