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軍團10500兵力從杭州府出發,乘船經大運河進入長江段。


    早已在此待命的水師主力15艘戰艦,沿途護航。


    船隊規模浩大,總數量超過300艘。


    江北的清軍瞭哨嚇壞了,連忙點燃烽火台。


    三股黑煙,直衝雲霄。江北大營數萬兵丁披掛列陣,沿江備戰,揚州一日三驚,全城戒嚴。


    烽火台是海蘭察的手筆。


    他擔心江南吳軍會突然渡江在任意地段登陸,猝不及防。


    因而在從儀征縣到海門廳的300多裏江灘,每隔5裏設置了一處烽火台,置雜役2人。


    見敵則立燃烽火,


    千人以下,點燃1根煙柱。千人以上萬人以下,點燃2根煙柱。無邊無際,則3根全燃。


    如此,江北大營就能快速做出反應。


    ……


    苗有林站在船頭,看著北岸狂奔的清軍,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他娘的,有意思。”


    “咱要是多來幾次,怕不是嚇破了官兵狗膽?”


    鄭河安難得的沒有反駁,而是點頭讚同。


    此2人的關係不佳,軍團內人人皆知。


    沒辦法,一山不容二虎!


    “要我苗某人說,幹脆溯江而上,也別打什麽江西了,直接一路往上。”


    “打回你老家去?”鄭河安有點陰陽怪氣。


    “咋?瞧不起貴州?”


    “打下來能幹嘛?有銀子嗎?有糧食嗎?”


    “貴州有好兵。”


    “那還不如直接拿下皖北,我老家不怕死的後生何止千萬。還省了路程。”


    苗有林覺得這個話題沒有繼續下去的意義了,避而不談,重開一話題:


    “聽說了嗎?王爺開國子監招賢納士了。”


    “老苗,你不會想去當文官吧?”


    見鄭河安一臉期待,苗有林忍住罵人的衝動,拍拍自己的臉:


    “你覺得我長得像文官嗎?”


    “不像!一臉丘八。”


    苗有林竟然沒有生氣,而是大笑道:


    “你來船舷照照,咱倆誰更像丘八?”


    鄭河安嘿嘿一笑,沒有繼續反駁。


    ……


    “老鄭,聽說你和王爺的義子關係不錯?”


    “二狗兄弟?對,他就是咱的伯樂,當初是他舉薦我到王爺麾下的。”


    “那你下次見到他打聽一下,我有幾個老家來的子侄想進那個東山國子監,不知道是啥標準。”


    “行吧,我試試。”


    實際上苗有林不是不知道東山青年文官學校的招生標準。


    隻不過,他不信!


    識文斷字加幾十兩學費的門檻,畢業了就能當文官?做夢吧。


    好歹自己也是混過官場的(官至貴州綠營千總),知道官爵有多難獲得!每前進一步,那都是白骨墊腳、白銀鋪路!


    前段時間,他派人把老家同族搬來了幾十口,加上老兄弟們紛紛娶妻蓋房子,就有了很多的牽掛。


    而鄭河安的想法就簡單多了,他孤身一人,隻想著打仗出人頭地,獨掌一軍殺回潁州府。


    轟轟烈烈的衣錦還鄉是他最大的願望。


    船隊一路順暢,直到江寧城外的下關碼頭停泊,補給食物淡水。


    同時,他們倆登岸入城拜見李鬱。


    ……


    苗有林仔細觀察了一路,王府很簡陋。


    王爺沒有把銀子砸在建造宮殿亭台,很有帝王之誌。


    “拜見王爺。”


    “二位起來吧,天熱,來點西瓜。”


    沙瓤清甜的西瓜,倆人吃的很愜意。


    李鬱也拿起一塊,慢條斯理的吃完,然後問道:


    “老苗,聽說夫人有喜了?”


    “謝王爺關心。拙荊有喜了,所以這一次沒讓她隨軍,在桐鄉縣靜養。”


    “喜事,賞你一物。”


    護衛立即取來一小盒子,苗有林謝恩後收下。


    “第2軍團的甲士肉搏營,乃是你夫人統領。如今怎麽安置的?”


    “下官挑了一人暫時執掌。”


    李鬱點點頭:


    “黃肆,進來吧。”


    走進來一名鐵甲森森的漢子,官拜甲士營指揮使。


    ……


    “本王擔心一旦遭遇連綿雨季火器就沒有用武之地。總不能,下雨就喊停戰吧?”


    眾人點頭,這確實是個問題。


    而李鬱則繼續說道:


    “我軍還從未在雨天作戰過,這是一個很大的隱患。所以,我給伱加強3個營的甲士。”


    苗有林心中暗叫不妙,他意識到了什麽。


    果然,李鬱繼續平靜的說道:


    “你夫人的那一營甲士,也暫歸黃肆統領,沒有意見吧?”


    他立馬抬頭,大聲說道:


    “王爺指向哪兒,下官就打哪兒。絕無二話。”


    “好。”


    李鬱很滿意的望著倆人,開始講述戰局:


    “撫遠大將軍阿桂,暫駐九江。南方各省綠營也在陸續集結中,同時各省還在募兵。當然了,打仗打的是糧草,他一時間還發動不了進攻。”


    “根據情報,清軍的攻擊路線大致是2條。一條是沿著長江南岸,自西向東進攻池州府。另一條是從江西進攻徽州府歙縣。”


    “炎炎夏日已經過去,涼爽的秋季很快就要到來。正是廝殺的好季節。”


    “這一仗,你們有可能會麵臨十倍以上的綠營兵。當發揚遠程火器優勢!”


    “遵命。”


    ……


    李鬱突然說道:


    “這一仗也算是對你們倆人指揮能力的一種考驗。誰打的更漂亮,本王就讓誰獨掌一軍。”


    鄭、苗二人皆麵露喜色,單膝下跪謝恩。


    離開後,被一名王府屬官喊住了。


    “王爺有令,給第2軍團臨時配發一批物資。你們速速派500空手士兵來搬運。”


    大抬槍、火炮、鐵鍬、刺刀、還有一種圓滾滾的鐵疙瘩,南瓜大小。


    “這是何物?”


    “震天雷,點燃引信然後推下去,能殺傷攻城的敵人。新武器,讓你們試試威力。”


    苗有林蹲著觀察了一會,心有餘悸:


    “這玩意隻能居高臨下使用,而且旁邊還得沒人。要不然,一不小心就炸了自己。”


    “不過這殼子倒是蠻有意思,橫著豎著遍布凹槽,像龜殼。”


    作為一個前綠營武官,他見過太多稀奇古怪的武器。


    總結下來,越稀奇古怪的武器越靠不住,越簡單的越靠得住。比如說大刀片,永遠是最可靠的武器,沒有之一。


    所以,第2軍團在浙北時在鐵匠鋪子定製了一批刀,作為後備武器。


    上了戰場,苗有林更相信自己!


    在這一點上他不準備和任何人妥協,哪怕是王爺。


    ……


    李鬱也召見了一趟劉武。


    並且告訴他:


    “清廷在安慶和九江同時造船。韋子龍的江心洲分艦隊偵查並且試探性進攻了數次,兩處防禦嚴密,光憑水師啃不下,即使僥幸突入燒毀造船廠,怕也是傷亡慘重。”


    “王爺的意思是?”


    “暫且封鎖,等待時機。情報署在滲透安慶府,待局勢明朗後,水陸並進拿下安慶。”


    “遵命。”


    劉武臨走前,交上了一份很詳細的水師兵力部署圖。


    主力駐地在崇明島新河鎮,有2200料紅單船改進型戰艦3艘,1200料縮小版紅單船15艘,800料嵇康級輕型炮艦18艘。


    在金山衛駐紮一支分艦隊,2200料戰艦2艘,1200料戰艦4艘。


    在江寧西側的江心洲駐紮分艦隊一支,擁有1200料戰艦4艘,嵇康級輕型炮艦6艘。


    另在江陰(大運河入江處)駐紮有嵇康級4艘,雜船10艘。


    太湖西山島駐紮有嵇康級3艘,雜船45艘。


    杭州畔的運河駐紮有嵇康級3艘,雜船12艘。


    戰船所用木材主要是櫸木,另有少數用的楠木、榆木。主要是起兵之前的囤積,還有搜羅治下區域的官倉、木材商。


    【注:三種戰艦的載炮數量分別為36門,24門,16門。或因口徑大小,略有浮動。】


    【料:眾說紛紜,有說是排水量,有說所用木料數量,有說容積。曆史的迷霧很難看清了。作者猜測1料=0.4噸排水量,一家之言,勿噴。】


    ……


    水師總兵力共計8000餘人,以漁民、漕幫人員為主。還有一部分來自步兵,上船後逐步培養。


    應吳王府所托,一些商人在閩浙粵沿海招募人手,每招募一個沿海漁民到崇明給15兩。


    李鬱花錢很野,幸而暫時是不差錢的。


    秋收就在眼前,預計糧食收成不錯。


    ……


    紫禁城。


    一騎驛馬高舉令旗,沿途大喊:大捷!


    見是報捷信使,侍衛們不敢阻攔,立刻打開門,跟著後麵喊大捷。


    乾隆聽到了隱約的聲音,問道:


    “外麵是什麽聲音。”


    小太監還沒來得及出去查看,殿門就被推開。


    和珅很沒有風度的,踉蹌衝了進來,未曾開口先流淚:


    “主子,大捷!官軍於安徽大別山區全殲白蓮教匪殘部,斬殺逆匪首領洪大昌。”


    乾隆深吸了一口氣,把激動的手藏在寬袖內,笑道:


    “奴才們破賊矣。”


    和珅絲毫不顧形象,用袖子擦眼淚,又哭又笑。這一幕落在乾隆眼裏,倒產生了幾分感動。


    “這點小事就讓你激動成這樣?眼淚就這麽不值錢?”


    “皇上,奴才鬥膽。臨時取消宵禁,普天同慶。”


    “朕準了。”


    ……


    身穿黃馬褂的侍衛,騎馬衝出紫禁城。


    沿街大喊:


    “南方大捷,陣斬白蓮匪首。皇上聖恩,取消宵禁3天。”


    京城內有許多的閑人,富貴人,士子。對於這種湊熱鬧的事十分熱衷,徹夜在大街上閑逛。


    茶樓酒樓家家爆滿。


    無數民間評論家忙著分析,或胡編,或七分假三分真。


    正紅旗的那三爺,在理藩院當差,擁有一份餓不死又閑的發慌的差事。


    所以成了聊天圈子的中心人物。


    此刻,他神采飛揚:


    “諸位可能不知道,官兵和白蓮的最後一仗有多慘烈。白蓮教主會妖術,手一招就是狂風暴雨。可咱大清也有高人,阿桂將軍手持桃木劍,當場斬殺了9條黑狗、9頭黑牛、9匹黑馬。血一潑,嘩,那姓洪的就破功了。定睛一看,謔,原來是一頭神農架山區逃出來的成精蟒蛇。”


    “那爺,偽吳王又是什麽動物成精?莫非,是條太湖鯉魚?”


    一群人哈哈大笑,氣氛十分快活。


    ……


    “非也非也,李鬱乃是如來座下的燒火童子。現如今,皇上正在和天庭交涉呢,天庭已經受理了。”


    “那,那還不趕緊落實?”


    “落實?那得一步步來。天庭辦事就和咱四九城的衙門口一個樣,這香你得一根根的往裏燒。”


    這個比喻很接地氣,眾人紛紛點頭。


    “那確實急不得。”


    一吃瓜群眾不樂意了,茶碗一頓:


    “這都火上房了,怎麽能不急?江南的漕米上不來,咱爺們吃什麽?”


    那三爺靠著椅背,慢悠悠說道:


    “您這話可就該掌嘴了!在天庭眼裏,咱們這點小麻煩算什麽?先得盡著仙界那些大事,完了才會考慮咱們凡人這點小事。”


    見這位吃瓜群眾不服,那三爺又耐心的解釋道:


    “您得學會換位思考。這麽說吧,如果您是天庭大仙,您每天一睜眼,都是瞬移3000裏的法術、增壽300年的蟠桃宴、下一班戍衛玉帝寢宮的仙人名單這類的大事,您還瞧得上凡間那三五十斤米的糾紛嗎?”


    聽者若有所思,點點頭,好像是這麽個理兒。


    卻有人笑道:


    “那爺,我怎麽聽著像西遊記啊?”


    哈哈哈哈,圍觀者大笑。


    ……


    那三爺不慌不忙,轉動著手上的扳指,居然自己承認了:


    “正是。”


    “那爺,不是我說你啊。西遊記那是小孩子讀的,咱這個年齡是不是有點~”


    “你是想說幼稚?”


    “對嘍。”


    “嘁,你才幼稚。你以為讀點四書五經,經史子集就成熟啦?我告訴你,西遊記才是大智慧。讀懂了,在這四九城不敢說大富大貴,起碼是無厄無災。”


    那三爺說的起勁,幹脆壓低聲音說道:


    “你們知道這江南何時能平嗎?”


    “何時?”


    “那得等西天如來哪天閑了,耶,我那童子呢?一瞧,下凡在太湖那小水塘裏活泥撒歡呢。宣一道仙旨,那李鬱立馬就乖乖上天。”


    有圍觀者憤憤不平道:


    “他汗毛無損,回了天庭照樣修仙。咱那戰死的上萬八旗子弟就沒個說法?”


    “有啊。如來赴蟠桃宴見到玉皇大帝,肯定自罰三杯。”


    有側耳傾聽的茶客,思索片刻。


    過來拱手道:


    “受教了。”


    那三爺連忙拱手還禮:


    “您是明白人!”


    ……


    京城喜氣洋洋,而紫禁城保和殿內,氣氛卻有些微妙。


    有位禦史提出,撫遠大將軍阿桂的權勢太重,於國無益,應當加以削減,增派大員分其兵權。


    這一提案遭到了乾隆的嚴厲斥責。


    不過,倒是將一個問題浮出了水麵。


    章佳.阿桂的功勞太大了,麾下節製的兵力太多了。


    和珅抓住機會,拋出了一個建議:


    “奴才建議,既然白蓮已伏誅,撫遠大將軍的職權就應該加以調整,卸去對陝西、四川綠營的節製。”


    乾隆點點頭:


    “傳旨,阿桂仍為撫遠大將軍,設九江大營。節製江西浙江福建湖南湖北五省綠營,同時督促各省招募綠營新兵。待喀爾喀騎兵抵達也歸他節製。兵部當派員駐九江,督造火器。”


    “皖北戰事收尾後,皇十五子永琰可移駐淮安。但江北大營仍由海蘭察節製,不得擅自進攻,隻可後發。”


    “戶部要全力保證九江大營的軍餉供應,今年的秋糧征收是重中之重。昭告各省,凡虧空2成以上,地方官流伊犁。虧空4成以上,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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