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有林望著硝煙散盡的瑞州城牆缺口。


    望了一眼甘長勝:


    “該你們第1派遣軍上了。”


    “末將遵命。”


    ……


    身披重甲的派遣軍打前陣,端著燧發槍的第5軍團士兵緊隨其後踩著碎磚瓦礫,衝入了瑞州城。


    抵抗持續了1刻鍾,隨即變成了一邊倒~


    清軍紛紛棄械跪地投降,民壯更是鳥獸散,多數躲回了家中。


    知府衙門,大門緊閉。


    哈同聽著外麵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聲,眼淚從眼角流下。


    “本官雖不通騎射,廝混一生,可總不得屈膝降賊吧?對不住祖先,對不住皇上。你們各自逃命吧~”


    護兵、家奴、丫鬟如蒙大赦,立馬從後門離開。


    隻留下哈同手持火把,望著旁邊堆積一人高的柴禾發愣~


    ……


    “天兵這邊走,小的帶路去知府衙門。”


    1名頗為機靈的衙役,冒著被槍彈流矢誤傷的危險在街角蹲了好久,總算找到了效忠的機會。


    張老三掀開麵罩,眼神猙獰。


    “快點。”


    “嗻。”


    衙役一溜煙在前猛跑,身披重甲的派遣軍炮灰們緊隨其後,小跑時甲葉鏗鏘,頗為震撼。


    張老三的肺都要炸了,


    負重小跑1裏半,眼前發黑。


    “知府衙門到了,哈同這個韃子肯定在裏麵。”


    “閃開。”


    4名手持錘子的甲士對著銅釘大門一陣猛砸。


    咚~


    大門轟然倒地,激起塵土。


    ……


    哈同渾身震顫,連忙將手中火把扔進柴堆~


    望著轟然騰起的火焰。


    他使出渾身力氣大吼一聲: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一頭紮進了火場。


    衙役直跳腳:


    “他就是哈同。哎呀,來晚了一步,可惜了可惜了。”


    張老三望著在火焰裏掙紮的哈同,大約是劇痛難忍,又踉蹌著衝出了火場。


    嘿嘿笑著,調轉手裏長槍,用矛杆頂住哈同。


    一發力,又把人重新推進了火場。


    衙役看的毛骨悚然,突然聽到一句:


    “我問你,衙署有女人嗎?”


    “啊?”


    啪,衙役挨了一巴掌。


    他瞬間醒悟了過來:


    “有,有,我帶路。”


    哈同的侍妾渾身戰栗,望著一群染血的甲士衝進來不懷好意的打量著自己。


    “你們,你們~”


    此刻,她十分後悔沒有吞下哈同事先給的那顆毒藥。


    ……


    衙役捂著紅腫的臉:


    “將軍您看?”


    “綁了,帶走。”


    第1派遣軍下手很快,先把知府衙門後宅的女人撈了一網,不管年齡大小,貌美貌醜。


    然後才開始搜刮金銀、文書。


    金銀可充軍餉,文書都有很高的情報價值。


    吳軍挨個控製了城中糧庫、武庫、銀庫,然後破門抓捕地方官吏以及家眷。


    1名微胖士紳快步小跑而來,


    麵帶微笑:


    “瑞州府士紳周四城,拜見吳國大將軍。吳國萬歲,陛下萬萬歲。”


    “嗯,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能認清形勢總是好的。來啊,派2個兵去護住周府,防止誤傷。”


    “謝大將軍。”


    ……


    苗有林突然停住腳步,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周四城突然醒悟,大聲說道:


    “鄙人願協助大軍拿下本府的上高、新昌2縣。”


    “嗯?”


    “鄙人叔父在上高縣為典史,鄙人的女婿在新昌經商。他們都是聰明人,見到鄙人的書信一定會幡然醒悟,裏應外合配合大軍。”


    苗有林拍著他的肩膀:


    “你為何不去廣東避難?本官聽說許多江西士紳早就攜家帶口去了廣州。”


    周四城訕笑:


    “他們是順便陪家裏子侄去廣州參加秋闈。我周家門楹不興,隻有3個姑娘。”


    苗有林似有所悟。


    當天,


    第5軍團的2個營就離開了瑞州城,奉命西進速取上述2縣城。


    之後僅留50人駐紮,其餘人需趕上主力南征的步伐。


    ……


    傍晚,瑞州府城。


    原知府衙門內燈火通明。


    “報總指揮,斥候探報,袁州府萍鄉縣沒有發現清軍成建製野戰軍團。”


    “報總指揮,候補文官們仔細閱讀了瑞州府繳獲公文,雲貴湘桂四省援兵因糧餉糾紛,數月前均已撤離江西。”


    苗有林眼神閃爍,望著屋內的尉官們。


    “本官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需要各位的配合。”


    “輕兵突進,不再逐個拔城。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取臨江、袁州、撫州、吉安、建昌5座府城。”


    “總指揮,路遇清軍控製的縣城怎麽辦?”


    “繞過去,控製府城後派人傳檄各縣城。告訴城內的人,投降免死,不降全城官吏士紳以及家眷皆斬。”


    眾人眼神閃爍,被這個計劃所震撼。


    說實話很冒險~


    ……


    苗有林也笑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江西全省也就幾萬綠營兵、再加上些湊數的民壯弓手守城,已無一支可野戰的機動力量。”


    “加之從夏季洪水退去到現在,搶糧造反事件層出不窮。江西布政使兼贛南總兵馬忠義忙著帶兵到處滅火。”


    “諸位,我軍之前一向謹慎,逐個推進,毫無弄險。可今日,本官若輕兵突進,清廷能猜到嗎?能防得住嗎?”


    “我意已決,輕兵突進!”


    眾軍官齊刷刷起身:


    “遵命。”


    苗有林也起身,吐出7個字:


    “一切責任,本官負。”


    說罷,


    他望了一眼陸軍部派來的軍法官。


    “上尉,你可以記錄在案。”


    “遵命。”


    ……


    不苟言笑的上尉軍法官,如實記錄下今日軍議的內容。


    吳廷規定,


    考功署和軍法署派駐軍中人員無權幹涉任何主官的指令,違令者斬。


    且以1人對應2署,減少冗員。


    既執行軍法也記錄軍功,統稱軍法官。


    軍法官本為文官,派駐軍團期間可掛軍銜。


    軍法官有資格參加軍事會議,但隻能帶耳朵,不可以帶嘴巴。


    “諸位,散會後就忙起來吧。把命令傳達給士兵,把幹糧準備好,去領取所需彈藥,明日清晨3路先鋒即刻開拔。”


    送走了軍官們,屋內冷清下來。


    苗有林盯著地圖看了2刻鍾。


    他覺得此舉成功率至少在7成。


    ……


    江西的東、西、南三麵皆被群山包圍,中間相對平坦。


    加上吳軍控製了重鎮九江,擋住了湖北清軍東進的必經陸路。


    駐紮在湖北的滿蒙騎兵倒是有一招險棋,長途奔襲,荊襄——長沙——醴陵——萍鄉。


    羅霄山脈和幕連九山脈中間有一個明顯缺口。


    那就是醴陵——萍鄉。


    不過,料想湖北無人有這個魄力。


    阿桂在邊陲,海蘭察死了。


    湖北巡撫王傑是個謹慎清廉的文官,天天忙著攢城池、攢糧食。


    吳軍斥候亦偵查了萍鄉敵情。


    ……


    瑞州城一夜喧囂。


    大部分百姓沒睡好,躲在門板後瑟瑟發抖。


    次日清晨,


    3路先鋒每路1000人,攜帶少量輕炮、輜重開拔出城。


    苗有林再次囑咐3路指揮官:


    “行軍一定要快,要果斷。打清軍一個猝不及防。實在不行就用老本行,炸開城牆。”


    為此,


    他把瑞州城內外所有的騾驢全部撥給了先鋒。


    如果,


    吳軍的騎兵再充裕些,交給騎兵執行遠程奔襲是最好的。


    現在輕騎兵軍團像是陛下的寶貝。


    如果傷亡太大,自己無法交代。


    ……


    從瑞州府城到臨江府城,路程180裏。


    步兵隻花了3天,堪稱神速。


    礦工們吃苦耐勞,一路沒有抱怨,就是埋頭走路。


    接近傍晚時,


    4名斥候摸到了臨江府城外。


    “士官,城門還沒關。”


    “來不及了,主力還在10裏外。等門口這批車隊進了城,他們就要關城門了。”


    “萬一行蹤暴露,清軍明早就不開城門了。”


    “很有可能。”


    行軍無法保密。


    沿途有太多百姓目睹,難保其中沒有人趁著夜色去報信。隻需在城牆下吼1嗓子,清軍就有警惕了。


    礦工們都是苦出身,知道保甲製度的凶殘。


    清廷對於不積極的保長甲長從不手軟,殺了換人。


    ……


    趴在1裏外的4名斥候猶豫許久。


    最終下定了決心。


    士官低聲說道:


    “媽的,賭一把。贏了我當準尉,伱們當士官,輸了埋一起,下輩子還做兄弟。”


    官道上恰好1輛驢車經過。


    四人連忙跑過去借驢車的掩護,假裝是一夥的。


    車夫驚懼:


    “你們,你們~”


    “老實趕車,不然殺了你的驢。”


    還得是窮人懂窮人。


    車夫立馬慌了,哀求道:


    “軍爺,別殺驢,全家就靠著它吃飯呢。”


    “那就閉嘴,趕你的車。”


    ……


    城門口堵車了。


    因為局勢緊張,城防加強。


    足足1個汛的綠營兵在城門口挨個檢查進城的商隊。


    “媽的,後麵還有多少輛?”


    “十幾車?二十幾車?誰知道呢。”


    兵丁們一邊抱怨一邊檢查車輛有沒有夾帶~


    車隊掌櫃頗為不滿,


    車上都是藥材,雇了幾十輛車從吉安運到臨江完全是南轅北轍。


    其實他也不想搞這麽複雜,但是買貨的廣東商人死腦筋,就認定一句話“藥不過樟樹鎮不靈。”


    樟樹鎮在府城旁邊不遠,被吳軍攻占過1次,如今蕭條了很多。


    買貨的廣東商人可能還要個兩三天才到。


    為了安全,貨物還是進府城比較好。


    ……


    天色漸漸暗沉,城牆上的巡邏兵丁懶洋洋的望著一輛孤零零的驢車排到了隊伍末尾。


    4名斥候對視一眼。


    脫掉外麵的粗布袍子,露出了裏麵的紅黑軍服。


    粗暴的推開正在排隊的車夫、夥計,走向城門。


    1名握著長矛的綠營兵,狐疑地上下打量。


    “哎,哎,哎,你們是?”


    回應他的是一刺刀~


    2丈外的清軍把總,砰!挨了一槍,踉蹌倒地。


    斥候高呼:


    “吳軍進城了,殺啊。”


    城門口瞬間炸鍋,所有人哭爹喊娘到處瘋跑,跑慢了被刺刀紮後背~


    ……


    “你們2個,快!上城牆,砍斷吊橋。”


    士官冷靜的發號施令。


    順手一把揪下路邊的店幡,塞進賣餛飩的爐子裏引燃,然後扔上屋頂。


    茅草屋頂很快燃起熊熊大火。


    他又抽出1根被引燃的木梁,沿街點火。


    幾頭嚇傻的驢車還停留在城門口,原地不動。


    他歎了一口氣,把車上的藥材給點燃了。


    驢頓時不強了,跑的飛快。


    火光中,


    見街角有綠營兵探頭探腦,但是沒勇氣過來。


    頭頂,城牆響起了零星槍聲和廝殺聲。


    很顯然,


    3人遭遇了清軍的頑抗。


    火繩槍的射擊聲,越來越多。


    他暗叫不好,從一家鐵匠鋪子裏尋了把鋼刀衝去砍吊橋的繩索。


    剛砍斷1根,不知哪兒打來1槍。


    鐵砂亂飛~


    人搖晃了一下,墜入護城河。


    ……


    城牆上,


    吊橋的控製裝置被刀砍的殘缺不全。


    2名吳軍士兵倒在了血泊中。


    10丈外,清軍的火繩槍不斷轟鳴,好似焰火。


    僅存的1人躲在一門劈山炮後,不敢動彈。


    炮車被打的火星四濺,叮叮當當。


    1名千總大聲下令:


    “弟兄們,衝過去抓活的。賞銀5兩。”


    望著圍過來的清軍,


    僅存的吳軍斥候一咬牙,打空槍膛後站上垛口縱身一躍。


    嘩,


    護城河裏激起巨大的水花。


    “打,打死他。”


    幾十名清軍探出頭想看清人在哪兒。


    聞訊趕來的知府急的直跺腳:


    “快拉吊橋,關城門。”


    “滅火,滅火。”


    ……


    城牆上,


    1名綠營兵也好似望見了鬼,臉色煞白。


    “吳賊真的來了,快拉吊橋。”


    此時,


    城門失火的臨江城好似夜幕中的火炬,十分醒目。


    中尉指揮官大吼:


    “弟兄們,放棄輜重,衝進去。”


    一馬當先,萬馬奔騰。


    所有人都撒丫子朝著亮光處狂奔。


    而臨江城牆上的清軍滿頭大汗,吊橋裝置被破壞了。


    “府尊,吊橋放不下來。”


    “關城門,開炮。”


    炮聲響起,劃破夜空。


    城牆上忙著開炮開槍,城下的忙著滅火,城內到處是沒頭蒼蠅般亂跑的人。


    ……


    黑暗,


    是勇士的舞台,是膽怯之人的地獄。


    臨江城守軍軍心大亂,


    許多人趁亂脫掉號服混入民宅,假裝老百姓。


    衝到城下的吳軍一部分和清軍開槍對射,一部分順著吊橋衝到城門洞裏炸門。


    沉悶的爆炸聲中,城門轟然裂開。


    “衝進去。”


    士氣如虹的第5軍團呐喊著衝入城門,然後控製四麵城牆。


    中尉沒有下令分兵控製城中要地,而是令手下大聲呐喊:


    “吳軍入城,秋毫無犯。”


    “扔掉兵器,即為順民。”


    “城中官紳大戶立即到城牆報道,天明未至,視為劣紳,誅殺全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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