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見你第一眼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但是我也沒有想到你會是佛門中人,你知道嗎?蠱蟲最怕的就是兩件事,一個是火,一個就是佛性。”


    說道這裏的時候,連著那核桃生,兩個老頭兒看向王進的眼神都已經變了樣兒。


    既是仇人,也沒理由說和,王進心裏知道自己八成是要到了走的時候了。這張老頭兒不是說了麽,蠱蟲最怕的就是那佛光。心裏想了一下,還是覺得不妥,畢竟自己好容易才找到這麽一個知道放蠱的人,遂不甘心地問道,“老前輩,您還知道其他懂得蠱術的人嗎?”


    王進的意思是,您想趕我走,那勞煩您再跟我說一下其他人,求您求不動,我求別人去,大不了,我藏的嚴實一些,不讓那人看出我有佛性不就行了。不料,這王進想的是好,卻是引來了那核桃生的驚呼,“小子,你放著現成的蠱王不用,還偏偏要去找那什麽別的人,難道是看不起……”似是想到了什麽,隨即又改口道,“這樣也好,跟著這木匠想來也討不到好,不如就跟著我吧,我山上還養著兩條七色蜈蚣,想來我百年之後也能給你留一點兒好玩意兒呢。”說完,這核桃生就要拉著王進走。


    “哎,且慢!”看這景象,張老頭兒慌忙起身攔下,卻也不搭理那核桃生,隻是瞪大了眼珠看著王進道,“小兄弟,是老朽有哪裏得罪你的地方嗎?”


    王進詫然,這老頭兒說的是什麽話。


    看到王進有些茫然,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想來是藝高人膽大,眼前這個小夥子身懷絕技,也不是小氣之人,遂又問道,“莫不成是小兄弟瞧不上我這養蟲兒之人?”


    王進明白,他說的這蟲兒,自然是那養的蠱蟲。


    “前輩何處此言,小子萬萬不敢有此想法啊。”王進聽到這話,心生疑惑,聽這意思,好好像不是要趕自己走啊。


    “放開你的臭手,看你把孩子嚇的。”那核桃生在旁說起笑話來,不過,這聲笑卻是在張老頭兒和王進的耳朵裏走了過堂兒,沒有留下什麽痕跡。


    捋了捋腦袋,王進說道,“方才您老說,我佛家人是那蠱蟲的懼怕之物,不僅如此,還堪的上是那蠱蟲的禁忌東西,而且,您方才的生命危險也是小子引起來的,我若不走,實在是……”王進沒有再說下去,實是為了自己找了一個借口,自己走總好過被人趕走吧。


    聽完了王進的話,這兩個老頭兒才算明白了王進的話,敢情是鬧了誤會了。


    “你走不掉的,小夥子。”核桃生眼神別有深意地看了看王進,又看了看張老頭兒說道,“木匠,你還別說,你要是不要他,我就要了。”


    “你想的美!滾一邊兒去!”對核桃生,張老頭兒一點兒也看不上,總是冷言冷語相對。


    核桃生不搭理他,看著王進說道,“我跟他可是有學海深仇的人,若不是你,我今天就得被他打出去,你還別說,我還真打不過他,但是我沒有被他趕走,為的是什麽?就是因為他不能幫你的事兒,我能幫,你欠他這個情,所以你就得聽他的。明白嗎?”


    王進的腦袋裏蒙蒙的,好像明白了一點兒,又好像什麽也沒有弄明白。


    “挺聰明的一人,怎麽現在就變傻了呢?”核桃生在那兒說風涼話。


    像是突然明白了過來,王進正色道,“隻要兩位能夠肯施以援手,救助我那中蠱之親,來世定當做牛做馬,萬死不辭!”


    這倆老頭兒一聽這話,樂了,這孩子說話怎麽像是說相聲的,一套一套的。


    張老頭兒大手一揮,“我不要你這個,你隻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就行……哎,你別說大話,先聽我說完,你再說。”


    本來王進肚子裏的話是,“別說是一件,就是十件一百件我都答應!”可是他沒成想,卻被那老頭兒看了個穿,當即也不說話,等著那老頭兒把條件說出來。


    “雖然你還沒有說你那……妹妹的病症,但是中了蠱毒是肯定的。我說點對不對?”


    王進點了點頭,這不廢話嘛!


    “我雖然是養蠱的,但我不保證就能看好你那個妹妹的病,就比如我,方才你也看到了,被自己知根知底的蟲子咬了,我還差點兒喪命呢。”


    想了一下覺得有理,王進又點了點頭。


    看到王進點頭,張老頭兒看起來挺滿意,“但是有他就不一樣,這家夥跟我是仇人,但是因為你,我倆的事情就算了……暫時算了。他的一手醫術雖然不是冠絕天下,但也是鼎鼎有名。”


    聽著話,王進又看向了核桃生,眼神裏滿是敬仰之情。


    “不要著急崇拜,他還不是真正厲害的,最厲害的還是他背後的那個師父,鬼仙。”


    合著你就是最沒本事的那個唄。王進心裏腹誹道。


    聽到治病救人,那核桃生頓時神奇了起來,“小子,不是跟你吹,我害人不行,但是救人還是比他厲害一些的。”


    “不不不,您謙虛了,您給我下的蠱也是蠻厲害的。”王進想到了從自己手上擼下來的那隻紅色小蟲,陰陽怪氣地說道。


    “老鬼,你說你給一小孩兒置什麽氣,還給他下紅娘娘,那玩意兒搞不好是要人命的啊!”張老頭兒想起了那隻小蟲,也是對核桃生有些生氣。其實他不是心疼王進,他是在心疼他的那隻鐵盆。


    看到這兩個人好像都在說什麽下蠱的事情,頓時有些不解,這倆人這麽快就站在一條戰線上了?


    “我怎麽了?誰給他下蠱了?什麽紅娘娘?”核桃山麵露疑惑,顯得相當無辜。


    “不是你給他下的紅娘娘?”


    “我什麽時候給他下過蠱?我就跟他下了一盤棋啊。再說了,我跟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給他下蠱幹嘛?蠱苗我自己還不夠用呢,我會舍得給別人下?”


    張老頭兒思忖片刻,搖了搖頭,“鬼婆子村能夠用紅娘娘的,也就那麽幾個,難道是從外麵來了人?不應該啊,就算是從外麵來的,怎麽就瞅準了他呢?”張老頭兒說道這裏的時候,扭頭看向了王進。


    外人?還能有誰。王進不禁苦笑兩聲,“這是小事,料想我現在的情況,縱是真的有人想要對付我,有兩位前輩在,想來也不會發生什麽事。”


    這番話無形中提升了身邊這兩個人的地位,也讓他倆十分受用。


    “你這小子實在是會說話,不過,這話也實在是說的好,不僅好,而且還在理。你說是不是,木匠?”


    “別木匠木匠的,小子,你還是趕緊說說你那個妹妹的病症吧。”


    還是你靠譜啊!王進心裏感歎。


    “她是被人綁架之後才被遭了人的毒手,等我們找到他的時候,她已經神誌不清了,最主要的症狀就是以前的人誰都不認識了,而且還有敵對情緒,不過後來自己又暈了過去,直到現在也沒有醒過來。”


    “後來我們感到了一件寺廟,那廟裏的和尚說是中了苗疆蠱毒,丟了心智,唯有找到那解藥才有可能喚醒她,但是苗疆蠱毒並不是隻有苗族才有,所以我就想著先到可能性最大的西南地區尋找,若是無果,再另行想辦法。”


    說完,王進就充滿希望地看著眼前這兩個老頭兒。


    張老頭兒低頭想了一下,又抬頭,“你說的再詳細一點兒,他還有什麽症狀?都是怎麽對身邊的人的?有什麽暴力傾向嗎?最好是說與她關係密切的人。”


    核桃生同意他的觀點,沒有說話看著他。


    其實,王進剛才在說話的時候,已經特意回避了一些事,比如藍菲菲散亂的頭發,比如空洞無神的雙眼,比如……她捅了自己一刀。


    事關生死,王進也就和盤托出了,“……我們找到她的時候,賊人正背著她逃跑,等到救下來後,我看著她,她卻認不出我,然後……捅了我兩刀。事後,她就像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一般,昏了過去。事情……就是這樣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張老頭兒又點上了他的大煙鍋,現在正聽著王進的話嘬巴著煙嘴呢。待王進說完後,張老頭兒翹起了二郎腿,把手裏的煙鍋在那草鞋上磕了磕,“這事兒……我辦不了。”說完,又看向了身旁的核桃生,“老鬼,如此詭異之症,隻有你鬼醫能夠上手了。”


    聽到這話,本來還有些失望的王進又滿懷希望看向了核桃生。


    核桃生看了看張老頭兒,又看了看王進,那臉上的褶子動了動,核桃似的臉蛋子沒有什麽表情,滿是黃斑的牙齒上下一碰,“我也沒轍。”


    天塌了下來!


    聽到這兩個人的話,王進心中的希望崩塌了,眼神裏立刻閃現出無限的失望,那失望就像是一個沒有底的洞,直拖得王進往下墜。


    看到了他眼裏的失望,張老頭兒動了動胳膊,碰了一下身旁的核桃生,核桃生扭頭看到他正在朝王進的方向眨巴眼睛,再看那王進,像是被人抽調了三魂七魄一般,神情失落自不必說,隻怕是連生的希望都要斷了。


    核桃生想了一下,動了動幹癟的小嘴,欲說又沒有說,直到張老頭兒在下麵踢了他一腳,他才說了出來,“小夥子,你也別擔心,事情總會有轉機的,你要節哀……”


    話還沒有說完,就又被張老頭兒在下麵踢了一腳,惹得核桃生一陣不樂意,白了他兩眼。


    “咳咳,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你再想想辦法,年輕人要有朝氣,不能遇到一點兒挫折就……”


    說到這裏,張老頭兒就又是一腳,因為這一腳,核桃生說話才痛快了一些,“好吧,我領你去見我師父,不過我可不敢保證他就一定幫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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