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你好像說過,你從很遠的地方過來。”山圩聽到石飛哲這樣說,忽然想起來。


    以前他跟石飛哲閑聊,石飛哲說他從很遠的地方來,有妻有兒。


    “對!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回不去的地方。”石飛哲說道:


    “雖然我記得他們,但是我快忘了他們的樣子了。”


    “前幾年,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他們。在夢中,我仔細想看他們,卻怎麽也都看不清。”


    “他們的臉上,始終帶著一層霧,很薄很薄,卻看不清。”


    “看著看著,夢就醒了。”石飛哲平淡的說道。


    “……”


    從石飛哲平淡的語氣之中,山圩可以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情緒。


    假如他離開這個讓他挨罵的家,再也不回來了。


    十年後,二十年後,他會想祁春、祁鏡,還有山娟娟、山歡歡嗎?


    當然會啊!


    而且會想的發瘋啊!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石飛哲,隻好說道:“反正你都習慣了。”


    嗯,還是伱會安慰人!


    這下輪到石飛哲給山圩白了一眼。


    你這麽會說話,難怪被人砍啊!


    “結婚有娃的人羨慕單身的,單身羨慕結婚有娃的。”石飛哲想到了前世的名句:


    “婚姻是一座圍城,城外的人想進去,城裏的人想出來。”


    “進去的人想出來,出來的人想進去……”山圩喃喃道。


    對於一個想出去的人來說,山圩覺得說得好貼切。


    “其實大家都一樣,誰家都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反而很少。”石飛哲說道:“現在的你們相互抱怨,等有一天,你們相互理解了。”


    “相互理解就不吵了?”山圩說道。


    “相互理解就不會吵了,就累了,就相互妥協了。”石飛哲說道。


    兩個人之間,無論如何都有摩擦。


    “……”


    “那特麽的不是一樣嗎?”山圩說道。


    “不要覺得你為家庭付出很多,她們一樣為家庭付出很多。在家庭與子女之中,男的女的都會向生活低頭。”石飛哲勸道:


    “嚐試理解對方,而不是想著自暴自棄。”


    “自暴自棄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哎……”山圩歎了一口氣,看著誠懇的石飛哲,說道:“你果然知道我家的情況。”


    “我畢竟昨天下午就來了。”石飛哲說道:“你的女兒,你的兩位夫人,還有釣魚釣了一夜不回來的你,很容易就猜出來。”


    “我懂!”他說道。


    對於一個社畜來說,他很懂這樣的情況。


    他也經曆過山圩這樣的情況。


    工作與家庭,夢想與現實,家人的期望與到手的工資。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把人變得麵目全非。


    回首望去,隻會感慨。


    我特麽的怎麽會成這個樣子呀?


    我特麽的怎麽特麽的變成這個樣子呀?!


    但當他真正地來到江湖,他又非常想念之前那個讓他喘不過氣的家。


    他真的懂。


    他真的理解山圩這樣的情況。


    “你現在挺好的,要自己調整自己。生活嘛,都是向前看。”石飛哲說道。


    “哎!向前看呐!”山圩歎了一口氣說道。


    曾經的江湖少年,現在要安慰自己“向前看”。


    他難以接受。


    “別唉聲歎氣了!你又不愁吃不愁穿,不為生活煩惱,有妻有女,生活已經非常圓滿了!”石飛哲說道:“你何必糾結呢!”


    “可是我想闖蕩的江湖,沒有了!”山圩看著石飛哲說道:“都是你讓江湖變了!”


    石飛哲同樣看了看他說道:“江湖改變了,山老哥你隻會糾結不能闖蕩江湖。”


    “但是不改變江湖,有的人就要每天給自己打氣,每天哄著自己,才能活下去。”


    “一人哭好過一路哭,一路哭好過一城哭啊!”


    “我知道!”山圩說道:“我知道石老弟你的夢想,我理解石飛哲你想做的事。”


    “其實這個江湖很好,我女兒可以快快樂樂的上學,江湖也沒有那麽多人販子和三教九流的人。”


    “江湖上也有很多新奇的東西,真的挺好!”


    “是我自己不適應,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山圩說道。


    正是因為他知道是自己的問題,所以他才頹廢。


    他感覺自己被時代拋棄了。


    更關鍵是的,這個時代還很不錯。


    既然不能迎接新時代,隻能躲著新時代。


    他在與自己較真,與自己鑽牛角尖。


    男人,心中總有過不去的坎。


    麵對這樣鑽牛角尖的人,石飛哲也不知道說什麽,這樣的情況,隻有自己想明白了才能明白。


    別人說了,要是聽了,就不會鑽牛角尖了。


    所以,他轉移了話題,說道:“你釣魚,釣那麽久,是不是因為空軍啊?我常聽聞,真正的釣魚高手,都是速戰速決。”


    “隻有菜鳥空軍了,才會一直釣。”


    聽到石飛哲這樣說,山圩裏麵說道:“誰空軍了!我不僅釣到魚,還釣到了屍體。”


    “屍體有什麽奇怪的!”石飛哲說道:“你們這些釣魚佬,除了魚釣不到,什麽都能釣到。”


    “司寇的屍體!”山圩說道。


    “哦?”石飛哲來了興趣。


    司寇每一個都是精英,在新江湖的雍州,還能有司寇的屍體?


    山圩就把昨天下午遇到屍體的事一一道來。


    “原來如此。”聽完了山圩的話,石飛哲說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組織名為【天道】?”


    “天道?”山圩一愣,說道:“誰這樣囂張,自稱天道。”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是他們的宗旨。”石飛哲歎了一口氣說道:


    “他們認為江湖就是強者統治弱者,聰明人統治笨人。”


    “江湖應該弱肉強食,這便是天道。”


    山圩忍不住說道:“這不就是之前的江湖嗎?”


    “不錯!”石飛哲說道:“新的江湖才過去十幾年,二十年,有的人就懷念了。”


    “為什麽?”山圩說道:“新的江湖很好啊。”


    “因為有的人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想做人上人。有的人不想勞動就想占有生產資料。有的人覺得……”石飛哲說到這裏停下來。


    “覺得什麽?”山圩問道。


    “覺得新江湖管得太多,不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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