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盤旋,枝頭紅梅飄落;正值落梅時節,看的不再是枝頭賽雪的模樣。


    看著花兒一片片的落下,看著地上一層層的梅花,寧夏心中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個時候她覺得自己有些矯情,有些觸景生情。


    說是感歎梅落蕭條,不如說是,對莊映寒心中的那份淒涼無法述說。


    抬手放在胸口,寧夏認真的與北宮逸軒說道:“逸軒,謝謝你。”


    她也不知為何要說這二字,這分明不是莊映寒要表達的,也不是她想刻意營造的情緒。


    隻是,在這樣的景色中,她覺得自己應該給北宮逸軒說一聲‘謝謝’!


    人生在世,沒有人是必須為你付出的;哪怕是生生父母,他們也會選擇離你而去;哪怕是愛人,也有舍棄的那一日。


    越是有對比,北宮逸軒所做的一切,就越發令人悸動。


    感恩,必不可少!


    北宮逸軒愛她,自然會護著她;她卻不能把這一切,當作理所當然。


    她這一道謝,北宮逸軒先是一愣,隨即深深一笑,雙臂一伸,將她輕擁入懷。


    “我的付出,也是要回報的;我可以無止盡的付出,那是以你一生不離為條件;付出的越多,想要的也越多;今日你說一句‘謝謝’,我也能欣然而受。


    你也知曉,我很自私,我也很殘忍;因為你愛我,因為這份愛,我一直在努力,努力為我們的將來做打算;所以,我要的,是你一世相伴。


    如果你違背了這份情意,如若我發現你移情於別人,我有多愛你,我就會有多恨你;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背叛。


    所以,哪怕背叛之人是你,不管我曾經多愛你,我也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他了解她,若她真是移情別戀,隻要下了決心,就不會再留在他身邊。


    留不住她的心,自然也留不住她的人;所以,哪怕是殺了她,他也不會允許她轉身走向別人!


    他就是這麽自私,就是這麽殘忍!


    他這話,聽的寧夏微微一愣;到底是她因風景變的矯情了?還是他受了什麽影響而變的敏感了?


    “逸軒,是宮裏頭發生了什麽事嗎?”為何覺得他這份輕鬆愜意之下,隱藏著她看不透的隱晦情緒?


    “沒有。”


    一搖頭,將她摟的越緊,柔聲回道:“離成功越近,也越發的危險;你也知曉,我總是患得患失;好在蟬兒不嫌棄,我這病也隻得蟬兒能治,蟬兒可莫要拋棄我才好。”


    他這軟聲淺語,伴著紅梅飄落,顯得別樣深情。


    寧夏看著他眸中閃過的情結,眨了眨眼,笑著點頭。


    擁著她,北宮逸軒看著一旁樹枝上,最後一片花瓣掉上。仿佛看到周宇鶴轉身離去時,那一抹難以掩飾的光亮。


    那人的話,若說不在意,那便是自欺欺人。


    可是,他願意相信!他願意等!


    等到她願意開口的那一天!


    他堅信,她不言,不是背叛,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清楚的知道,她愛他,不滲一絲雜念的愛著他!


    看著她此時深情的模樣,他相信,在她的世界裏,他勝過天下!


    不管發生了什麽,他都相信,她不會背叛他!


    心裏不斷的對自己說著:我信她!我很信她!


    可是,不斷收緊的手臂,出賣了他心中的擔憂,出賣了他的情緒。


    終於,他還是開了口。


    “蟬兒,昨夜裏,我夢到你離開了我。”


    他承認,他不敢去問。怕周宇鶴說的是真的,怕一切被掀開之後,所有的美好都化作了幻象。


    寧夏抬眼,對上他複雜的眸子;那裏麵,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看不懂他的情緒,卻因這份情緒而心疼。


    抬手描著他的眉眼,寧夏說的認真,卻笑的勉強,“是不是我的毒解不了了?”


    兩個人的對話,根本不在一條線上;北宮逸軒沒想到她會這般想,更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問下去?


    他的沉默,她當了默認;垂了眼簾,心裏亦是痛的厲害。


    所以,隻能活一年嗎?


    所以,他方才才會忽然失控,險些走火入魔?


    她沉默,他不語。


    許久之後,他才醒悟到讓她多想了;忙握著她肩頭,急聲說道:“不是的,解藥會找到的!鬼醫師父也說了,他回東周之後也會去尋!我們還有一年的時間,所以,一定會有解藥的。”


    一年的時候,能改變許多的事,解藥肯定會找到的!


    他說的急,她點頭笑道:“嗯!我相信會找到解藥的!”


    不管死活,都還有一年的命,這會兒怨天尤人,也顯的太過矯情了!


    活在當下,就應該過的開心,活的暢快!所以,這會兒自哀自憐,有個什麽意思?


    不能因這些事消沉,彎腰將落在地上的梅花一片片撿起;起身之時,掌心是片片紅梅。


    “不管能不能找到解藥,眼下我隻想盡快將這些事解決了;然後和逸軒一起遊山玩水,去我們想去的所有地方。”


    保命,助小皇帝穩固皇位,如今宇文瑾也隻剩下最後一步;等到蘇江那些人都解決了,事兒就全部結了。


    到時不管活多久,不管以後會如何,她隻想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開開心心的。


    說這話時,她眸中盡是深情,麵容之上盡是向往;北宮逸軒最後試探道:“蟬兒會不會覺得這一切結束了,與我便沒了意思?”


    “沒了意思?”寧夏一愣,“我怎麽覺得你這話,可以用‘過河拆橋’來闡述?”


    仔細一想,倒真是那麽個理!


    寧夏瞧他似懊惱,似擔憂的模樣,忍不住的抬手掐著他麵頰,“敢情在你心裏,我是那麽無情無義之人?你可別忘了,我還要嫁給你!就算不利用你了,你還得負起做夫君的責任!”


    她這話,他壓抑的心忽的散開了來;負起做夫君的責任,那是一輩子的事!


    隨著他心散開的,是她手中的梅花;梅花被她高高拋起,在他頭頂一片片的飄了下來。


    刹那間,他就似立身於花雨中的精靈,美的動人心魄。


    寧夏抬手做了個拍照的手勢,搖頭歎息,“沒有相機,實在是可惜!把這模樣拍下來,往後若是沒銀子,還能拿去賣,保證供不應求!”


    她這話,他笑著將人摟在懷中,“不是說,我的美,隻能你一人瞧著?怎麽這會兒又舍得賣我了?”


    “是哦!不能賣!不能賣!得好好養在家裏!往後你就負責貌美如花,我就負責賺錢養家!”


    嬉笑之間,卻是掩不住的那份深情。


    風吹樹動,花雨飄零;二人相擁的畫麵,就似一副完美的畫卷,讓人不由的迷了眼。


    遠處亭旁,昊焱微一琢磨,忽而與方童說道:“其實夫人也挺好的,是吧?”


    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聽的方童瞧了他一眼;而後轉眼,看著她含笑模樣。


    是的,夫人真的,挺好的!


    “那個,嗯,其實你跟在夫人身邊挺好的;你看夫人有時也迷糊,不過為人好,哪怕有錯,那也不是她的錯,是吧?”


    昊焱接著又說一通,最後他自個兒也覺得這事兒說的稀裏糊塗的,幹脆閉了嘴,拿起一盤烤肉,準備躲一邊吃著去。


    不然被昊天給捉著了,又要讓他去忙活了。


    方童倒是被昊焱這沒頭沒腦的話給說的越發不能理解,昊焱腦子也是抽風型兒,走了兩步之後,又折了回來,小聲與他說道:“你平日裏多注意注意夫人,你會發現,夫人與那些自私之人不同;真的!你多瞧瞧就會知道的,哪怕有錯,那也不是她的錯,是吧?”


    越說越亂,昊焱嘴裏塞著烤肉,最後抬步走了。


    方童瞧著冬沁由遠處走來,想著這二人都是腦子不好使,搖頭便是一笑。


    那二人真是能湊一起的!


    不過……


    轉眼看向走向梅林深處的人,方童深深一笑,夫人倒真是不同的……


    “今日宇文瑾失敗,明日的計劃還能成功嗎?”


    梅林中繞了一圈,二人回到了書房。


    想起最後一個計劃,寧夏有點小小的擔憂。


    玉是到手了,還剩最後一樣東西:認罪函!


    要宇文瑾親筆所寫的認罪函,將當年的栽贓之事,完完全全的寫出來!


    有了認罪函之後,再設法讓大宇皇帝認可 ,最後才能給莊家平反。


    莊映寒的執念很重,若不給莊家平反,她必然不會走;至於平反之後,她還會怎樣,便不是寧夏二人所能猜想的。


    說起明日的計劃,寧夏倒是想起了心中的疑惑,“逸軒,你如何料到宇文瑾會讓謝雅容頂風作案?”


    “人心。”


    兩個字,北宮逸軒回的簡單;瞧她不滿這答複時,拉著她坐到腿上,笑著說道:“宇文瑾善用兵法,行軍作戰自有一套路數;一個戰場上的將軍,參與到宅子之中,必然也少不得那些套路。


    他行軍,善用瞞天過海、調虎離山之計;今日之策,他也加上了一個美人計。”


    在北宮逸軒的解說中,寧夏將今日之計擄了個順。


    今日宇文婭上門拜訪,宇文瑾約人遊湖;將人心思一分為二,自然就要做兩手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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