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趕路,打斷了二人的交談。


    北宮逸軒站在原地,朝寧夏招了招手:“蟬兒,你來。”


    “嗯!”


    遠處的人,歡快的應了一聲。


    在她跑來之時,與跟來的赤煉說道:“赤煉,你別欺負毛毛!”


    毛毛,是給毛茸茸的鬆鼠取的名字。


    赤煉呼嚕兩聲,樹上那一群鬆鼠立馬散了,毛毛卻是跟著寧夏沒有離開。


    “這兩日需加快行程,若你受不住,記得告訴我,千萬別硬撐。”


    將她發上的花生殼掃去,北宮逸軒柔聲說道:“記住,千萬告訴我。”


    他這般說,寧夏深深一笑,“知道啦,我又不是傻子,撐不住還硬撐!”


    嬌嗔一眼,寧夏翻身上馬。


    周宇鶴遠遠瞧著,看著她歡笑模樣,腦子裏全是北宮逸軒這些日子提過的事。


    那些事,全與他有關,北宮逸軒以輕緩柔和的語氣,將那些驚心動魄,爾虞我詐,訴說的十分美好。


    她的聰慧和冷靜,她的狡黠與算計,就似紙上的文字,娓娓道來。


    夜裏用了晚飯,大家自然圍在一起,聽她繼續分解西遊記。


    以往大家夥兒都是好好的聽著,可加了周宇鶴之後,就沒一次是靈清的。


    “紅孩兒不是妖生?怎的還會太上老君的三昧真火?”


    “……”


    寧夏無語的看著那人,這事兒哪兒是她知道的?要往深了去抽絲剝繭,那不得延伸一部鬧不靈清的n角戀了?


    “倒是有意思了,那紅孩兒要吃了唐僧,犯了法,還對下凡相助的觀音大打出手;最後卻到了觀音座下,封了善財童子;從一個妖怪,陡然成神,這不是明擺著有貓膩麽?”


    “……”


    寧夏轉眼看著周宇鶴,想啐他一口,卻是生生忍著。


    眾人還等著她繼續,怎奈她說一段,便被周宇鶴打斷,生生的慢了速度。


    “我乏了,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不想跟他浪費口舌,時間也差不多了,寧夏也就不說了。


    這幾夜都是如此,被周宇鶴搗亂,搞的故事都少聽了不少。


    如此一來,眾人對周宇鶴都是有怨念的。


    “生氣了?”


    次日趕路,北宮逸軒與她同乘一騎,淺聲說道:“不是說,想開茶樓?茶樓之客,南來北往,人龍混雜,到時免不得有人同樣發問;如今他挑著錯處,何不將這些問題一並記下?”


    此話一出,寧夏抬眼看著他,好半響,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逸軒,你真是太聰明了!”


    是啊,西遊記是細探不得的,一細探,諸多黑暗擺在眼前,便是不好解釋!


    倘若真將這故事在世間流傳,必然有人心生疑惑;茶樓之客,魚龍混雜,免不得有人為難說書先生!


    既然如此,何不借此機會,將周宇鶴所提之事都記下,以免到時鬧個措手不及!


    “逸軒,你真是太聰明了!”忍不住的再次讚賞,揚頭在他麵頰一吻。


    見她笑了,北宮逸軒一手圈在她腰間,一吻落於她嘴角,“被眼前是非所迷,便是一葉障目,蟬兒還需放寬心懷才是。但凡他有問題,你便將此代入過往之怨,如此可不好。蟬兒要放下過去,必然要接受他的存在才行;往後他再持不同意見,何不以平常心對待?畢竟,此時也算亦敵亦友。”


    從點頭之交,到亦敵亦友,北宮逸軒亦在潛移默化的,改變寧夏對周宇鶴的態度。


    隻有她慢慢的改***度,他的計劃才能更好的收尾。


    二人這般談話,赤煉自然是要去傳話的。


    周宇鶴聽完,冷聲一笑。


    北宮逸軒倒是些意思!在他這頭,說著她的好,企圖讓他放下過往。


    在她跟前,又讓她放下過去,拋下過往。


    那人以為,這些事兒,真是這麽容易能放下的?


    莊映寒也是個有意思的,居然對北宮逸軒言聽計從!


    他倒要瞧瞧,她能多聽話?她能忍耐到何時?


    因計劃安排,需在預定時間內趕到下一個鎮,故此,這幾日趕路頗急。


    明日,北宮逸軒又要去鎮上辦事,這一晚,眾人自是知趣的不再圍著寧夏,給二人時間獨處。


    怎奈,就有那不懂分寸的,剛放下碗,便開口說道:“火焰山還未說完,今晚將這章說完了再休息。”


    寧夏無語,轉眼看向不懂事兒的人。


    將杯中酒飲盡,北宮逸軒看了周宇鶴一眼,而後轉眼,與寧夏說道:“我也想聽完,不然一去數日,心裏頭記掛著。”


    “好吧。”


    她還想過過二人世界呢!可自家男人都開口了,她還是繼續吧。


    故事,接著昨夜繼續。


    今晚是說,孫悟空化作牛魔王模樣,騙了芭蕉扇的篇章。


    正說到牛魔王與孫悟空相鬥之時,周宇鶴便是悶聲發笑。


    這人又開始了,眾人均是目光不善的看向他。


    “莊映寒,你這故事哪兒來的?我怎麽聽著,這般熟悉?”


    他這般說,寧夏有些糾結的扯著赤煉,直將那小東西給扯的吡牙咧嘴。


    “來來來,我來給你分析分析。”


    喝了杯酒,清了嗓子,周宇鶴緩聲說道:“牛魔王有一妻一妾,卻常年在小妾玉麵狐狸那兒住著;孫悟空師徒四人到了火焰山,過不去,必然要找鐵扇公主借芭蕉扇。


    鐵扇公主認為孫悟空害了紅孩兒,自然不借芭蕉扇,來來回回鬧了三次,還是孫悟空化作牛魔王模樣,才騙了芭蕉扇。


    一把芭蕉扇而已,哪有打殺小妾,害了兒子來的重要?可為何,孫悟空打殺玉麵狐狸,請來觀音捉了紅孩子兒,牛魔王不與他鬥,反倒是孫悟空化作他模樣騙了芭蕉扇,他倒怒了?”


    此問一出,那就值得深思了!


    周宇鶴瞧她麵色微變,饒有興趣接著往下說:“牛魔王在小妾洞府兩年不曾歸家,芭蕉扇被孫悟空騙去,他與土地是如何說的?


    ‘那潑猴奪我子,欺我妻,騙我妻,番番無道,我恨不得囫圇將他下肚,怎會將大扇借他呢?’


    這般說來,孫悟空與鐵扇公主,是否在借扇之日,有不可告人之事?”


    五百年前,牛魔王與孫悟空兄弟相稱,算起來,鐵扇公主當是孫悟空的大嫂。


    這兄弟占大嫂的事兒,怎麽就從她口中說出來了?


    雖說隻是個人瞎推敲,可這裏頭的故事,自然是讓人諸多揣測。


    兄弟占大嫂,眼下,不就有現成的麽?


    暗衛視線,自然而然的轉向寧夏。


    夫人之前,可是主子的皇嫂;和離之前,主子就把皇嫂給占了。


    雖說其中有諸多原因,可到底這是事實!


    如今周宇鶴將事兒擺在明麵上,自然是在激怒寧夏,讓她難堪。


    有些事,做了,和提起,那是兩碼事。


    就像寧夏和北宮逸軒,不管當初是如何走到一起,不管當初是怎樣發生了關係,那都是外人所不能明白的。


    外人隻知道,北宮逸軒搶了皇嫂!


    “多日趕路,倒是覺得累了,我先去休息了。”


    撐著笑意,寧夏起身。也不待北宮逸軒回話,便回了山洞。


    寧夏一走,暗衛自然散了。


    看著周宇鶴含笑飲酒,北宮逸軒連飲三杯,這才一聲輕歎:“你可知,當初北宮榮軒,是如何待她的?”


    “不就是獨寵謝雅容。”


    寧夏走了,周宇鶴朝赤煉揮了揮手,赤煉便帶著毛毛去了山洞。


    “她失了寵,倒也不難過,這不,勾搭上你,不也過的愜意。”


    話是實話,可聽起來,卻是刺耳的很。


    深深的看了周宇鶴一眼,北宮逸軒端起酒杯,一口飲下。


    “大婚當日,北宮榮軒受謝雅容教唆,給她下了藥,還找了兩個地皮流氓進府,欲毀她清白。”


    此言一出,周宇鶴端著酒杯的手一頓,“什麽?”


    “她拚死相博,殺了兩個男人,為了不被發現,狠心剜去臂上守宮砂。”說到這,北宮逸軒目光如水,似在回憶著,初見她時的情形。


    “她將屍體背到樹林,老天似為了讓她死心,竟是讓瞧見,北宮榮軒與謝雅容在林中尋歡。”


    北宮逸軒的記憶,從大婚當日,一直到離京之時。


    清冷的聲音,將那不入流的齷齪之舉,緩緩道出。


    北宮榮軒和謝雅容次次算計;她從婚房躲到了采蓮院,又從采蓮院躲到了皇宮。


    北宮榮軒卻是不放過她,竟是在皇宮中還想毀了她。


    每說一段,周宇鶴的目光便沉了一分。


    待一切說完,周宇鶴腦中,一片空白。


    “如今,你可明白,她為何非得毀了你的計劃?”


    歎了口氣,起身看著空中星辰,北宮逸軒似有感慨:“她恨宇文瑾,因為宇文瑾讓她失了父母,成了孤兒。自幼在宮中受下人淩辱,她卻一路撐了下來。所以,她要宇文瑾付出代價,她要宇文瑾的命。


    她恨北宮榮軒,可她卻不想讓北宮榮軒死!她更希望,北宮榮軒生不如死,一輩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而你的計劃,卻是助北宮榮軒登基;雖然你的計劃是一統三國,卻免不得讓那人得意。你說,她如何能讓你成功?哪怕與你無仇,她也不能讓你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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