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腳步聲,周宇鶴身子一倒,躺在地上。


    地上是一堆果子,還有一堆野菇。


    沒有打理的野兔丟在地上,跟倒在地上,麵色憔悴的人倒是像的很。


    “很厲害嘛!找著這麽多吃的。”


    瞧著果子,寧夏將布包往地上一放;拿起果子往袖上擦了擦,便吃了起來。


    周宇鶴沒去看藥,抬眼瞧她隻顧著吃,便是沒好氣的說道:“耗著內力給你找吃的,我也算對的起你了。你一回來就吃,怎的不想想我?”


    “我餓嘛。”


    尷尬一笑,寧夏拿起一個果子,又擦了擦,遞了過去:“我先吃幾個,休息會兒便給你打理兔子。”


    她這般說,他麵色才緩和下來;接過果子,也不嫌棄,咬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果子吃在嘴裏,身旁是她咬著果子的聲音,倒是覺得這會兒的氣氛,讓人心裏頭舒服。


    那人正閉目享受著陽光,寧夏拿起那布包,與他說道:“哎,周宇鶴,這種藥,是不是在有譚的洞裏都有?”


    她這話,他心中一動;睜眼看去,瞧著那黑蓮時,猛的坐了起來。


    “誰讓你采的?你為何將它采了?”


    原本以為會是一張笑臉,沒承想,卻換來一副怒容。


    寧夏一時不解,捧著那布包,瞧著他震怒的麵容:“上次給你踩了,我很抱歉,方才瞧著了,就給采了。”


    就算你不笑臉相迎,也不該這麽生氣吧?


    這是什麽路數啊?


    寧夏表示不明白,周宇鶴卻是將手中的果子狠狠的丟到了地上;手一抬,便將她肩頭的赤靈給捉了過去。


    這會兒的赤靈,跟迷糊了似的,左右擺著腦袋。


    周宇鶴一看,轉眼看向寧夏:“它是不是吃了火麒麟?”


    “啊”寧夏一愣:“我不知道那是什麽,它好像是吃了一串紅色的果子。”


    得到她這答複,周宇鶴將赤靈狠狠的丟到地上,一聲怒罵:“整日就知道吃!跟了師父那麽久,你都學了些什麽東西?”


    周宇鶴震怒,這絕對在寧夏的預料之外;她捧著布包,在陽光下,有些可憐兮兮的味道。


    掌心的黑蓮,正對著陽光,那本就脫水的東西,越發幹癟。


    周宇鶴看著她手中的東西,便是怒不打一處來;一抬手,將那藥給她打到了地上:“跟那廢物都學了些什麽東西?這種東西不能見陽光,你是傻的嗎?這麽大的陽光,你將它采出來,還有何用?”


    好心被打去,寧夏心裏頭也是有怒;可聽他這般說,她頓時啞言。


    看著那藥材從肉肉的東西幹癟成葉子一般,寧夏頓時手足無措。


    所以,她是好心辦壞事了?


    “你若不懂,為何不來尋我?為何不讓赤靈來尋我?它沒告訴你不要采嗎?“


    “我,它,我,對不起……”


    此時,她不明白,赤靈阻止她,是因為有毒?還是因為見不得陽光?


    可是,她帶出來,赤靈也沒什麽表現啊。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養你何用!”


    眼見周宇鶴一腳朝迷糊的赤靈踩去,寧夏忙一把將他拉住,阻止他的動作:“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東西見不得陽光;我隻道這藥是你需要的,故此給你采了來;你若怨,怨我便好,你別殺了赤靈。”


    周宇鶴這模樣,分明就是要取赤靈的性命!


    她攔著他,赤靈那小東西卻是迷糊的擺著腦袋,顯然是吃了那什麽火麒麟,神識不清了。


    “對不起,是我欠了考慮;赤靈也有阻止我,是我一意孤行;你若怨,怨我便好;既然我能遇著這藥兩次,這藥應當也好尋,下次遇著這種山洞,我們再去尋可好?”


    她的話,他聽的沉沉幾個呼吸。


    看著地上徹底枯萎的黑蓮,周宇鶴一扭頭,閉了眼。


    第一次,她采著黑蓮,那時是夜晚。


    夜裏趕路回了村子,再加上那些日子都是陰天,自然沒有陽光,沒受影響。


    這一次,陽光明媚,黑蓮一見陽光,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便會死。


    黑蓮這東西,長年生在寒譚之中,自然不能受陽光所照。


    她不懂,不怨她;可是,北宮逸軒為何就是不將這些告訴她?


    為何不與她說,當初她踩的,是黑蓮?


    為何不告訴她,黑蓮的習性和模樣?


    為何不告訴她,她解藥唯一缺的,就是黑蓮?


    心裏頭太多的怨氣,在看到她懊惱的模樣,真是有怒也發不出。


    黑蓮難尋,生不過三。


    人這一輩子,能遇著一次,能遇著兩次,不代表,你還能遇著第三次!


    第一次被她踩了,第二次被她毀了;這輩子,她到底還能不能找到黑蓮?


    怒不可遏,狠狠一甩手,將她甩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一聲冷哼,那人大步走開,坐到樹下。


    寧夏站在原地,被他罵的還不了口。


    呆了半響,這才提著野兔,與他說道:“我去處理野兔了,你先歇會兒。”


    錯了,就是錯了。


    都說不知者無罪,可確實是她搞砸了。


    看他那麽在乎,這東西對他必是很重要的……


    寧夏提著野兔往河邊走著,周宇鶴看著寒譚黑蓮,緊咬牙頭。


    猛的起身,看著地上迷糊的赤靈,真恨不得一腳將它踩死算了!


    “沒用的廢物!等你醒了,看我如何收拾你!”


    當初將赤靈給師父,就是因為這東西不如赤煉;如今看來,還是老樣子,瞧著好東西便隻想著吃,旁事兒是半分記不住的!


    抽出靴中匕首,寧夏正準備打理野兔,卻被他從後擰著領子,給提了起來。


    “我來就……”


    她的話,被他一記眼神給瞪了回來。


    瞧他一聲不作的蹲在河邊,打理野兔,寧夏握著匕首,一時尷尬。


    “那個,周宇鶴,對不起。”


    除了道歉,她還真沒法子能讓他平息怒火。


    她這道歉,那人卻是半分不理;寧夏瞧著丟在一旁的藥,忙討好的說道:“這些藥材是要洗的嗎?”


    “你是不是真的沒腦子?藥材拿來不是要洗,難不成是種在這裏?”


    他回首,冷麵瞧著她。


    寧夏無語,在他轉回去忙活時,鼓了腮幫子,實在是無奈的很。


    拿起藥材,走到上遊,將藥材細細的清洗。


    打理好兔子,那人一言不發的往回走。寧夏洗好藥材,垂首跟在後頭。


    此時此刻,她真是越發想自家男人。


    那人烤著兔子,剝了一大片的樹皮丟給她:“將藥搗碎。”


    說罷,他分著藥,按量丟進了樹皮裏,便不再理她。


    寧夏‘哦’了一聲,跑到河邊撿了鵝卵石,用水洗幹淨了,這才氣喘籲籲的跑回來,仔細的搗著藥。


    看著她認真模樣,周宇鶴心中歎氣。


    罷了!罷了!天意如此,權當沒瞧著好了。


    她尋不著,不是還有他麽?


    他定能給她尋著寒譚黑蓮!


    所以,她這輩子,最好都別知道最缺的是寒譚黑蓮;這輩子,也別再瞧著這東西;這輩子,也別知曉,有樣東西叫寒譚黑蓮。


    素白的手,搗著藥;碧綠的藥汁搗了出來,寧夏小心翼翼給倒進葉子裏:“周宇鶴,好了。”


    許是因為做了錯事,她這話,說的有些沒底氣。


    以往吃不得虧,錯了也要死吵吵的人,這會兒放下仇恨,性子亦是不同了。


    所以,她在北宮逸軒身邊,也是犯了錯,便乖順的厲害?


    冷臉接過,瞧她被看的尷尬一笑時,一聲冷哼,將藥一口飲下。


    寧夏想了想,不確定的問道:“這樣有效果嗎?”


    “你覺得呢?”


    他反問,寧夏尷尬一笑:“我不太清楚。”


    瞧他一眼看來,繼續笑道:“你醫術這麽厲害,你說行,肯定行。”


    她這般拍著馬屁,周宇鶴卻是搖頭說道:“誰說這樣有效果了?我隻不過不想浪費藥材罷了。”


    “……”


    寧夏無語,看著那人撩起袖子,自然而然的將受傷的手伸過來時,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沒反應,周宇鶴不耐煩的說道:“上藥!”


    “啊?”愣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哦。”


    她小心翼翼的拆著布,換了藥給他包上。


    周宇鶴理所應當的使喚著她,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她的伺候。


    “你說我喝那藥汁,到底有沒有效果?”


    她剛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那人冷不丁一問,寧夏茫然的看著他。


    表示,他到底是幾個意思啊?


    有獎竟猜?還是多次選擇的?


    她這模樣,他不由問道:“你這些年在宮中,到底是怎麽活過來的?”


    他這般問,她張了張嘴,最後幹笑幾聲,裝著傻:“嗬嗬嗬,是啊,我到底是怎麽活過來的?”


    莊映寒活過來,那是憑著心狠霸氣;她這近一年能活下來,全憑她男人啊!


    所以,她男人有多厲害,此時便彰顯出來了。


    她這般裝傻,他目光一冷;起身坐到火堆前,翻著兔子。


    “你跟著我,隻會拖累我,吃了這頓,咱們分道揚鑣,你去尋你的北宮逸軒,我回我的東周。”


    納尼?


    讓她自己出山?


    寧夏表示,不要啊!誰知道這片山裏頭,有沒有野獸?


    讓她自個兒回去,那不是得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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