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主子給我的,是什麽?在你眼中,我隻是下人,可在主子眼中,卻非如此!”


    說完這話,她抬步便走,丟下那人在雨中若有所思。


    那時,方曉給許以明的評價是:一個自負的男人!


    這些人眼中,隻有尊卑,沒有平等!


    隻有主子,能讓她過的舒坦!


    哪怕彼時整日奔波,卻是累並快樂。


    至少,主子給她的位置是:方管事!


    這個稱呼,代表的竟義重大。遇著緊急情況,她可按自己的想法先處理,再上報。


    隻要處理的對,主子從來不會說她一句;若是有紕漏,主子會讓她反省錯處,下次進行改正。


    而且,許多事,主子會與她商議著辦,而非剛愎自用,固執己見。


    這些,就是尊重!


    這樣的日子,如何不是隨性的?


    主子對她相信,她對主子敬重;主子說,見麵不必行大禮;麵對此言,她卻不能真個聽令;主與仆,乃命定,而主子給她的,永遠比那些口頭宣張善待下人的主子,好了太多。


    所以,許以明的話,讓她不喜。


    一個心中隻有尊卑的人,她這個下人若是嫁了過去,必然討不得好!


    或許,在許以明眼中,他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氣!


    可是,這種福氣,她方曉不稀罕!


    方曉思緒飄遠,寧夏卻是與許以明說道:“嫁與不嫁,可不是我說了便行了;首先,你得讓我們方曉點頭才行。”


    說罷,看向方曉,“不如,你與許公子好好談談?”


    “主子。”


    方曉喊了一聲,寧夏含笑說道:“願與不願,總當表個態;既然今日許公子開了口,咱們也不能含糊不清,是不?”


    方曉沉默,寧夏接著說道:“我與王爺去隔壁,不管結果如何,談完了,再一起吃個飯。”


    說罷,二人起身離去。


    屋中隻剩二人,許以明的緊張卻更甚。


    有寧夏夫婦在,他還能分些心思;如今隻剩方曉,看著心上人,等著她的答複,可真是緊張的手心冒汗。


    走南闖北這麽些年,可真是沒對哪個女人這般上心過!真真是磨的他心肝兒都疼了。


    “方曉……”


    “你可知我的過去?”


    打斷他的話,方曉直視於他:“你可知,我以前是什麽樣的人?你隻看到如今的我,你可知,我以前,有多少不為人知之事?”


    過去的她,殺人如麻;若要嫁他,必然要將過往說與他聽!


    不然,真個嫁了,將來東窗事發,當如何麵對?


    她之言,他眉頭微蹙:“我知道你有功夫, 我也知道,你跟在王妃身邊,手染鮮血;可是,那是過去!我要的,不是你的過去,而是你的現在和我們的將來。”


    過去的事,誰去管?過去怎樣,與他有何幹係?


    “你就不怕,我的仇人尋上門來?你就不怕,許家受了牽連,有滅門之災?”


    這,便是她曾經想要歸隱的主要原因。


    於人前露了麵的殺手,自然是招人怨恨;若想有個美滿的家庭,必須避世!


    否則,仇人尋上門來,豈不是連累了夫家?


    此言,許以明再次沉默。


    方曉看著他麵上的掙紮之色,起身說道:“許以明,別再糾纏我了,我們不是一類人,許家並非武學世家,你的家人,手無縛雞之力,若是仇人尋上,他們如何自保?”


    雖是危言聳聽,可誰能保證,這種假設不會發生呢?


    先前,許以明說,他不會納妾,她有絕對的自由;那些,是他遲了兩年的答複。


    兩年前,在他製造的偶遇之下,她問道:“你可知我想要的生活是怎樣的?我不會整日關在宅子裏,與那些花紅柳綠爭風吃醋!我喜歡這樣自由的生活,我喜歡做我如今在做的事;你能保證隻娶一妻,不納妾?令堂能接受一個早起不見人影,不必行禮的媳婦?”


    兩年前的問題,他今日給了答複。這一點足以證明,他不是吹噓跑花之人。


    他是將事辦妥了才回答,可是,如今她又給他問題,他終是被難住。


    方曉起身,在她邁出五步之時,那人猛的站了起來,狂奔過去,從後將她一把抱住。


    相識這麽些年,甚是守禮;今日既然已經說開了,他必然不能讓她就這麽離去!


    “方曉,我不明白你為何要避我?你說這些恐嚇我,有意思嗎?我不明白,你到底對我哪點不滿意?為何我努力了這麽多年,你就是看不上我?”


    那人質問,歇斯底裏;這是一個男人的瘋狂。


    這麽多年的努力,這麽多年的心思,千年寒冰都能給悟化了,偏她就是半點兒沒反應!


    方曉被他抱住,下意識的想將她推開;卻在她轉身之時,一個功夫不如她的人,卻是將她給緊緊的抱住,被他狠狠吻住。


    刹那間,方曉隻覺得腦子裏‘轟’的一聲,像什麽在龜裂,又像什麽在滋生。


    那是一種控製不了的情緒,似羞,似怒,更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


    在她呆住之時,他卷了她的舌,霸占著她的城池,攻克著她的防線。


    腦子暈住的人,好半響,才有了反應;冰冷的麵容之上,被不自然的紅暈給染上,她一推手,將他狠狠推開,一拳頭揍去,毫不留情。


    這一拳頭,帶著十足的勁道,若是打在許以明身上,隻怕骨頭都得斷了。


    眼見那拳頭帶著厲風而來,許以明緊咬著牙頭,雙眼直直的看著她,半分沒有躲避的意思。


    “今日你便是打死我,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一句話,是這麽多年來,從未有過的決然;那堅定的眸子,讓她揮出的手,離他胸膛一指之時,生生停住。


    方曉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他為何會選擇她?她說了那麽多,難道她就不為家人考慮嗎?


    她的拳頭停在胸前,許以明抬手,握著她的手,認真的說道:“我說過,我許以明此生,隻娶你方曉一人!你要的自由,也是我要的生活;我們一起努力,一起過想過的日子;若你怕連累我的家人,我立馬回去,斷絕與許家的關係!我自立門戶,如此一來,你還擔心嗎?”


    斷絕與許家的關係?自立門戶?


    方曉隻覺得腦子裏電閃雷鳴不斷,這些話,擊潰她的防線,將她打的潰不成軍。


    她再次呆住,他卻是握著她的手,再一次的靠近;這一次,卻不似方才那般霸道索吻,而是在她的注視之下,緩緩的靠近,一點一點的品嚐……


    “啪”的一聲,一巴掌拍到了手背之上;寧夏看著北宮逸軒,真是惱的不行。


    “你能不能正經點?在外麵能不能有點兒樣子?”


    真是無語的很!


    北宮逸軒微噘著嘴,一副委屈的模樣,看著被她拍紅的手。


    看著她麵帶溫色整理著衣裳時,他嘴裏發出一聲似小野獸般不滿的呼嚕聲,繼而躺在軟塌上,低聲說道:“反正你就是不在乎我了,你現在隻在乎他們,他們的事兒你成日惦記著,誰的事兒你都上心,我的事兒你卻半分不願理了,你就是不想養我了,你就是想拋棄我了。”


    新婚期間,說這樣的話,真的合適嗎?


    整理著衣裳的人,聽到這話,真是無語的很。


    她怎麽就不在乎他了?怎麽就想拋棄他了?難道真該事事如他願,在這茶樓裏跟他來一發才算是在乎他?才算是不拋棄他?


    寧夏不明白他這是怎麽的?怎麽打個仗回來,人就變的這麽……這麽如狼似虎,欲求不滿?


    那人嘴裏嘀咕著,瞧她看來時,淺淺一哼,一翻身,麵朝裏邊,不再看她。


    寧夏那個糾結啊!本來覺得沒錯的人,瞧著那一臉的哀怨,滿眼的幽怨之時,不得不反省,是不是真的忽視他了?


    輕咳一聲,寧夏壓著鬱悶,拉著他的袖子,軟聲說道:“逸軒,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你看,這是在茶樓裏,雖說這是我們自己的包間,可是,這樣終究不好。”


    “哼!”


    “逸軒,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兒瞞著我?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她們跟了我那麽多年,我自然要給她們處理婚事的,你明白我的,對不對?”


    “是啊,反正如今你就是不一樣了!你就是不在乎我了!”


    他又是哼了一聲,又是一個翻身,幹脆趴到了塌上,將軟枕蓋了頭,一副‘我不聽,我不聽,我就是不聽’的模樣。


    寧夏真是斯巴達了!


    逸軒這到底是怎麽了?


    實在是不想有什麽隔閡,寧夏一咬牙,傾身將他長發給撥到一邊,於他耳邊輕言:“好了好了,是我不好,逸軒想如何便如何吧。”


    “當真?”


    那人委屈的轉眼,見她點頭之時,一把將人壓下。


    這人真是……


    寧夏無語腹誹,卻沒瞧著,那人眸中,狡黠閃過。


    昊天守在門外,一臉的警惕。


    包間隔音效果不錯,聽不到裏頭的動靜,可是,外頭的人,卻是讓他不敢分心。


    不出所料的,周宇鶴真是半分也閑不住!昨日送了美人來,今日又送了少年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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