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北宮逸軒接道。“周宇鶴,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權利,你當滿足;她不過是你的過去,你何苦執念不放?”


    愛情,向來是由不得思量;可是,明知不可能還不放手,那是自討苦吃。


    滿足?


    周宇鶴嘲諷一笑,什麽叫滿足?得到她,我才真的滿足!


    可是……


    目光轉向客棧的方向,周宇鶴搖頭一笑:“當初我若沒有猶豫,讓她成了我的人,你們還會這般恩愛?”


    “周宇鶴。”提起那件事,北宮逸軒依舊不能平靜,“既為帝王,也當考慮自己作為所帶來的後果。哪怕你傷害了她,我依舊愛她!可是,我會讓你後悔!我會讓你後悔對她的所作所為!”


    他之言,周宇鶴一聲冷笑。


    “周宇鶴,你有江山,你有美人,你有你想要的一切;而我隻有她,她是我的全部,若你膽敢傷她,哪怕毀天滅地,我也要讓你付出代價!”


    周宇鶴沉默,提酒又是一飲。


    北宮逸軒向來冷血,他的溫情隻給了寧夏;周宇鶴相信,他是說到做到。


    有時候人就是這麽作賤!明知該放手,明知是自討沒趣,卻如何也放不下,如何能拋不開!


    酒壇見了底,周宇鶴搖著空酒壇,問道:“比試比試?雖然你不肯承認功夫不如我,可我這大晚上的也沒興趣與你打。既然都喝上了,拚酒如何?”


    “拚酒 ?”北宮逸軒眉頭一蹙,“又想耍什麽花招?”


    “不,不耍花招了。”自嘲一笑,周宇鶴攤平了手腳躺在屋頂,“誠如你所言,我乃帝王,跟你這小人物爭來爭去也沒意思了。”


    嗬!


    笑了一聲,北宮逸軒當先起身;先周宇鶴而來,他自然知道何處有酒家。


    或許是真的想就此了了恩怨,或許是最後一次相信周宇鶴;北宮逸軒提起他肩頭的赤煉,平靜的說道:“這是最後一次相信你,你去好生守著她,若她有任何閃失,我發誓會將你碎屍萬斷!”


    這話,是對赤煉說的,也是對周宇鶴說的。


    周宇鶴揚眉看著他,悶笑兩聲,跟著他飛身而去。


    拚酒,可不一定要喝好酒。


    二人到了酒坊,坐上小方桌,一人一壇灑,直接開喝。


    酒過三巡,北宮逸軒給了銀票,讓老板將門一關,酒坊裏隻剩二人。


    看著手中能買下兩個酒坊的銀票,老板歡喜的直接揣兜裏走人。哪怕這二人將酒坊燒了,他也不必擔心。


    “北宮逸軒,你知道嗎?我曾經真的是很恨她的!在雪域之時,我真是恨不得一口一口將她生吞入腹。真是恨不得喝幹她的血,嚼盡她的骨。”


    提起酒壇猛灌,喝下去的不少,濕了衣裳的更多。


    一壇酒灌完,那人又開一壇,笑道:“師父問我,是否在京中便動了心?你知道嗎,那時我沒有!哪怕是想將她帶回東周,也隻覺得這女人有本事,隻有我才有資格圈養她。”


    “直到離開,她沒來送我,我才覺得,這個女人真招人恨!回了村子,憶起那些過往,我又覺得心裏頭沉甸甸的,說不出的壓抑;知道她是因病未來相送,我控製不住的尋了過去。那時我都沒動心,真的!我隻是想要一個答複!想要問她,為何非得騙我?”


    周宇鶴將酒壇一丟,‘框鐺’一聲,酒壇四分五裂,烈酒撒了一地。


    “你知道我是在何時動心的嗎?”


    “我知道。”淺淺的飲了一口,北宮逸軒淡漠的說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他將寧夏曾念過的詞緩緩念出,周宇鶴醉眼自是帶著笑意,“原來你知道,嗬嗬,你居然也知道啊……”


    “一切都是我的安排,我如何不知?”終於,那年的算計,他親口說了出來。


    周宇鶴提酒的手停在半空,醉眼朝他看去,卻是瞬間清醒,“你說什麽?”


    “她放下有什麽用?你若不肯放過,她亦隻有一死。有什麽辦法能讓你放下呢?自然是動心!不管你如何說她不好,我卻能肯定,看清她的全部,與她諸多糾葛的你,會由恨生愛。”


    越是糾纏,越是不舍。


    北宮逸軒的話,令周宇鶴手中的酒壇步了後塵。


    雙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周宇鶴冷聲問道:“所有的一切?”


    麵對他冷言相問,北宮逸軒絲毫不懼:“是!所有的一切!林中所有一切,均是我算計!我盤算著你的動向,謀劃著每一步,甚至於,知道你為何會耍把戲將她推下河,甚至明白你為何對她幾番戲耍。”


    還有什麽比被人當作老鼠一般戲耍更讓人惱怒?


    得到北宮逸軒肯定的答複,周宇鶴一掌拍散桌子,雙眼赤紅的看著北宮逸軒,“所以,你就遠遠的瞧著,瞧著我的狼狽,瞧著我的可笑?”


    “知你會動心,卻是沒料到,你竟是這般沒用,這麽多年都放不下。”


    既然要解決,就讓他來解決好了!


    將一切攤開來,要打便打,他也不懼!


    事情總要有個結果,他不可能永遠防備周宇鶴,他還有許多的事要做。


    北宮逸軒的平靜,與周宇鶴的憤怒成鮮明的對比;那人怒的陣陣大笑,最後卻是提了酒壇‘咕嚕咕嚕’灌下。


    “好啊!好!北宮逸軒!你果然是個有心思的!”


    雖然知道當年北宮逸軒是有意將一切展出來,卻是如何也想不到,他會親口承認!


    北宮逸軒將一切都攤開,親口承認都是算計,這對周宇鶴而言,是最大的諷刺,是最大的嘲笑。


    嘲笑著他的咎由自取,嘲笑著他的自作自受。


    “你不是不知,何必做出這般吃驚模樣?你愛她,可你給不了她想要的;你心中放不下,卻又覺得自己錯過了人生最珍貴的人;周宇鶴,你不覺得你很諷刺嗎?你要的江山已得,你要的美人亦將接踵而至。你擁有天下,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可我最想要的是她!”周宇鶴咆哮。


    他的咆哮,北宮逸軒搖頭失笑,“周宇鶴,你要她做什麽?讓她去你的後宮與人爭風吃醋?讓她成為你最看不起的那種女人?你要折了她的雙翼,將她困在身邊,然後呢?然後你看到了更好的,你會將沒了羽翼的她拋棄不顧,將來的她,在你眼中不過一個名字,一段過去!”


    北宮逸軒的話,周宇鶴張嘴便要反駁,可是,看著北宮逸軒冷峻麵容,他發現,他反駁不了。


    “你執著於她,不過就是因為沒有得到;若你得到了,你會珍惜嗎?在你眼中,什麽不是你的?前大宇的公主你愛嗎?你不愛!可你為何將她接到了大宇?你籌劃納她為妃是因為什麽?你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為的是讓大宇反你的人消怒,你可以對一個不愛的人展現柔情;你這樣的人,有多少真心?”


    “我……”


    “周宇鶴,如今的你擁有你想要的,所以你才有閑情逸致來將不甘心放大化。你可曾想過,她在你心裏占據的是什麽?是你的不甘,是你的回憶。可是,你是靠著回憶過日子的人嗎?你不是!你永遠都在向前走,你永遠不會回頭,如我所說,就算你得到了她,或許你哪天將她丟了你都不知道!你不會回頭看她一眼!”


    字字句句,將周宇鶴的心思說的清清楚楚,就像將周宇鶴的心挖出來放大了看一般。


    北宮逸軒這般不留餘地,周宇鶴自是憤怒。


    那人憤怒,北宮逸軒卻是平靜的提起一壇酒,開了封,緩緩飲了一口,說道:“她於你而言,是消遣,是你人生的補充;她對我而言,是全部,是不可或缺!你奪她,給不了她想要的,甚至會將她傷的體無完膚;我愛她,我能給她所有的一切,我會給她一輩子的幸福。”


    烈酒燒喉,說出話同樣炙熱。


    “既然你要的隻是消遣,何不放過她?你要什麽女人得不到?何苦執著於過去,做些糊塗事讓回憶也留不下?你若真愛她,就應該遠遠的看著她,若我待她不好,若我不能給她幸福,你要奪,我無話可說;可你連我都比不上,你有什麽資格來搶?你憑什麽說她是你的?”


    深埋的心思被他給清楚的剝了出來,周宇鶴的惱怒與不甘自是難掩。那人一聲冷哼,抬手便是一掌揮來。


    北宮逸軒知他是想好好打一場消去心中難堪,自然是奉陪到底。


    客棧,孩子起夜哭的厲害,田曼雲沒瞧著身旁的人,抱著孩子出去尋著。


    客棧被周宇鶴包下,除了北宮逸軒夫妻,再無客人。


    因著宮女沒進來,田曼雲隻得抱著孩子下樓問守衛,可是瞧著了皇上?


    睡夢之中,寧夏聽得孩子的啼哭聲;醒來之時,沒瞧著北宮逸軒,便是起身穿了衣裳。


    尋著哭聲下樓,隻見田曼雲抱著孩子與守衛說著什麽。


    “怎麽了?孩子是餓了嗎?”


    “起夜慣會哭會兒,一會兒便好。”


    田曼雲這話一落,孩子立馬就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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