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早上,心神不安的,還有宋意珠。昨兒發生那樣的事,她一晚睡不好,思想著,若果景世炎就此放手,不再跟景世丹搶奪自己,那麽,自己怎麽辦呢?


    青杏服侍宋意珠洗漱完畢,梳了頭,換了衣裳,便要去傳早膳。


    宋意珠攔住道:“不必傳了,一晚下來,阿娘應該有話要跟我說的,現下也該有人過來請我了。”


    她話一說完,果然有丫頭進來道:“大小姐,紫夏姐姐來了,說是夫人請您過去一道用早膳。”


    青杏一聽,不由笑道:“大小姐料事如神呢,說夫人要請您過去,紫夏果然就來請了。”


    宋意珠苦笑道:“這是因為我了解阿娘,自然料得準,那些不了解的,未必能料到對方如何做。”說著起身,領了青杏出門。


    羅夫人正和宋意墨說話,見得宋意珠來了,便吩咐開膳。


    母女三人用完早膳,漱了口,待丫頭端上茶來,又各各退下去,這才提起正題。


    羅夫人道:“昨兒發生這樣的事,按理來說,順王會讓人來提親,但是我們也要防著事情不順。”


    宋意珠歎道:“阿娘,順王殿下這般做,不過想和惠王殿下搶奪我,不讓惠王殿下得到我而已,現發生這樣的事,惠王殿下為了麵子,定然會擱開手的,順王殿下見此,還會來提親麽?”


    羅夫人道:“順王殿下生母不過一個昭儀,外祖父又是商戶,縱他舅舅爭氣了,現下職位也是不高,觀此種種,你這個侯府嫡長女,配他也是足夠的,且他一心要讓惠王殿下難過,娶了你在惠王殿下跟前揚威,不是更好麽?如今要防的,是蘇昭儀另有想法,或者是單老夫人另有想法,攔著順王殿下,不讓他來提親。”


    宋意墨站起來踱步道:“為防萬一,也隻好通過展公公,讓順王殿下救起阿姐這件事,傳到皇上耳邊了。皇上若果記著阿爹當年的功勞,沒準會成全此事。同時,為著此事,也會順道劃掉侯府入宮人選,一舉兩得。”


    宋意珠聽得此話,眼睛漸有光采,道:“這卻是一個好辦法。”


    宋意墨見羅夫人和宋意珠都同意這個法子,便道“如此,我盡快聯係展九,讓展九設法子通知展公公。”


    這麽一會,單老夫人卻是設了法子進宮求見蘇昭儀。


    蘇昭儀在宮中位份雖低,卻因肯大把撒錢,人緣還不錯,所以單老夫人並沒有等多久,就有人來領她去見蘇昭儀了。


    蘇昭儀一見單老夫人,就知道她是為昨兒的事來的,一時道:“阿娘,世炎一心要娶宋意珠,這事兒可不好辦。”


    單老夫人急道:“如今這形勢,順王殿下不去就長信公主,卻要娶什麽宋意珠,這是置自己於不利地位啊!”


    蘇昭儀道:“我何嚐不知道?太子雖顧及兄弟情,但皇後娘娘她一向當我們眼中釘,將來有什麽,我們這些人便隻能任其魚肉了。至於薑貴妃,她有娘家支撐一些,或者還能保全自己。若世炎肯靠攏長信公主,有長信公主在,我們也有靠山,可世炎他……”


    單老夫人一握蘇昭儀的手,低了聲音道:“太子是因為長信公主支持,才有今日,若順王殿下當了長信公主的女婿,有長信公主支持,則……”


    蘇昭儀意會單老夫人的話,示意她不必再說,一時撫著胸口道:“阿娘,成王敗寇,我隻怕連累蘇家。”


    單老夫人道:“自打你進宮,育了順王殿下,我們便知道,這一生,不可能太平了。順王殿下不爭取,將來也隻有任人踐踏,蘇家一樣會被連累。”


    蘇昭儀咬咬牙道:“我會設法子,讓人把惠王屬意宋意珠的事傳到皇上耳邊,另外,長信公主那兒,也會想法子見上一麵。”


    單老夫人見蘇昭儀這樣說,方放下心來。


    隔幾天,景南天便無意間聽了一耳朵景世炎英雄救美的故事,他正要喚人來問,卻又無意再聽聞另一耳朵景世丹屬意宋意珠的故事。


    “嗬,有趣了!”景南天背負著手在禦書房中站了站,轉頭吩咐一個侍衛道:“調查一下宋意珠,看看她是何方人物?”


    侍衛應了,自去調查不提。


    宋意珠是鎮武侯嫡長女,她又經常隨羅夫人出席各種宴會,要調查她,也不須多花時間。侍衛很快就調查到宋意珠的事,這一晚進宮稟報,至於景世丹和景世炎在長信公主府爭著下水救宋意珠的事,更是說得詳盡。


    待侍衛稟報完畢退下去,景南天才輕哼一聲道:“宋家小姐倒有手段,這是非當王妃不可了?”


    宋意珠方麵,一直等不到景世炎的動靜,不由煎熬,跟羅夫人道:“阿娘,如今怎麽辦?”


    羅夫人道:“靜觀其變,別心急!”


    宋意墨也怕事情有變,又聯係展九問了一問。


    展九道:“皇上聽了這件事,卻沒有動靜,連展公公也猜測不出皇上是何心思。”


    宋意墨問不出什麽,也頗心焦,待送走展九,便進去見羅夫人道:“阿娘,大姐是被申含秋推下水的,咱們卻沒有說什麽,論起來,長信公主欠著咱們一個人情呢!阿娘找個時間求見長信公主一麵,若長信公主肯為咱們說一聲,大姐跟順王這頭婚事,便有眉目了。”


    羅夫人眼睛一亮道:“我馬上去求見長信公主!”


    長信公主聽聞羅夫人求見,便令人快請。


    羅夫人見了長信公主,問候過,這才道:“這番求見公主殿下,其實是有一事相求,隻望公主能幫一把。”


    長信公主親切笑道:“夫人請說!”


    羅夫人便紅了眼眶道:“意珠上回赴公主的壽宴,回府後,先是生病,後又心結難解,此事委實是……”


    長信公主微微一皺眉,很快道:“上回之事,確實是含秋太胡鬧,我已罰了她。令千金如若還有不適,我幫她請宮中禦醫到侯府診斷如何?”


    羅夫人忙忙道:“公主,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意珠她,其實是因為被順王殿下抱了抱,發誓非君不嫁。但順王殿下一直沒有動靜,她便……。我怕意珠想不開,無奈之下隻好來求公主一回,希望公主看在過世的侯爺麵子上,幫我們一把。”


    長信公主有些意外,隻略一沉思,便道:“宋小姐畢竟是在我們府落水的,又是含秋胡鬧所致,這件事,我自要幫忙。”


    “謝謝公主殿下!”羅夫人大喜過望,忙站起來行禮。


    長信公主虛扶一把,笑道:“夫人不要高興得太早,萬一不成,夫人也不要怪我。”


    “公主出馬,焉會不成?”羅夫人笑道:“誰不知道,皇上最聽公主的話呢?”


    “夫人這話,在這兒說說便可,在外頭這樣說,可會給我招麻煩。”長信公主皮笑肉不笑看羅夫人一眼。


    羅夫人一驚,這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一時老臉暗紅,陪笑道:“是我失言了。”


    長信公主“嗯”一聲,端茶送客。


    送走羅夫人,長信公主這才冷笑一聲道:“怪不得被含秋推下水後,一直不來哭訴呢,原來為著這個。”


    海棠小聲詢問道:“公主殿下真要幫侯府夫人麽?”


    “當然要幫。不過,不是幫順王娶宋意珠,而是幫惠王娶她。”長信公主一張臉乍陰乍晴,道:“含秋不是喜歡纏著惠王麽?隻要惠王娶了王妃,含秋便也能死心,等著嫁太子了。”


    海棠道:“聽聞薑貴妃跟侯夫人有仇怨,若是惠王娶了宋意珠,便有好戲看了。”


    長信公主道:“皇上不是最喜歡惠王麽?等惠王府好戲連場時,不知道皇上還會不會一如既往喜歡惠王?”


    羅夫人方麵,因為長信公主這句承諾,卻是鬆了口氣,待回了府,跟宋意珠和宋意墨說完,便道:“都別操心了,靜等著好消息罷!”


    宋意墨從羅夫人房中告退出來時,卻見長祿匆匆來見,便問道:“什麽事?”


    長祿壓了聲音稟道:“小侯爺,小的今兒見溫姨娘出府,便留意了一下,發現溫姨娘悄悄去了三井裏,小的心裏奇怪,想著小侯爺吩咐過的話,索性就悄悄跟過去瞧了瞧,看看溫姨娘究竟去做什麽?小侯爺猜猜,溫姨娘去做什麽了?”


    宋意墨舉掌,直接扇在長祿頭中,笑罵道:“快說,這是本侯爺慈悲,要是換了主子,早拉你下去打板子了,還聽你這兒賣關子呢?”


    長祿這才笑嘻嘻道:“溫姨娘見的,是原先隔壁那位舉子餘青。”


    宋意墨極是意外,溫氏偷偷摸摸見餘青作什麽呢?


    長祿又道:“小的又多一個心眼,打聽了餘青的事,聽聞,餘青是江南人,母親是江南織造局的繡工,他這回上京趕考,卻是落榜了,因無臉回鄉,經由同鄉介紹,卻是進了京城織造司的分司處當了一名小帳房,想借著京城這地兒攀一攀貴人呢!”


    宋意墨點點頭道:“溫姨娘見餘青的事,別張揚,你繼續盯著溫姨娘,有什麽動靜就來跟我說。”說著賞了長祿一個荷包。


    長祿謝了賞,笑嘻嘻下去了。


    宋意墨摸著下巴,看來,溫姨娘進侯府時,也怕被人算計,因而留有後著?而這後著,跟餘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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