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日子,一個是春節,一個是陰曆八月十五——中秋節,這是兩個本該全家大團圓的日子,可是陸家卻隻剩下了他們母子兩個人。


    還有一個是陽曆八月十五號,三十年前的八月十五號同時也是陰曆七月十三,俗稱鬼節,就在那一天,陸家全家慘遭滅門,八口人都做了鬼!


    每年這三個日子,母子倆都要祭拜這塊牌子,祭拜陸家的列祖列宗。


    南宮俊斐十六歲那年,凱特琳帶回了陽寶丫,給南宮俊斐另外買了房子,讓他帶陽寶丫搬了出去。


    這塊牌子也收起來了,從那以後,南宮俊斐沒有再看見過。


    現在母親又拿出來,並要他跪下,南宮俊斐知道,母親動怒了。


    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木牌,上麵隻有隻有九個小小的字,南宮俊斐也不能違抗母親的話,因為這代表著陸家所有的祖先,他慘死的父親也在其中。


    南宮俊斐跪下,凱特琳將牌子放在桌子上,看著他問:“陽寶丫為什麽還沒有懷上孩子?你有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南宮俊斐回答:“媽咪,這幾個月我忙公司的事情,每天回家都很晚,太累,也沒有什麽精力……”


    凱特琳說:“你愛上那丫頭了吧?老公!老婆!喊得真親熱!我看你是把陸家的血海深仇都忘在腦後了!”


    南宮俊斐忍不住說:“媽咪,害我們陸家的是陽北聲,不是寶丫……”


    “所以呢?你想怎麽辦?”凱特琳問。


    南宮俊斐抬頭看著母親,鼓起勇氣說:“我們家出事的時候,寶丫才五歲,她什麽也不知道,如果讓她來背負她父親的罪惡,對她來說太不公平了。”


    從小到大,南宮俊斐從不敢違拗母親的話,包括戀愛、結婚都是母親說了算。


    他當然不是怕母親打罵他,而是母親身體不好,他怕自己如果違背母親的意願,母親會氣得生病。


    這是第一次他公然為陽寶丫說情,為母親眼中的仇人說情。


    凱特琳勃然大怒,罵道:“我真是白養了你!你父親冒著生命危險保護我們,我九死一生把你生下來,辛辛苦苦把你養大,指望你為陸家報仇雪恨,可你竟然愛上仇人的女兒!氣死我了!”


    南宮俊斐怕母親氣得病倒,急忙說:“媽咪,如果您生氣就打我一頓吧。”


    讓母親打他一頓,母親心裏的氣才能發散出來,她才不至於病倒。


    但南宮俊斐這番孝道之言聽在凱特琳的耳裏卻更令她憤怒:“你以為我不敢打你?你以為我打你一頓就能原諒那個小賤人?你做夢!”


    凱特琳拿出家法,南宮俊斐主動脫下了衣裳。


    所謂家法,就是一根尼龍繩做的鞭子,很結實,抽在身上很痛,但不會傷著筋骨。


    凱特琳很少動用家法,那年南宮俊斐製造車禍害死陽北聲夫婦,凱特琳一氣之下,讓他跪在陸家祖宗牌位前抽過他。


    今天是第二次。


    看見南宮俊斐主動脫衣服,凱特琳更生氣。


    她是希望南宮俊斐認錯,希望他保證一定讓陽寶丫懷上孩子,可他什麽話也不說,隻把衣服脫了準備受罰,她哪能不氣。


    凱特琳這一怒,手裏的鞭子刷地就揮下去了,南宮俊斐的背上立刻泛起一道血痕。


    她的心一痛,停下來說:“俊斐,你當著陸家祖宗的麵,保證半年內讓寶丫懷上孩子!”


    南宮俊斐說:“媽咪,我無法保證……”


    凱特琳怒火一躥老高,不再說話,揮起鞭子狠狠抽打下去。


    南宮俊斐的背上不斷泛起長長的血痕,他跪在那裏不動,忍受著母親抽打。


    陽寶丫到了,在樓下看見女傭,笑嘻嘻地問:“姐姐,琳姨和俊斐哥在哪裏?”


    女傭指了指樓上,說:“在客廳裏。”


    “哦,那我上去找他們。”


    陽寶丫知道凱特琳怕吵,上樓梯的時候放輕了腳步,見客廳的門關著,她輕輕推開,卻驚呆了!


    隻見凱特琳拿著鞭子在抽打南宮俊斐,南宮俊斐跪在地上,上身沒有穿衣服,背部已經血肉模糊!


    她不明白發生什麽事了,琳姨為什麽要打俊斐哥?


    那皮鞭每抽一下,南宮俊斐的背上就出現一道新的血痕,他的身體就顫一下,陽寶丫的心就抖一下!


    “俊斐哥!”陽寶丫驚慌地喊了一聲,飛撲過去擋在南宮俊斐身後:“發生什麽事了?琳姨,您為什麽打俊斐哥?他做錯什麽了?”


    凱特琳沒有停手,一鞭子抽在了陽寶丫的腿上。


    “啊!”陽寶丫痛得大叫一聲,膝蓋一彎跪在了地上,兩手不小心撐在了南宮俊斐傷痕累累的背上。


    “寶丫!”南宮俊斐聽見陽寶丫的叫聲,知道她挨上了,急忙回頭喊:“你快讓開。”


    這相親相愛的一幕讓凱特琳更為震怒,她刷的又是一鞭子,長長的鞭梢抽在了陽寶丫的兩隻手背上,同時也抽在了南宮俊斐的背上!


    “啊!”陽寶丫又是一聲喊叫,手忽地一下拿回來,看見兩隻手背上各出現了一道血痕。


    “寶丫!出去!”南宮俊斐不敢起身,隻能吼陽寶丫離開。


    陽寶丫哭起來:“琳姨,俊斐哥做錯什麽事了?您把他的背都打爛了,求您別打他了好不好?琳姨……”


    她越求情,凱特琳越上火,咬牙又一鞭子抽來。


    陽寶丫想要擋住,又怕疼,手伸了一下又縮回來,於是睜睜睜看著南宮俊斐的背上再添血痕。


    她尖叫了一聲,哭著喊:“俊斐哥,俊斐哥!”


    南宮俊斐聽見她的哭聲很心痛,轉頭柔聲安慰她:“寶丫,我沒事,你先出去!”


    南宮俊斐對陽寶丫的溫柔相待,隻能讓凱特琳更暴怒,她接連向南宮俊斐抽下來。


    凱特琳每抽一下,陽寶丫就尖叫一聲,這樣的痛苦叫聲讓凱特琳的心裏湧起一種病態的興奮感。


    陽北聲的女兒越痛苦,她就越興奮,這種興奮讓她停不住手,她抽得更用力。


    她埋在仇恨裏三十年,每天每時每刻都想報仇,但她是一個弱質女人,沒有能力報仇,隻能寄希望於兒子。


    因為長時間在仇恨裏掙紮,她的心理狀況完全是病態的了,她利用親生兒子的愛情和婚姻來複仇,這就是病態心理的最直接表現。


    現在是她第一次聽見仇人女兒的叫聲,這痛苦的叫聲讓她病態的心理得到了一種極大的滿足。


    她覺得自己正在親手報仇,手裏的鞭子仿佛抽在陽寶丫身上一般,她抽得越狠,陽寶丫叫得越痛苦,而陽寶丫越痛苦,她就越興奮。


    陽寶丫聽著鞭子的啪啪聲,看著南宮俊斐背上的血痕不斷增多,大哭著喊:“琳姨!琳姨!求您別打俊斐哥了!求求您別打了!”


    陽寶丫的哭喊聲讓南宮俊斐心碎,卻感動不了凱特琳,現在的她就像發了瘋一般,耳裏隻有陽寶丫的慘叫聲和求饒聲,已經意識不到她打的是她的親生兒子了!


    陽寶丫再也忍不住了,她號陶大哭著趴在南宮俊斐背上,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他。


    凱特琳手裏的鞭子繼續揮動,她的視力已經模糊,看不見鞭子抽在哪裏,手隻是機械地揮動著……


    南宮俊奕連聲喊陽寶丫讓開,陽寶丫不肯,大哭著說:“俊斐哥,我是你的妻子,你如果做了錯事,我應該跟你一起受罰!”


    南宮俊奕突然聽見鞭子沒有響了,他回頭一看,隻見凱特琳的身子搖搖欲墜。


    他喊了一聲:“媽咪!”急忙起身衝過去扶住凱特琳,凱特琳已經昏迷過去了。


    陽寶丫又嚇著了,喊:“琳姨!琳姨!”


    南宮俊奕說:“寶丫,幫我扶著媽咪。”


    陽寶丫兩手扶住凱特琳,南宮俊奕躬身要背,陽寶丫急得說:“俊斐哥,你背上有傷。”


    “不礙事。”南宮俊斐腰一躬,背上凱特琳就往出跑。


    陽寶丫一邊跟著往出跑,一邊哭著給南宮俊奕打電話:“大哥,琳姨打俊斐哥,俊斐哥背上全打爛了……”


    南宮俊奕很震驚:“怎麽回事?寶丫,別急,慢慢說。”


    陽寶丫哭得語無倫次:“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我來的時候就看見琳姨打俊斐哥,琳姨昏迷過去了,俊斐哥背她到醫院去……”


    南宮俊奕說:“寶丫,你別急,我馬上過來。”


    蘇寒冰問:“發生什麽事了?寶丫為什麽哭?”


    南宮俊奕皺眉說:“我也不清楚,寶丫說琳姨打俊斐,琳姨又昏迷了,現在到醫院去了。”


    “琳姨打你弟弟?這是怎麽回事?那我們趕緊到醫院去看看。”


    他們趕到醫院的時候,凱特琳已經進入急救室了,南宮俊斐等在外麵,陽寶丫哭得像個淚人。


    蘇寒冰一眼看見南宮俊斐的背,驚訝地說:“怎麽打成這樣了?發生了什麽事?”


    陽寶丫叫了一聲大嫂,過來抱著她的胳膊,傷傷心心地哭著,說:“俊斐哥傷成這樣,他不肯去醫……”


    南宮俊奕說:“寶丫別急,我馬上帶俊斐去治療。”


    他又轉頭對蘇寒冰說:“曼雲,你和寶丫在這裏等琳姨出來,有情況馬上打電話。”


    “嗯,知道了。”蘇寒冰應道。


    蘇寒冰把陽寶丫拉出來,不斷安慰她。


    南宮俊奕把南宮俊斐拉到外科室,醫生馬上過來為他處理背上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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