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陶若就向淩梓非稟告了一番,得知夜無兩人已經回來,淩梓非趕緊到了庭院,支開了侍婢,等候他們前來。


    “主子。”隨著聲音響起,兩抹黑色的身影躥到了淩梓非的跟前,等站穩之後,恭敬的向淩梓非作揖。


    “恩,”淩梓非點了點頭,“怎麽樣了?”


    夜無走上前一步,說道:“稟告主子,屬下與日清兩人守在千闕殿,我們發現皇上本想在千闕殿留宿,但是卻被宜妃娘娘以身子不適為由拒絕了。隨後皇上離開了千闕殿,回了漪瀾殿。”


    淩梓非的眼睛眯了起來,果真,其中定是有隱瞞。趙宜妃,既然不願意爭寵,那麽隻有一個原因了。“好,你們二人繼續監視千闕殿,有任何動靜,速速回來報我。”


    “是。”隨即,兩人就像鬼魅一般消失在了東昭殿。


    “想不到朕的母後還有這般心計。”正當淩梓非有些失神之時,身後傳來了一聲無比熟悉的聲音,拓跋庚扈?


    淩梓非轉過身子,看到一襲明黃龍袍的男子站在了庭廊處,朝自己冷笑著,歎息一聲,“怎麽現在來了?不應該呆在漪瀾殿嗎?”雖然也知道這皇帝神通廣大,但是夜無兩人也是高手中的高手啊,居然沒有發覺他近身!而且陶若和秋雨更是沒有來通報一聲,真是不容小覷啊。


    拓跋庚扈冷冽一笑,走下庭廊,“難道,母後這是吃醋了,朕不常來東昭殿,讓母後難過了?”


    “皇上事務繁忙,來東昭殿看哀家這個老太婆做什麽,不如多為皇室著想,添子添孫可是極好的。”淩梓非也不想多說這些,隨即轉移了話題,“皇上此次前來是有要事商討吧。”


    拓跋庚扈冷哼了一聲,“聽說母後今日有去太和殿找朕,可是為了什麽事?”背手而立,麵色冷冽。


    “皇上可真是顧念的緊,哀家本是想請皇上來東昭殿喝杯茶水,隻是得知皇上已經貪了幾杯,也就不了了之了?”


    聽完淩梓非的話,拓跋庚扈冷聲道,“難道母後以為朕真的不知道嗎?你去太和殿找朕不是為了宋瑆晟的事嗎?”眼睛變得愈發深邃難懂,隻是一閃而逝的恨意暴露了他的情緒。


    原來,他還是在乎宋瑆晟的,可是又有什麽樣的恨能讓他對宋瑆晟做出那樣的事情,但是以淩梓非現在立場是沒有辦法過問的,她隻是拓跋庚扈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要她死,她就不能活。“是的,哀家的確去了紫竹軒,看望一下老友,這應該不需要皇上操心了。”眼前的男人連自己最心愛的人也折磨成了那種樣子,對於像自己這種無關緊要的人他又能夠容忍多少。他在恨,但是恨的是什麽,卻無從得知。


    “母後可真是明哲保身啊,不過在這宮中也應當這樣,不然,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經曆過這麽多事,母後也知道該怎麽做了,朕當是欣慰,但是母後所說的茶水,朕也知道母後的意思,所以,按母後心中所想的做就行了。”


    淩梓非微微蹙眉,看著拓跋庚扈,問道:“那趙嫣兒會怎麽樣?”


    “這不是母後所要擔心的事吧。”拓跋庚扈邪肆一笑,“母後應該知道宮規的。”


    這話外之意,不就是讓趙嫣兒死嗎?為了讓自己活下來,而讓其他人死去,這跟拓跋庚扈所作所為又有什麽差別?“一定要這樣做嗎?”淩梓非有些難以平複心情。


    明黃的身影往庭廊走去,背對著淩梓非說道:“等母後想好了,再做也無妨。不過,你可要記得有些人可是在受苦呢?”


    淩梓非咬住了下唇,顫著聲音說道:“她……她怎麽樣了?”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心兒,可是卻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她,她就像心頭的一根針,刺得太深,即使痛,也已經拔不出來,就一直痛著,忍著,逼著。當拓跋庚扈提起她時,就像泛濫的水漫過了心窩,想念層層疊疊,翻翻覆覆,快要讓淩梓非感到窒息。


    “擔心她的話就先擔心自己,看別人如何對你,就知道該怎麽做了。”拓跋庚扈也不回頭,直接撂下這句話離開了東昭殿,留下淩梓非一人滯在了庭院之間。


    淩梓非知道他的意思,趙嫣兒給自己下藥,很有可能就是因為自己一直逼她做不願意的做的事,那件事就是得寵。受到帝王的寵幸,古往今來,都是妃子至高無上的念想。但是趙嫣兒這麽一反常態的做法,其中的隱情更是不言而喻。或許找出其中的緣由,就可以將這件事情解決了。若是找不出,那就隻能用這個極端的方法了,畢竟心兒還在受罪,自己是不可以耽擱太久的。


    “心兒,我好想你,你……是不是還在恨我?”淩梓非再也忍不住,眼眶裏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了,流了滿麵,嗓子卻啞的很,張著嘴哭也哭不出聲來。


    淩梓非抹著眼淚,抬著朦朧的雙眼,卻看到前麵站著一個白色的身影,如此熟悉,一驚,一眨眼再看之時,卻已經沒有了,淩梓非張著嘴有些無措,難道自己看花眼了?那是心兒嗎?原來把一個人深深烙印在心中會讓自己變成這種樣子,因為太過於思念,或者受到刺激就會出現這種幻覺,醫學上稱之為“真性幻覺”,通過自己的感官感受到的事物。


    緩了幾口氣,淩梓非才從悲痛中緩過勁來,這個時候無論怎麽哭,無論怎麽鬧,都不可能改變這樣的事實,為了救回心兒,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所以,任何罪孽,都有自己來承受。


    “主子!”陶若站在庭廊處喚了一聲,讓淩梓非回過了神。


    淩梓非眉心一蹙,“怎麽了?”陶若這麽著急的跑來定是有事情吧。


    陶若趕緊走到了淩梓非的跟前,神情急切,“今晚上我讓一個婢女去給宋公子送了些膳食,但是他不願意吃這些,而且……而且還將食籃也打翻了。”


    “那他要怎樣?”淩梓非有些憂心。


    “他說……他說要和皇上一起用膳。”陶若有些不太好意思說出來。


    淩梓非更是惱怒,什麽?將他害成了那樣,還惦記著皇帝!真是作踐自己,“那他什麽也沒有吃嗎?”皇帝肯定也命太監送過去了,難道吃了那一份?那食物裏肯定也下藥了吧。


    “宋公子今日有些暴躁,連太監送的膳食也都扔了。”陶若也是擔心不已。


    淩梓非歎息一聲,隨後說道:“你吩咐幾個婢女和你一同去紫竹軒,再送些膳食過去,若是他還是不肯,直接強行給他喂進去。”


    “這樣……能行嗎?”陶若有些訝異,主子怎麽這麽說呢?不是和宋公子是好友嗎?


    淩梓非背過身,“就這樣做。既然他要糟蹋自己,我又何必對他留情。”隻是兩隻手攥得緊緊的,指節泛白,心中有些無法言說的痛意在蔓延開來,現在,在這個皇宮之中,自己就是孤身一人了,沒有心兒,也沒有瑆晟。


    “是。”陶若也懂了主子的意思,如今也的確沒有法子,隻能這麽辦了,隨後就退下去準備了。


    淩梓非等陶若走了之後,苦笑了一番,看著天空變得漸漸昏暗,心頭的念想也都糾纏在了一起,“該回去了。”自言自語道,隨後提步往寢宮走去,以這樣高度繃緊的精神能夠支持多久呢?誰也不知道,包括淩梓非。閑適慣了,讓她這麽每日擔心這些,操心那些已經有些撐不下去了。


    躺在床榻之上,用手輕輕撫過那個女子躺過的地方,每一絲觸覺都會讓自己的心刺痛一分,就這樣痛著並愛著。


    枕在她的枕頭之上,才會有一種心安的感覺,貪婪的嗅著殘存的氣息,眼角掛著淚痕,卻慘烈的笑著。淩梓非閉著雙眼,多日以來的壓力讓她有些喘不過氣,隻有躺在這床榻上,才可以讓她忘卻一切。


    漸漸沒入對那個眉目靜好的女子的夢境之中,大概這就是一天中最好的時光了,就想要這樣永遠的呆在夢境裏。


    可是總會有突發的事件來打攪的,隻聽到寢宮外傳來了秋雨的聲音,“主子,您睡了嗎?”像是有些急切,但又不敢吵醒了主子。


    淩梓非被這麽一叫喚也驚醒了,坐起了身,問道:“什麽事?”


    “夜無有要事稟告。”


    淩梓非一個激靈下了床,居然這麽快就來了,真是意料之外。不過也好,終於能夠知道真相了。吩咐秋雨進來,穿戴好衣衫,披了件白色的袍子就走了出去,看到夜無已經等候在庭院之中。


    夜晚的風有些涼爽,迎麵吹來讓人舒適無比。“夜無,怎麽樣了?”淩梓非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夜無恭敬的回道:“主子,我們發現有一個黑衣男子闖入了宜妃娘娘的寢宮,但是之後就沒有了動靜,日清在繼續監視,而屬下前來稟報主子。”


    “男子?”淩梓非有些驚訝,她萬萬沒有想到居然還有這麽一回事!“你看清楚了嗎?這件事萬萬不得有任何差池!”


    “屬下和日清確認了,的確沒有看錯。”


    自古以來,後宮三千,皇帝卻隻有一人,妃嬪們也是耐不住寂寞的,有人怨,有人忍,也有人會想法子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是淩梓非真的沒有能夠預料到,那個人回事趙嫣兒,她居然在宮中藏了一個男子?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那……皇帝知道嗎?”


    “應該不知道,屬下隻發現在東昭殿四周隱藏了幾個影衛,這些主子也是知道的,但是千闕殿沒有。”夜無如實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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