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心朵前往機場的路途中,還在學校裏的楊容容雙手抱胸站在遠離人群的大樹下,一雙大眼瞪著眼前的季哲。


    “你到底想怎麽樣?有話快說,本小姐沒空理你。”如果不是怕朵朵知道,她根本就不想跟他單獨相處。


    “你確定要在這裏跟我談?”對於她囂張的態度,季哲隻是淡淡一笑回道,眼鏡下的精明眼神全是一片的嚴肅與認真。


    “笑話。為什麽不能在這裏談。”這個時候,大家吃飯的吃飯,午睡的午睡,約會的約會,誰會有空來這裏偷聽牆角?


    而且,她跟他,不就那件事嗎?如果他不怕丟人,她也不怕。


    果然是個嗆人的小辣椒!季哲靜靜地望著她,“那天我沒有做任何的預防措施……”


    “放心。你沒常識不代表我跟你一樣笨。”聽到他這麽說,楊容容大概知道他想說什麽了。雖然在那之前,她沒有過任何經驗,但現代女性該有的知識她一樣不少。


    她還沒有傻到不會保護自己。


    如果不是他脾氣好,肯定會被她氣瘋多少了,為什麽她就不能跟他好好說上一句話?


    “而且,就算藥片失效,中了槍,我也不會生下來的。放心,你沒有偷偷做老爸的命。”沒等季哲回應,楊容容又嗆又辣的又冒出一堆氣死人不償命的話。


    “楊容容,我們每次見麵非得這樣劍拔弩張的嗎?”季哲有時候真的不明白,為什麽她對他意見就麽大?


    那天喝醉的時候,那可愛的小模樣就像是他做夢一樣,跟眼前的態度囂張的千金小姐完全不是一個人。


    可愛?他竟然會覺得嘴巴這麽凶的女人可愛?他在心底嘲笑自己。


    如果不是覺得那天晚上的她太可愛,一向冷靜自持的他,怎麽會失了方寸與她……


    “是你要找我談,不是我找你。所以我要以什麽樣的態度對你,是我的選擇。如果你不想聽,以後大家就當作不認識就行。”


    “當作不認識?”季哲無奈地搖了搖頭,“楊容容,我從來不給不認識的人免費提供資訊。”


    自從那天晚上兩人有了那層關係之後,她就開始回避他了。


    可是,後麵他仍舊是每天習慣性地關注著新加坡股市,習慣性地分析那一堆數據,然後把數據發給到她手機上。


    這女人,用他提供的信息在股市上賺錢,卻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有那麽多無聊的時間去義務做這些事情嗎?


    “季先生,你覺得無恥地占有一個喝醉酒的女人的清白不用付出代價嗎?”楊容容可也不是省油的燈。


    那天的事情之後,她也是沒再打算會讓他幫忙的,但是之後他自己一聲不吼地每天照發信息給她,既然有人樂意這麽做,她為什麽不用?她又不是傻瓜。


    如果他不樂意,可以不管她,她一樣可以有辦法。大不了臉皮再厚一點跟範仲南求教,相信看在朵朵的份上,他一定不會拒絕的。


    這一點,他不得不承認,但是第二天酒醒後,是誰還故意挑釁他是個不中用的弱子雞,兩人又滾了一次的?


    又是誰,說得比他這個大男人還瀟灑,他不過是狗屎運做了她第一個男人,那片膜總有一天她也會讓人給破了,是誰她不在乎。


    “楊容容,你這樣說是作賤你自己。一個女孩子,不該用身體為代價換取其它東西。”


    “如果你隻是想對我說教,那免了。以後,你不願意提供信息也罷。我的事情我會自己處理。”


    她從來沒有要作賤自己身體的意思,媽咪從小到大對她說得最多的話,就是要她學會對自己的人生負責,愛惜自己。


    所以,就算她離開楊家,一個人麵臨著再艱難的困境,她都挺了過來,從來沒有想過要靠出賣自己身體來換取任何東西。


    所以,就算當初她每天在餐廳打工累得半死,也從未有過去酒店夜總會那種複雜的環境陪酒換取更高報酬的想法。


    所以,季哲的這一句,其實傷害到她了。


    但是,無所謂,她不會在他麵前展露的軟弱。


    她仰高頭,驕傲地從他的身邊走過,離開。


    新加坡的雨,說來就來。


    原本還晴空萬裏,下一秒竟然打雷閃電的下起大雨來。


    沒帶雨具的楊容容沒跑幾步,全身就濕透了,反正不管她怎麽跑都是被雨淋透了,何必再浪費力氣?


    於是,停下腳步,慢慢地往學生公寓樓走。


    這樣的大雨,還真不是玩浪漫的好時機,更何況她一個人淋成了落湯雞,浪漫個屁。


    新加坡一年四季基本處理恒溫狀態,但十一月的天,一場大雨下來,氣溫馬上就變成了涼颼颼的秋天。


    離學生公寓還遠得很,早上沒吃早餐,中午也沒吃的她餓得沒力氣跑了,慢慢走吧。


    楊容容一向很樂觀,但此時,在雨中淋著,又冷又餓的她忽然生出幾分憂傷與難過。


    在天上的媽咪如果知道她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一定會心疼她吧?


    不知是不是雨下大得太大了,讓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路,於是,隻能停下來,仰高頭,望著一片陰暗的天空。


    雨點直接打到臉上的痛感其實很不舒服,楊容容閉上眼不動,雨水是不是太厲害了?就連她閉著眼也能鑽進去,然後又流出來……


    楊容容一向是個非常堅強的女孩子,她一個人依然可以照顧好自己,所以,媽咪,你在天堂裏不必為我擔心,更不要哭泣哦。


    不知什麽時候,原本打在她臉上的雨點忽然停了下來,她張開眼,看到的是一片黑色……


    是誰這麽好心給她撐傘?


    原本高高仰起的頭,低了下來,眼前出現的人,竟然是季哲。


    他不是走了嗎?還是留下來看她笑話的?


    “我送你回去。”


    她張了張被雨水淋得刷白的嘴唇,“不要你假好心。”


    這個女人,絕對有氣死人的本事!明明凍得全身都在發抖了,還在這裏逞強,季哲真的生氣了!握著傘柄的白皙手背上青筋爆出。


    “楊容容,身體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愛惜,誰會心疼你?”


    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專門戳她痛處的。她就是沒人心疼也不關他的事!他那麽雞婆幹嘛?


    “我就是要糟塌自己的身體,與你何幹,季先生?”


    與他何幹?是啊,與他何幹呢?


    如果他有誌氣,有骨氣,應該是轉頭就走,從此當作不認識這個人。


    但是他腳步移不開,看著她冷得發抖的模樣,他心裏的火氣就越燒越大,最後,手裏的傘被他丟開,雙手把眼前那個讓他氣得要發瘋的女人扯進懷裏,低下頭,不管不顧地,親上她冰涼的嘴唇……


    她想與他毫不相幹,他偏要與她再扯上關係。


    楊容容被這忽來的吻給完完全全嚇住了……


    她根本想不到,這個世上竟然還有男人敢在光天化日,不,應該是在大雨中強吻她……


    她驚愕得忘記了自己正在被人非禮,忘記了,她可是習過跆拳道幾年的人,忘記了,要推開他……


    *


    還是範仲南那架豪華的私人專機,這個世上,權勢,財勢果然是最好用的。


    每次江心朵踏上飛機時,總是會有這樣的感覺。


    進了機艙才發現機上除了空服員外,還有田媽及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是那天去範家後來又載著範仲南到醫院來接她回去的那個人,他怎麽也在機上?


    男人爽朗朝他們揮揮手笑著,田媽快速地走過來,“少爺,少奶奶,sally小姐。”範仲南輕點一下頭,牽著江心朵的手往裏麵另一個休息艙而去。


    “田媽,你怎麽在這裏?”走在最後麵的sally看到從小帶著她長大的田媽也在機上,原本有些緊張不安的她臉上終於露出安心的笑。


    “少爺擔心你第一次出遠門不習慣,讓我跟著。小姐,我們到這邊坐下來。”田媽拉著sally的手走了過去。


    而走在他們前麵的江心朵聽著sally的話,心裏卻冒著酸泡泡想著,範仲南對sally這麽貼心,sally到底是他的誰?


    進了最裏麵那間寬敞的休息艙,範仲南鬆開她的手指了指那張柔軟的大床,“累不累?休息一下,等會機上會送午餐過來。”


    看到他又要往外麵走,江心朵忍不住叫住他:“你去哪裏?”


    不會又是放心sally,所以要去看她吧?當然這樣的話,她根本問不出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那麽在意sally在他心目的地位。


    “我還有一點工作沒有處理完。”他淡淡的語氣像是在交待。


    “哦。知道了。”


    工作狂一個,連坐個飛機都不能安穩休息一會。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江心朵現在能更深地體會到,處於金字塔頂端的男人,必須扛起多少責任,麵對多少工作。


    自己父親江漢生,除去風流花心,對子女家庭不夠負責任外,其實花在工作上的時間也不少,要不然江氏建設也不會有今天的規模,雖然已經從最高峰跌落下來。


    更不要提範仲南負責是比江氏大上數十倍的大財團。


    她清楚自己嫁的是什麽樣的男人,她不該胡思亂想的。


    範仲南離開不久,機上的空服人員就送午餐進來,麵對豐盛的菜肴,江心朵卻沒什麽胃口,吃了幾口蔬菜沙拉後,償試喝了一口那看起來很不錯的奶白魚片湯,才喝了一小口,忽地,一股酸意衝上喉頭,她快速地衝到廁所,大吐狂吐,再也吐不出什麽來時,她虛弱地在趴在精致的洗水池邊,看著鏡子裏臉色蒼白無比的自己。


    平時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裏有了一絲不太明顯的血絲,嘴唇也沒有多少血色,整個人看起來忽然變得很沒精神。


    肯定是昨晚沒睡好,早餐隻是一杯牛奶後就趕著去考試太累了,爾後又馬不停蹄地趕往機場,是人都會累的。


    她又不是範仲南那種人,看起來永遠精力十足。


    算了,她還是到床上休息睡一會再說吧。


    回到舒服的大床,她才和衣躺好,飛機也正好起飛,離開新加坡,往莫斯科而去。


    直飛到那邊也需要十幾個小時,她還是先好好地睡一覺再說吧!


    江心朵有些疲倦地閉上眼,很快地睡了過去。


    而此時,外麵機艙裏,卻是另一番景象。


    範仲南在另一個會議間處理工作。


    宋瑾行坐在位置上看著那個自從上了飛機後就好奇地東張西望的女孩兒,那雙清靈的水眸從未停止探索過。


    看來他與熙然都極力讓範仲南讓她走出那個小小的世界是對的,瞧她的模樣,興奮得像隻出籠的小鳥。


    興奮得連放在桌麵上的午餐也不記得吃,興奮得大概都忘記了,他們不久之前還見過一麵。


    “外麵有那麽好看嗎?”宋瑾行離開座位,輕手輕腳地走到她身後,低下身子配合她嬌小的身子一起透過機艙望著外麵的朵朵浮雲。


    “好看。”女孩回答得很單純,“白得像雪一樣。”


    聽著她單純式的回答,宋瑾行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你見過雪嗎?”


    “電視上見過。”女孩兒回頭,這才發現他離她離得太近了,她小小的鼻尖處都是陌生陽剛的男人氣息,而他那張比fran的陽剛多了一抹粗獷的臉離她好近好近,一股奇怪的燥熱從她的背心進發,她隻覺得渾身發燙。


    “等我們到莫斯科的時候,你就可以見到真正的雪。”她一頭烏黑的長發在他眼前晃動著,散著幽幽的發香,宋瑾行有一瞬間覺得有些不對勁,直起高大的身子,不再靠那麽近,但看著她興奮的小臉,他卻舍不得離開她身邊。


    “sharon昨晚跟我說過了。她說她會帶我去堆很多雪人。你有堆過雪人嗎?”女孩兒的問題多得像是問不完。


    “沒有。”他從來不做這種無聊的事情,但不忍心破壞她的好心情,“不過,應該很好玩。”


    “到時你也可以一起來玩。”女孩兒甜甜地對他提出邀請。


    “可以,不過,你現在要先去把午餐吃完,然後好好休息,到那邊才有力氣玩。”這番話說完,宋瑾行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吩咐女兒的老爸一樣。


    隻是,這份‘父愛’遲了十幾年。


    “好。”小女孩兒乖乖地應聲。


    她那乖巧的模樣,讓宋瑾行心中那股疼惜的感覺更是強烈而陌生地湧來,他朝她伸出手,“來,我帶你過去。”


    她猶豫了下,遞出小手,笑得慌亂、羞怯而甜美,“好。”


    *


    當範仲南的工作暫告一個段落從工作間出來,看到宋瑾行陪著sally那裏聊天,小女孩還時不時露出甜美羞澀的笑容時,他皺了皺眉頭走過去。


    “聊什麽?”


    聽到聲音的兩人同時停了一下來。


    “fran……”sally的聲音怯怯的,像是怕範仲南會責罵她一樣。


    “我們隻是隨便聊聊,你不必這樣生氣。”宋瑾行解釋道。


    小女孩封閉了十幾年了,雖然有專人的教師給她上課,家裏敢電視網絡讓她可以了解這個世界,但從書本及電視電腦上了解到的知識畢竟是死的。


    她第一次接觸外麵的世界,所有一切對於她來說,都是新鮮又新奇的。


    從他跟她吃飯,聊天到現在不過短短一個小時裏,他就可以知道,之前她那個小小的世界是多麽狹小,她又是多麽寂寞。


    可是,現在,她沉寂的靈魂開始翩然舞起,多麽地生動耀眼。


    “田媽。”範仲南揚聲道,田媽很快出來,“先帶小姐去休息,我跟宋先生還有公事要談。”


    聽到他們有事情要談,sally從座位乖乖地站起來,似乎有些不舍地望著宋瑾行。


    “回去好好休息,才有體力玩雪。我跟fran還有事。”他朝不舍的小女孩笑了笑。“真真聽話。”


    小女孩很快隨田媽去休息了。


    機艙裏隻剩下皺著眉頭的範仲南及仍舊心情愉悅的宋瑾行。


    “你剛才叫她什麽?”確定她們已經離開後,範仲南才嚴肅地問道。


    “真真。她告訴我的,這是她的中文名。”


    “看來,她對你毫不設防。”


    “我的樣子像是壞人嗎?”宋瑾行露爽郎而得意的笑,“哪個女人見到我會有設防?”她們巴不得剝光他,讓他們毫無設防地滾在一起。


    “宋瑾行,我警告你,我讓她出來不是給男人糟蹋的,你最好給我記住這一點。她不是你在外麵主動黏上來的女人。如果不能給我保證,接下來我有必要把她跟你隔離。”


    聽到範仲南這麽說,宋瑾行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fran,你在說什麽?她才十幾歲,根本還是個孩子。”


    “就因為她才十幾歲,所以,我才會提醒你。”範仲南語氣凝重,“她現在就是一張白紙,任何出現在在她身邊的人都有可能在那上麵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我不想她受到傷害。”


    十七歲的少女,再不經世事,但是越來越成熟的生理機能會讓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不經意間就會悄然綻放。


    情竇初開,隻怕是經不起風雨的。


    宋瑾行這樣的男人,就像烈日,會灼傷一直活在溫室裏的她。


    “仲南,什麽事能做,什麽不能做,我很清楚。我保證絕不會傷害她。”


    宋瑾行並不知道,他此時的保證,會在未來讓他進退兩難。


    “我相信你的保證。”範仲南點頭,才轉身,空服人員匆匆進來報告,“範先生,範太太好像不是很舒服。”


    聽到江心朵不舒服,範仲南臉色一變,“馬上叫隨機醫生到我的艙房裏來。”


    吩咐下去後,範仲南快步往後艙房而去。


    “朵朵,怎麽了?”範仲南走進豪華的艙房內,大床上看不到她的人,一轉頭發現浴室的門打開著,而她正趴在洗手池邊,他快步地走了過去。


    江心朵抬起因吐得七葷八素而蒼白無神的臉,用手背無力地拭掉唇邊的水珠,有氣沒力道:“你忙完了?”


    “不舒服怎麽不說?回床上躺著。”範仲南一手摟過她的肩膀,一手撫著她冰涼的小臉。


    “可能是暈機。”可是她又不是第一次搭飛機了,前幾次也沒有這樣啊。


    “讓醫生看看就知道了。”


    兩人說著話,剛走到床邊,空服人員帶著隨機醫生也到了,把江心朵扶上床,拉過被單蓋住下半身後,範仲南才讓他們進來。


    隨機醫生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醫生,大概是特地為了機上的兩名嬌客而聘請的,給江心朵認真檢查過後,身體各方麵的體征都正常,簡單詢問一下也沒什麽不妥,最後,女醫生收起聽筒,看了一眼江心朵,又看了一眼範仲南才問道:“範太太,您是不是有寶寶了?”


    江心朵聽到醫生這麽問,這才想到自己遲遲未來的月事,本來打算是考完試再去醫院檢查的,沒料到她會在飛機上被問出來。


    而範仲南明顯也被醫生的這句話而震驚到了。


    他與她在一起從來沒有做過任何的預防措施,要孩子也是計劃之中的,如果她也沒有吃避孕丸的話,那就有可能是有孩子了。


    這個可能的事實出現在這樣的狀況下,讓對任何事都可以冷靜的他此時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我還不確定。”江心朵雙手撫在自己扁平的肚皮上,“這個月的月事是遲了一個多禮拜。”


    “您不用擔心。現在您的身體狀況沒什麽不正常,等下機後醫院檢查就知道了。因為不確定您是否懷孕,所以我不能給開藥。您先好好休息,有什麽不舒服再告訴我,好嗎?”醫生很耐心地安撫她。


    “嗯。謝謝。”


    “這是我應該的。”女醫生站起來,對站在那裏還沒反應過來的範仲南道,“範先生,要不要我留在這裏陪範太太?”


    “不用了。我陪她。”範仲南走過來,居高臨下的望著似乎有些不自在的江心朵。


    “好。那我先出去了。”女醫生很快退下去。


    範仲南在床邊坐起來,抬腳上床,把她摟進懷裏,輕撫著她柔順的長發,“還很難受嗎?”


    他不知道她有可能已經懷孕,如果知道,肯定不會這樣押著她就上飛機。但她自己的身體狀況她自己也不清楚嗎?月事遲了也沒有去檢查。


    隻是,看她現在難受成這樣,他怎麽去責罵她?他是不是應該考慮在下一個加油點的時候讓飛機調轉回新加坡?


    江心朵無力地趴在他溫暖的胸前,感受著他熟悉的氣息,剛才那股排山倒海似的難受似乎平息了好多,她輕搖頭。


    “要不要吃點東西?”他留意到擱在桌上的東西沒動過幾口,大概是沒胃口,或許他應該把田媽叫進來,讓她來照顧她比較好。


    睡之前她就吐了一輪,可是,睡不安穩的她醒來又吐了一次,肚子空空的好難受。


    “我想喝酸奶……”不知道是不是他抱著她的懷抱太溫暖,還是他的態度太溫柔了,整個人感覺都不好的江心朵卻忽然變得很依賴他,在他懷中有些撒嬌道。


    “還要什麽其它想吃的?我讓廚房去做。”


    豪華的私人專機昂貴不是沒有理由的,上麵齊全的配套設施完全滿足金字塔人群的所有需求。


    “不知道。就是想喝酸奶。”


    “酸奶我馬上讓人送進來。我讓田媽煮些開胃的菜。”範仲南放開她,小心地把她扶著平躺到柔軟的大枕頭上。


    光是一杯酸奶怎麽補充體力呢?看她一副嬌弱得仿佛風一吹就能吹走的模樣,如果真是有了孩子,這身體隻怕是支撐不了。


    看著範仲南離開的身影,江心朵窩心地笑了,身體的不適也沒有那麽強烈,好像都被他的體貼撫平了。


    她一直以為,他在外人麵前不愛說話,性情必定也是寡情的,可是,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她似乎有些改觀,隻要他願意,他也可以很溫柔,體貼。


    範仲南出去二十分鍾後才端著托盤進來,端進來卻不是她剛點的酸奶。


    把托盤中的杯子放在床頭,扶起江心朵後他才解釋道:“醫生說,空腹喝酸奶會導致反胃更嚴重,先喝一杯薑湯水,等會吃點東西後不再反胃再喝。”


    “嗯。”江心朵很聽話地把那杯溫熱的薑湯水喝完,感覺胃部舒服很多。


    不一會後田媽就端著一碟碟精心製作的爽口小菜進來,還有一碗清淡的白粥。


    “少奶奶,這些小菜很適合胃口不好的孕婦吃,您試試看,有什麽特別想吃的,您告訴田媽。”


    看來她有可能懷有寶寶的消息,機上的人都有可能知道了,江心朵有些羞赧,“謝謝田媽。”


    喝了杯熱薑茶,再吃一些白粥及幾口爽口清淡的小菜後,江心朵覺得好很多,但卻又困得想睡了。


    讓空服人員把東西都拿出去後,範仲南把艙門給關上,回到衣櫃邊順手打開櫃門,拿出一件睡袍走到床邊。


    “要不要我幫你換?”要休息還是換件睡袍比較好一點。


    “不要。”江心朵臉蛋發熱地直接回絕,她還真沒有當著他的麵換過衣服,就算他們夫妻,她還是會害羞啊。“你出去。”


    “要麽在這裏換,要麽我幫你換。自己選一個。”看著她恢複少許精神,範仲南也放心不少。


    換個衣服還要他出去,有沒有搞錯?


    兩個她都不要選!江心朵咬著唇兒望著他,眼神有些委屈也不甘心。


    這個女人,如果不是看在她身體不適的份上,他一定會三兩下子把她給剝光。


    最終,在江心朵委屈的眼神下,他不得不屈服地轉過身子,隻是他最大的忍讓。


    自己老婆換衣服,他都需要回避,這算什麽啊?


    等江心朵換好衣服躲進被窩裏後,他才僵硬地轉回身子,看著她躺在床上乖巧又可愛的模樣,他再大的火氣都消了一半。


    “好好休息。”他伸手撫著她柔順的發絲。


    “那你呢?”他不是還要去工作吧,江心朵從被窩裏伸出手拉住他想收回去的大手有些不舍地問道。


    他今天那溫柔的模樣讓她忍不住就是想依賴。


    她有脆弱與依賴他不是看不出來,“我在這裏陪你。睡吧。”


    得到保證的她,雙手還握著他的手往臉頰邊貼著,很快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她睡得很踏實,中途醒來兩次,範仲南給她喂了開水,她又困得直接進入夢鄉,這一路上,她一直拉著他的手不放。


    *


    當他們的專機抵達莫斯科謝列梅捷沃國際機場時,卻是半夜時分。


    睡得暈暈沉沉的江心朵連範仲南什麽時候幫她換上適應當地的衣物也是迷迷糊糊的,最後任他抱著下了機,寒冷的風刮過臉頰她才有片刻的清醒。


    但很快地,範仲南抱著她上了前來前機暖氣十足的車子後,她竟然又睡了過去。


    當她真正的清醒過來時,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環繞在金色大床套著的暗金色輕薄紗帳,透過紗帳,她打量著這個充滿著北歐風情的房間,金色的壁紙,暖色的壁燈,整個空間充滿著大方、奢華。


    她擁著被子坐起來,周圍環繞著的都是暖暖的氣息,下床,赤著腳走到那被厚重的窗簾遮住所有陽光的落地窗前,拉開窗簾,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讓她整個人震驚了……


    十一月底的俄羅斯,即便是冬日,陽光也是難得的明媚,在溫暖的陽光下,連那一層層的積雪都散發著亮光,分外的嫵媚動人。


    從小生長在亞熱帶氣候新加坡的江心朵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的雪景,她興奮地望著外頭不一樣的世界,目光遠處盡是層層疊疊看不到盡頭的白樺林,而她所處的空間,感覺就是童話故事裏森林中的城堡。


    而此時,她隔著一層玻璃遙望著那個美麗的世界,一片,兩片雪花忽然從她眼前慢慢飄下來,她興奮地伸出手想去捉,指尖碰觸到玻璃的時候她才意識到隔了一層玻璃呢。


    有些失望地收回手,她才轉身過來,鼻尖卻撞上了一堵堅硬的牆壁,讓她痛呼一聲。


    “很痛?”範仲南扶住的她,抬起她的下巴,審視著她在睡二十多個小時後,恢複正常的臉色。


    “這是哪裏?”沒有理會自己小小的疼痛,江心朵拉著他的手興奮地問道。


    身體的所有不適已經在休息中恢複了過來,對新環境的新鮮與興奮讓她表現得像個小女孩一樣,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否已經有小寶寶這件事。


    難得看到她如此孩子氣的一麵,一向喜歡冷著臉的範仲南嘴角不由得向上彎,口氣愉悅,說了一個長得讓江心朵完全聽不懂的小鎮名,名字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好想出去看看。


    “我們出去玩一下,好不好?”她滿臉期待的表情望著他,像是小女孩向大人索要糖果一般可愛。


    可愛得讓他,忍不住砰然心動。


    “外麵很冷,怕不怕?”他伸手,溫柔地撫著她嫩滑的臉蛋,一下又一下。


    莫科斯屬於溫帶大陸性氣候,這裏的冬天是寒而不凍,穿是保暖的羽絨衣物在室外也不會覺得無法忍受。


    他隻是有些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不怕。”江心朵搖搖頭地保證。


    “那先換好衣服,我們下樓吃東西,我帶你出去走走。”


    他牽著她的手,走到更衣室,親手幫她搭配好外出的保暖衣物,等江心朵終於從房間裏出來時,整個人已經被包成像個笨重的小企鵝了,還沒有穿上外套,戴上圍巾帽子還有禦寒口罩及手套呢,都不知道等會在雪地中,她還能行走自如嗎?


    走出房間後,江心朵這才發現這是一棟帶著濃濃俄羅斯風格的房子,每一處都還帶著森林濃鬱的大自然氣息。


    從木質的樓梯下來,江心朵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火焰旺燃的壁爐,紅通通的火光讓暖氣十足的室內似乎都有點熱了。


    而壁爐旁邊的長形木質餐桌前,範熙然與真真已經穿戴整齊的坐在那裏。


    看到他們下來,範熙然站起來,親切的笑著:“休息得好嗎?”


    “很好。”女孩的熱情讓江心朵心情很好,她努力學著讓自己不去在意她們的身份,想要與她們好好地相處,因為她們沒有任何人對她有惡意。


    “過來吃早餐,都是田媽特地為你準備的。”範熙然牽起江心朵的手,直接從範仲南手中搶人。


    本來她一早就準備了很多當地的食材等他們過來,但沒料到江心朵可能已經有了小baby,那些氣味濃重,辣的,葷的,腥的,通通不能上桌。


    望著那一大桌清淡的小菜,還有一鍋還冒著煙的瘦肉粥,江心朵心下感動不已,“謝謝。”


    “朵朵,你肚子裏真的有小寶寶了嗎?可以讓我摸摸看嗎?”真真一臉純真的笑意,好奇地盯著江心朵的肚子直瞧。


    真真雖然在家裏接受了應有的教育,但是課程都是經過挑選的,關於生理及男女方麵的知識接受的較少。


    平時看電視上網都有限製的頻道,不會讓她涉入太多不良知識。


    如果不是她上次回新加坡看她,看到了抱著一隻貓咪坐在窗前,望著那一方小小的天空問她,“sharon,是不是每個地方的天空都是一樣呢?”


    她才驚覺,這個被隔絕了十幾年的小女孩是多麽的寂寞。


    他們不能讓她再這樣下去,雖然他們有能力讓她活在溫室中一輩子,但她是個活生生的獨立生命。


    是獨立的生命,就該有它的自主權。她有權利走出來,看看外麵的世界。


    就算是外麵風雨多變,也該出來看看,感受不一樣的世界。


    所以,她幾次極力要求之後,範仲南同意帶她過來,在這邊呆一段時間。


    “現在還不確定。”江心朵有些羞怯地笑了。不過,照情況來看,應該十之八九是真的。


    可是,她現在穿著那麽這輩子都沒有穿過的那麽多衣服,哪能看得出來有沒有寶寶呢?更不要說摸摸看了,她自己都還沒有感覺到那個神奇的小生命呢。


    “快點吃你的東西,等會帶你去玩雪。”範熙然拍拍她的頭,與江心朵一起坐下來。


    “朵朵,你要跟我們一起去嗎?”真真的大眼還是沒有離開江心朵的肚子。


    “吃完東西我們一起去。”


    這時候田媽端著一碟山楂果出來,小心地擱在江心朵麵前,“少奶奶,你要是還反胃的話,吃兩片。”


    她現在倒是沒有反胃,但是胃裏空得難受呢!


    可是,在田媽幫她裝好一小碗瘦肉粥擺在她麵前時,那種喉嚨發酸的感覺竟然又來了,她下意識地捂住嘴。


    “換下去。”看到她臉色一變的範仲南命令道。


    “田媽,朵朵不想吃瘦肉粥,換白粥上來吧。”範熙然怕範仲南會罵人,馬上接著吩咐下去。


    一頓早餐,因為她的不適,搞得氣氛都不對起來。


    等江心朵一邊吃著山楂片,一邊吃完一小碗白粥後,範仲南陰鬱的臉色總算是緩了下來。


    可他卻不同意帶她出門了。


    “為什麽?”江心朵手裏拿著外套,不解地看著她。


    “fran,為什麽朵朵不能去?”已經全副武裝的真真也是一像隻小企鵝一樣,她與準備出發的範熙然站在門口,小心地看著範仲南。


    範仲南沒有回應,範熙然拉著真真的小手,“我們先出去。”


    她們出去之後,空蕩蕩的屋子裏隻剩下兩個大眼瞪小眼的人。


    “上樓去休息。”範仲南摟著她的腰想走,江心朵卻不願意。


    剛才明明答應她了,而且她衣服都穿好了,他現在說反悔就反悔,哪有人這樣的啊?


    “我不要。”


    她難得會當麵這樣回絕他。


    “上去。”他的口氣也強硬也起來。


    “為什麽?”


    江心朵看他一臉強硬不容拒絕的表情,跟飛機上溫柔體貼的男人完全兩樣啊!這人不僅是事情反悔的得快,翻臉的速度更是快得驚人。


    事先沒有說一聲就把她帶上飛機,來到這她從未見到的雪白世界,卻不讓她出去看看,這算什麽嘛?


    她的眼眶一下紅了,有什麽東西好像快要衝出來,她努力地忍住,卻因為自己的垂眸,那溫熱的液體竟然不受控製地一個勁往下掉。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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