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程世陽孤身一人來到燕京機場。


    今天,是連九龍回到華夏的日子。


    在程世陽歸來的當天,連九龍還是沒有勸動他的父親一起回到華夏,所以程世陽先行回國,連九龍則試圖繼續勸他父親回國。


    有家不能回,有鄉不能歸,那是比錦衣夜行還要痛苦的事情。


    連九龍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麽,他父親對於回國這件事情那麽排斥。


    直到程世陽走後,連九龍賭氣跟他父親說,他要是不回去自己也就不回去了。


    雖然這些年在拜幾亞連九龍並不聽話,血濃於水,無論如何,他都放不下父親以個人在北非那個混亂之世孤身獨活。


    他同樣知道,其實連八蛇很希望自己能夠回到華夏,去學習那神秘的古武,他們同樣都是武癡,連八蛇年紀大了,沒機會了,但是肯定還是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的。


    所以連九龍所謂的留在北非,也是一種變相的威脅。


    終於,連八蛇鬆口了,他並不是答應回國,而是給他講了一個故事。


    講了一個連九龍從小到大都不清楚的故事,講他不清楚的幼年家中變故,講他不清楚的對著父親來到拜幾亞的具體原因,將他不清楚的突然消失不見了的母親,以及母親背後的故事。


    終於,連九龍不再勸說連八蛇回國了。


    他一句話都沒有再說,隻是跟他父親喝了一場酒,喝道父子二人都酩酊大醉,然後第二天一人獨自來到華夏。


    他此行的目的除了要學習古武,還有一個就是,要做到某一天,可以有足夠的實力,讓他的父親風風光光的從拜幾亞回來。


    這將是他隱藏在心中的秘密,以及人生中除了習武之外第一個最為明確的目標。


    “連九龍!”


    程世陽在人群外圍高聲喊著。


    剛剛下飛機的連九龍在人群中抬頭看了一眼,然後放下心中的包袱,興衝衝地朝著程世陽走來。


    “陽哥!”他第一次開口這麽叫,但是確實毫無間隙的,因為程世陽告訴他,來到之後立馬就可以去見師父。


    他很期待。


    “嘿,你那個老爹還是不願回來啊。”程世陽並不知道其中的辛秘,但是也能料想到連八蛇定然有難言之隱,所以就沒有多問,而是道:“走吧,你的兩位師兄等著蹂躪你呢!”


    然後帶著連九龍出了機場,駕駛著聞家的車,前往皇天的居住地。


    一路上,連九龍如同入了大觀園的劉姥姥,靠在窗口看著窗外的高樓大廈,街道行人。


    “怎麽樣?這裏跟北非是有點兒不一樣哦。”程世陽打趣道。


    “是的。”連九龍點頭,“這裏滿大街都是華人。”


    “……”程世陽心道我跟你說的是這個嗎?


    連九龍繼續道:“十幾億人呢,當華夏人真不容易。”


    程世陽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小子是華夏國籍嗎?”


    “當然是了!”連九龍點了點頭,“哥是龍的傳人好不好!”


    “那你還說當華夏人真不容易,好像你自己不是似的。”程世陽無語道。


    “感慨一下,感慨一下怎麽了,我這麽多年回過華夏了,發個感慨不算啥,麻痹的,記得我離開華夏去拜幾亞的時候,燕京的街道還沒這麽寬呢,嗯,空氣也沒這麽渾濁。”連九龍擦了擦自己的鼻子,“不過還好,沒有拜幾亞那麽熱,我都好多年沒有穿過厚衣服沒有看見過雪了,真特麽懷念啊!”


    程世陽任由後麵這個家夥感概,開著汽車一路飛馳,很快就來到了皇天老爺子的住所。


    “丁大少,風一刀,開門接客了!”


    來到皇天的住所,程世陽停好車,帶著連九龍來到門前,推開院門,大聲喊道。


    連九龍背個牛仔包,東西不多,滿麵風塵,穿著泛黃泛白的t恤和牛仔褲,像個八十年代為了追尋夢想離家出走好些年的流浪詩人,再配合他固有的那種表情,桀驁不馴,嘴角掛著謔笑,簡直就是背著全部家當第二天不知從哪個立交橋下醒來的三流流氓詩人了!


    很快,他就看到了兩個男人走了出來,一個年級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另一個稍稍年長一些。


    這就是自己的兩位師兄?麻痹的,怎麽看起來比自己這個黑幫大佬還流氓啊!


    “陽哥,聽說你去北非泡黑妞了,還是帶著聞家大小姐一起去的,兄弟佩服死你了,快跟我說說,非洲妞的滋味比華夏妞如何?”風一刀上來就是一個熊抱,要不是他最近練功減肥輕了不少,差點兒就要程世陽為他折了腰啊!


    丁大少也嘻嘻哈哈地給程世陽擁抱了一個,然後轉頭上下打量著連九龍。


    “你就是我們以後的師弟?”


    連九龍看著他沒有吱聲,他本來就不是屈居人下的人,麻痹的現在師父還沒見到呢,不能第一個開口叫得是師兄吧?


    果然,丁大少指著自己道:“我是你大師兄,叫一個來聽聽!”


    連九龍當時就把腦袋抬得更高了,表情可以用一個字概括,那就是“切!”


    “哈哈哈哈哈哈……”風一刀大笑起來,“兄弟你眼神很準啊,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你大師兄,嘿嘿,我告訴你,他是你二師兄,二師兄知道嗎?就是神話小說中最懶最好色的那個角色,你雖然從小就去北非了,也一定知道的,我才是你的大師兄,嗯,小師弟,你可以正式向你的兩位師兄行禮了。”


    連九龍依舊沒有搭理他。


    丁大少卻不悅了,他們二人本來就沒有以師兄弟相互稱呼過,但是這個時候來了個師弟,這貨居然說自己是二師兄他是大師兄,不能忍!絕對不能忍!


    “你才是二師兄!”丁大少像個潑婦一般,指著風一刀道。


    “你就是二師兄,你是你是!”


    “你才是!你才是!”


    “就你是!”


    “你是!”


    二人爭吵不休,程世陽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連九龍的臉上掛滿了不可置信,這真的是他以後的兩位師兄嗎?怎麽這麽逗比呢!


    連九龍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丁大少和風一刀吵到最後,居然捋起袖子,像是要幹架。


    “風一刀,你丫非得讓我揍一頓才能承認你自己是二師兄是不是?”


    “靠!姓丁的,別以為你是個什麽大少就在我麵前狂,我忍你很久了你造嗎?我不管你是多大的少爺,今兒你就是二師兄!”


    “艸!”


    丁大少爆喝一聲,揮拳就要像風一刀襲來。


    風一刀也不甘示弱,身體一沉,一掌裹挾著勁風就擊打出去。


    連九龍還想看看他們的身手究竟如何,忽然發現那二人的一拳一掌到了中途忽然方向一變,全部朝自己身上襲來。


    “臥槽!”連九龍怒罵一聲,丟掉手中的包裹,抬手就要格擋。


    來到師門第一天,總不能躲吧,那多丟人,以後還怎麽混?


    然後,那一拳一掌的力道就與他的雙手撞在了一起。


    “嘭!”


    一聲,連九龍的身體倒飛而出,狠狠撞在大鐵門上,鐵門被撞得嘩啦啦的響個不停。


    日!


    連九龍的牙齒咬破了嘴唇,露出一絲血跡,他抬手擦了擦,然後搖晃著站起身來。


    這兩個家夥雖然沒有程世陽牛逼,但是對付自己,確實是不在話下啊。


    連九龍不再抱怨了。


    這個時候程世陽說話了。


    “丁大少,風一刀,你們二位最近長進不少啊,可以嘛,話說要不我們也練練?讓我看看見識見識你們的實力噻?”


    “不,我們才不跟你這種整天不練功,到處泡妞的家夥切磋呢!”風一刀搖了搖頭,一臉不屑。


    “就是,跟你切磋豈不是髒了我們的手!”丁大少傲嬌地表示應和。


    連九龍偷偷笑了,他明顯看到風一刀和丁大少在說話的時候悄悄退了兩步,這兩個家夥是在害怕啊。


    程世陽還待繼續調戲他們二位,忽然聽到一聲輕咳。


    黃天老爺子穿著一身白色的唐裝,雙手背在身後走了出來。


    “師父!”


    “師父!”


    風一刀和丁大少親切地叫著,能不親切嘛,這老爺子要是再不出來,自己二人可就要被程世陽切磋了。


    “皇天老兄,哈哈,怎麽樣,對我給你推薦的這個徒弟還滿意嗎?”程世陽指著連九龍道,剛才風一刀和丁大少各用了五成功力,而被打飛的連九龍隻是咬破了嘴唇,很快就從地上爬起來了,雖然不能說沒事兒,但是精神狀態依舊很好。


    這其中的原因除了風一刀和丁大少手下留情,而且他們二人修習古武的時間還太短之外,主要的原因則是連九龍自由學習自然門,他的功夫在華夏武術中也算是大成了,比浸淫自然門功夫的連八蛇還要超出一籌,這麽好的基礎和天賦,才是保證他能被皇天看上的根本。


    果然,皇天點了點頭,一言未發,走到了連八蛇的麵前,伸手在他身體上拍了幾下。


    力道看似不輕不重。


    連九龍卻是像被重石砸了幾下一般,隻覺得渾身的力量都無法阻擋那手掌之下的威壓,像是自己突然間變成了一個柔軟無力的小雞仔,麵前的老頭隻要願意隨時能把他捏死在當場。


    他心中震撼不已,看向皇天的目光也炙熱起來。


    皇天收手,他那幾下一來是為了看看連九龍的根骨如何,二來是看出此子眼中桀驁之氣,給他一點苦頭吃吃。


    總的來說,他很喜歡程世陽從非洲給自己帶來的這個弟子,但是沒有表現在臉上,隻是點了點頭,道:“你留下吧。”


    連九龍一愣,隨即驚喜萬分,當即就跪拜在地,像幼年時初學自然門功夫的禮儀一般,高聲道:“弟子連九龍,拜見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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