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局回道:“時間太久了,從蘇佩蘭女士手中拿到的小被子和衣服上,提取不到任何對案件有用的信息。蘇女士說的那家醫院,我們也去調查過了。二十三年前監控不像現在這樣普遍,監控錄像最長也隻能保存一年。你又不讓我們大張旗鼓地去查,案子處理起來挺棘手。”


    陸硯書抬手捏了捏硬挺的鼻骨,“我們在明,凶手在暗。大張旗鼓地去查,會逼得凶手狗急跳牆,蘇嫿會有危險。”


    “是的,安全第一,我們盡量秘密去查,不走漏一絲風聲。”


    “費心了,有線索給我打電話。”


    “好的,硯書。”


    掛電話後,陸硯書抬眸,看向不遠處的精神病院。


    那間病房一整夜都不會關燈。


    裝著欄杆的窗戶,像牢籠一樣,束縛著裏麵的人。


    那裏是一個原本溫婉如水的女人。


    如今人不人,鬼不鬼。


    陸硯書把煙扔掉,發動車子。


    路上經過楚鎖鎖家的別墅時,他冷笑了聲,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一轟油門,把車子開得飛快。


    仿佛慢一點,會被楚家人散發出來的汙濁氣息染髒似的。


    隔天。


    顧北弦收到助理拿來的親子鑒定報告。


    鑒定結果和上次一樣,都是:確認親生。


    蘇嫿看到鑒定報告單時,笑顧北弦:“你太多疑了。陸家不缺錢,不缺名,要不是有血緣關係,他們何必要認我?圖什麽呢?大家都很忙,無利可圖的事,沒人會做。”


    顧北弦愛憐地揉揉她的頭發,“你就一點都沒懷疑過?”


    蘇嫿抬起小巧的下巴,“最開始看到他,覺得太年輕了,有點犯嘀咕。後來警方出具了證明,親子鑒定也做了,心裏就踏實了。他氣質儒雅沉靜,跟我很像,就是那種骨子裏的相通,是一家人的氣息。我和我媽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都沒有那種感覺。”


    “你開心就好。”顧北弦抬手把她勾進懷裏,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


    當晚,顧北弦帶蘇嫿去參加一個慈善晚會。


    來的都是京都上流圈的人士。


    平時顧北弦不愛帶蘇嫿來這種地方,知道她不喜歡熱鬧。


    但是複婚被蘇嫿屢次拒絕後,他就想帶她多出來走動走動,讓人知道,她是他的女人。


    省得陸硯書日給蘇嫿安排相親對象。


    他要提前把敵人扼殺在萌芽中。


    此次拍賣會所拍的善款,將用於捐助山區失學兒童。


    兩人一走進大廳,就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俊男美女的組合,走到哪裏,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拍賣會開始。


    第一件起拍的是一件民國時期的旗袍,起拍價五千塊。


    幾番競價後,被一位男士以五萬的價格拍到。


    連拍五件拍品後,擺上來的第六件拍品,是一條祖母綠項鏈。


    項鏈是這場慈善晚會的主辦者艾女士,祖上傳下來的,無底價競拍。


    項鏈由58顆祖母綠寶石串成。


    寶石濃綠而略帶青草綠,水頭極好,綠瑩瑩的,很潤。


    這種成色的項鏈,市場價都在千萬以上。


    來的都是識貨的,大家紛紛出價。


    短短時間內,價格已經出到了一千萬。


    一千萬往上,要價的人明顯少了很多。


    再過幾天就是母親蘇佩蘭的生日了。


    她平時喜歡佩戴祖母綠的首飾。


    蘇嫿舉起牌子,喊道:“一千一百萬。”


    拍賣師看向她舉的牌子,大聲喊道:“88號貴賓一千一百萬一次,88號貴賓一千一百萬兩次,還有沒有出價更高的?”


    這時角落裏傳出一道嬌滴滴的聲音,“我出一千兩百萬。”


    蘇嫿回頭,看到一張熟悉的嬌嫩麵孔。


    一身高定名牌,妝容精致,各種名貴首飾堆在她纖細的脖子上和耳朵上,閃閃發光。


    是楚鎖鎖。


    能在這裏遇到她,倒也不稀奇。


    畢竟像她這樣的名媛千金,是各種晚會舞會和酒會的常客。


    蘇嫿轉過頭來,舉起號碼牌,平靜地喊道:“兩千萬。”


    楚鎖鎖剛要舉牌子喊價,話都到嘴邊了,聽到她喊的兩千萬,手又縮回去了。


    一千兩百萬她已經感覺頭沉,打腫臉充胖子,咬咬牙才喊出來的。


    畢竟平時的花銷,都要靠父母給。


    可是就這麽輸給蘇嫿,楚鎖鎖很不甘心。


    她硬著頭皮喊道:“兩千一百萬。”


    蘇嫿麵不改色,舉牌喊道:“三千萬。”


    楚鎖鎖頭皮都炸了,臉紅一陣,白一陣。


    眾人察覺出這兩人的不對勁來,紛紛扭頭朝楚鎖鎖看過去。


    楚鎖鎖自從回國後,頻繁出入這種場合,平時為人又高調,愛出風頭,大家自然認識她。


    見眾人都看自己,楚鎖鎖麵子上掛不住,舉牌喊道:“三千一百萬。”


    顧北弦捏捏蘇嫿柔軟的手指,“出五千萬,我付款。”


    蘇嫿衝他嫣然一笑,舉起牌子,清清雅雅地喊道:“我出五千萬。”


    全場一片嘩然。


    這串項鏈的確漂亮,水頭和淨度也不錯,但是市價也就一千萬出頭。


    蘇嫿卻出了將近五倍的價格,要麽是她壕無人性,要麽是她身邊的男人壕無人性。


    眾人又扭頭看向楚鎖鎖,等著她出價。


    畢竟看熱鬧的,都不嫌事大。


    楚鎖鎖臉唰地一下子白了,五千萬,打死她都拿不出來,這要是拍了,回去鐵定會被父母罵。


    可是眾人都朝她看過來,把她架到了火上烤。


    如果認輸,就太沒麵子了。


    輸給誰,也不能輸給蘇嫿!


    楚鎖鎖深吸一口氣,咬著牙根,顫巍巍地喊道:“五千一百萬。”


    整個大廳都安靜了。


    所有人都朝蘇嫿看過去,靜等她出六千萬。


    可是蘇嫿紋絲不動,手裏的牌子也絲毫沒有要舉的意思。


    顧北弦側眸,漆黑好看的眸子清冽如水,對她說:“出六千萬,放心,你男人有的是錢。”


    蘇嫿衝他微微挑了挑眉,“我不傻,為了爭口氣,花那麽多冤枉錢拍一串項鏈。她有錢,讓她拍去。”


    顧北弦拍拍她的手,“越來越腹黑了啊你。”


    蘇嫿莞爾,“人在江湖飄,哪能不長點心機?”


    拍賣師激動得大聲喊道:“133號貴賓五千一百萬一次,133號貴賓五千一百萬兩次,133號貴賓五千一百萬三次,成交!”


    他咚地一下把拍賣錘敲下去,“感謝133號貴賓這麽有愛心,拍賣所得款項,將全部捐獻給山區兒童。”


    市價一千萬的項鏈,被他拍到了五千多萬。


    是他從業史上,最輝煌的一筆業績。


    他怎能不激動?


    和拍賣師的激動正好相反,楚鎖鎖的臉死白死白的,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萬萬沒想到蘇嫿居然半路反悔,不接招了。


    五千多萬,她去哪裏搞這麽多錢?


    問父母要,肯定要被狠狠批一頓。


    楚鎖鎖思來想去,拿起手機,給顧凜發信息:阿凜哥,你能借給我四千萬嗎?


    等了半天,顧凜也沒回信息。


    楚鎖鎖心灰意冷。


    拍賣會繼續。


    最後蘇嫿花五百萬,拍了一串大溪地珍珠項鏈。


    金色的珍珠,特別漂亮,每顆珍珠近乎純圓,在燈光下,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光芒,母親肯定會喜歡。


    拍賣會結束後。


    蘇嫿拿著顧北弦的支票去付款,簽合同。


    簽完出來,看到楚鎖鎖正縮在角落裏,拿著手機到處打電話借錢。


    她是背對著蘇嫿的,沒看到她走過來。


    蘇嫿靜靜地站在原地,聽了幾句。


    聽到楚鎖鎖哭喪著聲音說:“阿凜哥,我們是未婚夫妻,以後要結婚的關係。你借給我四千萬又怎麽了,我又不是不還給你。”


    顧凜嗤笑一聲,“誰要跟你結婚了?訂婚都是你們聯手逼我訂的,結婚的事,八字都沒一撇呢。”


    楚鎖鎖委屈地撒嬌:“阿凜哥你不要這麽絕情嘛……”


    顧凜不耐煩地掐了電話。


    聽著手機裏的忙音,楚鎖鎖氣不打一處來。


    一扭頭看到蘇嫿。


    她惱羞成怒,“把我害成這樣,你滿意了?”


    蘇嫿淡淡一笑,“楚小姐是屬魚的嗎?記憶隻有七秒,這麽快就忘了是你先挑釁我的?你自己爭強好勝,不停地提價,怪我了?沒有金剛鑽,就不要攬瓷器活,沒那麽多錢,充什麽大頭?”


    楚鎖鎖定定地瞪著她,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她抬腳就走。


    和蘇嫿擦肩而過時,她故意撞了她一下,陰惻惻地說:“一個私生女,張狂什麽?再張狂也不過是個野種。”


    嗡!


    蘇嫿腦子一下子亂了。


    她一把抓住楚鎖鎖的衣領,把她推到牆上,“你說誰是私生女?”


    楚鎖鎖見她麵色大變,得逞一笑,“你啊,你是陸硯書和一個野女人的私生女,一個野種而已,有什麽好得意的?”


    蘇嫿死死按著她的脖子,“你再說一遍試試。”


    楚鎖鎖獰笑,“私生女!野種!”


    “啪!”


    蘇嫿一個耳光甩到她臉上,把她的頭打得偏了偏,頭發遮住她半邊臉。


    楚鎖鎖被打得呆若木雞,疼得臉都麻了。


    片刻後。


    她忽然揚起手就朝蘇嫿臉上狠狠甩去。


    卻打了個空。


    蘇嫿被一隻修長冷白的手,一把拉走。


    顧北弦將她拉到自己身後護著,低眸看她,“出什麽事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蘇嫿小巧的瓜子臉,煞白煞白的。


    她垂著睫毛低聲說:“她說我是私生女,是野種。”


    顧北弦冷笑一聲,居高臨下地睨著楚鎖鎖,“你媽插足楚硯儒和琴婉阿姨的婚姻,未婚先育懷了你,你才是名副其實的私生女!野種!就你這樣的下賤胚子,也配說蘇嫿?你連她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這話也太傷人了。


    饒是楚鎖鎖臉皮再厚,也受不了。


    她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北弦哥,即使做不成情侶,我們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夥伴。你沒必要對我這麽刻薄吧?太傷人心了。”


    她掩麵而泣,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活脫脫像隻雨中的小鵪鶉。


    顧北弦笑容涼薄,“認識你,是我人生最大的恥辱!如果能選擇,我寧願從來沒認識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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