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清涼。


    一波波白色的細浪,翻滾著湧上海岸。


    蘇嫿初學衝浪,為安全起見,在較淺的浪區裏學。


    一身保守的黑色速幹長褂和長褲包裹著她纖細的身形,窈窕不失矯健。


    在顧北弦和眾位哥哥的悉心指導下,蘇嫿已經摸到了點門道。


    經曆了翻板、失速等失敗後,她成功地在衝浪板上站起來了。


    當一個浪衝過來時,她迅速完成上板和劃水的動作,讓海浪推動衝浪板。


    漂亮地踏浪前行。


    這是一種難以言說的體驗。


    腳下的海浪帶著她極速地往前衝,整個人好像要飛起來。


    一種鮮活的力量和速度,從腳底傳遞到大腦,四周是天,是海,是風,是新鮮空氣和明亮的陽光,她有一種駕馭海浪的錯覺。


    所謂的乘風破浪,就是這種感覺吧。


    顧北弦和三位英俊帥氣的哥哥,都是衝浪高手,但為了保護她,沒去深海處衝,就保守地踩在衝浪板上,圍著她一圈,生怕她落水,出危險。


    忽然,一個超大的浪頭衝過來。


    蘇嫿身體一瞬間失去平衡,腳下不穩,噗通一聲,從衝浪板上跌進海裏。


    鹹濕的海水不停地灌進嘴裏。


    蘇嫿雙手拚命扒拉著海水,朝衝浪板那兒劃。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四個男人紛紛從各自的衝浪板上跳進海裏,迅速朝蘇嫿遊過去。


    顧北弦速度最快,遊到蘇嫿身邊,攔腰抱起她,就朝岸上遊去。


    三個哥哥有托她小腿的,有推她腳的,有拉她衣服的。


    就差把她抬起來了。


    蘇嫿嘴裏說著“我沒事,我沒事,我還可以繼續”,可是,四個男人沒一個聽她的,硬是把她架上了海岸。


    上岸後。


    蘇嫿赤腳踩在白色的沙灘上,看著一波波湧上來的細浪,意猶未盡。


    剛學會,還沒玩夠呢。


    顧北弦把她被海水打濕的頭發往後撩了撩,注視著她的眼睛,“今天就先玩到這裏,去衝個澡,吃飯。”


    蘇嫿眼巴巴地瞅著海浪,“吃完飯,我還能繼續玩嗎?”


    顧北弦幹脆利落地拒絕道:“不行,太危險了。”


    “那是淺海區,淹不死人的,再說衝浪哪有不喝海水的?”


    顧北弦用緩兵之計,“改天再帶你帶來玩。”


    這個改天,估計要很久之後了。


    蘇嫿無奈應道:“好吧。”


    五個人去衝了澡,換了衣服。


    島是陸家的小島,很多年前購入的,派專業團隊打造成了旅遊區。


    島中間有個海鮮大酒店。


    一行人來到酒店。


    上好的海鮮一盆盆地端上來。


    蘇嫿拿起一隻大蝦剛要剝,被顧北弦接過去,“我來。”


    蘇嫿又拿起一隻生蠔,剛要剝,旁邊一隻手伸過來,是三哥陸雋之的,“我幫你。”


    蘇嫿道了聲謝,又伸手去拿螃蟹。


    大哥陸羨之開口了,“不用你動手,有我們,你就等著吃就好了。”


    二哥陸慕之推給她一杯飲料,“先喝口飲料潤潤嗓子。”


    蘇嫿瞬間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從小她跟著外公外婆一起長大,孤孤單單的,沒有玩伴,唯一的小夥伴是阿堯哥,還因為火災“離去”了。


    沒想到現在突然多了三個哥哥。


    一時之間,她快要被寵上天了。


    顧北弦把剝好的蝦,放到她麵前的盤子裏,“吃吧。”


    蘇嫿拿起筷子夾起蝦肉,蘸了海鮮蘸料,往他嘴裏塞,“你吃。”


    顧北弦別過頭,“我不愛吃蝦,你自己吃吧。”


    蘇嫿笑了笑,放進自己嘴裏,蝦肉細嫩,鮮香,帶一絲微甜,特別好吃。


    陸硯書唇角微微上揚,看著幾人互動,十分滿意。


    顧傲霆也是極滿意的。


    陸家這三個小子,人品都還不錯,不奸不詐不刁,有情有義,也不是野心勃勃的那種。


    等他百年後,把集團交給顧北弦,不擔心他們會侵吞顧家的財產。


    顧家若出了什麽事,他們肯定也會伸出援手。


    三哥陸雋之把剝好的生蠔,蘸了海鮮蘸料,直接往蘇嫿嘴裏塞。


    蘇嫿有點不好意思,停頓了一下,伸手接過來,“謝謝三哥。”


    陸雋之笑道:“親兄妹,說什麽謝?你知道我們兄弟三人的名字,有什麽意義嗎?”


    “什麽意義?”


    陸雋之邊剝海鮮,邊說:“奶奶她老人家有兩個兒子,一直想要個女兒,可惜沒達成願望。於是就想要個孫女兒,結果呢,我媽第一胎生的是男孩,第二胎生的還是男孩。大哥陸羨之,二哥陸慕之,都是奶奶給取的,‘羨慕’的意思,羨慕人家有女孩兒。輪到我,還是男孩,奶奶直接給我取名叫盼之,盼孫女兒,小名盼盼。後來我懂事了,死活不願意,才改成了現在的名字。”


    蘇嫿沒忍住,撲哧笑出聲。


    沒想到陸老太太那麽調皮。


    給三哥這樣一個大男人,取名盼之,小名盼盼。


    盼盼明明是個嬌滴滴的女孩名。


    陸雋之把剝好的海鮮放到她麵前,“如今二叔直接給她老人家帶回來一個如花似玉的孫女兒,可把她給激動壞了。這幾天,她老人家都沒睡好覺,血壓都高了。”


    被那麽多人喜歡,蘇嫿心裏甜絲絲的。


    四個大男人手腳麻利,沒多大會兒,就把蘇嫿麵前的盤子,堆得滿滿當當的。


    蘇嫿忙用筷子夾了海鮮肉,給他們分:“你們也吃,大家一起吃。”


    三個哥哥異口同聲道:“你自己吃吧,我們天天吃,早就吃膩了。”


    蘇嫿覺得這三個哥哥,都真的好好。


    豁達,有愛。


    體貼,細心。


    顧北弦表麵不動聲色,心裏卻有點不舒服,覺得自己的存在感,弱化了不少。


    蘇嫿察覺到了,手從桌下伸過去,摸了摸他的腿,輕輕揉了揉,那意思:你最重要。


    顧北弦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溫柔地摩挲著她的掌心,心裏這才舒服了點。


    正當大家熱熱鬧鬧之際。


    蘇嫿的手機響了。


    掃一眼來電顯示,是顧謹堯打來的。


    蘇嫿輕聲對顧北弦說:“我出去接個電話,是顧謹堯打來的,可能有急事。”


    顧北弦微垂眼睫,沒什麽情緒地說:“去吧,快去快回。”


    “好。”


    走到酒店外麵。


    海風呼嘯,卷著鹹腥味刮過來。


    蘇嫿出聲道:“阿堯哥,你外婆的身體怎麽樣了?”


    顧謹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消沉,“就那樣吧,最近過得好嗎?”


    “挺好的,對了,我找到我生父了。”


    “叫什麽名字,我幫你查查。”


    蘇嫿如實道:“姓陸,陸硯書,顧北弦已經派人查過了,人挺不錯的。”


    “我能黑進他們公司的內網,查到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不用了阿堯哥,要是被我爸知道了,他會不高興的。”


    顧謹堯默了默,“也好。”


    蘇嫿想起幼時,她和他小小的兩個人,坐在大門口,眼巴巴地瞅著來來往往的小孩子,被父親或牽著,或扛著,或背著,一時有些心酸。


    “阿堯哥,你為什麽不和自己的父親相認?”


    顧謹堯沉默了。


    許久,他聲音沉悶道:“他死了,活著也是死了。”


    蘇嫿不出聲了。


    並不是每個父親,都像陸硯書那麽好。


    忽覺腰上一緊,多了雙修長勁挺的手臂,蘇嫿聞到一股熟悉的清冽好聞的氣息。


    偏頭,看到一張英挺麵孔,是顧北弦。


    蘇嫿笑,“怎麽出來了?”


    “外麵風大,給你送衣服。”


    顧北弦把一件風衣披到她身上,將她整個包住,擋住迎麵刮來的海風。


    顧謹堯聽到手機裏傳來說話聲,對蘇嫿說:“我沒什麽事,就是打電話問平安,你去忙吧。”


    蘇嫿頓了頓,“好的,阿堯哥,再見。”


    顧謹堯低嗯一聲,“保重。”


    普普通通的兩個字,卻飽含著他沉甸甸的思念與牽掛。


    人在大洋彼岸,心卻忍不住往她身上飄。


    想忘都忘不掉。


    返回包間。


    吃罷飯後,陸硯書提議道:“小嫿,家裏房子給你準備好了,偶爾回家住個一兩天吧,一家人總得有個一家人的樣子。”


    蘇嫿聲音清甜應道:“好的爸。”


    離開小島。


    蘇嫿和顧北弦當晚住到了陸硯書家。


    他家在江邊一處獨棟別墅。


    房間裝修風格極清雅,低調內斂,細節中透著矜貴。


    並不像其他富豪家那樣,裝修得美輪美奐,闊氣奢華。


    一進客廳,沙發上放著書。


    書櫃更是隨處可見,裏麵擺滿了密密麻麻的書。


    看得出他平時的愛好就是看書和畫畫,因為樓上開辟了一間專門的畫室。


    家裏養了不同種類的蘭花,蓮瓣蘭、鶴頂蘭和素冠荷鼎,亭亭玉立,高貴淡雅。


    這也是蘇嫿最喜歡養的花。


    越相處,蘇嫿就越覺得陸硯書和她好像,無論是性格、氣質,還是愛好,簡直一模一樣。


    以前一直以為她的性格是遺傳了外公的,現在才知,原來是遺傳了陸硯書的。


    陸硯書帶她和顧北弦去了東邊一間客房。


    房間布置得素淨淡雅。


    陸硯書說:“這間房以後就是你的了,你們倆有空就過來住一晚上。”


    說這話時,他眼神是落寞的,語氣難免有些孤單。


    蘇嫿這才發覺整個別墅,沒有女人的生活痕跡。


    她好奇地問:“爸,你和我媽沒住在一起嗎?”


    陸硯書極輕地搖頭,“沒有。”


    蘇嫿察覺一絲怪異,“你們離婚了?”


    “我沒結婚。”


    蘇嫿還想問什麽,但見他興致不太高的樣子,不好再多問。


    同陸硯書一起吃過晚飯後,蘇嫿和顧北弦返回臥室。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顧北弦把蘇嫿抱在懷裏,若有所思道:“雖然覺得有點怪,但是能確定陸硯書對你並沒有惡意。”


    蘇嫿嗔道:“那是你嶽父,不許直呼其名。”


    顧北弦勾唇淡笑,“好,以後就叫他嶽父大人。”


    蘇嫿把頭往他懷裏靠了靠,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好。


    一夜溫存過後。


    次日清早,蘇嫿推開臥室的門。


    忽聽樓下傳來傭人急促的聲音:“先生,先生,門外有一大幫人,載著成車成車的聘禮,上門來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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