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睜開眼睛,看向青回,“青回叔,我能摸摸這些蛇嗎?”


    青回麵無表情,眼底卻露出微微訝異的神色,“不怕咬?”


    舟舟道:“萬物皆有靈,這些蛇是你的,應該不會咬我。”


    青回唇角抽了抽,這小子膽子比虞城大。


    虞城碰都不敢碰一下,蛇一出來,嚇得他魂飛喪膽。


    舟舟蹲下去,好奇地望著朝他吐芯子的群蛇。


    這些蛇最粗的有成人小臂粗,細的也有嬰兒胳膊那麽粗,蛇身上有各種各樣的花紋,五顏六色,蛇眼陰翳,蛇芯子紅紅的,露出白森森的鋒利蛇牙。


    換了尋常人,早就嚇跑了。


    可是他前世記憶裏,在熱帶雨林裏同這種蛇打過交道。


    蛇跟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毒梟相比,要善良太多。


    他伸出小胖手,朝為首的一條蛇摸過去。


    那蛇因著青回,收斂攻擊性,任由舟舟摸。


    蛇皮涼涼的,滑滑的,舟舟腦子裏想的是,以後也要訓這麽一批毒蛇和蠍子蜈蚣,等日後去剿毒梟的老窩能用得上。


    摸完蛇,舟舟朝一隻蜈蚣伸出手。


    蜈蚣順著他的腳往他的掌心爬。


    成人中指長的蜈蚣,棕褐色的身體,無數隻腳密密麻麻,窸窸窣窣地爬,十分瘮人。


    可是舟舟小臉不變,絲毫惡心懼怕的神情都沒有。


    青回挺直肩背,暗道,不愧是他看中的娃娃。


    僅這膽子,便已是萬中無一。


    頭頂忽然傳來翅膀撲閃的聲音。


    青回迅速將舟舟拉到懷裏護住,抬頭看天。


    隻見遠處飛來一隻白色仙鶴,白翅紅嘴紅腿,翅尖有黑羽。


    青回眯起眼睛,將獨門樂器放到唇中,吹起來。


    獨孤城不隻教過他馭蛇、馭蠍,也曾教過他馭鳥。


    但是他嫌馭鳥太麻煩,鳥也太難養活,不如蛇蠍唬人,便撂下了,此時撿起來,發現這隻鶴不受他控製。


    青回換了個曲調繼續吹。


    但那隻仙鶴仍不聽指揮,直衝而下,拿長長的嘴來啄他的頭。


    啄得還挺疼。


    青回惱了,揮手就去打仙鶴。


    仙鶴身姿靈活,輕巧躲開。


    青回換了曲調,要驅使蛇蠍攻擊仙鶴。


    舟舟道:“等等,這鶴有來頭。”


    話音剛落,一道墨色身影從欄杆處,忽地飛上來。


    那人雙手負於身後,身形挺拔,身穿墨色錦緞衣褲,墨眸墨眼,麵目英俊。


    看年齡和身姿十分年輕,說不足三十歲都有人信。


    正是墨鶴。


    “嘩”的一聲,墨鶴將手中白扇打開,輕輕搖起來,舉手投足,十分的風流瀟灑。


    雖未束發,卻有古代翩翩公子的模樣,又有古代武將軍的氣勢。


    青衣長臉,麵目陰沉,被蛇蠍環繞的青回,愣是被他襯得像邪門歪道。


    走到近前,墨鶴啪地一下收起白扇,對舟舟說:“舟舟,不就是動物嗎?咱也有,仙鶴是瑞鳥,登得大雅之堂,攻擊力也不小。我昨晚一夜沒睡,連夜翻遍我師父留下來的武術秘籍,其中也有馭鳥馭獸馭蟲的術法。我隻研究了一點點,給我時間,假以時日,我會駕馭得更加靈活。想學跟我學,不要投到他人門下。”


    舟舟哭笑不得。


    這位師爺,真是艮得可以。


    跟誰學,他都會認他當師爺。


    爸爸是師父,又跑不了。


    青回的棺材板兒臉更加陰沉,將舟舟拉到自己身後,挺直脊背對墨鶴說:“舟舟,我的。”


    墨鶴唇角微揚,上下打量著青回,不疾不徐道:“逸風是我的,舟舟是逸風的,舟舟自然也是我的。邪祟的功夫用久了,身上自帶邪氣。舟舟是顧家後人,不可與邪祟沾邊,否則會招來口舌是非。”


    青回全身繃緊,覺得被侮辱。


    師父獨孤城當年曾經教過他正兒八經的道家功夫,可他嫌練基本功,耗時長且麻煩。


    馭蛇馭蠍養本命蠱學起來輕鬆,且出手狠毒,關鍵時刻能一招致命。


    墨鶴極輕一笑,“要比試嗎?不用工具,隻論身手。”


    青回眯起眼睛盯著他,默默感受他的功力。


    這人一身正氣,功力深厚。


    顧逸風是他的徒弟,他打不過顧逸風,自然也打不過墨鶴。


    不用蠱毒和蛇蠍,他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受傷是小,丟師父的臉事大。


    青回冷著臉說:“有種跟我師父比。”


    墨鶴笑了,“這麽快就認慫了?好歹也比一比。”


    青回扭頭就走,連舟舟也不要了。


    那些蛇蠍迅速後退,轉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墨鶴彎腰,將舟舟抱到懷裏,拿手指輕輕揩揩他的小鼻子,低聲嗔道:“小機靈鬼,拜個師還挑三揀四的。是不是師爺平時太低調了,讓你小看師爺了?”


    舟舟覺得他太較真了。


    他趴到墨鶴肩上奶聲奶氣地說:“師爺,教我馭仙鶴吧。”


    墨鶴單手抱著他,另一隻拇指和中指屈起,遞到唇邊吹了一聲。


    仙鶴飛到他肩頭上。


    墨鶴摸摸仙鶴橘紅色的長嘴道:“小白,這是舟舟,以後聽他指揮。”


    仙鶴拿長嘴碰碰舟舟的小手,以示聽話。


    舟舟覺得這隻鶴漂亮是很漂亮,但是攻擊力感覺不如毒蛇。


    他以後要上陣去端毒梟老窩的,不是去作秀的。


    墨鶴猜出他的心思。


    想找個人試試仙鶴的威力,但是青回跑了,其他人不合適。


    一時沒招。


    他抱起舟舟,走到欄杆前,跨過去,往下縱身一躍。


    耳邊風聲呼呼。


    眨眼間兩人便來到了樓下。


    饒是一向淡定不驚的舟舟也驚住了。


    沈恪家住的是大平層,不是別墅,這棟樓有三十多層,總高一百多米。


    青回剛才是爬上來的,墨鶴卻是飛下來的。


    舟舟隻知墨鶴厲害,沒想到竟如此厲害。


    那隻仙鶴也跟著飛下來,再次落到墨鶴肩上。


    墨鶴抱著舟舟出了小區,來到自己的車前。


    拉開車門,上車,將舟舟放到自家女兒乘坐的兒童安全座椅上。


    仙鶴則自動去後座地墊上窩起來,畢竟是保護動物,身份特殊。


    墨鶴發動車子,朝星河灣駛去。


    剛到大門口,車子被一群便衣警攔住。


    為首的刑偵隊長走到墨鶴車前。


    墨鶴降下車窗玻璃。


    隊長彎腰,朝他亮了亮手中證件道:“打擾墨先生幾分鍾,還是之前的案子,元堅被劫匪劫走,被痛打,案子一直懸而未破。”


    墨鶴墨眉微蹙,“之前你們找我了解過,跟我沒關係。”


    隊長陪笑,“是這樣的,聽聞墨先生身手了得,不知能否配合我們破案?”


    這話一語雙關。


    說是讓墨鶴配合破案,還是懷疑顧家這幫人,想從墨鶴身上著手,尋找突破口。


    墨鶴極淡一笑,“不好意思,我姓墨不姓雷,從不做份外之事。”


    隊長眉心輕皺,“配合警方辦案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希望墨先生能幫助受害人。受害人元堅,不隻是元仲懷的兒子,還是元宗勳元老之孫。元老你應該認識吧?如果能幫他們家破了這個案子,於你隻有利,沒有害。”


    墨鶴本來對元堅無感。


    但這幫人拿元老壓人,讓他心生反感。


    墨鶴抬手按開關,升起車窗。


    他往後倒車,略往旁一避,徑直將車開走了。


    隊長沒想到墨鶴連元老、元仲懷的麵子都不給,脾氣上來了,扭頭就走。


    上車後,他將此事挑著於自己有利的地方,向元仲懷匯報了一遍。


    元仲懷大發雷霆,當即打電話給手下人,讓派稅務明天去查陸硯書和陸翰書的公司。


    消息很快傳到墨鶴耳朵裏。


    這是仗勢欺人了!


    那邊稅務剛查完沒多久,次日夜晚元仲懷名下一處別墅進賊了。


    進的是書房。


    賊沒留腳印,沒留指紋,窗戶被破開,紅外線報警器沒反應。


    賊一沒偷錢二沒偷貴重珠寶,偷的是元仲懷書房裏的筆記本電腦。


    電腦裏有重要文件!


    接到電話的元仲懷,驚出了一身冷汗,匆忙上車往別墅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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